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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雨-非木非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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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沉默着僵持了一会儿,陈可青觉得没意思,起身要走,余行钧没说留她,只说:“天太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吧?”
说着摸手机打电话。
她没答应,不大会儿楼下院子里响起来引擎声,没等里面的人反应又鸣了声笛。
她拿着包往外走,又听见余行钧附在她耳边说:“明天我去你那边好好陪陪儿子,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别的不要多想,嗯?”
她冷着脸没说话,径直下楼。
余行钧忍不住想,有时候做出格的事只需要一时热血上头,上半身管住了下半身能保持理智,下半身主宰了上半身就会犯错误。
余行钧公司忙过一段落,各部门清闲不少,被孩子缠了半天下午才有空去了医院。
吴念坐在病床上喝余母送来的鸡汤,垂着眼好半天不看他也不说话。
等吴念喝完余行钧接过去碗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她被迫抬头看他,只听他笑说:“让我看看是不是鸡汤太好喝了,让你把舌头都连带着咽下去了?”
因为汤太热,她鼻头出了些细密的汗珠,脸颊也红扑扑地分外好看。
他盯着一个劲儿看,又见她不理自己一时失了逗弄的兴趣,冷冷地说:“哑巴了?”
她看他一眼,说:“你怎么又来了?”
“呵,”他搬了张椅子搁在她跟前,笑说:“我怎么不能来,我花钱让人安排的病房,看护也是我找的,这就是我的地方,想来就能来,想让你走你就得走。”
吴念不受威胁,语气平淡地说:“那你送我走吧。”
“我凭什么要让你如意?你越想走我越不让你走。”
“你这样欺负人有意思吗?”她失笑,摇头问。
“我就是欺负你,我就是想欺负你。谁让你这么没用呢,整天不是吃药就是住院的病秧子。”
吴念没由来地生气,低声说:“我就是病秧子,就是想住院,花的又不是我的钱。”
他却笑起来,翘着腿靠到椅背上盯着她不再说话。
吴念低下头也坐着,气氛格外安静。
这样的时刻很少见,让吴念很怀念,她很久没有内心这么平静地和他相处了,那几年每年见不上几次面,见了面也都是发愁孩子发愁钱,后来有钱了孩子也没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松了口气呢?
反正俩人只剩下陌生了。
吴念那时候总是揣测,他是不是早就厌了她和孩子了,后来如愿的卸下重担时他恐怕也没有多少悲伤吧。
她没见过他有多大的悲痛,就算是有估计也很快恢复了。
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她也是后来才相信的,父子之情都留不住他,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不舍得丢的呢,越是了解她越是害怕,她深深地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与其让别人赶走不如自己要求走,起码面子上还能顾全。
想到这里吴念又充满惭愧,她不能怨他什么,一点也不能,不是她善解人意躲得远远的,是她太有罪恶感,其实愧疚感早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把她的心口硬生生撕裂了。
她怨他,又觉得对不起他。
余行钧在医院坐了半天才赶回公司,董助理说何厂长那边有进展了,让他们来几个人过去学习,他好指点指点。
余行钧觉得双喜临门啊,心情更加好,赶紧吩咐刘秘书安排人过去。
吴念在医院住了几天,就被接回去,于她而言,无非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
他还给她安排了之前就负责她的心里医生,每周疏导两次。
心里医生叫徐良征,余行钧恐怕不知道吴念认识他,他是吴念还在大学任教的时候一个同事的前未婚夫。
这个世界可大可小,她见着同事的前任却再也没见过那个还算要好的同事李文。
吴念不是没有工作的,她之前是个讲师,教汉语文化这块,孩子有病她辞了人家,自己有病人家辞了她,对于被辞退吴念无话可说,毕竟从事教育工作,自己心里都不健康又怎么能教别人。
徐良征是个效率很高的人,余行钧说了没几天他就到家里来了。
在院子的小亭子里俩人枯坐了半晌,她什么也不说,他问了她什么也不答。
他一时有些挫败,苦笑说:“你是不是很排斥看心理医生?其实很多病人一开始都这样,只是没见过你这么自闭的,我觉得你必须要打开心扉才行,你不说话我不能帮你也不了解你的情况。”
吴念确实排斥,除了排斥还有些对余行钧的不满,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病,这让她觉得很不安。
对方又笑了笑:“我们俩认识你还记不记得?我也不算陌生人吧?我还没接过这么好赚钱的活儿,一小时给我那么多费用,我就只坐着喝茶。”
吴念最后也没说话,干脆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他没有办法,无功而返。余行钧晚上问他效果,他只好摊摊手说他的钱不好赚。
余行钧沉吟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不说话?那下次你气气她试试。”
……
最近几天博临市风起云涌,余行钧不能说没搅局但也插一腿蹚了浑水。
为什么呢?因为他这人记性特别好耐心又特别足。
下午刘秘书来敲门,递过来手机说曲总找他。
“曲总?哪个曲总?”他反应了一会子不确定的问。
“凯顺的曲总,本市还有哪个啊。”刘秘书提醒他。
“找我干嘛?”
“除了借钱还能干嘛啊,猜也猜到了,这几天财经报纸头版头条,都要炸了。”
“哦,”余行钧淡淡地答应了一声,“让他滚。”
刘秘书对着电话委婉地说:“曲总,您还是找别人吧,我们余总说他实在无能为力,现在这行情,大家的生意都不好做。”
余行钧站起来,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皱眉说:“我说这么多废话了吗?我说让他滚。”
刘秘书举着电话直揉腿,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余行钧“啧”了一声,抢过来电话,得意洋洋地说:“呦,曲总,您找我什么事啊……借钱?您当我是摇钱树啊,有钱是有钱,得看借给谁……是,我就是这么记仇……哎呦,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都得下岗了……一分钱难死英雄好汉?你还真看的起自己,你顶多算是头狗熊!这么着吧,叫我一声干爹,叫干爹我就给你钱,听清楚喽,不是借是给你……不叫?不叫那算了,可惜啊~”
他挂了电话,眉毛都得意的飞起来。
刘秘书担忧:“余总,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指不定他哪天时来运转了就该为难咱们了。”
“你说的对,那就甭让他时来运转,”余行钧想了想,“你联系联系赶紧把话递出去,就说谁借给他钱就是跟我余行钧过不去。”
第8章
刘秘书看他不像是玩笑,似乎动了真格,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临人家破产还要踩上一脚。
他平时还挺敬重余行钧,觉得他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生意上还算有魄力,经这一事,只觉得他眼高于顶得意忘形,之前实在是高看他了。
余行钧见他还愣着,抬眉说:“刘秘书?”
刘秘书颔首说:“那我这就去办。”
余行钧挥手将他打发了。
……
吴念吃了药睡了一觉,刚醒来就听说昨天的徐医生又来了,小保姆给她梳头换衣服,她夺过来梳子自己慢悠悠地摆弄。
徐良征今天比较随意,没有穿西装,下身浅色牛仔裤上身灰色短袖t恤,如此打扮人嫩了不少,一点看不出三十多岁的年纪。他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见到吴念显得特别熟,或许是职业习惯,擅长交际。
刚坐下就听他说:“这一个多小时余总都有给我算钱。”
吴念看他一眼,照旧不说话。
他自言自语:“我对你的情况不太了解,余总也没给我资料,只说让我陪你聊天……你心里压力不要太大也不要害怕,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好了,或许也可以当我是空气……你没有想要倾诉的话?”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如果觉得压抑多向朋友家人倾诉心里就会健康很多,所以你最好也要定期清理心里的垃圾,减少负能量。”
……
“听说你最近又发了一次病,照顾你的保姆说你每年除了这段日子就是三月份,平常都还好,就这两个月格外厉害,你愿不愿意跟我讲一讲?三月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良征说的口干舌燥,她还是不理不睬,不得不换了个策略,刺激她。
吴念眼里悲恸一闪而过,盯着他默不作声。
徐良征觉出有戏,紧紧地盯着她:“我看得出来你特别害怕我提这件事,说明的确是你的症结所在,我等你自愿告诉我,你准备好了吗?”
吴念还是瞪着他,好半天才抖着手撵他:“你走!你走!走啊……我不用治,我没病……我没病……”
她说着从贵妃椅上坐起来,膝头搭的毯子掉在地上,她光着白生生地脚踩在冰凉地大理石上,像一头发怒的兽。
徐良征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试图稳住她:“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实在不喜欢的话,我们不提这个,说点别的?”
她似乎是没听懂,只咬牙撵他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冷静一下,今天先到这里,我明天再来,好不好?”徐良征语气有些无奈,赶紧招来保姆照顾她,拿起手提包出了亭子。
余行钧去谈合同,饭局完了还有即兴节目。对方全带的男员工,不用想吃完饭就是要去风月场所。
对方还算有心,专门挑了几个不到二十岁的小模特,别看人嫩年纪小,发育却不错,胸口撑得圆鼓鼓地,布料又薄又少一把就能撕碎,更显得沉甸甸有呼之欲出之感。
陈总拉着里头最高挑脸蛋儿也出众的姑娘推到余行钧跟前,笑呵呵地教她:“快叫干爹,叫干爹了有你的好处。”
“干爹。”姑娘也不见拘束,乖乖地听话叫人,一句干爹叫的别有深意,让人想入非非。
余行钧笑的不行:“呦,可别乱叫,我没你这么大的女儿。”
小姑娘脸皮薄,红着脸不敢抬头。
陈总又推了一把,直把人推到余行钧怀里,小姑娘也识趣,顺势坐到余行钧大腿上。
他半推半就,把胳膊搭在她肩头,低声问:“你多大啊?”
“十九。”
“以前干什么的?”
“我还是学生……”她耳唇有些红,低着头轻声说。
她说完见余行钧不说话还以为是嫌自己呆笨不识趣,赶紧端了杯酒递到他嘴边,余行钧伸手接过来放到桌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却拍拍她的屁股说:“去,沙发上自己坐着去,我有点累……”
小模特也不知道哪里做的不会,水汪汪的眼神看他。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余行钧掏出来看了一眼,捏着烟去了外头。
“什么事啊?”
“余总忙不忙?”
“还行,谈生意呢。”
那边顿了顿说:“那你忙完我再打。”
“没事,说吧。”
“前几天我听你提八月左右她犯了一次病,你觉得可能是因为你说话刺激到她,一般每年也就是犯两三次,还有三月份比较固定,对吧?”
“啊,怎么了?”
“我一提三月她就像疯了一样很吓人,余总,恕我冒昧,三月和八月对她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吗?”
余行钧顿了一下,嗓子有些哑,沉默几秒才说:“我这有以前伺候她很多年的保姆的电话,你打过去好好了解了解吧……说起来惭愧,念念的事她都知道,比我要清楚。”
那边倒是没说什么。
余行钧又交代几句挂了电话,他的情绪有些低沉,靠在栏杆上吹了好久的冷风。
回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玩的很嗨了,陈总见他表情淡淡的赶紧过来问:“不合余总口味啊?”
“没事,还行。”
“你跟我客气什么啊,有话直说,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小姑娘?”
余行钧笑了笑,索性顺着他说:“我确实不喜欢太小的,还得亲自调教,嫌麻烦,哪有那些大点的知情识趣有韵味。”
“早说啊,这就给你点。”他说着就要叫服务员。
余行钧拉住他的手,做出为难的样子说:“你听我说兄弟……最近真是累着了……我今天恐怕得早走,你们尽兴就行了不用顾忌我,咱们这么熟你还拿我当外人?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
“累着了?怎么个累法?”陈总笑嘻嘻地往他下三路瞄。
余行钧也不见尴尬,笑说:“就怕有一不小心吃猛的时候,得懂得养生。陈总也是,好东西得慢慢吃,要是前三十年只图一时痛快后几十年就只有看的份了……细水长流嘛。”
“没想到你还看的这么长远,那成,别嫌哥哥亏待你。”
说罢拍拍他,起身往人堆里扎去。
余行钧又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抽,方才的小姑娘已经坐到另一男人大腿上,娇滴滴地煞是吸引眼球。
余行钧抽完一支烟就打道回府,不过在包厢里待的时间久免不了一身烟酒脂粉味。
小保姆听到动静跑到门口,果然见余行钧的车拐进院子。
余行钧刚进门就见小保姆迎上来。
“余总最近不忙吗?以前少说也要半夜十二点回来,这次整整一个星期天刚擦黑就到家了。”保姆接过外套又拿出拖鞋摆到他脚边。
余行钧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低下头穿上鞋,故意逗她:“家里有你管着,不得顾忌点?”
保姆红着脸低头说:“余总尽拿我开玩笑,满身酒气肯定是又应酬了,哥你是吃碗面还是煮点醒酒汤?”
余行钧笑了笑:“不用,今天没沾多少,就怕你再告给老太太,我哪敢多喝……”
小保姆脸红扑扑地,笑的更开了。
余行钧收了笑放下车钥匙抬脚上楼洗澡。
到了卧室瞧见吴念已经睡进去了,他旁若无人地拿衣服进了浴室,动静那么大也没把她吵醒。
……
吴念满脸泪痕,握着成成的小手,别人家三四岁的小孩子都是带着胎里肥,胖乎乎的,他却日渐消瘦干瘪下来。
她现在都不敢碰他的手,上面满是针眼,像蚂蜂窝一般,额头上也是,脚上也是,头发也因为打点滴被剃的一片一片的没有头发。
当初覃覃也是这样,最后折腾的没有了小孩子该有的讨喜模样。
吴念觉得自己似乎也到了穷途末路,不知道怎么才能替他挨针替他受罪。
“疼……疼……成成疼……”
她眼泪流的更加厉害,摸着他的小脸,哽咽着:“成成乖……等你,等你病好了就不打针了不会疼了,现在得了病,就要看病啊……”
“爸爸,成成要爸爸……爸爸带成成离开……不要在这……”
吴念单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落下,止也止不住。
她知道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这个样子,会增加他的不安全感,忍了又忍赶紧擦干净眼泪,红肿着眼眶笑说:“好,好,我给爸爸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看成成……”
成成撇嘴小声地哭,却伸着小手摸到她的脸旁,嘴里嘟哝着:“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她实在忍不住,攥着他的小胳膊,趴在床头埋头痛哭。
时隔四个多月,余行钧终于回来了,是在成成满身插满管子的时候。
医生说孩子喜欢什么就尽量满足吧。
吴念却想,他这么小有多好喜欢的东西,怎么来的急,还有好多东西他或许喜欢但都没有尝试过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还需要很多时间长大结婚生子,这是每个普通人都要经历的再普通不过的生活,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成了奢侈。
她真想让她的孩子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可是她却无能为力,这份无能为力让她生不如死。
到了最后,余行钧攥住成成的小手,在病房里守了一夜,直到小成成没有生命体征。
吴念已经哭不出来,她愣愣地站在病房里,听到显示器里尖锐的声音时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下去。
场景又从成成哭闹着喊疼的地方开始,一遍一遍的重放,她被餍住,身体蜷缩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却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滑下来。
余行钧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一幕,他驻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从床上把她抱起来一直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吴念恍惚中被一个声音拉住,悠悠地睁开眼,眼睛黯淡没有神采。
他有些生气,一把把她推倒在床上,恶狠狠地说:“看见你这样我就不舒服,少在我跟前卖惨。”
她一动也不动,把她推成什么样她就什么样躺着,人没有一点儿生气,眼泪却依旧在流,模样实在吓人。
余行钧起身去打电话,半夜又把医生叫了过来,这种精神方面的病本来也是说严重就严重说好就跟常人没有区别。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可能受了什么刺激,白天见什么人了吗?”
“请了个心理医生,今天来了一趟,可能因为这个。”余行钧想了想才说。
“没什么要紧的,安定药照常吃吧,好转了尽量还是别吃,既然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别的也不用我多说。”
余行钧喊小刘送医生,自己坐在床头看她。
这会子脸色倒是红润起来,嘴唇也恢复了常色,没有方才那么骇人。
保姆进来端了杯温水,扶起来吴念吃药,吴念虽然轻但是一旦没了意识她一个人还真伺候不了,余行钧冷眼旁观了一会子,接过药揽着吴念亲自喂她。
小保姆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姐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呢,昨天我还说徐医生挺不错的,晚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真是吓人,幸好哥你来了。”
余行钧语气不善地说:“她这是日子太清闲了,富贵病,看看老太太就没这么多毛病,”说到这低头看吴念,嘲讽道:“吃什么药片也没用,脑子不开窍有屁用,少矫情一点就自愈了。”
第9章
吴念呆楞着,眼里死气沉沉,看不出悲喜。
余行钧去阳台边抽烟边打电话,后半夜又开车出去。
余行钧几天都没回去,余母打电话问缘由,他或出差或公司太忙总有理由不回。
派去何厂长那边的人没进展,余行钧坐在办公桌前听那人抱怨:“余总,我也想拿着公司的钱给公司做事,可是何厂长一直防着……偶尔叫几个人过去也是陪他打扑克,实在是看不起人……”
“打扑克?”余行钧抬眼看他。
对方有几分胆怯,话说到这里也没有什么隐瞒,只好把这几天的事都说了。
一个高级技术员带薪去那边学习竟然天天陪人打扑克,这事的确是说不过去,不过余行钧经历过得事多了去了,也没见生气,只问:“老何喜欢打扑克?”
“是啊,还喜欢玩大的,比如说炸金花这种吧,一局用不到两分钟,输得快赢得快,不瞒您说,我这都砸了十几万了……起初我还想输几个钱没什么,输钱能学东西也不赖……没想到根本就是拿着高昂学费混吃等死……”
余行钧忍不住乐了,反而是安慰他:“是我没搞清楚状况,这么着,花的钱尽管去财务部报销。”
对方愣了愣,看着他问:“余总,您意思是?”
“扑克打的好也是本事,你看看有个叫高俅的古人还不是球踢得好才得宋徽宗青睐,你要是能用扑克把何厂长哄开心了那也是个契机。往后上上心,学着点吧。”
技术员有些不甘心,抿着嘴也没说话。想他一个高校高材生,要学历有学历要阅历有阅历,老板竟然让他陪着个土老板打扑克,他不免心高气傲不服气。
余行钧又说:“你在这个位置几年了?”
“七年。”
“七年也该提一提了,不过你毕竟没有过硬的本事,要是你手里能握几个专利项目直接升副总工也不是问题。现在开始研究没个十年八年也成不了事……成不成还不一定,毕竟现在竞争太大。再说你年纪不小了,赌得起吗?”
余行钧句句戳中要害,让他不服不行,不低头也不行。
“余总有什么指示尽管说!”他还算上道儿,赶紧表忠心。
余行钧看了眼刘秘书,垂下眼说:“刘秘书,出去沏杯茶送进来,我跟李凯文有话说。”
刘秘书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有事不能让他听,故意把他支出去。
刘秘书心想,他是又想刷什么“阴招”吧。
李凯文从总办公室出来,心头还惊疑未定,瞧见刘秘书似笑非笑地看他,一时有些心虚,不由地又想起来余总最后说的话。
“……听说何厂长手里有个地膜方子的专利保护年限快到了……你听过伟哥事件吧?”
余行钧靠在椅背上,心里特别痛快,几年前的一幕不禁浮在眼前——
“曲总,求求您高抬贵手,孩子还在医院治病特别需要这笔钱……以后做牛做马只要您一句话,我知道,我知道您为难……别介,您听我说……”那边丝毫不给机会,他使劲搓了一把脸,呆楞良久,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想起点什么就赶紧打开手机播出去。
“孙哥……我实在没办法才求你,你知道兄弟我一般不向朋友张口借钱,您看能不能……”
那边说:“兄弟,这事要怪就怪你粗心大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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