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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请赐教-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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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哥?
陈酿!
王老爷与王绍宣皆是一愣。
从前在汴京时虽多有一处,只是靖康之后也就疏远了。尤其当年陈酿自王府带走七娘,似乎再无甚交集。
听闻数月前,二人还险些在断桥上打起来。
这会子又成“陈二哥”了?
“三郎,”王老爷唤,“你过来。”
王绍玉一愣。不情不愿地过去,心头着急:
“父亲,我急呢!你有何事?”
“你是去寻人家麻烦的?”王老爷狐疑地看着他。
这小子,许久不惹祸了,还不会皮痒了吧!
王绍玉有些无奈。
他摊摊手,撇嘴道:
“真有事!叙叙旧而已,你别大惊小怪的!”
王老爷又打量他一回。
这小子笑嘻嘻的,春光满面,似乎也的确不像找麻烦的。
他方道:
“既如此,你帮我带个东西过去。且等着。”
“你也找他?”王绍玉有些不解。
话音未落,只见王老爷已向书房行去。绍玉愣然,许久反应不过来。
一旁的王绍宣摇头笑笑,一掌拍上绍玉的头顶:
“混小子,发什么呆?”
“大哥,这……”绍玉指着父亲离去的方向。
“这什么这!”王绍宣道,“让你等着就等着,哪来那样多废话!”
☆、第二百二十章 杏花天2
王绍玉行上街市,握着父亲交与的信。直到现在,还有些愣头愣脑的。
分明是秦棣与他说了七娘的消息,他打算去找陈酿问个明白。
怎的又成了送信人?
父亲与陈酿应没甚交情啊!况且当年陈酿带走七娘,态度傲慢,甚是无礼,母亲不喜的。
他蹙眉望着手中的信,一时不解,只得揣入怀中。
街市上依旧喧闹。
早市买菜的大婶正要回去,午间卖布的少女又撑起了摊儿。人群来来往往,招呼应和,似乎已忘了此前韩家军征战又召回之事。
于百姓而言,仗没打到家门口,便是无关紧要的。日子总还是要过。
行过一家黄酒铺子,绍玉顿住脚步,转身行进去。
白日的酒铺子人不多,零星几个熟客。掌柜的上前寒暄一阵,而伙计们多是坐在一处聊闲话。
“王小郎君!”掌柜热情的声音,热情的姿态,直叫人有些消受不起。
“今日吃个什么酒?”掌柜道,“可真是好酒量啊!”
王绍玉算是常客,出手又大方,自然要更热情些。
绍玉不自在地笑笑。
此处酒虽好,唯有一处,便是这掌柜太烦人。
“打绍兴酒吧。”绍玉道。
打酒收钱的速度倒是很快,绍玉拎着酒坛,又走上街市。
身后传来掌柜的送客声:
“王小郎君,常来啊!”
绍玉笑了笑。若非心头不痛快,谁愿成为酒铺子的常客呢?
不过,近来常吃酒,也见得些酒的好处。吃点酒,话就更亦说开了。
若非前日与秦棣吃接风酒,还不知他对他家妹妹存了那样的心思!虽说秦榛并非秦家血亲,可这样的事,到底有些荒唐。
情之一字,果然是无甚道理可讲的。
至参军府时,陈酿倒也不惊讶,只在莲塘旁的三角亭上见了绍玉。
他不惊讶,绍玉却有些惊讶。
陈酿方道:
“早知你要来的。我还想着,你沉了好几日的气,比我预计的要迟。”
绍玉方笑了笑:
“陈二哥,既知我来,自然也应知我所为何来。”
陈酿点头:
“不急,我慢慢同你讲。”
“吃杯酒吧。”绍玉拍了拍酒坛子。
陈酿颔首:
“好。”
………………………………………………
天色向晚,明月朦胧,早挂在天上。
不觉间,二人已喝到这个时辰。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可这二人也不算知己。不过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却吃了同一局酒。
适才,陈酿已将七娘之事同他讲了个明白。
绍玉猛吃了几壶,已然烂醉如泥。他时而大哭,时而大笑,时而又囫囵些听不大清的胡话。
陈酿摇头笑笑。记得上一回见绍玉喝成这样,还是那年汴京的上元节。
七娘因着灯谜之事伤心,与绍玉来了个不醉不归。最后还是陈酿寻着,背了七娘回府。
陈酿抬手推了推他:
“王小郎君?王三郎?”
绍玉嗯了声,抬起一双迷蒙的眼,又冲他打了个嗝。
一鼻子酒气!
陈酿蹙了蹙眉。这孩子,吃个酒这般不克制!
“醒醒。”陈酿拍拍他的脸,“夜深了。”
绍玉似听非听地点点头,或者说,更像摇头晃脑。
他忽傻笑一下:
“陈二哥,七娘还活着!嘿嘿,七娘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
原本,还能一起归来的。
陈酿叹了口气,心下猛泛起酸。
忽一阵风过,他打了个机灵。而王绍玉只觉脑门一凉,一把抓上陈酿的手臂,紧抱不放。
“七娘,还没喝完呢!走什么啊?”绍玉道。
口齿不清,却足以听得明白。
“嘘!”绍玉又将食指放在嘴边,“小点声!当心被谢伯伯和你二哥知晓!你表姐又该笑话你了。”
陈酿转头看向他,有些哭笑不得。
那些故人们,都不在了。能做的,也许唯有醉酒。
一时间,陈酿眼眶中一阵湿润,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抬手招了两个侍儿:
“你们理间屋子出来,扶王小郎君歇下吧。再去尚书府说一声。”
侍儿应声去了。
王绍玉被架下三角亭,愈行愈远,不时还闻着他高喊“不醉不归”。
陈酿低头一笑。真是少年心性啊!
他又自斟了一盏,有一口没一口地独酌。
记得初见七娘时,她便是在吃酒。面颊微红,如三月桃花。
一盏一盏下肚,陈酿只觉神思有些不受控,眼前渐渐模糊。
隐约间,只见得七娘捻着一枚玉盏儿,嫣粉的小口噙着杯沿。她身影虚晃,含笑看着陈酿,念了半阙《女冠子》。
“桃夭桃笑,如醉分明窈窕,尽承欢。佳酿湮红玉,香腮晕粉团……酿哥哥,你替蓼蓼补半阙可好?”
她噙着一抹笑,迷醉又动人。
“好。”他恍惚中应声,“不知年岁去,空做酒中仙。梦醒荒凉处,咽辛酸。”
“好是好,就是太过凄苦,蓼蓼不喜欢。酿哥哥如今,过的是这般日子么?”
陈酿握着酒盏,睫毛上已是一团雾气。
他有些哽咽:
“大抵,你在身侧,便不是这般。”
“好啊!”七娘的声音天真又空灵,“蓼蓼不走。酿哥哥吃一盏酒,我便留一刻。可不许停哦。”
说罢,那虚晃的影狡黠一笑。
“好。”陈酿含笑,“无妨。”
一盏、两盏、三盏……孜孜不倦,盏盏不绝。
月色发白,光影清冷,洒在三角亭的飞檐,似这亭子生出白发。
………………………………………………
咚!
哐!
噹!
绍玉一个翻身,行云流水地撞上床沿,滚下床铺。
他揉着屁股,挣扎着睁眼。蓦地愣住。
“这是何处?”他摸了摸头,不自主地打了个嗝。
咦!
他嫌弃地向后缩了缩,一面挥着手扇。
“王小郎君醒了!”
有侍女正端了铜盆、毛巾、热水来。见绍玉跌坐床底,直愣了愣。
她缓了缓,又朝外唤:
“快!坐着的醒酒汤取来吧!”
醒酒汤?
绍玉蹙眉。莫不是自己宿醉于此?
还不及反应,侍女已含笑行来:
“小人伺候小郎君起身梳洗?”
“不必不必!”
绍玉惊恐地向后挪了两下,裹紧中衣便背身而坐。默了半晌,总算想起前夜发生的事。
“此处是陈参军府?”绍玉问道。
侍女掩面笑了笑:
“自然是了。小郎君昨日烂醉,我家先生安排你住下的。府上已打过招呼。”
绍玉点点头。
忽而,他猛地朝脑门一拍。倒忘了一事!
绍玉忙朝胸前探了探。
还好,还在。
绍玉取出那一封信,捏在掌中,遂问:
“你们陈参军呢?我要见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杏花天3
侍女掩面笑了一声,递上洗脸布,道:
“小郎君的酒醒透了?莫不是又想寻我们参军吃酒?”
绍玉白了她一眼,一把抓过洗脸布胡乱抹了一回。
侍女接着道:
“适才小郎君醒来,小的已让人去回禀了。许是过会子就来的。”
绍玉点点头,兀自梳洗更衣。
他自来讲究,再狼狈之时,也是一派端整洁净的模样。
那厢三角亭上,陈酿依旧宿醉未醒。
他趴在凉石桌上,广袖胡乱垂着,衣襟袖口还残着酒气。手边杯盏狼藉,歪歪倒倒不成样子。
忽一阵暖风拂过,吹动三角亭飞檐上拥着的杏花。杏花抖落,几片白瓣似雪,恰打在他的眼角。
“蓼蓼……”陈酿喃喃一声。
他似被花惊,睫毛微颤了颤,这才缓缓睁眼。
春风杏花天,不想竟在此处睡了一夜。
他四下看了看,空无一人。唯有零星的杏花瓣儿,似雪飞落。
昨夜的一切,犹在眼前。她的眉眼,她的的笑,甚至她的软语……到头来。原是个来去无痕的梦!
陈酿深吸一口气,酒意已然半醒。
他揉了揉太阳穴,正欲开口唤人,却见侍儿正上来。
“参军醒了。”侍儿施礼。
陈酿撑着起身,依旧一番君子之风,只道:
“我昨夜应是失态了。可有事么?”
侍儿方道:
“王小郎君吵着要见参军,小的见你还睡着,没敢叨扰。”
陈酿点点头,又问:
“昨夜他醉得厉害,酒可都醒了?人还好么?”
侍儿一一答了,陈酿方道:
“我去更衣洗漱一番,你让人收拾收拾,过会子还领他来此处吧。”
侍儿遂应声而去。
………………………………………………
三角亭前的杏花依旧在飘。而此时端坐其中的,再不是昨夜两个痴傻的醉鬼。
二人都收拾得很体面。发髻规整,衣衫也已熏香,去了酒气。
“昨夜吃太多酒了。”陈酿道。
绍玉点头。不过,难得大醉一场,也甚是爽快。
陈酿接着道:
“此前同你讲过,她与我,是有消息往来的。她曾讲过‘问三郎安’。本想此番救她回临安,再与你详述,她人在总是更好些。谁知……”
陈酿轻叹了一声。
绍玉与他相识也许多年了,自然知晓他不是轻易露情绪之人。
此时一叹,心头还不知怎样滴血?
绍玉方道:
“你有你的无可奈何。易地而处,我不定比你做得更好。”
最要紧的是,七娘从未给他易地而处的机会。
“你与从前不同了。”陈酿道。
从前的绍玉,早跳脚起来,对陈酿臭骂一顿,再大醉一场。
“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绍玉道。
也总会有动心忍性的时候。
说罢,绍玉方自怀中取出信笺。因昨夜醉酒,信笺被弄得皱巴巴的。
他铺在石桌上用力抹了抹,方递与陈酿,道:
“昨日喝得兴起,倒忘了父亲嘱咐之事。听闻我要来陈二哥这里,父亲特意让我带来。”
陈酿看一眼,接过,眼底波澜不惊。
朝堂之上本就风云变幻,捉摸不定,一封信笺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拆开看了,又齐整收好。
绍玉一时好奇:
“不知父亲与陈二哥通信,所为何事?”
“你没看?”陈酿问。
绍玉摇头:
“你们是朝堂上的人,我不知看不看得。”
“王大人既要你转交,自然是不怕你看的。”陈酿道,“我这里亦要转一回。”
嗯?
绍玉有些不解。
“这是给韩将军的。”陈酿道。
想来,王大人让绍玉忙着传信,便是避免直接与韩世忠接触,落人口实。
书信的内容提及太子,陈酿并未隐瞒,尽说与绍玉知晓。
“真是奇怪。”绍玉喃喃,“父亲既不怕我看,可我知晓这些又有何溢处呢?”
陈酿遂道:
“你二位兄长已然入仕,唯你超脱。想来,王大人是有让你入仕的打算。”
绍玉一愣。
入仕……
信中的太子……
莫不是,给他指些方向?
亭下的风刮得更急了些,一丛杏花摇晃,抖落白雪一片。
陈酿放眼瞧去,感叹了句:
“要变天了。”
………………………………………………
而金国这头,七娘已在完颜亶府上住了十来日。
完颜亶痴迷汉学,府邸更是将汴京那些庭院学了个八九分。七娘有时置身其中,总觉得回到了故国,回到了汴京。
只是一想到完颜亶,她不由得背脊一凉。
近来,除了讲学,她几乎不曾与他说话。若不是他,七娘如今早已随陈酿归宋,哪至于还拥着一个故国的错觉?
她冷笑一声,仰头不语。
杏花都开了。
此处亦有杏花,却开得畏畏缩缩,终不及故国的娇艳姿态。
完颜亶捧着一大摞书卷行来,只立在七娘身后不远处,默了半晌不语。
杏花树下的女子,如宋画一般,人比花娇。
“谢七先生!”他唤道。
七娘闻声一怔,举步朝别处行去。
“先生!先生!”完颜亶哒哒哒跑到七娘跟前,因着捧书,气喘吁吁的。
七娘冷着一张脸。
她开始左右挪移,却依旧躲不过完颜亶。
“先生果真不理阿亶了么?”他抬起眸子,瞧着真挚无比。
七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若非知晓他的手段,还真当他是个不知世事的黄口小儿。
算来,真正不知世事的黄口孩童,也只有当年的七娘吧!
她低头一声自嘲的笑。
“先生,你就与我讲一句话好不好?”完颜亶伸出食指,“不,就一个字!”
“让。”七娘道。
完颜亶眼中半分惊喜半分失落,只道:
“本来,阿亶有些师爹的消息。既然先生不理我,那我便不说了。”
说罢便要转身。
“等等!”七娘想也未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的消息,多是通过朱凤英的《告天下书》传出。而陈酿的消息,因着完颜宗廷的刻意封锁,一直不得。
她秉着呼吸,道:
“你说。”
完颜亶抱着一怀书卷转身,勾起嘴角:
“那我说一句,谢七先生亦说一句。不拘先生说什么,只要与阿亶讲话就好。”
“好。”
“真爽快啊!”完颜亶道,伸手指向一旁的杏花,“咱们往杏花树下慢慢讲吧。”
七娘点了一下头。
完颜亶已然朝杏花树奔去。七娘望着他的背影,忽生了些感慨。这孩子太过聪敏,又颇具胆量学识。
金国,怕是要变天了……
这一年,正是绍兴元年。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寸金1
金国皇宫的一角,难得吹来一阵暖风,杏花又开始飘。
七娘身着汉家衣裙,立在杏花之下,掐指算来。
大宋的纪年,已是绍兴九年了。
不觉间,她来金国已整整十年。自九王府,到完颜亶府邸,再到如今居住的金宫,弹指一瞬,白驹过隙。
七娘抚上自己的面颊,望着莹白的杏花有些痴然。
人是越来越老,花却越开越娇。
忽而肩头一颤,只觉一件衣衫自身后披过来。
“先生身子不好,此处风大。”
七娘闻声回头,眼前的人长袍玉立,身形魁梧,比她高出许多。
当年卖乖充楞的孩子,如今弱冠有三,已是金国的君主。五年前,金主病逝,完颜亶登基为帝。
这孩子,是个说到做到之人。
七娘遂侧身避过,将披衣取下,交到长辫侍女手中。
不知是否恍然,完颜亶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我想去看看表姐。”七娘道。
完颜亶点点头,对于七娘的行径,他是不大限制的。只要在大金境内就好,只要她不逃就好。
“我陪先生去吧。”他道,“那处路不好走,学生有些担忧。”
“不必了。”七娘淡然一声。
说罢,她转身便走。未有甚解释,亦未有甚流连。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她的一切,理所当然地不与完颜亶相关。
完颜亶叹了口气。
十年了,她从来这般冷冰冰的,软硬不吃。
“多派些人跟着。”完颜亶向身后侍从道,“谢七先生若少一根头发,你们提头来见。”
侍从们施礼应声,早已习惯新皇的威严。
………………………………………………
马车咯噔咯噔地行,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偌大的草原之上鲜有人烟,偶有几只牛羊行过,悠闲而恣意。
此处是五国城近郊的坟场,埋的多是汉俘。
马车在一处停下,七娘拖着汉家衣衫,缓步下马。
表姐,七娘又来看你了。
五年前,金主病逝。个中缘由,旁人不知,七娘与朱凤英皆是心知肚明。
朱凤英在金宫忍辱多年,不就是为得那一刻的痛快么?这倒真是表姐的性子!
记得金主病亡那夜,朱凤英换上了私藏的汉服,一把利剑抹过脖颈,只喃喃道了句:
“阿楷,凤娘不曾相负。奈何桥头,你等我”。
七娘垂着眸子,在朱凤英墓碑前顿住脚步,其上几个工整汉字——宋郓王妃朱氏凤英之墓。
这几个字,也许是完颜亶能给的最大善意。
七娘侧身坐下,只轻抚朱凤英的墓碑。
她没有带蜡烛,亦无香火纸钱。
表姐说过,生前受尽凌辱,愿死后不受金贼香火。
七娘叹了口气,又看向一旁的墓碑。那是郓王赵楷的,她的楷兄,表姐的夫君。
“表姐,”七娘轻声道,“七娘都老了,也不知,能不能等到归国之期。你说,你如今与楷兄地下相聚,算不算是一种圆满?”
可自己与夫君,却依旧千里分隔。
也不知酿哥哥如今是个什么模样?算来而立有余,可还是当年汴京初见的少年郎?
她垂下头,一声自嘲的笑。
七娘倾身侧卧在朱凤英的坟包之上,头枕着臂弯,便似从前闺阁之中,朱凤英揽着她打趣。
放眼望去,草原上林立的墓碑坟包,还有不少是谢家人的。
七娘睫毛沾了一团雾气,视线渐渐模糊。
她闭上眼,眼角落下泪。
“七姐姐。”忽闻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七娘并未应声,似是不闻。
谢菱立在一侧,一身金国贵族打扮,身后的侍女挽着装香烛纸钱的篮子。
见七娘不说话,不远处的侍从忙围了上来。
一领头的道:
“九王妃赎罪,陛下交代过,还请王妃离帝师远些。”
谢菱一怔,旋即垂下眸子:
“故人多已不存,父母跟前,七姐姐当真这般对菱儿么?”
七娘这才睁眼坐直,一双眼通红而肿胀。
她挥了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帝师,这……”侍从有些犹疑。
“不妨事。”七娘道,“便是有事,我一力扛着,只不与你们相干。”
侍从们面面相觑,不敢违逆七娘,却又放心不下。他们只稍稍退远些,一旦出事,总还能及时上前。
谢菱笑了笑:
“皇帝待七姐姐真是极好。难怪九年了,七姐姐依旧不肯回王府。”
说罢,谢菱便蹲身要点烛上香。
“住手。”七娘一声冷言,“大宋英魂,不受金贼香火。”
谢菱蓦地顿住,双手悬在半空。
默了半刻,她方收回手,与七娘对坐。
“七姐姐还怨我吧。”谢菱叹了声,“我有我的无可奈何。我与七姐姐,总是不同的人。”
“我不怨你。”七娘道,“趋利避害,适者生存,你选你的路,与我无关。”
谢菱忽一声低笑:
“到底,七姐姐还是看不上我。”
不怨,有时并非原谅宽恕。而是不在意,不值得。
七娘抬眼看她,只见谢菱一脸落寞。
一瞬恍然,真似回到了当年的谢府。那个雪地梅树边,可怜兮兮的,想要与兄长姊妹一同玩耍的小娘子。
“菱儿,”七娘的声音很轻,“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唤你。”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
“没有人自小该被轻贱,也从未有人真心轻贱过你。一直轻贱你的,不过是你自己。”
坟场之上寂静无声,很长很长的安静,很长很长的默然。
旷然天地间,只闻得二人的呼吸之声。
“不是我。”谢菱忽道,在寂静的坟场上,声音显得犹然刺耳。
七娘却不再言语,起身理了理衣裙,越过她而去。
“七姐姐!”谢菱转身高唤,“不是我!”
她指着眼前林立的坟包:
“是他们!是表姐,是大夫人,是谢家人!”
谢菱几乎在嘶吼。可声音越大,越显得心虚。
她乍然一声冷笑,一直以来,只是自己在自轻自贱么?
果真如此么?
望着七娘的背影,谢菱只觉站将不稳。眼前的坟地里,原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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