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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请赐教-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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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陈酿与她非亲非故,能说出那句话,信守那句话,于乱世之中留得一分保全,确是太难得了!
  君子之道,方式如此。
  见七娘面有了然神色,陈酿点了点头,接着道:
  “蓼蓼,我并非生你的气。初时,是有些伤心的,可昨夜我留你一人,是要你自己想明白。”
  七娘亦点点头:
  “酿哥哥,昨夜那一课,蓼蓼明白了。”
  史雄与李夷春面面相觑,明白什么了?这师徒二人,当着他们打甚么哑谜!
  可七娘心下,确是深深了然。
  酿哥哥是要她想明白,看人,不是用眼、用耳,而是唯心。

  ☆、第二十六章 洞天春9

  转眼已过二月,很快便是花朝之期。
  陈酿与七娘至史雄的占山,已有月余的光景。
  山上屋舍俨然,梯田新插了秧苗,远远望去,尽荠麦青青。妇人与孩童穿行其间,悠然自得,或忙农事,或成**谈。
  巡山的队伍是早晚各一回,来来往往,见着陈酿与七娘,亦热情挥手招呼。
  这些日子,山上之人已然将师徒二人当作了文曲星般的人物。
  史雄带来的人,多是行伍出身,虽识得几个字,偶也能成些诗文,可到底对学问之事不大精通。李夷春的人,就更不提了。
  故而,山间妇人孩童少有识字者。
  陈酿在此养伤,七娘除了日常照料,左右也无事。
  她与李夷春一番合计,遂辟了间屋子以作学堂。照料陈酿之余,带着孩子们识字念书,也好过终日碌碌,白受人恩惠。
  闻得此事,陈酿自是欣然。七娘如今的境况,总要寻些事做的。一旦闲下来,思及汴京之事,又不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眼下天气回暖,万物复苏,陈酿的伤势亦一日日好起来。如今,他出行往来已不必靠着滑竿,只一根犁杖,稍作相扶也就是了。
  他在屋中生了个小碳炉,正煮着茶,就着面饼,作早食充饥。
  七娘行上前去,兀自斟了一碗茶。才吃过,又替陈酿打了帘子,将书案整理一番。
  这些日子陈酿病着,对她自然不能亲自照料。她跟着李夷春,倒也学着做些事。好比打帘子,从前她哪里会自己做呢?
  陈酿一时百感交集,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他看着她,遂道:
  “蓼蓼,莫忙了,回头我自己收拾就是。”
  七娘面含浅笑,摇了摇头:
  “从前皆是酿哥哥照顾蓼蓼,如今你有伤在身,我亦要学着照顾酿哥哥啊!这叫,相互扶持,守望相助!”
  陈酿一怔,这孩子,像是一瞬长大了!
  他不知该欣喜或是难过,只是,她原本可以一辈子不要长大。
  家族的羽翼,家人的庇护,足以让她一生无忧。
  奈何,如今皆成了黄粱一梦!
  “蓼蓼,”陈酿抬手招她至身旁,“今日天朗气清,山上风景甚好,蓼蓼陪我四处走一走吧!”
  七娘欣然应下,点点头,忙将他床头的犁杖拿来。
  陈酿只摆摆手:
  “不必了,已然大好,我出门将经骨活动一番。”
  “也好。”七娘上前搀着他,“那酿哥哥要慢些,蓼蓼扶着你。”
  陈酿点了下头,师徒二人便一同出门。
  山上远离尘嚣,自有一片清新之态。行在田间,只觉盈着一怀暖风,颇是怡人。
  零星几株桃花,温柔可爱,似乎已泛起一团红粉颜色。嫩柳垂杨,虽不成典雅之形,却是山间无心插柳所得,更添一分天然。
  正两个孩童结伴而过,见着师徒二人,行了个前日学的揖礼。
  只听他们齐声道:
  “陈先生早,谢先生早!”
  说罢,因还记挂着功课,遂也匆匆告辞去了。
  陈酿转头看向七娘,微微含笑,道:
  “谢先生?”
  七娘亦仰面回视,大有当仁不让之态。
  只听她道:
  “正是了!我带他们念书,自然该唤我先生。酿哥哥,如今,我亦是个小先生了!”
  陈酿忍俊不禁:
  “好好好,谢先生!可真够威风的啊!”
  七娘看他一眼,只道:
  “我威风,可酿哥哥更威风!”
  “此话怎解?”陈酿倒要看看,她还有多少歪理。
  七娘得意一笑,遂道:
  “酿哥哥是我之先生,我既做了先生,酿哥哥可不是师公了?还不威风啊!”
  师公?亏她想得出!这世上,哪有如此年纪轻轻的师公来?
  陈酿负手而立,低头看着她,故作正色道:
  “巧言令色!”
  七娘亦低头笑笑。她本是扶着陈酿的,不知何时,竟变作了挽着他。
  连日的颠沛流离,行路匆匆,二人于男女大妨之上,倒也不似从前那般拘谨。只当作自家兄妹,相依为命,总比在汴京时亲近许多。
  田间小径很是安宁,二人缓步而行,聊赏春景。
  征战之际,这样的时光,总是太难得了,竟似偷来的一般。让人惶惶不安,又不舍放手。
  陈酿心中何尝不明白?此处这片桃花源,纵然再好,到底不是久留之地。
  一旦金人大军来犯,承腹背受敌之势,此处便宛若孤立之岛。长此以往,不过垂死之争,焉有存活之望?
  况且,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汴京已然沦陷,大宋举国南迁。国破时节,众人皆太难了。
  只是,这些思虑,陈酿自不会同七娘讲。她难得偷享片刻安宁,又怎忍心来?
  至于日后的安排打算,她能糊涂,他却不能!清醒是残忍的,可他必须一清二楚。
  不论于时事,或是于他自己。
  陈酿依旧缓步行走,七娘在身旁,吊着他的臂膀。
  他看了看她,只道:
  “蓼蓼,待过了花朝,咱们便与史大哥史大嫂辞行吧!”
  七娘一愣,忽抬眼望着他,神情有些退却。
  她默了半晌,方低声道:
  “此处,不好么?”
  陈酿望着她,看来,这孩子真是被吓坏了。
  他叹了口气,遂道:
  “可此处,总不是咱们的家啊!”
  七娘一时垂下头,她的家,早已随汴京城破,化作一片灰烬。
  陈酿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
  他停下脚步,扶上七娘双肩,道:
  “咱们去扬州吧!回酿哥哥家里,酿哥哥的兄嫂,会好生照顾蓼蓼的。”
  七娘缓缓抬起头:
  “那酿哥哥呢?为何不亲自照顾蓼蓼?”
  陈酿一时沉吟。
  一路南下,他见了太多家破人亡。自己一身才思,曾受太学教导,不说捐躯赴国难,也总不能不问世事,明哲保身。
  可七娘眼下的境况,又教他如何放心呢?
  “蓼蓼,”陈酿深深凝视着她,“酿哥哥想着,有朝一日,带你回汴京呢!”
  汴京……
  七娘身子微微发颤,那似乎,是个太远的地方……
  她也清楚,陈酿一身才学,满腔热血,是不该困于方寸之地的。
  眼下适逢国难,酿哥哥该做更大的事。收复汴京,建功立业,实现他的抱负。断不该,为七娘一人桎梏。
  七娘深吸一口气,将陈酿的手臂挽得更紧。
  她不急不缓,似寻常言语,只道:
  “我只记得一句,酿哥哥说,不论何时,皆不会丢下蓼蓼不管。”
  故而,不论他去何处,她皆要相随。

  ☆、第二十七章 留春令1

  陈酿看她模样,不忍之心又涌上心头。
  他顿了许久,遂道:
  “也罢,咱们先不说这个。”
  左右,此后的打算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眼下,先回扬州才是正经。
  至于史雄他们,于此山之上,终不过是暂且避乱。他是个血性极盛之人,早晚,是要与金人拼上一拼的。
  思及此处,陈酿难免又添上一分担忧。
  史雄此人,骁勇善战,却智思不足。否则,也不至被二郎利用多年而不自知。
  李夷春虽懂窥探人心,但多是山野行径,于兵法之上,到底浅薄了些。
  如此二人,此前能与金人有所抗衡,不过是因着天时地利之便。日后,若真有一番厮杀,大抵是凶多吉少的。
  七娘见陈酿深蹙着眉,思绪似乎飘得很远。
  “酿哥哥,”她试探着朝他道,“你在想什么?”
  陈酿闻声,方回过神,遂道:
  “史大哥史大嫂于咱们有恩,我想着,不能就这般走了。”
  “那咱们不去扬州了?”七娘试图压制着言语中的欣喜。
  不走最好,能避一时是一时,外面的世界,七娘是一刻也不愿想起的。
  更别提重回山下,去面对金兵的追击,面对饿殍遍野,与前途茫茫的命运。
  况且,金人凶狠。谢府亦能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若陈酿来日正面相抗,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她对金人不是不恨!
  她也想,有朝一日,赶走金人,收复汴京。可这个险,七娘不愿陈酿来冒。
  陈酿望着她轻叹一声,七娘到底不曾明白,这一切,皆是避无可避的。
  他不得不狠下心,只道:
  “扬州,还是要回的。只是,下山之前,咱们得给山上留些什么。”
  七娘微蹙眉头。他们如今身无长物,仰仗着史大哥史大嫂收留,又能给人家留下什么呢?
  陈酿见她不解,遂道:
  “学问。”
  “学问?”七娘仰头望着他。
  陈酿点点头:
  “这几日,便辛苦蓼蓼作一本册子。将识字入门之法与圣贤道理,甄选录入。如此,便是我们离去,那些妇女孩童,亦能兀自温习。”
  七娘微微一惊,这确是个好法子。自己教了他们那么些时候,倒不如酿哥哥看得长远。
  七娘曾随陈酿博览古籍,只道每逢战乱,世间便一片礼崩乐坏之状。日后治理,颇是为难。
  故而,陈酿曾有文章言及,于乱世之中,教之民众,更应以礼以法。使其明辨是非,恪守黑白,虽于乱世而德行不乱。
  当时七娘读来,深以为然。不想此时,自己逢着这等境况,却忘了从前的教导。
  七娘望着陈酿,正色地点点头。
  于学问之上,她还从未这般认真过。大抵是经了些事,心中所思所想,总与从前不同。
  她又道:
  “既是整理书册,酿哥哥大才,蓼蓼弗能及也。何不亲自甄选?蓼蓼与酿哥哥帮忙,誊抄书写也就是了。”
  陈酿轻抚她的发髻,微笑道:
  “酿哥哥信你!”
  信她!
  七娘猛地一愣。这般信任,前些日子七娘不曾给他,而此时,他却给了七娘。
  陈酿又道:
  “况且,史大哥从前跟着谢大哥行军,是听吩咐办事之人。他于兵法谋略之上,确有不足。我亦要与他留些东西,虽不至有甚大用处,危急之时,到底可参考一二。”
  话及此处,七娘方才明白。陈酿说要告辞下扬州去,断不是一时兴起。
  他的安排打算,太过周全,顾及之处,是七娘全然不曾想过的。
  这也许便是他从前说的,观世事,需以全局。俯仰之间,广至天地苍穹,细及方寸毫厘,方可谓之周全二字。
  七娘心下佩服得紧,遂笑道:
  “酿哥哥,我知道,此为锦囊妙计!”
  陈酿亦笑了笑,锦囊妙计不敢说,但也绝非无用之物。
  那日之后,七娘除了每日与妇女孩童讲学,剩下的时光,便埋头作文。虽不同于著书立说,然治学态度,却是与之无二。
  南下之期,约在了花朝后的一日。史雄与李夷春初时很是不愿,一番劝说,却是无用,也只得应下。
  眼下战事吃紧,山上虽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却并不富裕。故而,饯行宴亦颇是素简。
  可场面却不乏热闹!
  史雄忍痛割爱,取了两坛藏着的酒来,要与陈酿吃个一醉方休。
  李夷春亦拉着七娘说个不停,不时还劝七娘的酒。七娘推托不过,只得浅尝了半盏。
  山上众民知那师徒二人要走,连日来受他们的学问教导,很是不舍。
  那些农户,也没甚可送的,只一家凑了个菜,给饯行宴添分热闹。
  七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应酒菜虽落魄粗简,可送行之人给出的,俱是片片真心。
  山上民众在乱世之中,竭尽所能地给予他们最好的。可他们何德何能,不过带他们念几日的书,哪里受得这样多的热枕?
  看着众人不舍的神情,七娘一时鼻尖发酸,眼圈也红了几分。
  其实,他们哪里需要大道文章的教导呢?这等古道热肠,断不是识个字,学首诗,便能有的!
  这是比学问更可贵之物,酿哥哥把它叫做赤子之心。
  酒过三巡,漆黑的天空,隐者幽微月光。史雄一时兴起,只拉着陈酿不放。
  “陈先生,”史雄已然有些醉态,“我再敬你一杯!”
  陈酿抽走他的酒盏,一面扶着他,只笑道:
  “史大哥,你吃醉了!”
  史雄的脸颊被酒气撑得通红,歪歪倒倒,哪还有平日巡山的威风?
  他摆摆手,又道:
  “陈先生,我没醉!醉了的是他们!”
  只见他手指随处一指,也不知指向何方。
  这个“他们”,陈酿如何不明白?他一时沉吟不语。
  却听史雄又道:
  “陈先生,我醒着呢!老子要去打金人蛮子!赶他们回北地老窝去!我醒着呢!”
  可朝廷睡着……
  “我们来此处,是要杀敌的!你以为,我愿在山上偏安?兄弟们愿在山上偏安?”史雄越说越激动,直站了起来,“我史雄,岂是那等怂包!”
  陈酿闻言,只放下酒盏,默然沉吟。他凝视着史雄,眼下之人,似醉未醉,似醒非醒。
  那些话,不知他憋了多少时候!今日趁着有酒,竟一吐为快!
  陈酿心道:史雄此人,还是太沉不住气了些。
  他摇了摇头,遂自袖中拿出一方锦囊。正如七娘所言,是个锦囊妙计!

  ☆、第二十八章 留春令2

  说是锦囊,实则一方小小布袋。看那布料式样,许是央了山上老妇人制得。
  史雄见着,先是愣了一瞬。他缓缓接过,面上难掩不解之色。
  因着酒气未解,一时有些看不真切。史雄抬起粗黑的手掌,狠狠揉了几下眼,又定睛朝那锦囊看去。
  “陈先生,这是何物?”他举至陈酿眼前,问道。
  陈酿默了半晌,拉他坐下,遂道:
  “史大哥,莫这般急躁。”
  史雄一时讪讪。若说急躁,他确是如此的。从前谢大郎总以此训诫,他自己也并非不知。
  可这么些年来,不知为何,却始终也改不了。
  史雄强压着焦急神色,坐定了,方问:
  “陈先生请讲。”
  陈酿摇摇头,又一番抱拳,遂道:
  “如此,便恕小弟直言了。”
  史雄做了个请的手势,刚直有力,确是位习武之人。
  陈酿方道:
  “史大哥是位真英雄,抗金之心,自是日月可鉴。可唯有一处,小弟不得不多啰嗦几句。”
  听闻此语,史雄倒好奇得很。他直直看着陈酿,便要待他说下去。
  陈酿遂接着道:
  “史大哥,你徒有抗金之心,却无抗金之谋。”
  此话既出,史雄自不服气,只耐霎时间,却又不知如何驳他!
  史雄不言,四下遂蓦地陷入一片安静。这话直来直去,竟一丝体面亦不留,哪里像陈酿这个谦谦君子说的话?
  一旁的李夷春正劝七娘吃酒,闹得不亦可乎。忽闻得陈酿言语,借着酒劲,她的脾气直比往日更大!
  只见她拍案而起,道:
  “陈先生,你有学问是不假,可我们家史雄会打仗也不假。你不过一介书生,纸上谈兵,凭甚么这般说他!”
  李夷春向来快人快语,喜怒恣意。她这般言行,倒是护食的真性情。故而,陈酿也不气,七娘也不拦。
  她既问凭甚么,陈酿方道:
  “就凭史大嫂这一番话。”
  这样的回答,倒更令人费解了。
  李夷春不服,又看了看史雄,问道:
  “这算怎么个说法?”
  陈酿笑了笑,遂道:
  “史大哥当年战无不胜,除了他自己骁勇,更要紧的,是谢大郎君的排兵布阵。而史大哥于此之上……”
  还未说罢,他只摇了摇头。
  李夷春还欲辩解,却是史雄将她拦住。他似听进去了,只待陈酿接着往下说。
  陈酿看着史雄,虽年长自己许多,此时却颇有种孺子可教之感。
  陈酿方接着道:
  “小弟与史大哥的锦囊,便是为你寻了个抗金之谋。”
  史雄这会子倒是收敛了脾气,他抱拳道:
  “还请陈先生明示!”
  陈酿点点头,道:
  “我接下来所言,史大哥可听清楚了。一,我与蓼蓼去后,史大哥亦要尽早迁离此处。南下也好,渡河也罢,再待下去,只怕金人来犯。也不必攻克,只在山下包围。长此以往,若无援兵,又如何熬得过?”
  史雄闻言,眉间更是深锁。陈酿所言,本也是他心头大患,只是,南迁却并非小事。
  于山寨而言,是迁营地;于国而言,便是迁都了!
  况且,这么多兄弟,皆是为着抗金而来。骤然南迁,谁又肯服?
  还不待史雄问询,陈酿接着道出第二点:
  “南迁,并非不再抗金。如今朝廷南去,休憩整顿,厚积而薄发,才是抗金之道。金人虎狼之师,若莽撞行事,蛮子对付无头苍蝇,自是易如反掌。”
  这些话,自谢大郎殉国,再无人与史雄说过。他心中忽而感慨万分,若是谢大郎君还在,他们兄弟又岂会沦落至此?
  史雄心中兀自思虑,陈酿却不再言语。
  这番话,俱是肺腑直言。史雄若真能明白,接着便会发问;若不明白,再说甚么自是无益。
  只见史雄默了一阵,方问道:
  “依陈先生之计,眼下该当如何呢?”
  听他发问,陈酿点了点头。到底,史大哥不是为一己意气,不顾局势之人。
  陈酿遂道:
  “自何而来,便往何去。”
  闻着这话,李夷春听得云里雾里,只当陈酿又开始拽文,心下很是不快!
  “陈先生是说,回蜀中?”史雄亦不解。
  陈酿摇摇头:
  “史大哥再想一想?”
  七娘望着那满脸疑惑的夫妻二人,忽道:
  “酿哥哥,你别卖关子了,我替你说来!”
  一时,史雄与李夷春皆惊愕不已,直看向七娘。这个深闺小娘子,哪里能懂抗金之事?
  七娘遂道:
  “酿哥哥是说,史大哥既是行伍出身,何不重操旧业?”
  此话既出,霎时一语点醒梦中人。
  从前,史雄不敢入伍,落草为寇,实属无奈之举。那是惧怕着谢家权势,惧怕着二郎谢汾的雷霆手段。
  而如今,谢府已然不存。他在山上久了,习惯成自然,倒未曾思及这一层。
  想到能重投行伍,史雄只觉全身上下热血喷张,恨不得此时便提刀纵马,上阵杀敌。
  陈酿早知史雄是这反应,也不去理他,只看向七娘。
  短短几月,多少人事变迁,能解得他心思的,如今也只得这孩子了。
  陈酿叹了口气,振了振精神,遂向史雄道:
  “史大哥可曾听闻韩世忠将军的大名?”
  史雄猛然一震。韩世忠三字,如雷贯耳!莫说行军之人,便是百姓,也少有不知的。
  此人本是抗金义士,真英雄也!
  陈酿接着道:
  “谢大人在朝之时,曾对韩将军多有提携。锦囊之中,为小弟的亲笔书信,将军看后,自会妥善安置史大哥与山中兄弟。”
  史雄本已心潮澎湃,听陈酿如此说,更是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霎时间,他猛饮一盏酒,忽单膝跪地,抱拳道:
  “从前,史雄受谢府恩惠;而后,受先生与七娘子救命之恩。如今,先生为我等指了条明路,史雄今生,怕是无以为报!”
  陈酿忙将他扶起,道:
  “眼下我与蓼蓼先回扬州,自作一番安顿,便不能与史大哥同行了。你若见着将军,只同他讲,不论何事,尽可来扬州寻我。”
  史雄闻言,实在应下,又作一回抱拳姿态,直道感激不尽。
  次日一早,七娘与陈酿各自打点一番,遂在众人簇拥之中,下得山来。
  临别之际,七娘只将这几日书成之册交与李夷春。
  依依不舍,含泪挥别,自不再话下。许多年后,这些人的样子,已在记忆里渐渐模糊。唯有陌上麦苗黄花,却记忆犹新,似是眼前。

  ☆、第二十九章 扬州慢1

  自别了史雄与李夷春,师徒二人便匆匆行路,想着尽早到扬州安顿。
  他们依旧驾着那辆小驴车,是史雄的弟兄好不容易才寻回的。陈酿自是驾车,七娘仍是护着包袱行李,坐在车中。
  只是,眼下的她,已作小郎君打扮。
  只见她身着一件半旧粗棉春袍,荆钗将长发挽做一个髻,高高束于头顶。皂靴中如过去一般,塞满了碎布棉花。
  经了王婆子一事,陈酿方才发觉,带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上路,确是太引人注目了。
  倒不如让七娘扮作小郎君,也省些麻烦!
  不独他们,为避祸端,一路之上,已见了许多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不过,那些小娘子自是头一回如此,空有皮囊,自欺欺人罢了。有心之人,一眼也就分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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