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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白之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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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比你想象的,还要糟。”
大声递过手机,是微博上一个五分钟长的视频。
金文熙低下头,第一眼就望见了视频左上角的大标题,“SRS组合获金唱片大奖,成员阮青禾震撼发言”。
视频正停在阮青禾握着话筒讲述获奖宣言的这一刻,她左手拿着金色的奖杯,穿着红色的礼服,端庄又明艳。
这是什么情况?
大升说的“出事了”,就是阮青禾得了金唱片大奖?
金文熙一时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像是死里逃生,想抱着大升大喊一场;又对大升的大惊小怪充满怒气,恨不能抓起他来打一顿。
“SRS一年出了三张专辑,得销量大奖不是理所当然么?有什么可出事的?”金文熙终于露出笑意,胸口仿佛卸了块大石头。
“泰国和国内有两小时的时差,颁奖典礼上的这个视频已经传遍了全网。”
大升的神色依旧严肃,摇头点开了视频播放:“你继续看。”
视频里的阮青禾言笑晏晏,身旁的队友苏屏却显得十分紧张,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颤抖着。
主持人是老熟人,正是采访过阮青禾和金文熙的金牌主持姜钟勋。他温和地笑着,看着几个女孩子接过奖杯,颁奖嘉宾下台之后,将话筒递到了阮青禾的手中。
“真是不得了呢,SRS这个组合啊。” 姜钟勋笑着打趣,“刚出道不久的新人,上我的节目时侯就说自己会拿年末唱片大奖。”
阮青禾咯咯笑了,白皙的脸颊贴在奖杯上:“…说到做到,我没有说谎,对吧?”
姜钟勋笑意盎然,点点头:“你还记得那时你卖了个关子,说拿了奖,会告诉我一个秘密么?”
他把手放在耳边,压低声音假意道:“嘘,趁着现在没人注意,快点悄悄告诉我吧。”
他动作表情都很夸张,做得格外逗趣。
台下观众都在善意地笑。
金文熙看着手机屏幕,颧骨也跟着隆起。
他记得这件事。
SRS上姜钟勋主持的节目时,曾经被问到过阮青禾第一次喝酒的往事。
她卖了个关子,说要等“拿了年末大奖”再告诉姜钟勋。
然而现在SRS当真拿了大奖,身为主持人姜钟勋果然没放过她,调侃着在台上问她真相。
“青禾呢,是未成年时偷偷喝过酒,对吗?”姜钟勋问。
阮青禾眯起笑眼,点点头:“十六岁。”
“那么悄悄告诉我,是不是现在看起来乖巧的阮青禾,十六岁时会背着父母偷偷喝酒,有格外野性的一面?”姜钟勋扬起声音。
刚才还哄笑的会场渐渐安静,攥着手机的金文熙也皱起了眉头。
在这样重大的直播颁奖典礼上,问起女艺人未成年时偷喝酒的往事,并不合时宜。
姜钟勋做了几十年的主持人,又和CN娱乐牵连颇深,不该在此时为难阮青禾。
屏幕中的阮青禾也渐渐收了笑意,白皙的手臂缓缓抬起,放在了胸前。
她光滑的脖颈上,挂了一条闪闪发光的细长项链。
而一颗熟悉的银色纽扣,坠在项链的最下面。
第57章 两年
每年最盛大的年末颁奖典礼; 云集了当年最火爆的艺人。红色的舞台背景,由三十万颗施华洛世奇水晶组成布景; 紫色的射光从头顶上打落下来; 集中在舞台的正中央。
阮青禾昂起胸膛,迎接着千万人注视的目光。
从十七岁到今天; 四年时间,千余日夜,分分秒秒都在等待现在的这个瞬间。
每一句话; 每一个表情,都曾在午夜梦回中演练千遍。
她的手指由项链滑下,落在曾经被千万次摩挲过的那颗纽扣上。
台下因她长久的沉默而渐渐鸦雀无声。
阮青禾静静地倒数,像等待新年的钟声。
五、四、三、二、一。
摄像头如期停在她的面前,
“其实一直都在等这样一个契机; 给大家讲讲我过去的故事。”
她对着镜头笑得恬静; 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肩头; 在红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柔。
“第一次喝酒是十六岁那年…当时的我,还不是CN娱乐的练习生。”她说。
十六岁?
十六岁的阮青禾; 那时的她在哪里?
金文熙心中一震,陡然间回忆起了一些细节。
他从来没有听她提到她的十六岁。
阮青禾说过很多很多; 有关她的过去。
可是在她的故事里; 从来没有提过——那消失的两年。
十五岁的阮青禾遭遇剧变,从云端跌落泥地,一夜之间失去了原本温馨的家庭; 失去了父母双亲,甚至连赖以遮身的房子都为了偿债而变卖。
十七岁的阮青禾剪着板寸,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面无笑容地站在CN练习生的教室中。
从十五岁到十七岁,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度过最初流落街头的几个月之后,她又是怎样通过CN娱乐严苛的层层选拔和面试,最终成为练习生?
她说过:“金文熙真的是我的梦想,是我从十五岁开始,就未曾停止过的仰望和憧憬。”
她说过:“十五岁那年,决定去做了练习生。管吃管住还发零花钱,再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她也说过:“十七岁那年来到CN娱乐,面试的时候我跳了你的舞。”
她低下头,微笑着补充,眼神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最初学舞,没有老师教。靠的,都是你的舞蹈直拍,每天每夜一点点地学…”
从十五岁到十七岁,她那从不肯谈及的两年——阮青禾原来是在认认真真地,做一个尽职尽责的练习生啊!
金文熙倒抽一口冷气,紧盯屏幕中的阮青禾,脱口而出:“…你最初的公司,不是CN娱乐?”
舞台中央的阮青禾抬起眼睛,眼神晃动,对台下的观众轻声开口:“我最初的公司,并不是CN娱乐。”
“爸妈出事的时候,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只有钢琴弹得还算可以,可是并不会跳舞唱歌,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一技之长。”阮青禾继续说。
最初的阮青禾,从来不曾想过要做一个艺人。
她对人生的那些期望和目标,早随着父母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而越来越渺茫和飘忽。
直到她在中介的再三催促下卖掉房子,还掉因父母车祸而欠下的债款,账户上只余下四十几块钱的时候,十五岁的阮青禾,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处境。
当没有了钱的时候,即便是想活下去,都是这样的艰难。
“…打工并没有想象中容易。零碎的短工,大多需要同乡引荐。我一个十五岁的城市女孩,老板们都担心吃不了苦,干不长。”
她辗转了很久,到了晚上就偷偷溜进梨花大学24小时开放的图书馆里,找个无人的角落睡上一觉。
大学旁边的有条商业街,遍布各式各样的咖啡馆。有些格调很高,放了钢琴,每逢傍晚就有大学生兼职弹钢琴。阮青禾初次经过注意到,立刻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老板一开始并不愿招她,被她软磨硬泡好些天,终于求来一份怜悯。
来之不易的第一份工作,阮青禾格外珍惜。
每天上班都中了彩票般兴高采烈,可是一份工作干没两天,店主换了人,要把这家用爱发电的咖啡馆,换成更赚钱的部队火锅。
大学旁边的新餐厅,有的是学生愿意做兼职。十五岁的阮青禾,又有几个人愿意要?
她再度失业,目光呆滞地走在梨大门前长长的路上,抱着手臂想,以后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一路低着头,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男士的皮鞋。
再一抬头,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那人穿着劣质的黑色西装,戴着土气的黑框眼镜,乱蓬蓬的头发堆在头上。
个子不高,只比阮青禾略高一点,手里却拿个黑色的公文包。
看起来,像个标准打扮的地产中介。
阮青禾自嘲地笑笑。
她如今这模样,怎么看也不是能买得起房的人。
“我不是卖房的…”那人明显有些紧张,汗珠挂在鼻尖上,“我是演艺经纪人。星耀传媒,你听说过吗?”
她当然听说过。
业内最大的经纪公司之一,旗下诸多演员,制作过知名的电视剧,是最好的演员经纪公司之一。
阮青禾恍然大悟。梨花大学里漂亮女孩多,总有星探在学校周边物色模特或者演员。
眼前这个男人,大约就是替经纪公司物色新艺人的星探?
阮青禾仍然谨慎:“那你是星耀传媒的星探么?”
那人一噎,老实地摇头否认:“不是。但我们是星耀传媒的全资子公司,专门负责挖掘和培训新生代的艺人。”
这倒也很常见。
经纪公司不愿贸然签新人,怕影响财报,思来想去又注册了一个子公司,专门负责培养新人。
“我上个星期就注意到你了,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里弹钢琴。弹得挺好。”那人绷紧了脸,努力做出经纪人的严肃样子。
“你来我们公司,做练习生,将来送你出道,做个金文熙那样的歌手,赚大钱。
第58章 梦想
阮青禾躲避着眼神; 连看那人一眼都不曾,往上提了提滑下的背包带; 径直朝前走。
那人没敢拦她; 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
阮青禾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 眼角余光瞥见他人还不放弃,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阮青禾抿起嘴唇,圆溜溜的眼珠一转; 低下头,拐进了学校旁边的小饭馆,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挑衅地看着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他犹豫了两秒,坐在了她的对面。
“炒饭、鸡蛋卷、糖醋肉…”阮青禾毫不客气; 叫来服务生唰唰报出一连串的菜名。
那人倒没说什么; 只是掏出手机翻了半天; 脸上挤出笑容:“…看着瘦瘦的一女孩儿,没想到还挺能吃。”
他挥挥手机,和善地笑:“…好在这家店有团购; 还能省钱呢。”
阮青禾没说话,抱着手臂冷漠地等着。
饭桌上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他紧张得连鼻头都窜出汗珠; 嘴唇轻轻开合,像是在努力打着腹稿。
“你有没有舞台的梦想?想不想成为一代人的偶像?”他像背稿子一样生硬地开口,脸色讪讪; 手心在腿上搓来搓去。
阮青禾举起筷子,毫不犹豫夹起一块肉送到嘴中。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这才开口对他说话:“你可不像是经纪人。”
住在学校这么长时间,她曾见过其他女孩子被拦住时的样子。那些经纪人大多上了年纪,穿着裁剪合体的西装,戴着上档次的手表和戒指,侃侃而谈风度翩翩,怎么看都比眼前拦住她的这个男人更体面。
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个子不高,看起来一米七都不到,一张微黑的脸上留下几个不太明显的痘坑。
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相。
阮青禾的视线落在他被汗水浸湿的灰色衬衫上,一排银色的纽扣颜色黯沉。
那人倒也坦率:“嗯,我现在还是只是助理。可是我们公司真的在招练习生,签合同包吃住,等你满了十八岁,就送你出道做艺人。”
他的文件夹就在手边,被他慌慌乱乱地摊开。
“是正规演艺代理合同,你看…”
阮青禾抬起眼睛,一眼就瞅到合同的最左边夹了一张崭新的名片。
“朴佑振。”她轻轻念出声,伸出手来翻动他的文件夹,“你叫朴佑振?”
而薄薄的两页合同之后,是几张写了字的的A4纸。阮青禾捏起来读,才发现那是朴佑振手写的笔记。
一排《艺人的修养》《如何培养一个成功的歌手》这样庞大的标题旁边,寥寥数行乱七八糟的规划。
阮青禾抬起眼睛,看着一脸薄汗的朴佑振,第一次露出微笑。
“你带过几个明星啊?”她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吃饱餍足的小狐狸。
“一个。”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她微笑,“如果,你愿意签下我的话。”
命运像巨大的转轮,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缓缓开启。
那一天之后,他和她的人生就此天差地别。
“你就这样跟他去了公司么?”主持人姜钟勋问。
阮青禾微笑摇头,像沐浴着往昔的回忆,露出缅怀的神情:“不,我去了他的家。”
她是想去星耀公司的。
虽然只有十五岁,阮青禾也知道签合同是一件大事,需要盖公章才能生效。
可是朴佑振替她拎着包,哼哧哼哧地爬了四楼,把她带到了他自己在登山道的家里。
“到了。”他略带了羞赧,轻轻推开房门,“公司安排宿舍之前,你就先住在我这里。”
她从来没有能等到过他承诺的宿舍。
但是他五十平的旧公寓,在之后的岁月里成为她辗转纵横,不知道思念过多少次的她的家。
朴佑振先进了门,将她的背包放在朝南的小卧室里,又去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
“先洗个澡,收拾一下。”
阮青禾深深吸一口气,指甲攥进掌心里,终于抬起脚,迈进他的家门。
也害怕担心过的,怕他是个别有用心的坏人。
可是在小小的餐馆里,她看到他乱七八糟的“艺人规划”,心中怦然一动,再抬头撞进他窘迫的眼神中,却突然间相信了他。
她一个十五岁的孤女,身无长物又不漂亮,穷途末路还有什么不敢搏一把?
已经走到山穷水尽这一步,也许他出现在她眼前,也是冥冥间上天指引的一条路。
他的公寓不大,一南一北两间房。朝北的那间墙壁上贴满了隔音板,桌子上摆了小小的一个键盘,墙角还落了一只吉他。
“你会弹么?”她诧异地回头。
朴佑振低下头:“也就自己玩玩。”
他长得不好看,早绝了自己当艺人的梦想。房中留了乐器,也只是想当一个尽职尽责的经纪人。
“我在咖啡馆里,听过你弹钢琴。”朴佑振摸摸鼻子,“你穿得很寒酸,大夏天的连着好几天不换衣服,钢琴却还弹得挺好。”
他起了兴趣,朝咖啡厅的老板打听她。老板以为他想追她,瞪着眼睛警告:“人家才十五岁,家里又那么惨,能不能有点人性?”
朴佑振一愣,尚且来不及可怜小姑娘的身世,脑海中却突然飘过一个念头:这次,也许真的有戏了。
“我们公司招收艺人本来就很苛刻,这次预备练习生更是格外严格。”朴佑振轻声说,“要能吃苦,要漂亮,还得年纪小,愿意干这行。”
阮青禾恍若未闻,抬起头,环顾墙上的书架。满满当当的书架上,最显眼的地方放着同一个人的专辑。
很眼熟的一个人。从出道开始,一直到最近新发的那张专辑都有。
她眯起眼睛认了片刻,回头笑着问道:“金文熙?原来你喜欢金文熙?”
朴佑振笑了,点头:“当然,他是我的偶像。”
也是他曾经的梦想。
他抬起头,看着架子上的专辑想了片刻,踮起脚全部拿了下来放在她面前。
“从今以后,金文熙也是你的梦想了。”他一本正经地点头,“你从明天开始练舞蹈,呐,就跟着金文熙的舞台学。”
第59章 枯燥
家里总共两间房; 朝北的那间被朴佑振改成了练歌房,朝南的那一间; 小小的单人床放在窗下; 洗得发白的蓝色床单铺得整整齐齐。窗外郁郁葱葱的一棵柿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小小的书桌上。
“小了点。”朴佑振拘谨地笑; “以后换了宿舍就好了。”
“我听说,星耀的女练习生宿舍在江南的富人区。等你舞蹈唱歌都练好,就能搬过去。”他生怕她不信; 连忙补充道。
阮青禾轻轻地把背包放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
活过一天是一天,她压根没想那么远。
有一张床,不论多小,总比图书馆的地板上舒服。
阮青禾在朴佑振家的第一晚,睡得并不安稳。
房门反锁; 她拿着椅子抵在门上; 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半晚上; 心惊胆战地看着门把手,生怕某个瞬间门把转动,会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清晨早起; 她小心翼翼地搬开椅子,推开房门。
客厅餐桌后面; 放了一张小小的沙发。朴佑振顶着一头乱发; 四仰八叉地睡在沙发上。
明明是夏日,他却穿着长袖长裤,严严实实盖在毯子下。
连老老实实的睡姿; 都在身体力行地阐释“守规矩”这个词。
阮青禾抿唇,转身去了洗手间,不经意地抬眼望进镜子,才发现镜子里的她,竟然在淡淡地微笑。
阮青禾在朴佑振家的第三天,她挺直后背,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朴佑振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满头打结的乱发发愁。
“怎么会打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洗澡的?”他叹气,“这下可怎么办,解也解不开。”
她狐狸一样的眼睛,闪动着机灵的光芒。
朴佑振这个笨蛋。她是在流浪啊,能拿块肥皂搓搓已经算不错,哪里来的发膜护发素护理头发?
“本来就是这样爱打结的小卷发…”阮青禾毫不心虚地辩解,“公司不是应该有负责发型的美容室吗?你怎么不带我去?”
他轻轻拍她的小脑瓜:“呀,你还是没出道的练习生,去了谁理你?”
心里却不停地打鼓,来回算着做一次头发护理,要花多少钱。如果一次不够,还要花多少钱。
阮青禾在朴佑振家的第十天,她哼哼唧唧将哭未哭,被朴佑振按在椅子上不让动弹。
他拿一把剪刀,作势挥舞吓唬她:“再动,再乱动我剪掉的就更多了。”
她吓得僵住,他瞅准机会,咔嚓一刀,就将她打结的头发剪了下来。
一下又一下,朴佑振一面干脆利落地剪,一面絮絮叨叨地对阮青禾念叨:“呐,我可是很认真地分析过,以后的流行大势是中性风。你从现在管理形象,等我带你去公司的时候,公司的理事们肯定眼前一亮。”
他大言不惭,将他给她大手一挥剪成的茅草板寸夸成了天上地下的最潮流时尚,低头一看,她像小兔子一样红了眼眶,又打心底里觉得有些心虚得不得了。
“也没那么丑,真的。我都自己给自己剪了好几年头发了。”朴佑振低声哄她,“晚上想吃啥?”
十五岁的阮青禾,像嚼着朴佑振的肉一样嚼着饭。
“说真的,你一开始是想招男练习生的吧?”阮青禾瞪着他一眼,“CD都买的金文熙,衣服让我穿你的旧衣服。我看了你那些笔记,全是琢磨怎么培养男团的。”
朴佑振一噎,耳尖一点点地泛红。
“那你咋招了我?”她冷哼一声。
“因为担心男孩子吃得多,养不起。”他拿筷子敲她的头,“哪想到带了你才知道,女孩子比男孩子麻烦一万倍。”
阮青禾在朴佑振家的第一百天,她穿着他冬天的衣服,跟在他身后出门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弟弟。
他盯着她喝牛奶,早一瓶晚一瓶像喝药一样。
“真的喝不下了!”阮青禾冲他发飙,“我从小就不爱喝奶,你管得比我妈还宽!”
朴佑振满脸愁容,比划着她和他齐平的身高:“…长不高可怎么办?拍电影门槛高,总得一米六五以上。等你三十岁的时候,不转型做演员,难道还真的唱跳一辈子?”
连明天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却一本正经替她三十岁的“未来”打算。
她笑得没心没肺,他却长长叹息:“谁知道招个女孩子,会这么麻烦?”
“谁知道你这个经纪人,会这么寒酸?”她和他混熟了,早知道他绵软又可欺,吊儿郎当问他,“说真的,佑振哥,你啥时候带我发财啊?”
朴佑振真的很努力。
他入职星耀快四年,从最低等的助理做起,光替星耀的艺人送咖啡定外卖的活就干了半年,好不容易接到一个替子公司招揽练习生的小项目,一点也不敢怠慢。
助理的活还得干,他每天早上七点出门,坐足足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到江南。遇上艺人拍夜戏,常常要等到半夜才回来。
经纪人早出晚归,哪有时间再去“培训”艺人,
只能留她一个人在家,对着视频里的金文熙,一点点抠舞。
阮青禾在朴佑振家的第两百天。
他温言哄慰着发脾气的她:“…做练习生哪有不枯燥的?不练会跳舞,你怎么去做唱跳歌手?”
阮青禾提高声音:“…到底还要等多久?”
他的额上冒汗,含含糊糊解释:“…我也问了很多遍,公司也只说你年龄太小,还要再练上两年。”
她无奈,气馁地往沙发上一瘫。
“…总练一个人的舞,连综艺都只让我看金文熙的,实在是太无聊了啊。”
“可是完美的艺人,就是像金文熙这样。青禾啊,好好学学他。从来不出错,连一个字都不会说错的完美艺人啊。”他赞叹。
“金文熙…”
他上班之后,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阮青禾孤单地跳着,良久。
她停下动作,望着视频里那个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又像是对着好友说话,抚着额头抱怨,“你的舞好难啊。以后年龄大了,还是跳点简单的吧。”
第60章 初见
阮青禾在朴佑振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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