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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往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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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着急要往事发地赶,也没顾上蒋晓鲁,烦躁连说:“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蒋晓鲁原地慌张站了几秒,忽然掉头发动汽车,跟着他们出警的人一起走。
    凌乱陈旧的小区花园中央,人围着人,不停地对里面指指点点。
    有警察维持秩序,给前来支援的同事让路,蒋晓鲁无声无息跟在他们身后,透过人群中层层的包围圈——
    蒋晓鲁忽然觉得耳鸣,头疼欲裂。
    人群中还在议论。
    “本来都抓着了,那个警察拿铐子,手一松,没防备,正好用刀把前面这个伤了。”
    “啧啧啧,听说捅了三刀呢。人抓着了吗?”
    “那不前头车里坐着呢吗。捅完腿都软了,直接瘫在地上了。”
    “造孽哟,自己家里的事情,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李潮灿蜷缩在地上,右眼鲜红糜烂,血肉模糊,已经失去了知觉。昏黄路灯照着的地面上,干涸的红色凝结,大面积在老砖道上漾开,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让一让——”
    维护秩序的民警往后推了推蒋晓鲁,示意她后站,不要靠近。
    手刚碰到蒋晓鲁,蒋晓鲁忽然挣脱人群,疯了似地冲进去,一把抱起李潮灿,托着他的头。
    血温热,糊了她满手。
    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倒在脚下般绝望,夹杂着恐惧。
    一声凄厉哭喊:“潮灿———!!!!!!”
    
    第41章
    
    对蒋晓鲁来说; 似亲人般的潮灿,陪伴了她整个童年的伙伴,那个一有了零花钱就偷着给她买冰激凌的男孩,那个永远阳光,充满了豪情壮志的李潮灿。
    他说他要当兵; 驰骋大海; 勇往直前。
    他说他要当警察; 报效祖国; 尽忠人民。
    他说你别瞧不起我,我人虽小,可胸怀值得鼓励。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英雄; 做伟大事。
    他站在她结婚的礼堂前; 他走下台阶; 他说晓鲁,我能抱你一下吗。
    他今年二十八岁,从没有过女朋友; 也没谈过恋爱。
    他还有一双疼爱他,以他为荣的善良父母。
    他还没享受人生中儿女绕膝的温情快乐。
    “潮灿啊……潮灿……”
    蒋晓鲁哭的撕心裂肺,绝望无依。
    谁能来救救他。
    眼前的情景被泪水模糊的虚化不清; 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
    李潮灿仿佛置身冰凉海水里,那天沙滩的太阳真大啊,他们出去拉练,要负重十公里。
    四十度的高温; 跑的人浑身大汗,脚步虚浮。
    明明是个太阳天,还是冷,冷的人无依无靠。
    “李潮灿!!!”身后连长还在拿着喇叭大喊:“你给我跑!”
    “是!”一声咬牙坚定的保证。
    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
    前方是你要保护的家人,是你的敌人,是你身处绝望时必须奋力一搏的危难时刻。
    “你当兵的目的是什么?”连长坐在敞篷越野车上大声质问。
    李潮灿背着行军包,戴着沙袋,从牙根里往外挤:“效忠国家——”
    抬起腿,大口大口换气,精疲力竭:“保护人民——!!!!”
    连长在敞篷车上负手而立,怒吼:“为什么要当水兵!”
    李潮灿想说在海上自由啊,那里广阔,无拘无束。
    他奋起直追,汗珠豆大:“我要勇往无前!扬帆起航!!!!!”
    “那就别低头!!!”
    一声拼尽全力的呐喊:“是——!!!”
    不低头,永远不低头,我是要干大事儿的李潮灿。
    恍惚间,李潮灿感觉有人在抱着他哭,哭声响彻耳畔,痛苦伤心。
    是晓鲁?不,肯定不是。
    李潮灿睁开眼,只能看见一条缝,幻想中的姑娘出现在眼前,泪眼朦胧。
    他咧开嘴笑了:“……晓鲁。”
    我是在做梦吧。
    锋利地匕首扎进眼睛里,嵌进骨肉里,那种疼,钻心地疼。他想,当初自己戳进她眼睛里,应该也是这么痛苦吧。
    李潮灿吃力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忽然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他还在梦里对她笑:“晓鲁……这下咱俩扯平了。”
    他还记得自己在悠悠荡荡的甲板上给家里写信,伴着海上温柔的夕阳,绯红的朝霞,每次信中,都要担忧地问上一句,妈,蒋晓鲁的眼睛还好吗,如果她瞎了,请一定为我备上厚礼,我要娶她。
    一句玩笑话,一语成谶,应的却不是她。
    “扯平了,扯平了。”蒋晓鲁啜泣着,不断用手擦着他脸上的血,她四处求救着,找着救护车。
    迟迟不来,蒋晓鲁颤抖着用手机打电话,想报警,哦,不行,这里都是警察,打医院的电话,他们说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打给谁,谁能救救潮灿,谁能帮帮她,让她别这么恐惧。
    蒋晓鲁摔了手机,无措地流泪。
    没人能理解她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以为她是神经病。
    被李潮灿救下的女人还站在一旁,也在默默哭泣。
    蒋晓鲁忽然回头,眼中含恨。
    嗡——
    有人来拉她,说,姑娘,你放开,救护车来了。咱得让他快点抢救。
    四处嘈杂,李潮灿被抬上担架,救护车连着四五辆警车,呜哇呜哇地开走了。
    ……
    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都是人,穿着警服的,街道办的,行色匆匆,气氛压抑。
    蒋晓鲁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手脚冰凉。
    李潮灿的父母被分局局长亲自接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市局政委,宣传处的人。足以表达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陈淑芳和李强还穿着之前在楼下那套衣服,转眼间,被人扶着,颤颤巍巍。
    陈淑芳强忍着泪花,不敢哭出声音。
    “您二老别着急,已经送到手术室了,一会儿我们派人再进去问问情况,一共扎了三刀,在救护车上检查的时候初步判断没伤到致命的腑脏器官,关键是眼睛,我们请了同仁医院的教授来主刀,他们的眼科专家是最好的,您放心……”
    李强是个很要强的老头,听完,发现自己站不住,往边上指了指:“让我坐下吧。”
    “快,您和阿姨坐。”分局局长赶紧扶着老两口坐到走廊的长椅上,略显局促:“这个这个,我们一定严肃督办伤害潮灿的嫌疑人,潮灿这个小伙子特别好,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从来没说的,您放心,我们也一定为潮灿请功,让他……”
    “别说这个。”李强压了压手,心中只惦念儿子,老人央求:“只要孩子好好的,能给我们老两口留条命,我们伺候,什么样我和他妈妈都认。”
    想想人这一生,要求很多:从小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要赚钱,要买房,要找个合适的择偶对象,要结婚,要生子,要把日子过的满足又安稳。
    然而忽然发生意外的时候,那一瞬间,你又会把要求降的很低。
    能活着吗?只要能活着就行。
    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戴着口罩,举着双手,匆匆出来说情况:“李潮灿家属。”
    又呼啦啦围上去一帮人。
    分局局长冲在前面:“您说。”
    “腹部两处刀伤不重,一刀在腰上,一刀伤到了肠壁,关键是在眼睛,眼球穿刺伤,巩膜被破坏,上眼脸豁开了,肌肉损伤很重,我们会先进行清创缝合,看看能不能保住,两种情况:如果能保住,后期还会进行两到三次手术,进行角膜移植,但是视力肯定恢复不到从前了,而且眼眉下会留疤,如果实在严重。”医生环顾众人,“李教授让我来通知你们,会选择摘除眼球。”
    “大夫,他还那么年轻,眼球一旦摘了小伙子下半生就毁了。”分局局长一把拉住医生的手,重握:“老父母您也看见了,求求你尽力保住吧。”
    “我们一定尽力。”
    手术书递到李潮灿父母前面,需要签字,告知风险及默认手术后果,李强拿起笔,红着眼,嘴里还在安慰老伴儿:“儿子命保住了,胳膊腿没事儿,能走能跳,眼睛摘了就摘了,何况人家大夫说了,会尽力,不还有一只能看见吗,你忘了我那同事老王了?前些年下车间让电焊磨轮的铁皮打了,装了个义眼,不也挺好。”
    关键是不完整了啊,儿子下半辈子就毁了啊!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有缺陷的男人!
    但——
    悲中有喜,老两口乐观了一辈子,平淡生活中的开朗心情,总是能安慰自己:“对,对,潮灿能活,比什么都强。”陈淑芳含泪点头。
    在场见者伤心,看到两个老人紧握的双手,不禁都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干这行,危险,奔波,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颗为自己担忧的心。
    “都回去吧。”手术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在场的领导清场,以免影响医院正常秩序,何况这么多人,看的人心里焦。清到角落里一身是血的蒋晓鲁,领导又愣了,随即歉疚与她握手:“潮灿女朋友吧?别着急,去那边坐坐,咱们一起等。”
    蒋晓鲁在现场抱着李潮灿痛哭,消息早就传开了。
    两个人感情深啊。
    李潮灿父母这才发现蒋晓鲁也在场,像找到个诉苦的依靠:“晓鲁——”
    蒋晓鲁走过去,拉住陈淑芳的手,给她安慰:“阿姨,别担心,潮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话是这么说,可看到她这一身的血,心里又悲伤起来。
    走廊楼梯间报案人正在配合着做笔录,做完,由人带着,来到潮灿父母面前:“叔叔阿姨,报案人想来给你们道个歉。”
    一个和蒋晓鲁年纪相当的年轻女人,瘦弱,低着头,始终无声在哭,哭着哭着,忽然给潮灿父母直挺挺地跪下了。
    “叔叔阿姨,对不起……”
    老两口的心情一言难尽,恨,恨她多事,不恨,也是个可怜人。
    ……
    “你这些转让和赠予,回头得让你妻子签个字,来我这里做存档。”律师宋春祥有条理地将一份一份文件整理好,留出两份推给宁小诚。
    宋春祥是宁小诚一直用的律师,帮他处理各项业务三年了,主攻金融类案件,如今宁小诚要带着员工去赵合平那里工作,各项劳动聘用合同,需要结尾的项目,都要有个律师公证。
    而且宁小诚最近私下里给蒋晓鲁存了份信托基金,把名下一部分无形资产做了赠予。
    “说实话,我这些年经手的都是丈夫背着妻子转让财产的,像你主动赠予的可没几个。”
    宁小诚搭着二郎腿:“我那媳妇是个认钱的祖宗,可能是独立惯了,冷不丁没了工作特别不踏实,给她留点老本儿,以后干什么也仗义。”
    宋春祥跟宁小诚打了几年交道,对他还是了解的:“你是不是要跟着别人投资?”
    宁小诚这次下了血本,变卖了名下百分之八十的股市资产,一部分套现存了银行,一部分给他妻子买了保障,应该是等钱用。
    “去赵合平那儿得带点见面礼,不能空着手就去了,他用我也不是白用。”宁小诚道出目的,除了要你的人,还要你的钱。要不他至于用比聘个职业经理人还多出几倍的年薪来找他?
    “哎,对了,你上次托我办那事儿,我得跟你交代一下。”宋春祥很严谨,事无巨细:“案子没什么难度,现在在等医院出具的伤情报告,等收集证据好了以后,我会去法院起诉,依照现在这个暴力情节,除了判强制离婚以外我会争取为她拿到经济赔偿,比如房产这些。”
    “你看着办吧,我一个朋友,也是走投无路了。”
    宋春祥笑一笑:“真就是看你的面子才接的,我不碰民事诉讼好多年了。”
    很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桥馨给他打电话,想借钱,说自己想离婚正在打官司,之前反复去医院,花光了积蓄,而且涉及到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律师费很高,被家暴的事情难堪,她也不好向别人张口。
    小诚一想,这年头借钱是个麻烦事儿,有借才有还,难免以后联系多,而且借了压根也不打算让她还,都惨成那样了,哪好意思。
    他当时想着好歹耽误过人家,实在不落忍,就给了她一个电话,帮着联系了宋春祥。宁小诚介绍来的,官司也不麻烦,宋春祥象征性收了她点钱,卖他一个人情,就接下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没解决。
    刚说完,宋春祥就接了个电话,无奈收拾起公文包:“这人啊,真是不禁念叨。”
    “怎么了?”
    “你送我一趟吧,直接也去看看,你给我介绍那人有麻烦了,她丈夫捅伤了一个警察,闹得很大,现在在医院被人扣着,我得过去一趟。”
    ……
    桥馨藏在家里的验伤报告无意间被丈夫发现,丈夫看出她想离婚的意图,又一次大打出手。桥馨绝望之余报警,逃出家门,结果失去理智的丈夫拎着刀追出来,正好遇上李潮灿带人过来。
    被制服以后,两个警察,一个钳制他,一个从腰间拿手铐,李潮灿则扶着她站起来,就那几秒钟,人在癫狂状态下是不受控制的,男人忽然挣脱捡起刀再度朝桥馨冲过去,李潮灿反应很快,推了她一把。
    要不是推她这一把,也不至于伤了眼睛。
    桥馨愧疚懊悔,在李家父母面前道歉赔罪,那重重一跪,跪进了人心里。她恨不得能用自己的眼睛去救那个年轻的警察。
    宁小诚和宋春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
    蒋晓鲁站在陈淑芳旁边,满身干涸血迹,脸上,手上,衣服上,似乎受了什么惊吓,脸色苍白,只忡怔地看着地上的人。
    而地上——
    桥馨满脸泪痕跪在李潮灿父母面前,两位老人拉着她,也是泪眼涟涟。
    如果李潮灿受伤是让蒋晓鲁精神崩溃的起源,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是压死蒋晓鲁的最后一根稻草。
    宁小诚想给她用水冲冲手,洗洗脸。
    不管她看见了什么,总不能泥猴儿似的在这杵着。
    “别碰我!!!”
    一声愤怒夹杂着伤心的怒吼,蒋晓鲁红着眼睛,盯着那只伸到半空中,又僵住的手。
    不怪蒋晓鲁难过啊!
    她已经潜意识,在这一刻,在气头上,在绝望里,彻底把宁小诚当成了伤害李潮灿的帮凶。
    
    第42章
    
    在医院; 李潮灿父母以为宁小诚是听到消息来接蒋晓鲁的。见他来,嘴里还说:“哦,哦,小诚也来了,大晚上辛苦你了; 你也看见了; 潮灿没什么事儿; 命保住了; 快带着晓鲁回家吧,她可被吓得够呛。”
    怕影响小两口的夫妻感情,陈淑芳还劳神解释:“都怪我,和你李叔忘带钥匙了; 让晓鲁撞上; 孩子是好心; 想替我俩跑趟腿,谁能想到在潮灿单位门口就遇上这个了。”
    几句话,点明了蒋晓鲁为什么大晚上守在李潮灿的手术室外。
    宁小诚微愣; 一头雾水,渐渐明白过来,于是拉着蒋晓鲁:“你受伤了吗?看见什么了?”
    她不说话。
    宁小诚想给她擦擦:“走; 先去洗洗——”
    这一身血看得人心里不自在。
    谁知道手还碰到她,蒋晓鲁忽然崩溃了:“别碰我!!!”
    那眼神里带着厌恶,愤怒,惊惧; 伤心……一言难尽,总之,还不如看个陌生人。
    手伸在半空中僵住——
    小诚又收回来。
    关键是,桥馨不合时宜叫他那一声小诚哥啊!!!!!
    她与蒋晓鲁对立,一声一模一样的称呼,可她看他的眼神就不同了,有疑惑,有茫然,有感激,有惊喜。
    最让人不明白的,宁小诚还镇静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仿佛认识。
    静谧走廊里,忽然风起云涌。
    好在宋春祥是个会打圆场的,提着公文包快步上前:“桥小姐,你来和我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蒋晓鲁在医院不走,始终倔强站在等消息,她不走,宁小诚也不走,就陪着站。
    一直到了凌晨两点,手术室才传来消息,李潮灿眼睛保住了,一会儿缝合完毕就给推出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蒋晓鲁这才和李家爸妈告别。
    李强点点头:“快回去吧孩子,回去洗洗澡换身衣服。”
    蒋晓鲁给潮灿父母鞠了一躬,说那我过几天再来看潮灿,就离开了医院。
    “小诚,快,跟着你媳妇。”李强不放心,递给宁小诚一个眼神。
    “那李叔,陈姨,我先走了,等过几天再来看潮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跟我说。”宁小诚提着车钥匙,也匆忙留下一句话。
    快步随着蒋晓鲁走出医院大门,宁小诚在停车场一把抓住她:“你跑什么啊?”
    四下无人,蒋晓鲁被他用力锢住肩膀,忽然用力甩开宁小诚的手,倏然质问:“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小诚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说着,还去裤兜里摸手机给她看:“真没有。”
    说完,他怕她不相信,还询问:“几点?是不是我跟老宋在通电话,要不就是电梯里没信号。”
    蒋晓鲁始终沉浸在李潮灿躺在地上的绝望中无法自拔,是真受刺激了,现在她越看宁小诚越觉得虚伪,一时口无遮拦,低吼:“你别装了行吗?”
    宁小诚没想到蒋晓鲁反应这么激烈,心头火拱出来,拧眉怒目:“谁跟你装了!没接着就是没接着!你哪次给我打电话我没接过?我至于这么干吗!”
    “对,你是没接着,你能接你前女友的电话,能带着律师来给她平官司,宋春祥那么大的牌儿都能请来,随便出个合同要几千块,我之前在公司被人诬告偷资料你都能对我不管不问,一听别人出事儿了屁颠屁颠就来了!”蒋晓鲁气的浑身哆嗦:“宁小诚你真当我傻是吗?我是傻,那天从医院回来还跟你为别人家暴打抱不平,我爸住院楼下,我当跟你说话那人是号贩子,可是我装聋作哑不代表我心里不明白。”
    那个孱弱的背影,那双无助自卑的眼睛,蒋晓鲁看一眼,一辈子都忘不了。
    女人吵架,真在气头上,那张嘴咄咄逼人,男人根本不是对手。
    宁小诚深吸一口气:“谁带着律师来平官司了?我晚上跟宋春祥谈合同公证,是他接了电话让我送他来的。”
    “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在你和他谈合同的时候接电话?谈什么合同?”蒋晓鲁不依不饶,处在风口里:“你就那么无辜。你不介绍宋春祥给她认识,宋春祥能来吗!”
    “我谈……”宁小诚百口莫辩,又不想告诉蒋晓鲁自己是在和宋春祥在做财产转让,一时心里窝囊又愤怒。
    他低着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压低嗓门:“蒋晓鲁,你现在不理智,咱俩不谈。”
    “我承认我和桥馨认识,我俩也有过一段,可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俩在医院碰上,不是我去主动找的,那天就在你爸住院楼下,她挨打了,我当时不知道是她,过去帮了一把,说了两句话,就这么简单。前段时间她给我打电话,想借钱请律师离婚,我怕借了钱一来二去的扯不清,就给她联系了宋春祥,不跟你说,是我觉得这事儿跟咱俩之间没关系,没必要说出来让你多想。”宁小诚觉得自己已经够坦诚了,傲气也放下了,始终耐心解释:“从那以后,我俩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一面也没见过。”
    “你心里没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多想?刚才站在那儿听她叫你那一声小诚哥的时候你怎么不怕我多想啊。”蒋晓鲁愤怒:“为什么出了事永远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干净,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就你最聪明最仗义!”
    “谁能没点隐私啊,婚是咱俩结的,日子也是你跟我过,你为什么总揪着过去不放?”宁小诚看蒋晓鲁现在这幅样子也气不打一处来:“蒋晓鲁,说白了,你今天冲我发这一通邪火到底是因为桥馨还是李潮灿?”
    “李潮灿伤了,好好一个人躺在那儿,谁心里都不痛快,但是至于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样——”
    披头散发,沾着他满手满脸的血,连擦都不让擦,在凌晨寒风里因为一个外人和他冷目对峙。
    宁小诚觉得有点心灰意冷:“不是我把他弄成那样的,你现在对我这态度,好像是我害他被扎了三刀,刚才你站在那儿的时候我就想啊,万一哪天我也这样了,躺那儿了,残了,你能哭这么伤心吗?”
    一句话,戳了蒋晓鲁的心口,碰了痛处。
    他跟李潮灿没感情,可她有。
    她哭着朝他大喊,气的跺脚:“至于!至于!就至于!我跟李潮灿认识了二十年,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谁都不管他,他可能一辈子是残疾了,他瞎了,看不见了。你和她认识多长时间啊,许你帮她离婚找律师,我为潮灿难过伤心怎么了?”
    这话,宁小诚听明白了。
    我跟李潮灿认识了二十年,才跟你结婚一年。
    宁小诚忽然沉默了。
    凌晨的寒风在耳边呼呼地刮啊。
    他平静下来,忽然讥诮一笑:“你跟他那么有感情,当初为什么嫁给我啊。”
    蒋晓鲁红着双眼,不甘示弱:“你跟她那么有感情,当初为什么要娶我啊。”
    “因为她结婚了,你没机会了是吗?”蒋晓鲁一字一句,理智尽失,含着嘲讽快意:“你帮她离婚,下一步是是干什么?帮着找一份工作,或者再跟我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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