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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程_沈不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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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头下手机消声,她掏出一看,满眼都盛着亮莹的湖泊一般,笑了。
  孟平川:
  你比星星更好看。


第10章 启程
  周一启程,天阴刚转晴,连下一夜雨后巷子里散着些茉莉淡香,多瓣的,初夏含苞,晚秋绽放。
  孟平川和巷子里往来寄居的旅人一样,不识女人,不辨花香,只知那好闻的气味从由程溪紧闭的窗台弥散开。
  从鼻尖浮泛,沁深心脾。
  密密匝匝,越是窗门合紧,让人一眼探不到内里的景致,就越是容易被暗香蛊惑,费劲往里瞧。
  孟平川等在门口不起眼的侧墙以内,不细看很难发现,早晨起来嘴里还残留牙膏的薄荷味,掏出烟,想了想又塞回裤兜,免得扫了他一口清爽。
  跟程溪约好早上七点五十在汽车南站准时碰头,避开巷子里的熟面孔,紧赶在程卿凌和朱晨出门上班后。
  但当妈的心里总是不踏实,隐约生疑,总觉得自个儿好像少给女儿准备了东西。一路叮嘱到巷子口,程卿凌已经走了老远,朱晨却保持一只脚撑地,单人坐在电瓶车上握着车龙头的姿势,没动静。
  她不着急上班,但程溪却唯恐赶不上第一班去湘城的长途汽车,着急得说了三两句敷衍话。
  朱晨“啧”一声,准备从车上跨下来:“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考试,你在这等着,我回去随便拿几件换洗衣裳。”
  “诶!妈、妈、妈!”
  程溪仓皇地按下朱晨的肩,使劲让她坐回原处,“我只是去考个试,顶多三四天就回来,宾馆都是在家预定好的,身上钱也完全够,你跟老程就放宽心吧!”
  朱晨眼神在面对着的巷子里扫了一圈,这会儿没人进出,连只猫的慵懒都找不见。
  “一个人真能行?”
  程溪笃定:“没问题的。”
  朱晨莫名松了口气,没再勉强,只一味念叨“千万不能关手机”之类的车轱辘话,反反复复的,程溪都耐着性子一一应下。
  到汽车南站。
  程溪在门口等了半天,没见孟平川的身影,她心想待会儿人多起来不好排队,她先进去占个位为好。
  孟平川估计起得晚,到了自然不难打电话找到她。
  过了安检,到八点二十,排队的人逐渐多了,松散的队伍一下子被无形的尼龙线拉扯至僵直,所有人前肩靠后背,没了喘息的空档口。
  眼见要轮到程溪买票,她有些着急,不敢挪出队伍,只能频频回头往入口处看。
  没她要找的人。
  反倒是排在她前面的大叔一直在跟售票员纠缠,后面的旅客牢骚渐起,也不知他是缺了什么证件,掏了半天塞进去,售票员轻描淡写扫一眼又被递出来。
  “您这买不了到虔山的票。”
  大叔粗砺的手指卡在脏兮兮的蛇皮袋间,被一袋子重物扯出几道深浅不一的勒痕,他往上衣内胆的口袋里摸,好半天才抠出一张折皱的残疾证。
  售票员摆摆手:“残疾证只能减免你一半票价,已经给你算出去了,实收你四十五,还差钱。”
  大叔窘迫地收回手,从拿票口捏紧一把零钱就往队伍边上退:“那、那我不要了。”
  “请问还差多少?”
  “二十块五毛。”
  程溪点点头,迅速从分类完整的零钱包里把钱递进去,没好意思往大叔残疾的小腿上瞄,只是平和道:“您赶紧拿票上车吧,差不多到点了。”
  “这真是……”
  大叔愣一下,明显没想到有人替他补了票钱,手撑窗口柜台往近不便地挪了一步,后面有人不动声色的转过眼,但程溪不介意,她时常见到因为年末检修而弄得一身脏臭机油的程卿凌。
  这没什么的。
  贫穷从来不是原罪,这个世界物欲和人和难以平衡,但如今社会有它平稳生存的规则,清醒且清晰,它跳动的脉搏跟人们呼吸的短促相称。
  但人们也有自己的选择。
  此刻,她只有扶稳这位大叔,跟他说不必道谢的念头。
  抬手还没碰到,孟平川声音突然一响,“程溪!”
  吓得程溪急急缩回手,反倒是大叔腾出借力的手臂扶了她一把,孟平川省事,直接抬手揽住了程溪的肩,独独问她:“没事吧?”
  “没事啊,我跟大叔都买去虔山的票。”
  “嗯,到我们了。”
  程溪抱歉地往后看一眼,转身间也同大叔客气地微笑道别,“最近一班车到虔山的票还有吗?两个人。”
  “有,八点三十五发车,一共一百三十一。”
  “好呢。”
  程溪先从好拿的零钱包里拿出一块钱纸币,钱包还没掏出来,孟平川已经把钱递进窗口:“我给。”
  “那怎么行?”
  孟平川好笑的反问:“那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
  孟平川还没开口,后头传来一声:“能不能麻溜点儿?你们夫妻俩回家再好好算钱行不?”
  程溪:“……”
  孟平川明朗笑一下,没回头,只对着一脸吃瘪的程溪说:“成啊,回去算。”
  买完票,静坐候车。
  刚刚的残疾大叔坐在不远处,包里有一些饼干,但他兜着不好意思拿出来,开了口的,一大包才四块八毛钱,他想拿仅有的粮食谢谢程溪,又怕她看不上却为了顾忌面子吃两口。
  看她身边那个男人护犊子的反应,他也不想靠过去了,怕那个男人误会他是类似扒手、乞丐的人。
  程溪还是和善的冲对面的大叔笑笑,被孟平川看在眼里,她还没来得及指责他迟到,孟平川倒先笑话她:“傻不傻?还没出门就给陌生人知道了目的地。”
  程溪嘟囔:“他又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年纪大的,看着破落的,就是好人?”
  程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知道孟平川这话是在关心她,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她面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神色。
  “今天怎么不顶嘴了?”
  “饿的!”
  “那吃药!”
  程溪以为孟平川在故意骂她,瞪大了眼睛给自己长气势,结果孟平川不动声色,甚至都没挑个眉,定定与她对视,谁也不开口,幼稚地对峙。
  这回程溪不怂,不似往日那般躲闪不定。
  没料到孟平川真掏出三颗药来,摊在手心:“吃了。”
  白的,颗粒,大颗粒。
  程溪不吞都能感觉到嘴里的苦,摇摇头明显排斥:“我又没病!不吃!”
  “你这丫头不是二愣子么?得吃药!”
  “你才二愣子……”
  “快点,再不吃等车开了就没效果了。”
  “诶?”程溪想扒拉开孟平川合拢的另一只手,看看纸袋里药的名字,却被孟平川捏了下鼻尖,重重的,疼得程溪咬了下唇才没喊出来。
  “水。”孟平川打开,“快点,这么磨叽呢!”
  “好吧,你早说是晕车药不就行了!”
  程溪仰头一口吞下去,猛喝一口水,最后一颗没吞下去,卡得她直咳嗽,孟平川“见死不救”,反倒被她憋红的小脸逗笑,声音颇不控制,急得程溪拿脚踢他。
  笑够了,孟平川握着程溪的手抬起矿泉水,程溪又被灌下去一大口:“再喝一口就下去了。”
  “撑。”程溪狠狠挤出一个字。
  孟平川不理:“一泡尿就没了你怕什么!”
  程溪:“……”
  歇了好半天这口凉气才算顺畅,程溪暗暗咒骂,真是倒了霉了,每次碰到孟平川都要惹乱子!
  候车无聊,程溪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我晕车?”
  孟平川闻言没了声音,原本还愿意跟她斗几句嘴,现在舒然安静下来,闭目养神,脸色沉了不少。
  程溪也不好多问了。
  孟平川一合眼,朱晨的话就从耳边飘到脑海。
  他起得早,站在门边见朱晨同程溪道别,不好打扰便先独自去了医院,又交了一个礼拜住院费,上楼跟老梁夫妻交代几句,称自己有事出差,这几天没办法按时来探病,让他俩尽管放心,他孟平川没什么大本事,但也绝不是跑路躲债只为苟且于世的人。
  本来时间算得刚刚好,不耽误去找程溪。
  结果孟平川出门跟赶去医院的朱晨和孟东南正好撞见,加上听孟东南说晕车药还得去城东的老中医那里买,他绕路半天,这才迟到了。
  朱晨是头一次来,带着整个巷子邻里凑的钱,毕竟择优这孩子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钱能省,情分不能割。
  孟东南则是孟平川叫来看护择优的,有他在虽然不顶用,但扶孩子上个洗手间到底比他妈方便。
  朱晨微微颔首试做打招呼,孟平川主动说:“朱姐,我这周住拳馆,下周交一季度房租,您看成吗?”
  朱晨没难为他。
  走两步突然想起那日孟平川拎着手里的药,问孟东南一句:“你们兄弟俩谁受伤了啊?我看那天你弟拎了不少药回去,你们平时可得当心啊。”
  “我们俩?”孟东南不明所以,老实说:“没有啊,家里也没见着药啊,阿川他底子好,打拳受点小伤很正常,但他从来不上药的啊,我一开棋牌室的能受什么伤,您说是吧?”
  孟东南说完,不止朱晨脸色不善,就连孟平川也有些拿不住,掏出烟含在嘴里,没点。
  朱晨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静,有意说道:“你们上了社会就知道赚钱不容易,我也明白的,所以我也不大催你们交房租,你们心里也是清楚的。”
  孟东南连连称是,说朱晨仗义,说难得遇上好房东。
  朱晨说:“哪像我家女儿,我替她操不完的心,家务基本上不会做,小时候一换季就容易感冒发烧,现在大了才好点,还偏偏晕车得厉害,坐公交车都有点晕车,就读书还算努力。”
  见孟平川一直不做声,她瞟一眼接着说:“可是书读多了也不好,人单纯得很,根本分不清什么好人和坏人,谁对她好一点,她就把谁当好人看。她不懂事,但我这个当妈的其实都看在眼里,不好明说,但是话说回头,再不好说的事,将来总得说清楚。”
  孟东南一头雾水,只当朱晨这种年纪的家庭妇女话多,见朱晨也拿正眼瞅他,朝孟平川耸了下肩。
  朱晨刻意问:“孟平川你说是不是?”
  孟平川眼里满是看不清楚的孤傲,他能接受朱晨的讽刺和轻视,也不愿与她争执,但他脑海里浮现起了程溪那双顶嘴完就躲闪的眸子,一下子没了锐气,只暗笑道,那丫头才不是不懂事的人,精明着呢。
  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
  “喂!快醒醒!我们到点上车了!”程溪摇晃孟平川的胳膊,孟平川没反应。
  “喂!你又不是真睡着了!快醒醒!”
  “诶!你这人……”
  孟平川眼睛没睁,先弯了下嘴角,单手把她塞得满满的背包扛到肩上,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程溪小跑着追上去,“诶!你这人装什么酷?”
  孟平川玩味道:“今天赶时间不跟你计较,以后你不叫声孟哥或者兵哥哥,我他妈还真就不搭理你!”


第11章 台风
  东边日出西边雨,平江蓄足的一瓢秋水全往湘城泼了去。
  没到暑假返校的高峰时段,从平江客运南站发车,程溪和孟平川所乘的长途大巴在雨幕中一路疾驰,鲜有阻碍。
  直到近高速收费站时,遥遥听闻前路有人翻车,才不得已随队停下。
  秋雨之中泛着寒薄的凉气,车道两侧的提示灯尽开,光束交错,光晕相连,撮合成一条明黄的延伸至远的绸带,将沥青路照得水雾蒙蒙。
  车开出平江不足一小时,程溪就把早晨吃的葱花姜皮馄饨吐了个干净,高速路段没磕绊,她才稍稍松散下来,闭眼小睡了会儿。
  到车停,车内乘客醒了七七八八。
  有几个起身松松腿都探着身子往前头雨里看,同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几句,司机也跟着瞎操心,拿手边塞在仪表盘里的抹布出来,往车玻璃上一顿乱擦,像是要把雨帘拨弄开,好让他把热闹看个清楚。
  车内顿时聒噪起来。
  程溪醒了,眉头蹙着,一口苦水从胸腔涌上来,她来不及抓开背包拉链,孟平川眼明手快,已经把打开的塑料袋接到她下巴边上。
  程溪垂头,一边抬手想接过塑料袋,好撇过脸去呕吐。
  车内封闭,空气不畅通,加上程溪常年受晕车困扰,打小没少受同行乘客下意识的“白眼”,所以她一贯坐在靠窗的位置,想吐时捏紧袋口别过身,尽可能不让气味弥散,连不可避免的呕吐声也会低低抑在胸口。
  “我拿着。”
  孟平川目色深沉,他从没晕过车,也从没见过晕车这么厉害的人。看着程溪反复干呕,唇色一点一点褪去红润,他比当兵时自己摔断腿都难挨。
  说不出滋味,心里就是硌得慌。
  “没事,我等……”
  程溪拿纸巾擦嘴,手里还攥着塑料袋的一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又呕了一阵。孟平川没跟她多说,整个人扭过来,几乎将程溪环了个严实,他下巴时不时抵到程溪耳侧,轻声说:“以后每天跟我沿街晨跑去,保管能把你这毛病治好,一天天的就知道死读书。”
  好半天程溪才平复呼吸,“我等下车就好了,没事的。”
  “别嘴硬,不舒服要及时说,我带你出来,我就是你的监护人。”
  程溪笑出声:“我说孟大哥,人呢,生死有命,待会儿我就算是下车被大雨冲走了,您也不用对我负全责,顶多替我打个电话回家,成不?”
  孟平川闻言而笑,低声说不。
  本想说“要是把你弄丢了,你妈非得弄死我”之类的玩笑话,但孟平川顿了下,怕这丫头多想,自然的从程溪手里拿过塑料袋,打上死结。
  转了个话头,“湘城一整年都没下几场暴雨,你一来,不止暴雨,就连台风也跟着来了,这可是秋天,不知道要淹死多少庄稼。”
  讲到跟程溪专业有关的话题,她明显很有精神头。
  程溪耐心说:“夏季是台风生成的旺季,但入秋后,影响热带气旋路径的副热带高压开始往东南移,太阳直射点也由北向南移,导致海水温度上升,积攒更多热量。按湘城的地理位置看,九月到十一月有高强度的秋台风来袭,导致强降雨是很正常的。”
  “湘城、平江这次降雨都是因为“丽桑卓”九号台风,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你可别怨我哇!”
  孟平川听得饶有兴致,他头一次见程溪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理且有据,他想认真笃学的这一面,大概就是程溪在旁人眼中好学生的模样。
  “都是书上学来的?”
  程溪多虑,早知孟平川没读多少书,怕点头称是会伤他的自尊心,改口道:“不是,都是《动物世界》里瞎看来的。”
  孟平川知道她在鬼扯,问她:“那群畜。生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台风会走?”
  “是,动,物。”程溪强调。
  “哦。”孟平川有样学样,一字一顿,“是,牲,畜。”
  “……”
  随口聊一阵后,程溪感觉舒服了不少。
  此时宽阔的车道早已前不见路,后不见人,车子缓慢开动。
  孟平川把脏袋子丢进在后排的塑料桶里,转身时,见先前残疾的大叔半眯着眼,神色不适,他身上套的那件翻了皮的夹克也不合时令。
  “带雨伞了吗?”
  程溪不解,但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
  “给我吧。”孟平川拿伞,往车后走。
  程溪坐在靠窗的里侧,长途车座椅靠背高,她不便扭过身子往外看孟平川的去向,怕又不适,只好坐在原处,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固定在某一物上,不敢乱动。
  预计四小时以内到达的车程,因暴雨和路遇翻车延时了两个小时。
  下午近四点,长途客车安全抵达湘城汽车北站。
  程溪在家搜集过湘城的路线图,一直记得到湘城汽车站后,只要再乘坐k127路公交车就可以直达虔山脚下的售票站,平时需要耗费四十分钟。
  台风降至,估计得放宽到一小时,程溪暗想,天完全黑透前可以赶到山下。
  结果孟平川领着她径直往14路公交车上走,程溪“诶”一声。但转念一想,孟平川毕竟是地地道道湘城人,跟他走准没错,欲走山路还得问山中樵夫,何况□□繁杂,为吸引旅客的花样层出不穷,故而可信度在程溪心里直降。
  暴雨天,乘公交车的人很多,窗外倾盆,车内湿漉。
  人跟人并肩而立,伞跟伞在地上打架,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肩上、背上,车一顿,人就跟深海浮藻一般摇晃。
  程溪面向窗外站立,被孟平川从背后圈在臂弯里,只有车停时,程溪的背才会撞在孟平川壮硕的胸口上。程溪微红的脸色,孟平川有些玩味的神色,无法对视,彼此都轻易藏匿情绪。
  窗外行人疾步走过,程溪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辨别得出自己的伞。
  和唯一一个拄着伞,走路上下颠簸的人影。
  深蓝色,上面缀着些星星亮亮的荧光,是她自己买发光颜料随意涂的。到夜深,颜色更深,光芒更明朗,但在雨中,也仍然很好辨认。
  程溪侧过脸,说:“你这人真……”
  想说“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帮大叔补票时你数落我涉世未深,如今却暗做好事不言明”,但念及他既然不愿说,程溪也没点破。
  “我这人怎么了?好话不说一半,坏话你就一个字儿别说,我不听。”
  程溪白他一眼,“真无赖。”
  “再说小心我收拾你。”
  孟平川别开眼,等程溪转过头去才扯了下嘴角,车玻璃水汽迷蒙,映出清澈的眸子、孟浪的笑意,他没察觉,其实程溪面窗也跟着笑了一下。
  七站路,车在怀壁路停下。
  孟平川没提前支吾一声就拉着程溪下了车,程溪在门边踉跄一下,一抬眼还没看见地,天就被遮住一大半,头上被衣服罩住,程溪往下拉扯,被孟平川摁住头顶:“没伞,你将就下,我出门前刚换的衣服,没味儿。”
  “你呢?”程溪从衣服里探一眼,看雨水在他脸上冲涮,问:“要不要一起?”
  “不用,走快点就行,几步路的事。”
  “真不用?”
  孟平川上前一步,虚揽着程溪往前走,声音穿在雨里格外铿锵,“真不用,两个人躲在衣服底下一起跑回家,这事在电视上看着特腻味。”
  真不浪漫啊,程溪暗笑。
  “你别觉得我不懂浪漫,我当兵第一天,教我泰拳的教官就说,我们中国男人,顶天立地,不怕牺牲,服从命令,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背叛军队。”
  程溪没法接话,但孟平川铿锵的字调尤为郑重。
  她顿感周身浴火,骄傲油然。
  末了,孟平川轻巧的补一句:“换句话说,男人就是要服从媳妇儿命令,不惧媳妇儿的任何打骂,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军队和家庭。”
  “浪漫细胞我没多少,但我命硬,活多久,我就爱我媳妇儿多久,我做不到她要什么我给什么,但我有的全他妈跟她姓,我这条命都是。”
  程溪停下,松开衣服让其滑到她脑后,雨水从她额上沿着眼窝往心口上滴。
  衣服掉在地上没有出声,孟平川弯身捡起来,见程溪已然一身狼狈,干脆把沾着污泥的衣服丢到她头上,程溪眼前一黑,拉链磕到鼻梁,疼得她想跺脚。
  孟平川戏谑道:“你发什么愣?想当我媳妇儿?”
  “呸!”程溪从头上一把扣下衣服,头发散乱。
  气结道:“谁、谁想当你媳妇了?!”
  孟平川理直气壮:“谁跟我回家谁就是我媳妇儿呗!”
  “谁会想不开跟你回家哇!”
  孟平川笑得得意,抬手往不远处的平房指了下:“喏,门口种了棵香元树,树下有一口井的,就是我家。你说谁会想不开跟我回家?”


第12章 故乡
  程溪被孟平川三两步就拉扯到村口的土地庙旁边。
  遮雨棚是村民手搭的,两根竹竿插在前头,一张黑布挂在头顶,留几道麻绳捆在树上固定。
  矮矮的一方土地庙就搁在棚子底下。
  红烛灭了,黄纸也烂在土里,几个苹果滚了一地,只有挨着外头的一面还留着青红色,踢翻一看,放地上的那头全是磕烂的蚂蚁窟窿。
  “松手!”
  程溪身上透湿,一只手被擒在孟平川手里,她附另一只手上去,紧握住孟平川的胳膊,使劲往后挣。
  怕孟平川突然松手她会往后摔个狗啃泥,程溪不敢使全力,只是一直忸怩着不肯配合。
  “我要到虔山去!你带我去你家做什么?”
  孟平川不应,头也不回地走进雨棚。
  尽管程溪心里没感到多少实际的恐惧和张皇,但她有些动气,擅自决定行程倒还好,程溪觉得他这么做必定有理,但他这会儿拉着一头倔驴的姿势……
  让人很生气。
  “松手,我又不跑。”程溪语气和善了些,“得亏了这里有个土地庙,行人也能过来避避雨。”
  “谁知道你会不会跑,倔脾气一上来比我家驴还难搞,驴子好歹耐操耐扛,不听话的时候能打一顿,第二天照样起早干活,你呢?”
  程溪挤了一把头发,急着问:“我还不如一头驴?”
  “你有驴耐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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