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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幽云-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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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大员的地方,郁大人还是将这两个俏丫头送出去为好。”郁鹤若秀美阴郁的脸惯常的嚣张,却不知道是在指桑骂槐对着谁:“来问案没有半个伺候的人,真是主子什么样奴才什么样,对了,山鸡穿上凤袍也做不了凤凰!”灵均笑嘻嘻的看着那两个娇娇软软轻笑的美婢,直接将崔恕扔了过去:“崔大人,我的剑不愿意出手,怕是要伤了这两位姑娘,您帮我把她们请出去。”
  郁鹤若起身冷笑一声:“我的人谁倒是敢动?小姜大人好大的气魄,你是女人、他们也是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齐维桢直接快走几步直接将那两个笑嘻嘻的美婢扔了出去,直淡淡交代外面的将官:“送回府去。”
  郁鹤若手中的剑若霓虹彩绘银光闪耀,精致的五官却很是愤怒:“齐维桢,你倒是忙着替她出头,你这个姜小姐背着你养了个姘头,你是龟缩在一旁做绿毛王八呢。”
  灵均掩住口唇“啧啧”两声:“白瞎了这张脸,什么话都会说,就是不会说好话。”
  齐维桢懒得出刀,只是随意左右应付,倒是郁鹤若本就有求胜之念,同他打得不亦乐乎。郁鹤若的剑轻薄阴毒,其状近似苗刀毒辣,齐维桢却是大家气度,只当逗弄孩子罢了。崔恕在一旁掐着她肩头翻着白眼:“你这痴丫头还笑,从你进朝廷那天他不晓得明里暗里为你挡了多少了。郁家这位美修罗也是的,最爱好勇斗狠,你怎么又惹上他了。”
  怎么惹上他了,她哪里知道,不过是这人要折磨自己,偏偏自己又脸皮极厚不怕羞辱而已。不过郁大人最可爱的一点便是虽然阴毒的厉害,却是当面锣对面鼓,哪像人家两面三刀见风使舵隔岸观火一溜子就上来了呢。
  齐维桢见人到齐了,便直接一招将他锦袍反用其剑在一旁,淡淡掸着身上衣袖:“姜大人,您可以开始了。”
  

☆、枭首

  姜灵均高座堂上沉声道:“刑部的聂大人与郁大人,大理寺是包大人,皇命钦差是几位禁军大人,如今本官仍旧想问几位,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她扫一眼过去,九转十八弯的长长“哦”了一声:“齐大人,郁大人的衣衫现在还卡在剑里呢,您行行好便拔出剑来吧。”
  郁鹤若在一旁哑巴吃黄连,只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齐维桢。
  端木赐笑眼看着一旁的年轻人暗流涌动倒是笑言:“小姜大人从头到尾都已谋算完毕,既然如此且听听大人的意见。”
  灵均笑眼眯眯,声音却忽然沉了下去:“好,就判大辟。”
  众人皆有些吃惊,只是齐维桢很是沉静不语,灵均心中叹道,无论如何,齐维桢始终懂我。
  端木赐面色难得有些思虑:“大人,是不是先禀明圣上…士人惟大辟不用。”
  灵均托着下巴笑看他:“圣上当初在殿上朱批御旨点我主审此事,既然人证物证俱在何必再拖,大人何不去城中看看,城中百姓多少人都留在诏狱门前,每日都希望丞相能早死一天。早晚都是奈何桥投胎,不如咱们利利落落办了此事早些交差。”
  端木赐心中疑惑,她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皇上虽然聪明,但是却有一个缺点,便是极爱弄权,他过去也有处置支道承之旨,可是未过多久又觉得无盾牌对手而将他复位,眼下丞相虽然数罪并罚,但是皇帝阴沉多变,就算他想抹去此事也是未可知的。可是…他抬头看看姜灵均笑眯眯的眼色,这女孩子态度坚决异常,似乎一定要拿到支道承的人头,这可不好说。
  灵均心中冷哼,端木赐是皇帝身边的人,看他那藏拙犹豫的态度就知道皇帝的想法了。为免久生事端,一定要赶在皇帝的气头上直接处斩,若非如此这个喜爱弄权的糊涂皇帝又要玩儿许多不靠谱的花招。到时候皇帝要如何处置自己,那也是他朱批谕旨,看他如何开口。
  端木赐还欲商榷,灵均只是笑着伸手止住:“本官自会和陛下交代,大人也看到了,礼不可废,此番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完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知道大事已定了。
  杳杳香烟,绕梁三日。灵均稽首闭目默默在黑土旁上了三炷香。齐维桢静静在一旁自是长身玉立:“是在告慰太公神灵么。”灵均垂首低喃:“姜家人的坏规矩便是如此,虽然我们不信命不信邪,可是始终没办法忘记过去的荣耀。太公望不仅仅是天下人敬重的武者,更是姜家人的精神柱石。”
  齐维桢却温言轻抚她的额首:“不管如何,你的愿望总归是实现了。”
  女子的眼眸渐深,将那隐隐欲出的药瘾压了下去,想起了一路来的艰辛苦难:“是,我一定要他的人头,若有人胆敢拦我,我必杀之!”
  三班九皂,声名大振。煌煌明堂、高唱威武。灵均坐在堂上,看着支道承仍旧挺直的背影。这位堪称占据朝堂数十年的权臣即便是临死关头仍旧不肯落于人下,聂桢最不爱狂躁之人,厉声出言训斥:“罪臣支道承为何不跪!”
  支道承仍旧背过身去冷笑:“你们都是我的后生晚辈,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官乃是恒昌年进士出身,自然比你们都要年长,在赵国没有长跪幼的道理!天下间能令我跪下来的只有皇上!”
  聂桢怒气冲天几乎要动刑,还全赖他自升任刑部尚书后脾气好了些,只是双眼如炬等着灵均发话。灵均面无表情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怒气,只是淡淡直言:“赵国不兴官跪礼,不跪也就不跪吧。”她一手止住聂桢欲出头的双手,转头看看面前的支道承。这个人经过几日的煎熬似乎陷入了一种虚伪的梦境中。做官做到支道承这个地位,他坚信自己的一切固若金汤,所以绝不认为自己会死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权利,地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让这个年迈的老人变得如此天真?哦,知道了,传闻太祖在太庙寝殿的夹室内刻了一块誓约石碑,新皇继位皆要参拜,一生谨守三训,其一便是“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若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可惜啊可惜,她姜灵均就装作不知道这个东西,若是天戮后人,就让老天来找她好了!
  灵均手中的笔轻轻转着,嘴角却不经意勾了勾:“笞、杖、徒、流、死。不如我来随便看看,转到哪个就判哪个如何。”她轻轻一勾,哎呀呀的叫出声来:“好,是杖刑,既然支大人不受命,就先打十大板!支大人当初打了本官二十板,还在上面加了点儿小玩意儿。不过你这老东西年老体迈,死了就无趣了,本官就先轻轻招呼你。”
  支道承厉声高呼:“你敢!陛下只让你审我,你竟然敢动用私刑滥用职权!”
  灵均却嘿然一笑:“大人错了,这不是私刑,我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报复你。你该庆幸不是郁大人审你,他可是会抽肠扒皮坐冰雕、鱼鳞虿盆上夹棍。我这么温柔,你该感谢我呢。”
  她静静听着那一声声惨叫,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悦耳动听,仿佛回到了在戍城中生死攸关的时刻与宋之韵死前肉体被刀枪割断的声音。那种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战士如果死在战场上也许还未愧对荣光,可是如他们一样死在朝堂之上,这难道不是一种荒谬的笑话么。也许自己的心中正在慢慢靠近上雍这个黑色的中心,而开始懂得从报复中寻找快感。
  眼前的人甚至不知道是否能称得上一个人,他已经老迈昏庸而变成一滩血肉。
  灵均托着下巴笑道:“传宫中派来的御医与仵作给他疗伤,就当着大家的面儿。”
  崔恕牙寒齿冷却心生恶念:“她果然暗下如此毒辣,丞相如何对他,她便要一五一十还回去。”
  这案子审的不伦不类,可是竟无一人敢吭声,生怕自己便是下一个受罪之人。
  灵均便扔下牙牌柔言媚语言笑晏晏:“堂官,将他的罪状当着各位大人和百姓的面前一五一十的念出来。”
  那堂官面有为难:“大人,宰相的罪状几十大箱子,这一条一条念下去,咱们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呐。”
  聂桢嘿嘿两声嘴角泛坏:“笨!还不懂大人的意思?你便先捡着最主要的说,什么私藏龙袍企图叛乱、勾结敌国、破坏太庙、私藏贡品、结党营私,说一个便问他一句,手下一个画押不就齐活儿了么。”
  那堂官清了清嗓子高声唱和:“领太师位、丞相支道承之子支清廉私藏龙袍、意图谋反,你可认罪!”
  支道承吐出一口血来:“支清廉呢、支清廉呢,你们对他屈打成招,有本事再将他提上堂来候审!还有党项、党项首领和我根本不熟悉,我们怎么会联络!”灵均冷笑一声:“就全了你这个念想。”
  硕大的铜盒被带了上来,掀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勇士的人头。那人双目已被戳瞎,嘴唇发青,显然是死不足惜。
  灵均却面带怜悯摇摇头:“我佩服党项的夏王,他听闻宰相下狱一事特地雪中送炭,不惜千里之外沉冤,当年是宰相与嵬名叛徒、往利氏联手怂恿他攻击赵国,因而他才放下大错。这盒中装的正是嵬名大将齐尔木的人头。”虽说如此,她心中不禁感叹,夏王竟然如此心狠,那齐尔木是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竟然为自己的主人背了黑锅,真是天地难容啊。
  支清廉被带了上来,又仍旧像一个颤颤巍巍的草人连声承诺,不过三句便被带了回去。支道承死死盯着儿子被拖走的身影,纵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是你在冤枉我!”
  灵均看着她却俏皮的很:“我为什么要冤枉你?天下都知道支道承权势滔天,我哪来的能耐呢?”
  支道承心有不甘,只如厉鬼死死盯住面前笑颜如花的女子:“是你误导皇帝,是你编了歌曲在千秋岁误导世人,是你要为周乾报仇捏造证据,是你在诬陷我!”
  灵均柔媚的笑意一瞬间冷却下来,双目却阴沉无比:“你要搞清楚,能让你活着上堂不是沉冤辩白,人证物证聚在,你以为有抵赖的机会?支大人,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对死去的人有任何的忏悔之心,我想禽兽也不过如此了。堂官,继续念!”
  支道承却恍然大笑,如癫如狂:“你在骗我,姜灵均,你中了牡丹之毒根本无解,你杀了我,你自己也会死!”
  这一声便如惊雷在堂上炸开,齐维桢立刻起身上前扼住他的喉咙,霎时间狠厉如鬼魅:“你再说一遍!”支道承狂躁大笑:“这贱人中了难解之毒,毒发之时便痛不欲生宛如冰火两重天,多少人铜筋铁骨都死在这剧毒之下,更何况这个黄毛丫头。哈、哈,即使她解了毒也要用阿芙蓉癖药,而终身都要依赖那瘾药活着,更是生不如死。哼,你这贱人如今人模人样的坐在堂上,岂不知早晚有一天命丧黄泉!”
  齐维桢周身冰冷之至,手中的骨节亦无法掌控:“解药在哪里?”
  支道承哈哈大笑:“这药无解!”
  聂桢与崔恕的惊奇、郁鹤若与端木赐的不可置信,只是申屠苍梧与符尧光平静无比。灵均轻声叹道:“齐大人,你放手吧。”齐维桢转过头来,那眼中藏着痛楚与挣扎,却终究放下了手。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对了,二公主、驸马爷,大公主,太子,他们每个人,他们每个人都有把柄在我手上!姜灵均,你放了我,你放了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你告诉皇上这些,他一定会让你加官进爵、升官发财,你要让我见皇上!”
  那堂官一阵口干舌燥,只是搔着额头低言:“大人,全念完了。”
  灵均轻轻摇头:“大人,你见不到皇上了,你的荣华富贵也回不来了,你想要称帝的野心也只能等下辈子了。不过你要好好祈求炎黄老子,下辈子别再碰上陛下这样的帝王了,那大概是臣子的不幸。对了,到了地府,请为我向死去的齐家将士、周乾、宋之韵、颜风神这些熟人打个招呼,他们在地狱等您太久了。”
  结束了。
  她轻轻扔下“死”字令签,这颗时间上最值钱的人头就这样如同他卑贱的出身一般同样平凡的死去,即便他也不甘心所有的一切。她重重闭上眼睛,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碰到一位瞧可爱的读者,萌哭惹

☆、焦点

  “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交给圣上处置了,辛苦各位大人了。”齐维桢交代完毕,却发现那女孩子在一旁沉默不语,似是卸下包袱一般超然物外了。
  端木赐带着笑意轻轻在他耳边耳语:“由我先进宫中交差,齐大人就在这里断后罢。”齐维桢微微一笑做了个揖:“多谢大人。”
  “怎么了?”齐维桢坐在一旁,看着这位声势大增的御史大人在一旁发呆。灵均有些羞赧的转过头去:“其实这一切都结束了,心中反而空落落的。我在想若是我早答应帮宋之韵除掉他,这一切是不是也会避免了。”
  齐维桢倒是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我真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如此果断。”
  灵均哼然一笑,面目间皆是自信傲然:“事而不疑,则天运不能移,时变不能迁。我姜家儿女在大事上皆遵从太公六韬,从不大意失荆州。”
  齐维桢与门外红色的身影眼神交错,那眼神轻薄冷漠,略带深邃的眼睛毫无感情,他指尖微微点了点一旁的女孩子:“你将支清廉母子三人交给支那殷了?”
  灵均沉默半响:“这也算交换条件,国庙的证据是他提供的。这个人很能忍,他一直在算计支家的覆灭时间,也一直在算计他的父亲,我也听说他将支清廉与支曦怯送进了娼楼。”支清廉当日已经吓成半傻,支曦怯却披头散发失声痛哭,那女孩子也是青春美丽,可是她放过他们,支那殷不会。
  齐维桢叹笑一声:“枉你拼死觅活,岂不知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你得罪了支党一派,又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威胁,支那殷却得了大义灭亲的称号,此番后必定仕途坦荡。”
  灵均摆摆手笑道:“我是求仁得仁。今日想大喝一场,齐大人可是赏脸?”
  齐维桢歪歪头:“作为恋人?”灵均嘿然轻轻打了他一拳:“自然是作为朋友。”
  千秋岁仍然是人声鼎沸,不过今日则迎来了两位贵客。即便灵均与齐维桢乔装打扮仍然被人认了出来,新鲜出炉的消息在上雍价值千金,邸报与市报早就将灵均身上的卦扒的一干二净。灵均看着手中这些莫名其妙的市报:“姜灵均二三事、御史情史、暗行御史外传、女仙小传…这都什么东西啊,齐维桢你笑什么!”齐维桢难得用袖子重重捂着嘴角憋笑:“对不起,实在是太有趣了。你这人平日孳孳汲汲的藏拙,就是不爱这些繁杂事情,没想到竟成了上雍的热门,当真有趣。”
  灵均直接白眼过去:“你别逗了,什么坠茵落溷的东西牵强附会出来的。你还笑、还笑,没看到这姜灵均二三事中还有齐大公子舍身救美的故事么,咱们两个直接都成一对儿了。”齐维桢咧出一口白牙:“那敢情好。”
  她对着楼下那鹤势螂形的舞姬哈了一口气,却因为屋中的气温极高聚不起冷气来。灵均皱皱眉头:“千秋岁简直是个阆苑仙境,着实太不真实了。屋外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冷的牛衣对泣汗毛倒竖,屋内倒像是个永远都不会有寒冷的天堂。”
  齐维桢淡淡一笑:“这里是帝都,并非苏武牧羊的北马场。帝都的心被狗吃了,他们追求的永远是但愿长醉不复醒。你从江曼苑来,应该更熟悉而已。”
  灵均叹息一声:“可是我不仅走过这里,还有羌笛怨杨柳的孤城大漠和衣不蔽体的边塞古战场啊。越是接近这里,就觉得越来越不真实。我总感觉,死了一个支道承,天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会有第二个支道承、第三个支道承。”
  齐维桢将手轻轻覆上她的手,眼睛却含着三月春水:“那就同你无关了。”
  灵均的心中本应该有万分喜气,报仇又除了大弊,可是心中却仍旧空虚无比。支道承最后那个眼神一直留在她的心中,直到最后他仍旧毫无半点悔悟,甚至渴望东山再起,她觉得那既愚蠢又令人厌恶。支道承杀了周乾是为了利,宋之韵杀支道承是为了雠,姜灵均杀支道承是为了义,杀来杀去,结果这个国家似乎没有什么根本意义上的改变。她有些烦躁的将杯子起起落落:“杀来杀去、杀来杀去。”
  齐维桢托着下巴低声笑:“理想主义者的悲歌。”
  千秋岁夜晚的门廊从未像今天一样欢喜过,这得益于一代奸相的悲剧收场,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能溢满笑容,更令诸人欣喜的是,这里迎来了一位最尊贵的客人,也是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女御史姜灵均。
  千金难买一面,这堪比洛阳纸贵争相传抄的场面再一次出现在这个销金窟中。当他们兴致冲冲的面见女御史时,发现她既不是眼大如铃身长九尺的怪物,也不是干干瘦瘦相貌鄙陋的黄毛丫头。
  即便过了多少日子,仍旧有人传唱这位女御史的美貌。她的一切与上雍和千秋岁的纸醉金迷显得格格不入,一身朱紫的巫女服很是古朴,神秘的细纹在这位丽人身上盘桓,可却无人猜出来这是什么来自远古的图腾。
  她背对着众人,既没有驱逐的意思,那纤细修长的背影也显得有几分脱俗。
  她轻轻回首,是一张冷淡而清艳无比的面庞。那种美丽是失去了金属质感的、带着透明脆意的拒绝。她的唇角是有些诱惑的弧度,尽管下翘平整的弧度似乎并不领情。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如寒星点雾翠水微拢,却没有轻佻感,也丝毫没有因为除掉大敌而欣喜万分,甚至带着一种祭祀命运的宿命感。她年轻、艳丽、气质高华,看起来很是聪明,周身没有一点带着棱角的饰物,但是静坐一旁却显出一种低沉的气压。
  像一柄冷冽的刀,孤傲、自我、任性。而一旁风华无双的俊秀公子则好似刀鞘一般势若春水,二人坐在一起恰如天雷地火,虽水火不济,却又异常和谐。
  齐维桢心下笑笑,手中的狮子棋却张开了口:“你的老虎已经被我吃掉了。对了,看来上雍人会失望,他们见到的是一个令人莫名其妙的女御史。当然,大多数俗人只会渲染你的美貌,而将你身上令人猜不透的一切慢慢忽略。”
  灵均托着下巴笑了笑,却懒懒的不想说话。
  “姜妹妹久别了,姐姐特地来贺喜你呢!”
  灵均手中的棋子却忽然掉落,心中被压抑的伤疤似乎在一瞬间破茧而出,那只挣扎的蝴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按了按手,将心中那不舒服的触感压制下去。
  叶灵锋在众目睽睽下轻身而坐,飞扬的剑眉轻轻上挑,杏眼却显出几分快意来:“今日听得妹子为赵国除了首恶,可谓是名扬天下,姐姐提前祝贺了!妹妹日后必定官运亨通,又与齐大人天造地设,姐姐却还在浪费大好年华,真是惭愧!”
  灵均扯着脸皮笑了笑:“叶姐姐哪里的话,听闻这段日子叶姐姐带兵小小教训了不听话的吐蕃以显我大国神威,圣上甚是宽慰,还御赐姐姐苏紫如意,这可是千金之宝。”
  她总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烦闷,叶灵锋方出现时,她并未发现这女子之针锋,只是隐隐觉得气氛不对。直到她随后那剥掉那张爽朗的面具,露出面具下青涩又暗藏凶狠的獠牙,她才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的做戏别具一格,不同于十九公主的幼稚、支曦望的笑面伪装,乃至于郑言师的嚣张,她自有大家气派,可是更加霸道强硬。她将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令人心动的男人,但是却会将遍布的武器与肌肉展示给对手看。
  控制欲。
  灵均心中只能如此评判她。她的眼神时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冲动,而残留着少女对喜爱娃娃般的极度掌控欲。但是无法否认的是,与自己在政治漩涡中谋算不同,叶灵锋是一位优秀的马上女将军。她更早的成名,即便是宫中最骄纵的公主,见到这位女将军也要乖乖礼让三分,她礼贤下士又爱护军士,与诸人同生同死、同衣同食,任何一个为人苛责的低级将士也会敬畏她三分。
  灵均是做不到的,自己是一个慎独之人,即便身上带着三分武人性子,也是江湖武人。她自己的运算方式极其自我,这种长时间的慎独也导致了一种安全感的缺失与持续的怀疑态度。甚至每个姜家女人习惯性的独来独往也正因为这种血液的特性。
  叶灵锋眈着眼睛双目灼灼的歪过头去:“我不过是个粗鲁的武人罢了,怎担得起妹妹夸赞?这次倒多亏了檀郎呢,本来他性子懒散,我愣是求了他,还多亏他纵我的性子陪我攻打吐蕃,就连军中诸人也是连连赞叹呢。”
  灵均对那名字始终极度敏感,只是压了压有些阴郁的脸色笑容如常:“我也算他的老师,有这样一位学生可是以此为荣啊!”
  叶灵锋的笑意停在嘴角半响,声音变得有些暧昧粘稠:“是啊,檀郎啊…他还说等我们有空的时候邀请你喝几杯水酒呢,这关系多亲热——”
  

☆、擒龙伏虎

  我们?这是无声的示威。即便如此,灵均的心中有种懒淡的泄气,无论叶灵锋如何光明正大的示威,她只能面带微笑而表示强烈的祝贺。
  因为自己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她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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