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烈烈幽云-第8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常年服食丹药,自然面色发青发紫。可是青或紫不过是模糊描述,对于医者来说则是天差地别。许多年来,看似沉迷丹药的皇帝寿命似乎成了上雍官员心中难解的迷,仁帝一贯的沉默阴沉,似乎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猜出他的寿命几何。
  他若是真的中了支道承丹药中下毒的伎俩,又怎能存活至今?
  很显然,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灵均不会也不敢这样想,她隐隐觉得,皇帝那张看似平常的面色上,有种接近死亡的崩塌感与怪异。说不上哪天,他就会忽然爆发出来。
  季退之是一个面色和善的老者,同支道承后期的疾言冷漠大不相同。仁帝同他倒是在朝堂上温言软语,只将灵均撇在一旁做蝴蝶停。
  来了。
  灵均的唇边浮上寡淡的笑意,看着季退之轻声询问:“不过陛下,所谓变法大多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啦,臣已经年迈昏庸,自然不敢夺了小姜大人的职权。臣是后辈,自然不敢妄议如赵朴子一般的先贤,只是后来之人是否能扛起前辈大旗,这…总要给朝堂的老臣一个交待。”
  仁帝停住微微急促的咳嗽声,一双细长的目变得深不可测:“依你所说又该如何交代?”
  季退之面带和善笑意,却是笑里藏刀:“打铁仍需强自身,小姜大人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是不是也该表态呢——听闻京东道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姜家族人的王国,既然要改,那么小姜大人何不善持己身,改了自家的门槛?”
  灵均掀唇一笑:“季大人太看得起姜家了!姜家流云散淡天下皆知,如下官般有家都不愿意回。姜氏族人又性情古奥耿介,个个都是臭脾气,因此在多是穷困潦倒人丁稀薄,怎么就能占了京东道做姜家的国呢?”
  季退之忽而笑意淡去,倒是有些冷言冷语的嘲讽:“眼见为实,小姜大人多做争论也无用,不如自己踏上古齐的土地看看,哪里盘桓的姜氏族人有若神祗千年不灭,不知道他们还知不知道人间有天子所在啊。”
  灵均趁着仁帝面色完全阴沉下来重重一拜:“既然如此,就请陛下下令吧,臣不怕得罪族人,当然——臣也不畏惧任何威胁。”季退之斜着眼睛冷哼一声。
  仁帝眯着眼睛审视半响,于是间大手一挥:“这把剑不仅伤人,还要伤己。”
  朝堂在硝烟弥漫中散去,灵均趴在白玉雕成的横栏下望着朝臣散去的身影。
  “大美人,你的大事不妙,还有时间在这里看风景?”
  灵均回头笑看一脸冷淡的齐维桢:“这算是因果报应吧。先前皇帝利用我杀了支道承,现在又用季退之想要伤了我。”
  齐维桢本欲拍拍她的肩头,终究停下了手:“季勉之的身影并未出现在朝堂之上,倒是令众人大吃一惊。这位年轻的小季大人是个很模糊的人物,据说此人眇了一目,性情阴晴不定。”
  “哈,同支道承正相反么?狐狸的儿子蠢货的老子。我说这个季退之怎么不像个聪明人呢。”灵均嗤笑一声,用略带伤意的表情看着这位知己,却忽然看到久未出现的大公子齐明晦。
  她的感觉一样很准,不知为何,齐明晦身上的气变化了,似乎有什么隐藏的触手一点一点爬过他干净的白皙面庞。
  她低首想了想,轻声在齐维桢耳边皱眉:“大公子身上的感觉不对,他身上有些血煞,我想…要他小心些。”
  齐维桢眼瞳微睁,又在一瞬间落下。
  

☆、恨屋及乌

  他的眼神十分悠远,似乎穿透了万水千山直到大漠。灵均看着檀郎站在窗边默默不语的模样,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夏日的气息似乎马上要接近尾声,秋爽也在夜间轻轻蔓延而来。
  “夜利辉的骨灰已经送回了家乡。”檀郎喃喃低语。
  灵均晓得,他还隐藏着后半句话搁在心中,他的那位父亲和哥哥也终于拿到了满意的结果回到了家乡。
  “你还在想着那里么?”
  “不。”檀郎淡淡低下头,“那里的一切与我无关,无论生存毁灭。”也许在他心中还残存着一点梦中的痕迹,便是少年时伴着集英河死去战士们的鬼泣声与那漫天美的过分的星子。
  在他年少之时,并不知道什么是美。党项的山石草木都被成为神灵赋予。他常常在想,如果紫炁星真的赐予党项儿女以荣光,为什么还要允许罗睺神与计都神毁灭他心中的希望?他伴随着狼群,既伤害这群野兽,也受过他们的哺育,渐渐的,人的思想也被兽化。
  灵均曾经说过他的直觉敏感强大,不如说这是他原生态的生存方式。
  想不被野兽吃,就要吃掉野兽;想要做万兽之王,也要懂得降服万兽。
  人类的世界无非被一层虚伪的礼仪所掩盖着,说到底,在强大的杀戮面前,一切都是笑话。
  所以,他不相信任何神灵,他相信的是自己手中的刀。
  然唯有少年时在高高的峭壁下,看到那漫天纯净的星星透着岩壁落下光辉,激励着他满身鲜血的活下去,那纯洁的星辉似乎在诉说,将来总有一日,你会找到命中的另一半。
  他的命中缺少的、能够填满它孤寂的另一半。
  他牢牢抓住她的手,听着那嘟嘟囔囔的轻声疑问,什么‘每天和撒都汨神神秘秘不知道去哪里’‘忽然间就消失了不知道在干嘛’,遂而眼睛浮上一丝温暖的笑意。
  养兔子需要钱,他当然要去赚钱。
  也许是即将启程的路途艰辛遥远却充满刺激,也许是灵均沉醉在恋爱中的欢愉一时间难以自拔。当他们见到面前那张形容枯瘦的面庞时,竟然没发现已经露出一丝马脚。
  檀郎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旁的兔子小姐,对方倒是很淡定:“这不是叶大人么,有何指教。”
  说这是一向端端方雍容的叶灵锋,实在是太过有失偏颇。因叶灵锋此刻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只是那双森森阴沉的双眼发出令人胆寒的亮光,脱离了面具的伪装,暴露出原始的怨恨:“女人的怨恨可是最可怕的东西。檀郎,没想到吧,耍弄他人就要付出代价。”
  灵均一把将檀郎扒到一边,对方低着头喃喃出声:“女人对峙起来太可怕了…”
  “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吧,现在他归我管。”灵均点点头,一瞬不眨眼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叶小姐,我先说明白了。你爱的是嵬名如乾,可是他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檀郎,一个无家无权无依无靠的落魄男人。你要是想抢走他,我随时欢迎和你较量。”
  叶灵锋冷笑一声:“你现在身在高位就了不起了?他可是党项王子,就算假死他还是党项王子。你和党项之人勾连,难道不怕反对别人找你麻烦?”
  灵均撩撩头发,瞥瞥一旁看似满脸黑的男人:“你可以试试,朝廷不会再起风波。叶小姐,我承认,我曾经错失过他。可是你从来没想过,你到底喜没喜欢过他,还是说你想在他身上找到什么人的影子。”
  诡异的笑声响起,灵均知晓,那必定是她心中的痛楚被戳到了。檀郎挡住她淡道:“灵锋,我说过,我从不轻易承诺什么。你心中一直很清楚,你想在我身上找到什么。”
  夸张的虚荣感,父亲的影子,支配一个模型的快感。
  所以从一开始,檀郎和叶灵锋便是各取所需。她在养育自己的虚荣心与满足感,他在她的身后看着灵均,让对方感到危机。
  不越过界限,这才是理性的做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令失态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叶灵锋低垂下头,再抬头时,手中的银刀已经刺向灵均的胸口。
  鲜血满溢而出,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无比清晰,叶灵锋惊讶的看着那熟悉的手指:“是你?”
  “你怎么样!”灵均眼角冒出泪花,却没想到他硬生生接下这一刀。
  “算了吧。”檀郎垂下眼角看着面前的呆住的叶灵锋:“都要我的一条命,这也算还了你了。灵锋,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女子,聪明中还带着戾气,令人害怕的戾气。”
  叶灵锋心如刀绞,她想起了母亲那伤心的泪:“我知道我过去可能是错了,为什么不再给我一个机会呢?”
  檀郎嘴唇发白,漆黑的双眼却质问着她:“那么如她所说,我现在是野人一个,你还要嫁给我么?”
  我怎么知道。
  叶灵锋唇角越来越冷,冷的不见天日。她的心很乱,乱的失去了理智思考的机会,只剩下手中的刀在颤抖着。
  “停下吧。”叶灵锋抬头一看,刀子已经被细长白皙的指捉住。齐维桢身形一闪,淡声低言:“叶大人,你是个最聪明的女子,不要让无名的妒火惹火烧身。所以就在这里停下吧。”
  叶灵锋面色淡出一片青色的诡色,忽然冷笑出声:“齐三,知道什么是恨屋及乌么,你这样做一个被她可丢弃的废物,你还真是下贱啊。齐家在兵家中占尽风头,莫不是明火执仗还要欺负我们叶家不成!”
  齐维桢抬起头半堆着眼睛,似乎并未将叶灵锋放在眼里。
  叶灵锋脸上半青半紫颤声不语:“好、好,别犯在我的手上!”
  灵均愣愣的看着齐维桢走掉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对于齐维桢也好、对于叶灵锋也罢。
  “嘶…”檀郎轻轻吐出口气:“之后的一切与咱们无关了,你想要还她,我们也还了。”他止住她欲言又止的唇:“你说过我们还清一切的债才能远走高飞,那么我们就还清一切。”
  檀郎的小伤需要静养几日,朝堂上的撕扯还在继续。
  马上就要启程至京东道,可是她的心中仍有疑问无解。
  皇帝的面色不对,从脸上的颜色,到那些带有明确警示性的动作。
  “真听说,最近西番又不太太平啊。”
  季退之沉声低言:“上次乃是叶家大有作为,可是臣看西番这次是来势汹汹,指名道姓要教训齐家。西番多年以来已成乱局,依臣看来,总是同他们打太极实在无益,眼下兵粮皆济,何不群起而攻之。陛下,眼下我国已经在党项上吃了大亏,怎么能再向西番低头?”
  仁帝直没兴趣听这些长长的废话,只是眼角一转,直接看着一旁静静看着壁画的齐贞吉:“朕的大将军,你到底怎么看?”
  灵均心下感觉不妙,这没由来没头脑的发作实在是奇怪。这样的急切急迫,实在不像是仁帝的做法。况且,这位季丞相也太急迫了一些。
  急迫?她心中忽然升上来一片黑色的阴影。皇上为什么近来如此急迫?火速提升了外省的势力,似乎曾经和支道承还有过交易。又将太子和二公主的势力各大五十大板。可是却允许大公主手下的人在此大兴变法。
  她心中忽然闪过一道惊异,眼睛转向一旁,齐维桢的拳头已经被攥的发白。她见过各种样子的齐维桢,欣喜、悲伤、痛苦、遗憾,可是她着实说不出此刻他的表情。他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满溢而出的更是浓厚的悲伤。
  我的谢家姐姐…
  她想起了他提起那个姐姐的面容,一如今日他将预料到齐家的将士将卷入一场阴谋中。
  齐维桢…灵均咬咬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么说,朕的将军是不能横扫西番了?你啊,齐家的将士是国之利剑,剑在鞘中便会生锈,不如让他活动活动吧。”
  齐维桢忽然倾身上前,眼神异常坚毅:“老父征战沙场多年,早已经重病缠身。既然如此,臣请兵西番。”
  仁帝忽然露出孩子般的笑意:“司马懿在征战蜀国的时候,同样是重病缠身,爱卿该不会是想要像他一吧。”
  齐贞吉挑起的眼睛同样细细审视着他的君王:“那么您,是什么意思呢?”
  爱卿,三个儿子,你该抽出一张底牌吧。
  齐贞吉不顾三子那悲伤失意的请求,最后低声叹息:“臣长子齐明晦,请兵西征。”
  夜幕低垂,冷的散发出阴谋的味道。
  齐维桢浑身更冷,他只觉得天地失色。
  “父亲,这是一场阴谋!您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
  齐贞吉始终背对着三子,看着那副圣人图,高高在上而目光冰冷,从来不肯将怜悯泽备众生。
  “父亲,请让我带大哥去吧!”
  齐贞吉回首冷声大喝:“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一场送死的战役,三万兵力,全部是齐家的儿郎,西番那群神棍并不是好惹的。叶家和他们抗衡多年才勉强有今日效果,皇帝的意图很明显了。”
  齐维桢重重闭上眼睛,眼中却是悲愤不已:“就为了这些,为了无聊的权力游戏,他为了想要挑战您最后的底线,所以竟然要自己的子民前去送死么!齐家欠了王室什么,要一次次的用命来还。”
  齐贞吉闭着眼挥挥手:“功高震主,怀璧其罪。权臣本就如此,有权力才能保护更多的人,可是同样也要牺牲更多的人。皇帝与权臣本就是个死循环,齐家的儿郎身为头羊,也要去付出同样的代价。”
  他的指尖抵住三子的心脏,气则紧紧压下去:“你不必说,存活与否的几率是五五分。齐家能放弃任何人,但绝不会放弃你。齐维桢,你是齐家最后的底牌。”
  “小弟,不要和父亲顶嘴啦。”齐明晦从来都是性子温和的佳公子,他爱着父亲母亲,也宠着刻薄的妻子,照顾自己的儿子,他总是有些慢性子的对着弟弟笑着。即使这是一场可能会送死的路,他也仍旧毫无悔意的踏出。
  齐明晦在笑,仍旧温和的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看透生死的叹息:“小弟,齐家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门外是一双双眼睛,齐家的儿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选择。
  这一双双眼睛沉重的压在齐维桢身上,让他无法挪动脚步,让他无法呼吸半分。
  大哥。我的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JJ抽的厉害,有的评论无法及时回复,望见谅哈各位。

☆、丧子

  灵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离她到京东道的日子近了,她的心中却随着秋日即将的到来冷了起来。
  三日后,她晓得了这冷意的由来。
  姜家之卦,卦无虚例。
  大公子齐明晦与三万齐家将士活生生死在了西番中。
  齐明晦万箭穿心尸骨无存,唯有他的人头被冒死带回赵国。
  灵均冷汗直冒,心寒的发疼,本已戒了的阿芙蓉毒又要冒上头来。
  齐明晦,那个有过几面之缘而如沐春风的长兄,那个少有的让齐维桢信赖敬爱的哥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啊!”灵均呜呜哭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哭泣。
  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真是太残酷了。
  一个无可挑剔的战士,连全尸都没有,就这样死在了异国他乡。
  檀郎叹息一声:“夜利辉也好,齐维桢也罢,人无法获得自由,就只能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灵均掩去泪意:“最后让我留下些导火索吧,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他是为了齐家死的、为了赵国死的!”齐维桢面无表情的着一身丧服,看着面前早已经接近癫狂的嫂子。他一直以为,这两个人的婚姻是为了加深血缘,看来寒石也会悟出热度来。他们之间,终究是生死患难的夫妻。至少,谢馥辛是真正爱他的大哥。
  “齐维桢,你大哥哪里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受人追捧,他有没有在背后说过一句。爹,我丈夫有没有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齐家遮风挡雨的事情,他都做绝了。”谢馥辛泪流满面呜呜大哭:“明明是送死的事情,他都是为了谁,你们是他爹,是他兄弟,为什么要送他去死!”
  “齐维桢,世子的位置,我是劝他去争,可是他总来没想要动过半分。我知道他性子好,爱弟弟妹妹,不愿意去争,所以我想要,可是我也忍者不说。凭什么,他是老大,为了齐家做尽了奴才,凭什么人们都去认可你!”
  “你想想,你大哥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你还有脸穿上孝服。爹、爹!送儿子上死路,你有什么脸穿上丧服!”
  齐维桢任她撕扯万分,将身上白色的丧服撕扯的碎烂。齐维桢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无力而深深自责,那种剥离一切的虚空让他想要倒下。他的脸始终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抱在怀中,嘶哑着承诺:“嫂子,我保证,百年之后,勒云将会是齐府的主人。”
  谢馥辛忽然停止了哭泣,濡湿幽深的眸子空洞的盯着他:“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你违背誓言,我的丈夫一定会化作厉鬼,让齐家永世不得翻身!”
  一切都结束了。
  齐维桢感觉他的半生像是做了一个沉沉的梦,他像个无根的幽魂在夜半飘起身子,慢慢的走过满是死寂白色的齐府大宅。
  从佛堂的一角,是母亲一如既往冷漠的脸,到了兄长生前的大院,谢馥辛抱着儿子像幽魂一样唱着安睡的儿歌,在演武堂中,齐家将士的悲泣声只能低低的在夜间哭诉,谢言的房中,谢氏兄妹相互无言等待天明。
  他来到了主堂中,听到了隐忍的低声咳嗽,那声音年迈老衰,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他伟大的父亲。
  一夜白头。
  一夜能让人老去。
  齐贞吉手中是大儿子头上的一丝发,连带那丝干枯的血迹也变得冷清。
  他回过头,苍白的唇颤抖出老迈的笑意:“他想和我斗,可是他也大限将至了。桢儿,记得你大哥的临终告诫吗。齐家老的老、死的死,现在这一切都在等着你。把你那些不甘和犹豫放走吧,别辜负你大哥,别辜负齐家人…”
  他很久、很久不会忘记父亲的哭泣,这个伟岸深沉的男人,见证了年轻时期学堂中的一句话,就连为儿子的死伤心,都要躲起来不让人知道。
  齐维桢将披风披在父亲身上,随后走出门外望了望如水的月色。
  他在寂静的月色中扬鞭抽打着烈马,那嘶鸣声惊讶了生个上雍,带着最后的疯狂,他望了望黑暗中亮色的圆盘。
  在戍城那个月色中,姜灵均也是如此逃了出去。那之后的无数个月色,他们在一起嬉笑着,将战场当做一场浪漫的诗歌游戏,那真是他久违的自由时光。
  可是现在,该了解必须要了解。这一次,他要斩断一个枷锁,重新戴上另一个枷锁。
  烈烈的马惊扰了静谧的夜,嘈杂的人声响彻天际,没有人会想到那是上雍的佳公子齐维桢。他下马闯进院中,一身朱紫巫女服的女子已经静静坐在月下等着他。她的侧脸从未像现在明亮过,就像天上的月可望不可得。
  “我等你很久了。”灵均轻轻出声。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齐维桢的拥抱。他将她抱进怀中,明明身材高大,可是却像孩子一样迷茫而无助:“我曾经想,即使有了他,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打败他,然后站在你的面前,像他一样把你抢走。”
  “我曾经想,最后我要娶自己最爱的姑娘,然后将前半生所有的不甘都变成幸福。”
  灵均忧伤的笑了笑,泪珠滴在他的脸上:“可是现在做不到了吧。你要斩断那些威胁齐家的东西,包括我这个处在风口浪尖的人。你也许会娶谢馥真、会在各方权衡下娶公主,可是这个人不会是我。”
  齐维桢忽然愣愣的看着院中掉落的梅花:“做人真难。”做人真难,他羡慕二兄的洒脱与愤世嫉俗,他厌恶一切,与家族的关系处在火药边缘。他羡慕姜灵均,总是不惧任何人的请求与蛊惑。
  但是齐维桢不行。他也曾经小小的挣扎,但最后还要回到齐家一双双恳切的目光中。
  做个权臣,是他的枷锁与宿命。
  那么面前这个所爱的女孩子呢?她看着他的眼光很复杂,怜悯还是爱?喜欢还是讨厌?他相信她也说不清楚。
  然而这一切只能戛然而止了。
  灵均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那皮肤是冰冷的:“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你就像是我的…哥哥。”
  齐维桢雾水中含着笑意:“对,就是哥哥。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很好。妹妹受了伤害,做哥哥一定要两肋插刀。因为我是齐维桢嘛,你心中最好的男子汉。所以…”所以再见了,我最爱的姑娘。
  他转过身去已经是泪流满面,可是他离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儿?这齐维桢和姜灵均两个人不是郎才女貌么?齐维桢死了哥哥,姜灵均怎么还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啊。”
  “我早就说了,这个美女子,心冷啊。”
  “姜家的女人嘛,你晓得的,视男人如猪狗,这人都…啊,姜大人!”
  一旁的堂官看到她冰冷的面容,连忙跟着道歉,对方却吝啬任何一个眼神。
  聂懿看着一旁被吓得魂儿都丢了的堂官,轻轻叹息一声:“人都要走了,不来一句道别的话?”
  灵均将手中的书一扔:“还道什么别啊,不够乱的。”
  聂懿轻声一笑:“呦,真够狠的啊。你们两个上朝一声招呼不打,两个人都冷着个脸,吓得这群堂官生怕撞到谁的手里,还挺心有灵犀的。”
  狠?人们总是将流言扩大化,从来不会想到当事人心上的伤口。无所谓,让流言说去吧。
  走之前她曾经去吊唁齐大公子,齐家人烟冷淡,她只是略略烧了几炷香。齐赤若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