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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心方[上]-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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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忧见医喜语塞,敛起眸子,回身步入屋内。
  才走了半步,听得背后脚步声焦急,刚回头,已有人上来抱住了自己一双脚,就这么趴在了门槛上。
  “伯姬!伯姬!”外间有婢女追入,蕙苑中的婢子也纷纷涌来,想要将趴伏在门槛上的绿衣女子扶起。
  解忧僵在那里,思绪断了一瞬,然后又接上,她似乎想起,越女说这位深伯姬也是怀了孕的身子,这样爬来滚去,真的好么?更奇怪的是,那些婢子似乎不晓得她有孕,将她拽起来的动作浑不见顾虑。
  伯姬任由身旁的婢女拉扯,就是抱住解忧一双腿不放,头上的珠钗步摇相击,琳琅不绝,伴着她如泣如诉的声音,哀哀切切。
  解忧听了半日才听出她那似是而非,带着哭腔的楚语,乃是在询问她妹妹少姬病情如何。
  “伯姬勿忧。”解忧叹口气,亲自俯身扶起那翠衣丽人,她一张脸与少姬有七分相似,但棱角比少姬明显些,眉梢带着成熟女子的风韵,与少姬那些微的天真稚气不同。
  “少姬今已下胎,性命当是无碍。”解忧和声宽慰于她,虽然更可怕的继发症还在后头,但她不愿说出来吓着了伯姬。
  伯姬怔怔抬头,手中水绿色的丝帕擦着面颊,被泪染成了斑驳,“医,让妾见见阿蕙。”
  “不可。”解忧冷冷拒绝,少姬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尤其要保持心情平稳,若是一见伯姬,姐妹抱头痛哭一场,病情多半要恶化,面不改色地扯个谎,“少姬下胎不久,今尚未醒也。”
  诚然她还没进去,但听得里头无声无息,想必少姬的确睡得很沉。
  “医……医!”伯姬不愿放弃,扯住解忧衣袖,直接跪在了廊下,“妾求求医,阿蕙自幼柔弱,今次遭此大厄,死生未卜,妾心不忍……”
  “深伯姬。”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隐忍着压抑着的恼怒与厌恶,如同寒风一般凛冽而过,瑟瑟生寒,霎时冻结了苑中任何一点不合时宜的声响,静得如坠冰河,如落暗夜。
  伯姬吓得一僵,不觉松了手,怔怔回身。
  
第八十八章 诘前因
更新时间2015…12…23 20:02:09  字数:2384
 解忧抬眸,望向那声音的主人,一袭暗色绯衣,殷红似血,衬得篱落上盛放的木香与蔷薇霎时失色。
  景玄脸上没有怒容,只是冷得可怕,随着他慢慢走入苑内,一干婢子跪了满地,有人甚而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冢子。”檗上前迎了他,抱拳为礼,“伯姬精神恍惚,是否送其回月轩?”
  “禁于月轩之内。”景玄依然面无表情,淡淡扫了苑内其他人,将一干婢子吓得一根手指头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合时宜的动作被景玄察觉,成了出头之鸟。
  不过无人心里不转着一个念头,这伯姬也不过是因嫡亲的妹子受此大厄,怕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有了失礼之举,不想景玄全不顾念往日情分,如此冷言,真是令人心寒。
  伯姬心凉如水,面色一分分地白下去,手中丝帕捂在眼角,一寸寸洇湿,整个人就似失了魂一般。
  “伯姬,请归月轩。”檗上前请了一句,见伯姬全然无反应,懒得多言,直接将她扛起来,扬长而去,毫无怜香惜玉之态。
  而景玄自始至终,就没正眼瞧过伯姬。
  “医忧,共视少姬。”景玄直接忽略了面色阴郁不定的医喜,伸手轻带住解忧衣袖,并不问她答不答应,拉了她进屋。
  短短一程路,解忧默然不语。
  她并不害怕景玄那种冰冷骇人的模样,但她也不想接近。
  偏偏现在的情况是,容不得她躲,容不得她逃开。
  几层缃色的纱幔被轻轻扶起,少姬背向外间侧躺,栀子色的单被掩住了她的病弱之躯,乌黑的长发从沿着床榻边沿披散而下,仿佛松上丝萝。
  景玄不过扫了一眼,又退出内室,隔着纱幔看解忧上前为少姬诊脉、施针,一丝不乱。
  缃黄的纱幔将她不时轻晃的身影映得朦胧,一勾腰带挽出纤纤细腰,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野鹤一般的洒脱和风雅,又有着十足的自信,有时候竟忍不住想见见她着女衣时的模样。
  “冢子……?”解忧出来的时候,发觉景玄明显正出神,而且出神出得很欢快。
  “少姬何如?”景玄抛出出神之前就已想好的问题。
  解忧默了一默,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一丝怀疑:他方才分明是在出神吧?怎么一下子就能接上话呢?毫无做坏事被人抓了现行的尴尬。
  “少姬胞胎已下,暂时无虞。”解忧蹙了蹙眉头,“然……忧有一言,少姬虽暂保无虞,肢体血斑未消,若日后消去,则性命无忧,若不消反增……”
  她摇了摇头,低叹一声。
  当初激少姬重拾求生之意,不过是让附子和参汤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如今可怕的继发症就在后面,不知道那一包赤参,能否救得少姬呢?
  所知再多,这个时候,到底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吧?
  景玄点头,眉目一动未动,他对少姬的生死,似乎同样漠不关心。
  解忧好奇地瞟了他一眼,在人前,他的所作所为分明都写着,他万分在意少姬,难道还是刻意假装的?
  见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解忧低眸笑了笑,打算溜之大吉,“忧归去研药,先行一步。”
  提着衣裾快步离开,好容易要推门出去,景玄冷冷淡淡的声音唤住了她,“医忧,且慢,尚有一言。”
  “……何也?”解忧讪讪收回搭上门的手,正要回身,腰间一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被按到了一旁的隔断上,面前是骤然放大了的镂空格子,仿佛是梅花式的,身后则被景玄压了个结结实实,最要命的是他腰间的剑柄抵住了她的后腰,钝钝地发痛。
  霎时大气也不敢出,缓得一缓,见他再无动作,才低低出声,“冢子何故如此?”
  “忧为女子,可否以真容相示?”
  “我……”
  解忧语塞,她并不惊讶景玄能够猜到她是女非男,不然以景玄的性子,绝不会贸然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她可半点没看出来景玄会喜欢那方面的事情。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外面还有医喜和一大帮子婢女,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发觉,里面则有一个随时可能醒来的少姬。又为什么是这种情态?让她受制于景玄,根本无法心平气和地与他周旋。这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景玄看着她不知是因恼还是因羞而微微晕红的耳廓,玩味地笑了笑,抬手抚上她的颌骨,顺着面颊轻剥,企图剥下她面上的易容。
  解忧察觉到他的意图,暗暗舒口气,这易容乃是用颜料混了药物画的,极薄的一层,牢牢贴合在脸上,只用手那是肯定剥不掉的。
  但他微凉的手指不断在下颌一带盘旋,带起轻痒,使解忧忍不住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指,忽然面颊一热,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覆上,沾了一点湿意。
  景玄对她眼中懵懂且震惊的神情很欣赏,沾了她面颊上那点湿,轻轻抹开,果然透出她易容遮盖下的皮肤,相夫陵果然没有欺骗于他。
  莹白细腻,如玉如瓷,只是稚嫩得有些陌生——这丫头还是个孩子。
  解忧怔怔看着他移开手,思绪像倾倒过后沙漏中的沙子一般,好一会儿才续上了正确的轨迹。
  景玄他方才……竟然亲了她?他莫不是疯了不成?
  她从来没被人这般轻薄对待过,今日之事又太出乎她意料,没有多余的精力维持镇定,一双眉蹙紧,扭过头低低咬牙,“真是该死……”
  景玄闻言僵了一下,她竟然敢这么同他说话?若换了这里旁的少女,能得他亲近只怕是三生之幸,这丫头竟敢说“该死”?
  但听她如同赌气一般的语调,没有一丝的恼怒,只是觉得有趣得紧。
  解忧依然被他按在花架上,身后的人松松地靠在她身上,虽没有过分的举动,但这么干熬着,也让人熬出了一身冷汗。
  景玄见她鬓边碎发都被冷汗濡湿了,手微微一松,将她的身子拨转过来,扶住她一双柔弱的肩,将她牢牢抵在身后镂空的花架上。
  “卿既为赵人,是否昭馀解氏嫡女解忧?”
  
第八十九章 兰有国香
更新时间2015…12…24 20:03:14  字数:2004
 解忧早猜到他会揪着此事不放,方才冷静之后已盘算好了回答,淡淡摇头,“忧虽为赵人,虽与冢子故旧同名,然实非其人也。忧年幼流落,无父无母,为墨医收留,岂能为卿族嫡女?”
  景玄缓缓松了手,垂下眸,似是万分失望,但在解忧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忽然抬眸,紧紧盯着她一双眸子,这是她一张脸上唯一没画着易容的地方,可惜六年之前不过匆匆一面,记不真切。
  如今凭这一双眼眸,他只能觉得七分相似,三分陌生。
  尽管面前的少女不承认,但他始终觉得她即是昔年洞庭之畔的幼女,只是苦于拿不出证据。
  但即使证明了这少女真是解忧,他又能如何呢?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
  从她方才与众不同的反应就能看出,她终究做不了他的姬妾。
  想到这里,颓然放开了解忧,低声致歉,“方才多有得罪。”
  “……无妨。”解忧拢一拢微散的头发,深吸口气,“冢子若无他事,忧先行告退。”
  “少姬之事疑窦丛生,望医忧留心。”景玄淡淡道,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
  这问题肯定出在了涉江院之内,但以他的身份,以他事务,没有大把的时间出入涉江院,更不可能大刀阔斧地去追查是谁害了少姬,只能希望解忧担起此事。
  “忧为医者,非……又非刑官。”解忧敛眉,她根本管不着这涉江院的事情,景玄怎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还有细想他方才的举动,简直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真是幼稚极了。
  “渊以为,医忧足以胜任。”这不是理由的理由,只因一厢情愿地相信她是解忧,只因相信那女孩有这样的能力。
  解忧锁眉,整理鬓边散了的发丝,语气冷淡,“冢子以忧为故人,又欲将置忧于何地?”
  只怕谁也不喜欢自己被当成旁人的替身,即便那个人是曾经的自己。
  丢下这句话,解忧推门而去,留下景玄独自立在门内发怔。
  医喜已不在廊下,只有几名医师还在,见解忧面色不善,似乎带着隐隐的煞气,都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让开一条路。
  解忧头也不抬,径自去西堂捡了一回药物,回到怀沙院时,天色已暮。
  医沉正在收取院内青石地面上晾晒的草药,院中满是青草被阳光灼过后的独特气味。
  荧惑团在一株山玉兰的阴蔽下打盹,随着她细碎的步声进入院内,它一双耳朵抖了抖,随后前爪一伸,在草丛里伸个懒腰,抖落下一身落叶,转身欢喜地蹭到解忧身旁,尖尖的狐狸脸往她裙裾旁拼命磨蹭。
  余晖之下,院中所有都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红色,平添了几分安谧。
  解忧蹲下身抱住荧惑,将脸一直埋到柔软顺滑的毛皮中,接着跪坐下来,静默不语。短短半日之间,发生了太多东西,她需要安静一会儿。
  荧惑察觉到她心绪起伏,侧头疑惑地瞅着她,耳朵竖起,轻轻耸动,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逗笑解忧,无奈解忧根本没有抬头看它。
  “阿忧。”医沉收去最后一捆药草,见她还未起身,缓步走到她身旁,向她伸出手,“回屋。”
  “嗯……”解忧这才仰了头,余晖落在他身后,满目晴光,将一袭干净的白衣映出刺目的光彩。
  解忧情不自禁地眯起眼,抬起的手刚想缩回,已被医沉紧紧握住,暖意从他手心渡来,温热了她素来有些少温度的手。
  入内坐下之后,解忧抱着荧惑倚在书案一角,欲言又止。
  在蕙苑发生的事情似乎应该与医沉商量一下,但她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不该如此……她为什么会犹豫?心里只装着目的的人为什么会犹豫?是她的心已经乱了么?
  解忧深深纳入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医沉燃了香,往她身旁坐下,淡然开口:
  “伯姬与少姬乃西瓯之女,幼时即随父徙于深地,长名芸,幼名蕙,以乐伎事人,去岁深地南氏所赠。燕姞名兰,尹氏,来历不明,或为故南燕国苗裔。”
  解忧偏了偏头,眸子微掩,长睫在面颊上投出毛羽一般的剪影,一手无意识地去撩拨香料燃烧的烟雾。
  香是捣碎的石菖蒲根茎,燃起来带着植物的气味和辛散之息,燃在乳白的小陶碟内,碟底铺着细沙,灰白色的轻烟袅袅腾起,被解忧的动作搅乱,散作了更多丝缕。
  “无怪伯姬善笛,声能遏云。”解忧低叹,“兄何以知之?”
  “恰才,越女来此,云景玄以少姬之事托付于卿。”医沉用竹片拨了拨香末,抬眸看她心事忡忡的样子,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卿心有忧虞。”
  见过她笑,见过她哭,也见过她极认真的模样,却唯独没见过她如此凝重、如此犹豫的神情。
  “南燕国……”解忧展眉,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半边身子全倚靠到荧惑身上,一双手则抚摩着荧惑搁在她膝上的蓬松大尾,滑溜溜的,手感甚好。
  南燕国姞姓,北燕国姬姓,北燕国出了有名的刺客荆轲和太子丹,因此之后两千余年的时光,说到“燕国”,人们只记得北燕国。
  立国更早的虽是南燕,但除知晓其国都名为“城上”外,只在史书中留下一句“南燕国,姞姓,黄帝之后也。始祖为伯倏。小国无世家,不知其君号也”的介绍。
  不过,南燕曾出了个有名的女子,也被称为燕姞。她是郑文公的贱妾,一夜梦到伯倏赠她兰花为子,后燕姞因此得幸,果然生下一子,便名为兰,公子兰即是后来颇有贤名的郑穆公。
  因此《左传》中说,“兰有国香,人服而媚之。”
  南燕灭国已有近三百年,雪堂的那位美人燕姞真会是早已灭亡的南燕国之后?
  空谷飞雪,幽兰独绽,这样一个名为“兰”的南燕国女子,也会像那空谷幽兰一般么?
  
第九十章 大梦断
更新时间2015…12…25 20:02:44  字数:2031
 春寒时节,一个妙龄女郎缓步走入大片花林。
  她妆容精致典雅,一身黑色风衣,衣袂极长,被微凉的风掠起,飘扬的旗帜一般猎猎作响,她的身后,大片高高挺立的乔木,树梢绽满绛红的花苞,如同毛笔的笔端一般。
  踱过这绵绵花林,悠扬的乐音从落花堆积的一处竹屋内传出,如绕屋的那一道溪流,婉转流溢。
  白衣的女子斜倚屋旁,自斟自饮着清茶,乌发披散,仿佛白雪一般积在那里,纤尘不染。
  “我算算日子,你确实该到了。”女子偏了偏头,鬓边发丝一散,露出她一张小巧的面庞,削尖下巴,白得缺乏血色,只唇角和眸中的笑意令人宽心。
  她目光转了转,落在黑衣女郎臂间挽的一件白色长衣上,眉头不经意地蹙了下,语声漫漫,“刚从实验室来?”
  “自然了。”黑衣女郎往她身旁坐了,夺过她手中瓷杯,将清茶一饮而尽,“煮茶手艺越发好了。”
  “是么?”白衣女子的声音响起,如水清华,似要随着飞扬的乐音一道盘旋飞去。
  女郎笑了笑,目光转向如红云一般铺到天边的绵绵花林,看了许久,低叹一声,“近来事务越发繁忙了,导师说起……啊,算了,那件事你也知道的……”
  她侧过头,霎了霎眼,长而密的黑睫轻颤,将一抹不甘与些许泪光掩盖住。
  “那么,你打算……?”白衣女子仰起头,一只手抬起,宽大的袖子如同瀑布一般垂落,遮在她面上,透出她浅淡的轻笑声,“你什么时候……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不是放弃。”女郎自嘲地勾唇一笑,低眸看着自己修剪合度的指甲,白色的,但染了一层透明的甲油,“这件事,我已经向导师明说了……明天,明天我就要出国了。”
  这里容不下更大的梦,她只能离开,背井离乡,远渡重洋,在所不惜,唯一放不下的,只有相识了十余年的挚友,也就是面前之人。
  “……你已经决定了呀,那么,助你一路顺风。”白衣女子仍是仰着头的姿势,语声含笑。
  黑衣女郎露出几分怅然,随即笑起来,将手中的衣物搁在一旁,起身眺望盛放的林花,“望春花盛放,这寒冬也就该过去了。你知道么?这望春花又叫作木笔和……”
  “还叫做辛夷,辛散祛风通窍。”白衣女子淡笑,“算来,我学中医已有五年了,这么点东西,还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保重身体吧。”女郎画得细细的眉一拧,“我走了。”
  “嗯。”白衣女子仍是笑,辨不出欣喜还是悲伤,缓缓起身,拢一拢大袖,“我就不送你了,山高水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等我功成名就,自会回来。”女郎微抬起下巴,意气飞扬。
  白衣女子眯了眯眸子,“你这么努力,不会很累么?”
  女郎已走了几步,闻言停下,侧过身子,眉梢挑了挑,“会,当然会。等到撑不住的那天,再说罢。”
  “那么,我总是在这里等着你的,等你一道来‘归隐田园’。”
  “一言为定!”抛下这句话,黑衣女郎渐行渐远,直到完全被花木遮住,也再未回头。
  风渐渐转了方向,一阵暖,拂起白衣女子落在肩头的发,她浅淡的声音似要散在了风中,“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听得梵铃声?”
  …………
  解忧睁开眼。
  天色微微泛白,身旁的人已不见踪影。
  解忧翻了个身,侧身坐起,抱膝不语,自觉额角还有些钝钝的痛。
  许久不曾入梦啊……
  闭上眼,似乎还能见到梦中那绵延不绝的辛夷花,耀目的红,还有浓烈的香气。
  那是她同好友偶尔到过的一处古镇,古镇四处都栽这种花,一到花期,如同落了大片红霞。
  那时她正为鼻炎困扰,辛夷所含的芳香油成分善医鼻炎,这古镇遍植辛夷,空气中都弥漫着辛夷花的芬芳,因此她便在那里住了下来,直到她的好友远渡重洋,再到她因病过世,都没有再踏出那里一步。
  如今隔着遥遥两千余年的时光,不知曾经的好友和那一片繁茂春花,可都还好么?
  出神之间,面前的光线一暗。
  “醒了?”
  医沉已画好易容,缓步走近,递给她一方巾帕。
  解忧点头,探身接了,这巾帕才从温水中取出,暖意融融,敷到额上,慢慢化去了沉闷的痛。
  “忧梦辛夷花,灼灼如红霞,甚善。”解忧淡淡笑了笑。
  昨夜的梦,想来不算什么噩梦,只带浅浅的怅惘,让人燃起几分追念之思。
  但毕竟隔着这两千余年的时光,她回不去了。
  时隔多年,再次梦到与好友分别时的情景,不知是何预兆?
  或许是徒受半生风雨,却未曾听得梵铃之声——但她并不希望是这样的,她不信自己这一世的努力会再度落空。
  医沉抚上她额角,面无表情地揭穿,“甚善?然闻卿彻夜切切低语,哀悲难休。”
  想也不需想,便知她几乎做了一夜的噩梦,颠倒错杂,许是整夜未得安宁。
  夜间听她那般哀哀戚戚的低语声,不知究竟在呢喃什么,只越听越令人心碎,忍不住将她护进怀里,似乎这样就能安慰于她一般。
  “无妨。”解忧仍是笑,不打算再瞒,“昨日与景玄相争,意气未平,心绪起伏,故而惹往事入梦。”
  昨夜她终究还是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与医沉说了,但心情并未因此放松下来,这么萦怀难解,因而惹了多年不曾有过的梦,的确说得过去。
  她说的往事是前生之事,医沉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她幼时所遇的灭族惨事,带着疑惑打量她——他并不认为她的那些话,是因见了血腥可怖之景。
  解忧阖起眸子,“忧曾有一挚友,孜孜汲汲,经纶世务如鸢飞戾天。兄厌恶此等耶?”
  “鸢飞戾天,其志在高远,沉虽不慕此,亦不厌之。”医沉以为她说的是她自己,握了她微凉的手和声宽慰,“卿勿自薄。”
  
第九十一章 刈草为兵
更新时间2015…12…26 20:04:02  字数:2124
 医沉见解忧面色好转,抚了抚她额角,“沉将往西堂,卿自行珍重。”
  解忧乖巧点头,独自坐在床榻上缓了一会儿,慢腾腾地起身披上外衣,将小案挪到窗下,支起铜镜,对着亮光描画易容。
  镜中的那张脸已不带稚气,只是小巧了一些,面色微白,两颊透出极淡的血色,衬出几分少女的娇柔,看得出被丹砂虚损已久身体正逐渐好转,比之她前世的最后几年时光,这面色已是不能再好。
  解忧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前世看着自己在病痛的折磨中一点点死去,今生却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好转,这无疑是个很好的预兆。
  前世她一事无成,但所学不下数十,无一不耗费百般心力,只是上天没有给她施展抱负的余地,如今她置身于乱世,得到如此机会,便像在面前铺开了广阔的画卷,只待丹青着墨,绘出美景。
  那么,就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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