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医心方[上]-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兄……”解忧霎了霎眼。
其他墨医也瞅见了她,见她用白素将口鼻蒙着,巴掌大的小脸上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扑闪扑闪,很是可爱,紧张的心情不觉缓和下来。
“忧有驱病之法,乞诸医信忧,以为一试,或可救生。”毕竟自己的年纪放在这里,解忧不得不将语气放软,眨巴着眼哀求。
第十六章 死亡案例
更新时间2015…10…12 22:36:25 字数:2204
医缓最终同意解忧进入屋内查看患儿情况。
里面药雾缭绕,被烛火一映,愈加显得飘渺神秘。
几个患儿挤在矮榻上,一个个是面色赤红,面颊和颈侧布满紫红色的瘀点,麻粒大小,密集得令人毛骨悚然。
嘶哑的咳嗽声同样不绝于耳,其间夹杂着那高热的女童或高或低的呓语谵妄,嘈杂的声音将几位医者低声的交谈完全盖住。
解忧踮起脚观察女童的情况,她没被准许触碰患儿,因此只能立在榻边观察女童的面色和疹点状况。
“兄,可有过风?”
小儿高热,极易助生内风导致惊风出现,惊风轻则影响智力,重则丧命,是儿科非传染病中致死率极高的一种病症。
而且挺得过一次,难保还有第二次,存活率实在太低,也难怪这个女童会被家中抛弃。
“尚未。”一个蓄着短髭的医者接上话,“此儿初时并无热度,至夜起烧,汤药不能进,才至高热。”
“……忧知矣,乞以针砭治。”解忧将宽大的衣袖卷入袖口之内,自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一枚小指长短银针和一块乌沉沉的阴阳鱼形状的砭石。
阴阳鱼鱼尾处锋利如劈,头部则圆润光滑,既可用于揉按穴位,又可用于割皮放血,琢出这块砭石的人心思真是精巧。
解忧霎了霎眼,以她现在的力气,应当不足以进行针灸推拿的治疗,将手中东西递与那医者,“医……”
“鄙人医弦。”医弦很好说话,带些玩笑的意味瞧着面前年幼却一脸老成的女孩,“谨闻医忧教。”
解忧赧然,就算是前世,医弦年纪也比她大些,这样的玩笑怎么当得起?
“以、以银针取曲池、大椎、十宣三处放血,以砭石推三关、透六腑、清天河水”解忧一行说,一行解开自己的外衣,指出方位,毕竟她不能以自己的知识体系去要求这个时代的医者。
医弦虽然对她所言有三分不解,但依照解忧的指导,反复针砭推按了半个时辰,女童烫手的体温果然消退下去,谵妄呓语的症状也缓解许多。
解忧揉揉肩膀,虽然动手进行针砭的不是她自己,但要在一旁紧密关注女童的情况,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
见女孩病情稳定,解忧才转向那个麻毒攻喉的患儿。
那孩子身体瘦小,一截手臂芦梗般细,此时正倚靠在竹枕上,呈半躺姿势,不时有几声激烈的咳嗽,肖似犬吠。
“……可能言?”解忧的第一句话不是问病情,也不是问这孩子被带来时的情况,而是询问他能否说话。
男孩整个脸都是瘦削的,只一双眼还有些光辉,盯着解忧瞧了一会儿,艰难吐息,“可。”
解忧眸色微沉,小手按在自己喉部,“此处痛否?上之?下之?”
若是疼痛高至咽喉,则可认定为难以剥脱的白喉,存活的几率相对大一些,若是疼痛一直延续至胸口,那么多半是生于气管,除了进行气管切开术之外,别无救治方法——解忧一点都不认为切开气管是可行的。
“皆痛……”男孩说了两个字,两只瘦得比不过鸡爪的手按在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解忧见他气喘越来越急促,似是喉间有痰堵塞,连面色都憋得一片绀红,急急回头唤医沉,“兄!可有瓜蒌?”
“此时五月,如何能有瓜蒌?”医沉摇头,药物并不是那么好保管的,此时手头可用的大多均是时令鲜药,瓜蒌该秋季才成熟,此时初入夏季,自然没有地方去寻瓜蒌。
“瓜蒌子也可,并薤白共研为末。”解忧紧紧咬着唇,亲自动手将患儿放平,头部微微侧向一旁,尽量防止痰液造成窒息。
她前世有幸见过一次急救科的救治情况,还为一名护士递过纱布和刀剪,那架势动针动刀的,可比现在更显紧急。
因此解忧虽然动作很快,小巧玲珑的脸上却仍是镇定自若,不见半点惊慌之色。
瓜蒌子和薤白倒是不难得的,片刻后就有人寻到了两种药材,晒干的瓜蒌子研为末倒是容易,但薤白是新鲜的,想要在短时间内研成碎屑难度很大。
解忧权衡之下,只取了瓜蒌子的粉末为男孩吹入鼻腔,薤白则直接闷入沸水中烫熟,取其汁液灌下。
患儿饮药后又咳了一会儿,将痰液咳出不少,方才的急喘稍有缓解。
解忧稍稍舒口气,瓜蒌甘寒,能清热化痰,宽胸散结,薤白辛温,能通阳散结,帮助行气,因此这两剂药一下,总算缓解了患儿痰阻胸中之苦。
但仍是治标不治本。
白喉本就不易医治,更不要说还是在这样缺医少药的年代,解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缓解患儿的症状,暗中祈祷他体质强健,祈祷他所患白喉位置没有那般刁钻。
患儿只安静了一会儿,未满小半个时辰,再度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回比上一次更为严重,咳声如犬吠,痰音似蝉鸣,将躺在他附近的几个已经睡下的患儿惊醒过来,恐惧地凑在一道哭号,仿佛有恶鬼在屋内盘旋一般。
一时间孩子的咳嗽声、哭闹声,医者之间商议对策的谈话声,还有针砭刀剪相碰的金铁木石之声,零零碎碎混在一起,和着药雾一道缠结氤氲,裁不开也剪不断。
解忧无暇去安抚被惊哭的其他患儿,她所有的注意都落在正剧烈咳嗽、喘气的男孩身上。
男孩瘦如枯柴一般的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仿佛要抓破本就破陋的衣衫,一直抓透自己的胸膛。
那只手的指节、指尖处已经发绀,唇色也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不论从哪一点表现来看,都是典型的缺氧。
解忧阖起眸子,转身欲走,这患儿已经救不得了,她不想亲眼见到死亡。
绊在榻前的一角衣袂忽然被极大的力道拉住,若非医沉就在一旁扶住她,解忧险些被那患儿拽得摔回榻边。
解忧稳住身子,强迫自己抬眸看那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孩子,他一双眼里的光芒明灭,几乎照亮了整个屋子。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喉中只有更响的喘气声和痰鸣声,两只手都在胸前乱抓,仿佛有恶鬼俯身一般。
周围忽然很静,其他的孩子也感受到了逼人的死亡气息,吓得连哭都不敢了。
咳声戛然而止,一个重物从男孩手中滚出,撞在地上直打转,男孩则全身骤松,明亮的目光开始涣散。
寂静的屋内除了翩飞的药雾,只能听到他如同鬼魅一般的低语:“吴……吴……”
第十七章 采收荆芥
更新时间2015…10…13 20:09:56 字数:2118
解忧闭了闭眼睛,取出一把小匕割断被患儿扯住的衣袂,略显摇晃地走向屋外。
“阿忧。”剧连就立在阶下,容色些微疲惫,显然也是半夜未睡的样子。
他昨夜发觉解忧偷溜出去,就寻到了安置患儿的地方,但被医缓告知里面彻夜进行救治,闲杂人等不可进入,只能在外等候。
这一等就是大半夜。
他耳力不错,虽然看不见里间情形,但依靠听,也将里面的情况猜到了七分。
“兄。”解忧抬起头看着他,进行了半夜的救治,天色已经透亮,粲然的晨曦被剧连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些,在他的轮廓边勾出金色的边际。
她身后,有医者匆匆出来,唤了两名仆役进入屋中,为方才病亡的患儿进行收殓。
解忧长舒口气,她不是没有见过尸体,但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变为冰冷——这种感受,实在说不上好。
生和死的距离,从来都是这样近。
“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医沉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她在轻声吟诵这两句,眸色沉了沉,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医有所能为,有所不能为,此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卿谓解忧,何以忧也?”
有的病是为医者能够救治的,有的却是不能救治的,这就是所说的“做好一切能够做好的事情,之后等待天意成全”,你既然叫做“解忧”,为什么要为此感到忧愁呢?
“然。”解忧抬眸,摘下蒙面的白素,外衣也脱下,在阳光下抖了抖,“一儿既死,尚有四儿存,夙夜为疫所扰,忧当自勉。”
是的,死了一个,还有四个孩子等待救治,自然不能因一时的沮丧,就放弃对其他孩子的救治。
“此物……”医沉展开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卵圆形的石头,孔雀蓝色,在阳光下泛起星星点点银屑一般的光彩。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当就是那男孩临死之际从怀里落出的物件,他那时还喃喃唤着“吴”?是希望有人将这块石头交给一个叫作“吴”的人么?
“忧可暂收此物,以俟归还其主。”医沉的意思很明白,因那孩子死前揪着解忧不肯放,多半是希望解忧替他将此物交与旁人,可问题就是,她也不知那个“吴”究竟是何人。
“小儿尚无虞也。”医沉在将石头交给她的时候,顺势握住解忧微凉的小手,看向剧连,“连勿忧。”
剧连虽然不放心,但解忧要一道治疗疫病之事是医缓特特告知他的,医缓不仅在墨医中为长者,在整个墨家的名望都很高,他提出这件事,剧连无法反驳。
医沉带着解忧前去换一身衣裳。
这四年来,解忧头一次脱下丧服,换上一件素色曲裾,裾边与袖口均用玄色料子绲边,长发绾在头顶,若是眉目生得硬朗些,极容易被认作一个年轻的士人。
“忧之气度,绝类男儿。”医沉点头,“闻连道,忧欲习易容,易容易也,难在意气,忧恰是其人。”
解忧不过面容略显柔弱秀丽,只需草草描画便可解决。
难得的是她身上那种风雅自适的气度,以此等气度示人,即便她生得娇小些,旁人也只会将她当做个腼腆的少年。
因此医沉才会说,易容是容易的事情,难的是改变自身的气度。
解忧听他提起易容,多半是答应日后教自己,小脸上绽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墨者一诺千金,兄不可悔也。”
“自是然诺。”医沉见她收拾妥当,牵着她的小手,从一侧的小门离开舍馆。
医缓到底还是觉得解忧年幼,不敢教她过多接触患儿,因此安排医沉带着解忧前往郊外采集草药。
解忧昨夜分析过几个孩童的病情,又结合时令地域,最终敲定了用于透疹的药物——荆芥。
虽然解忧习惯于组方入药,但此时复方的理论体系显然还没成熟,平日医者治疗多半使用单味药,有些稍多的也不过四五味而已,彼此之间的配伍依然不重视。
而且恰好的药物很难凑齐,解忧只好入乡随俗,希冀这上古时期污染少,野生草药的药性猛一些,好让那些逆疹快快发透出来。
荆芥此物长得肖似佩兰,盛于夏秋两季,在楚地的乡野极易见到。
其叶青翠,呈卵圆形,花穗生于植株正中,开白色或紫罗兰色的花穗,采收就是在花开到顶,其穗尚绿之时,采集荆芥的地上部分,晒干入药,切段为用。
两人很快寻到了盛开荆芥的一处荒地,及膝的青草间冒起一丛又一丛花穗,浓郁的紫色仿佛从地上燃起的一炬火焰。
解忧取了一把小巧的镰刀,娴熟地就着地面隔断草茎,将鲜草兜在衣袂中。
此处除了荆芥外,还生长着不少野草,解忧顺手割了几把薄荷,可助荆芥发挥透疹的功效。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解忧清淡的嗓音晃开,有些柔软,带些微哑,在晨风中回荡。
“披辟荔兮带女萝……被石兰兮带杜衡……”医沉看着伏在草间的女孩,怀里兜了一把草药,额发中落了数片碎叶,衣襟上还不甘寂寞地别着一穗荆芥花,“卿绝类山鬼也。”
山鬼是楚地传说中最为灵动可爱的神女,医沉将解忧比作山鬼,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兄谬赞。”解忧含笑起身,攥着衣袂挪到一旁,将采收到的草药铺开在岩石上晾晒,“山鬼心性纯美,爱恋至深,非忧可比也。”
她自知自己已不是前世那个有些心软,有些善良的女孩了,这一世的她,可以仍旧用温和纯良的面目待人,但在心底里,她会时刻恪守杨朱所谓“为我”、“贵己”的思想,永远将自己放在至高之处。
救人,可以,在不威胁她自身安全的范围以内。
这样的她,如何比得起心地剔透的山鬼?
所以她不求有人这样赞她,也不愿意接受旁人这样的夸赞。
“卿有心事。”医沉瞅了她一眼,帮着她一道铺开那些草药,荆芥一堆,薄荷一堆,新鲜的野草被阳光一灼,蒸腾起袅袅的芳香。
第十八章 火狐
更新时间2015…10…14 20:35:29 字数:2271
整理药草已毕,医沉用麻布将晒干的药物收起,“解忧,归矣。”
“……兄少待。”解忧怔怔地看着远处一片面积不大的树丛,小手笼在袖中,“兄可闻异声?”
医沉知道她随身携带着一柄小匕,见她如此动作,也提了几分警惕,屏息观察周围情况。
光线幽暗的树丛内,隐约有“呜呜”的低咽声,听起来应当是某种动物。
荒野中栖息的野兽数不胜数,依靠声音虽然辨不出究竟是何种动物,但绝不会是温顺的白兔、麋鹿一类,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忧,速归。”
“然。”解忧从来不喜欢将自己置于险地,听声音那只野兽与他们还有一段距离,自然是走为上计。
他们带着驱避虫蛇之物,在草丛中可随意行走,步速不慢。
但解忧敏感地觉到有东西跟着他们,而且距离越来越近,可回头仔细查探,连及膝的草尖都没有一丝晃动。
回身之际,一股风声忽然掠过耳边,解忧尚未回过神,便觉被什么沉重温热的东西压住了,一身绒绒的毛蹭在她的面颊和脖颈上,丝丝的痒,且令人毛骨悚然。
抬眸对上一双赤红的眸子,眸中一点黑色,透着狡黠的光彩。
是一只狐,一只火狐。
解忧花了一会儿才弄清自己现在的状况。
她现在正被一只体型很大的火狐压着,草草估计,这头狐狸的身量比她还大上一些,若是它愿意,尽可以低头咬断她的脖子,这真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
医沉在回头的瞬间几乎失措,但那头巨大的火狐只是压在解忧身上,两爪撑在一旁,除了低下鼻子轻嗅外,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动作。
心稍稍放下。
“阿忧,勿惧。”医沉在她身侧蹲下,细细观察着那头火狐。
这头火狐毛色艳丽润泽,背部呈现火红色,腹部纯白,尾尖也是一团白色,耳背黑色,四肢的黑色条纹一直延伸至足面,但与其他火狐不同的是,这头火狐的额心有一簇雪白的毛发,宛如火中一点白雪。
医沉的目光又转回火狐的右耳,小心翼翼地伸手拨开它耳根处的皮毛,一道深深烙刻的伤口呈现在眼前,几乎将整个右耳切下。
“是你……”医沉缓缓抚过火狐的额心那一撮白毛,沉声安慰解忧,“阿忧勿怕。”
“无妨。”解忧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前世专爱学些稀奇古怪的本事,心理分析自然也在其中。
实践的次数多了,解忧发觉不仅人的心理可以分析到位,连动物的心理都可以猜到一二。
其实究其根本,心理分析不过是将自然完全想象为你想分析的那个人或物,以他的思维、他的立场、他的性格来对周围的一切做出判断——解忧一直想为这样简单的心理分析法写一篇论文,好让它流行于世,可惜还未执笔人就已经到了这里。
方才见火狐没有伤自己的意思,解忧就开始冷静地分析了火狐的处境。
众所周知,狐狸是一种极为聪敏的动物,而且狐狸的觅食活动大多在夜晚进行,这只火狐大白天出现在这里,还主动接近自己,极有可能是想要求助于人。
“兄识此灵狐?”解忧抬眸见火狐抬起下巴舔舐着医沉手心,知道此狐的出现乃是因医沉之故,总算彻底舒了口气。
“然。”医沉引导赤狐放开解忧,这才发觉它后腿上血迹淋淋,应是被猎器所伤,“数年之前曾市一狐放归荒野,额间若有积雪不化,即此狐也,累吾妹惊慌,是兄之过。”
火狐嘤嘤哀鸣,垂头舔舐着后腿上的血迹,粲若明星的一双赤眼流露出几分求助,几分撒娇。
解忧坐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此狐有孕也。”
她方才就觉得疑惑,这狐狸虽然身量不小,但也不至于那般沉重,压得自己一点都不能动弹。
直到此时发觉它体态较普通火狐更宽些,才猜到这是一头怀了崽的母狐,否则以狐狸的狡黠,就算被猎人发现,也未必狼狈到要向人求助。
身后的草叶一阵乱晃,医沉这一回先将解忧护到身后,才起身查看情况。
几头凶猛的猎犬从草丛间窜出,见有人在此,不敢随意靠近,只散在四周向着受伤的火狐狂吠不止。
僵持了一会儿,一个猎户模样的人追近,一路走来,一路喝骂几头猎犬,责怪它们胆怯不敢上前。
猎犬回头,低低哀鸣几声,诉说情况有变。
猎人这才发觉远处还有人,但不过是个示人打扮模样的青年带着一个幼小的女孩,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兄,可携灵狐归否?”解忧不想看到这样有灵性的动物落得被人剥去皮毛,待价而沽的下场,而且它方才有意向他们求助。
医沉微不可查地点头。
这头火狐毛色艳丽丰泽,许多猎户终其一生或许都不可能得到这样一领完美的狐皮,想要劝面前的猎人放手,何其之难。
看来只能亮出墨家的身份,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罢手,“鄙人医沉与吾妹医忧,墨家子弟也,此狐为妹所豢,为觅草药,实非荒野之狐。”
火狐意识到医沉在为它求情,十分应景地将尖尖的狐狸嘴埋进解忧怀里轻蹭,伴着阵阵哀鸣,似乎真与解忧十分亲近。
猎人有些狐疑,他早知这附近有一头毛色完美的火狐,已带领猎犬伏守数日,可从没觉得这头火狐有一星半点像是谁家豢养的宠物。
可,这个青年自称墨医,墨家纪律严谨,绝不会容许有人冒充,而且他们二人也确实带着草药,看来应该不会有差。
解忧抿抿唇,放脱火狐走上前,将小匕从袖中取出,托在掌心,“忧愿以此请灵狐之命。”
阳光下,她白玉般的小手中托着那柄锋利的小匕,刀柄处错金烤蓝,流光婉转,非大族不能有。
医沉记得,这并非她昨夜用以救治患儿的那柄小匕。
“此物贵重……”猎人被晃花了眼,这个女孩拥有此等精美之物,身份恐怕不简单,莫非是这楚地贵女,若是自己无意冒犯了,是否会招来祸患?
“忧乃亡族之女,幸得墨家庇护,再不需此物护身,且赠壮士,以充灵狐之损。”解忧说得很平淡,在她看来,今日她固然要救这头火狐,却也不能令赖以为生的猎户空手而归。
医沉点头,十分赞同她的行为,“吾妹之言信矣。”
猎户半信半疑地接过那柄精致的小匕,周围一众猎犬却因解忧抛却兵刃而向她厉声狂吠。
解忧倏然转身,眸色冷厉,“咄!退矣!”
满身的凌厉之色,与方才温和有礼的柔弱女孩判若两人。
连凶悍的猎犬都不禁连连后退,看了眼主人后,匆匆躲入林间藏匿。
第十九章 人命无差等
更新时间2015…10…15 20:06:59 字数:2270
解忧一回到无假关舍就被候在外间的剧连逮了个正着。
“阿忧。”剧连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她右侧的衣缘上,“近前来。”
解忧听话地走近前,一边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衫,玄色的绲边处有一块暗色,摸上去有些硬,微微一丝濡湿,移开手后才发觉指尖沾上了一丝浅淡的血色。
“吾妹何以被伤?”剧连在她面前蹲下,挽起她的衣袖,仔细检查她是否有何处受伤。
“非也。”解忧摇头,暗暗感叹他眼力太好,连这一小块血渍都能一眼发觉,“此乃荧惑之血。”
“荧惑?”剧连动作一顿,拧着浓眉瞅她,“何谓‘荧惑’也?”
荧惑是赤星的名字,以其荧荧似火,行踪捉摸不定而得名,但解忧说的,肯定不是那一颗远在天上的星辰。
解忧微笑,“此所谓荧惑,乃火狐荧惑也,此狐毛皮艳若赤火,性情狡黠,难以捉摸,故名荧惑。”
这个名字正是解忧所取。
先前医沉在集市上买下它放生不过随手为之,并无收养之意,更不会为它取名,这一回也仅仅只是打算救治后仍将它放归荒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