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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上位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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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意,我之所以能记住这桩十五年之前的疑案到如今,”林照却不给钟意逃避现实的机会,紧紧地握住了钟意的手,复又补充道,“不仅是因为那群马匪的出现突兀至极,整个案子涉及数十条人命,却至今悬而未决……更重要的是因为,那位年轻的奶娘在之后很快便失去了踪迹,连侯府的赏赐都没有要,便连夜离开了洛阳……”


第58章 拜堂
  “祖父与我复盘此案时,曾着重提过:那位年轻的奶娘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许是这桩悬案仅剩的一位知情人了。”
  “只是可惜后来哲宗皇帝登基,将此案以雷霆手腕强势压下,朝野间皆在传,这其中或许有他的示意……祖父不敢触其霉头,便也没有再执着着去深挖些什么,”林照低低地叹了口气,眉眼微垂,神色倦怠道,“反倒是我,幼年听祖父提起过一次,又因为当年傅二姑娘在西山道上的惨死实在是太过轰动,在当时的洛阳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惹得哲宗皇帝下了几回封口令才勉强将流言镇压了去……这才使得我记忆犹新,铭记到如今。”
  “其实这事倒也不难去验证,”林照抿了抿唇,起身蹲到神色怅惘的钟意面前,捏了捏她的手,唤回钟意的注意来,低低道,“我出宫后便派人去寻觅当年在长宁侯府里的老人,总还能会有老人记得,当时的那位奶娘究竟是姓甚名谁……你现在也不用一个人自己想太多,左右事已至此,你如今也不必靠着长宁侯府如何,倘真是我猜岔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倘若那奶娘真的是你那母……我届时便重新递了帖子入宫,我们再面对面地从头梳理一遍。”
  “你那‘母亲‘,几次三番地对你做下这许多恶事来,原先我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倘若她真是当年那位奶娘,我们必得让她血债血偿不可!”
  “可是,”钟意怔忪半晌,复又呆呆道,“就算我真的是……就算当真如林姐姐所想的那般,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母亲,我那母亲,”钟意僵硬地吐出‘母亲‘两个字,艰涩道,“倘真如林姐姐所想的那般……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寻上长宁侯府的!”
  ——因为钟意虽然与林照没有说,但她自己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上一世的时候,骆清婉早在她卖身入赵府的第二年便残疴缠身、撒手而去了。
  就算,就算事情的真相真的可笑如林照与她所猜测的那般……那上一世的傅敛洢,又是如何便得知了钟意的身份,还横跨着两座州府,遥遥地指了个丫鬟过来害死她呢?
  这一问到时把林照也难住了,不过林照素来果决,想不清楚的问题也不会多做纠缠,而是直接单刀直入道:“这恐怕只有那些人自己才知道了,不过,这本也不是什么重点。阿意,你现在需要想的,只有一桩事,如果当年的那个奶娘真的是你那母……下一步,你又预计如何去做呢?”
  钟意犹且还僵着张脸,神色木然,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你想认回去吗?”林照放缓了声色,轻轻地捏了捏钟意的耳朵,语调温柔道,“倘若你真的有可能是长宁侯府的女孩儿,你想认回他们吗?……年份间隔太过久远,当时的许多证据都早已被时间泯灭,了然无痕,你如今若想上侯府认亲,这其中或许会遇到一些挫折麻烦,甚至是长宁侯府中你那些亲人的苛责、诘问与不理解……阿意,你想认回他们吗?”
  “我,我不知道,”钟意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她难堪地抬手捂住眼,哽咽道,“林姐姐,我不知道,我从未想过……我从未想过我还有亲人在世,我原还以为我在这世上再无……”
  “好,那我们就试着搜罗证据认回去,”听钟意这般说了,林照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钟意的后背,柔声道,“确也得给认回去,我们就是不图着长宁侯府能给什么助力,也不能让那鸠占鹊巢之人享受尽一辈子的好处!”
  钟意尚且不能转换过脑子来,呆呆地思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林照语调里透着愤怒的“鸠占鹊巢之人”指的是傅敛洢……这么一对上去,钟意恍然觉得整个世间都变得莫名可笑了起来,她很难想象:就在前两天自己才刚刚见过、再往前数两个月,自己甚至还暗暗羡慕的、觉得有些对不住的对象……如今想来,却竟然可能是占了自己的身份、且前世还害了自己的性命之人……两边这么一合上,钟意陡然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人与事,好像都变得十分滑稽可笑了起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太过荒谬可笑,也让钟意不禁觉得:太不值了。
  钟意原本以为,自己上一世的悲剧在于“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想要的、想求的太多,却奈何生来亲缘单薄,想求来谁谁都留不住。
  可若是……她从一开始便求的是错误的人呢。
  钟意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恶心与厌恶感一阵一阵地往上涌,逼着她下意识先推开了林照,捂着胸口边往殿外冲。
  正正撞到了恰巧下朝过来的宣宗皇帝怀里。
  裴度见钟意脸色惨白、神色惶然,先被她吓了一大跳,看也不看四下便先将人揽到了怀里,温声抚慰道:“阿意,阿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宣宗皇帝身上宁静怡然的气息很好的安抚了钟意的情绪,让她心口那突如其来的反胃感又倏尔泯灭了一大半。
  “胃里有些不大舒服,许是吃东西不应了,”钟意僵着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垂下眼睫避开宣宗皇帝探究的视线,低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让陛下忧心了……”
  裴度见状,却是直接伸出手来,轻轻地捏了钟意的嘴角一把,淡淡道:“若是不想笑,便不用笑……刘故,去把太医院的徐院判请来,给钟贵人好好地诊一诊。”
  刘故低低的应了一声是,躬身退出了去。
  裴度便牵了钟意的手往里走,跨过门槛、绕过屏风,便见得有一面熟的女子正尴尬的立在那里,见了二人进来,忙向宣宗皇帝行礼:“臣女林照,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林大姑娘来了啊,”裴度侧过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认真地盯了正呆呆出神的钟意半晌,再回过头来时,望向林照的眼神间便多了份挑剔的颜色,“快要到午膳的时辰了,要留下一起用么?”
  钟意几乎是与林照同时开的口——
  “当然,”钟意毫不犹豫地望着宣宗皇帝隐晦撒娇道,“林姐姐难得来一趟,陛下就允了这一回吧……”
  “这倒不了,”林照巧笑倩然,“改日吧,娘娘若是想臣女,改日再传臣女进宫便是……不过今日出门前与母亲约了午时要回去用膳的,倒是让娘娘失望了。”
  林照既开口婉拒,钟意也不好强留她,更何况宣宗皇帝来了,钟意也确实没有多少心力再继续与林照谈论先前之事,只好勉强笑了笑,吩咐乍雨道:“你送林大姑娘到中门去。”
  于是林照便复又向二人福身行了一礼,跟着乍雨往外走,临出宫门前,最后又回头朝着钟意的方向望了一眼,见钟意正好看过来,还朝她眨了眨左眼,脸上多了抹促狭的笑意。
  钟意这才想到自己方才在殿外时与宣宗皇帝的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当该是被其时在殿内的林照瞧了个一清二楚,不由一时大赧,面色羞红。
  “回神,”裴度站定等了有将近半刻钟,见钟意仍还没有把心思往自己身上转的倾向,心里顿时感觉有些不大痛快,伸手在钟意面前挥了挥,故作不悦道,“人都走了,走好远了……还要拉着朕站在这里一块做望夫石么?”
  “怎么会?”钟意被宣宗皇帝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逗得一笑,伸手捏了宣宗皇帝搁在自己眼前的右手下来,想也不想便回了句,“臣妾就是要做望夫石,也得是望着陛下啊……”
  话还没说完,钟意后知后觉地还摸出了三分羞涩之意,抿了抿唇不继续了。
  “好,这句倒说的还有那么点意思,”裴度这才忍不住笑了,反手牵住钟意,唇角微勾道,“不过,朕才不叫你做望夫石呢……你瞧朕一眼,朕哪回不是立刻便自己先赶紧过来了。”
  说者许是无意,听者却是有心,钟意只觉得鼻头一酸,眼圈当即红了,泪水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
  “到底是怎么了啊,”裴度被她哭的无奈,幽幽的叹了口气,小小声抱怨道,“朕还没有与你计较呢,你倒是知道先哭上了……你看看你今天,林大姑娘一入宫,这冷锅冷灶的,等着朕的什么都没有,连你都敢当着朕的面堂而皇之的出神,朕算是知道了,以后再不可让她入宫了,她一过来,朕到你这儿便半点地位也无了。”
  “不好,”钟意哭得眼泪汪汪的望着宣宗皇帝,委屈巴巴道,“不行,陛下原先答应过臣妾的,不再能说话不算话……”
  “好了,好了,朕错了,朕错了,”裴度被钟意哭得毫无抵抗之力,溃败千里,弃甲投降,连声道,“朕就是说着玩呢,逗逗你罢了,让她来,让她来,让她天天来都行……朕也不让你做饭了,朕让御膳房提前两天预备着,专挑你们两个喜欢的菜色做,怎么样?”
  “也不好,”钟意抿了抿唇,垂着头一下又一下地把玩着宣宗皇帝的手指,不高兴道,“臣妾也答应了要为陛下亲自下厨的……陛下也不能让臣妾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那好,”裴度两手一摊,反问钟意道,“那你来说,我们今个儿中午这顿吃什么呀?”
  钟意呆呆站着出了会儿神,突然趴到宣宗皇帝身上,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到了宣宗皇帝的怀里,瓮声瓮气道:“不吃了好不好?……今天心情不好,没有胃口用膳……”
  不过话说到一半,钟意也觉得自己有些太无理取闹了,她没有胃口是她没有胃口,但是非要拉住刚从前朝处理了一上午政事回来的宣宗皇帝,也让人家一道不许用午膳,这就很没有道理了……
  于是,钟意动了动脑袋,正想从宣宗皇帝怀里探出头来再补充些什么,却不想被宣宗皇帝一掌又死死地压了回去,与此同时,宣宗皇帝的回答也应声在钟意的耳边响了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先回答朕一个问题,”裴度悠悠道,“说说吧,今个儿上午到底与林大姑娘都说了些什么,惹得你这般蔫蔫的。”
  “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与陛下说,”钟意埋在宣宗皇帝的怀里,突然却又想哭了,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浸湿了宣宗皇帝的前襟,低低地哽咽道,“但是陛下,臣妾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啊……您能不能,做臣妾以后的家人啊?”
  裴度将钟意的脸从自己怀里挖了出来,直勾勾的迎上那双被泪水润成一片的眸子,缓缓地,但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钟意呼吸一窒,眼泪顿时落得更加汹涌了。
  “为什么要做‘以后的‘家人?”裴度挑眉,很不高兴道,“朕难道不是现在便已经是你的‘家人了吗?”
  “不是的,臣妾要的家人,不是皇帝与后妃的那种家人,也不是一个丈夫与妾室的那种家人,”钟意哭到停不下来,死死扒着宣宗皇帝的前襟,像是一条怕会被人随时抛弃的流浪猫一般,拽得紧紧的,好像主人若是不应她,她便能一直这样拽着,直到天荒地老,死也不会松开手一般,“臣妾要的家人,是那种,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永远地支持着你、爱护着你、帮助你、和你站在同一边、与你同心同意、血脉相连、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钟意哭到哽咽,因为她越说,越是发觉,自己这样的请求,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恃宠生娇和无理取闹可以概括得了了……简直已经到了痴心妄想、胆大包天的疯魔地步。
  可是她,可是她就是想啊……
  原先不把这狂妄的请求说出口时,钟意尚且还能恍惚装作自己不在意,没有了就没有了,没有那样的家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不要就是了……反正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期不失、不要不痛……
  可越是说了出口,钟意越是觉得放不下。
  因为她就是真的想啊!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就不能有一个待她如家人的亲人呢!
  为什么她曾有过的所有血脉至亲、那些让她曾经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当真把她放在心上过。
  钟意曾经为此惶惑过,不过后来,情磨成灰,心凉如雪,她也渐渐学会去习惯,学会去认命,认识到一样米养百样人,她的血亲就是这般的冷漠,她生来所有的便就是这样……她也只能去学着不再枉作期待。
  可是今天林照却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能又会是一种完完全全、截然不同的全新解释。
  那钟意这两辈子以来所受过的那些苦,又是为什么呢!
  她觉得可笑,觉得滑稽,觉得荒诞,觉得愤怒,觉得不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她心里最最深处所掩埋的,是委屈。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往心头涌起的委屈。
  这份委屈支持着她向着宣宗皇帝提出了这般异想天开的请求。
  钟意想,真是太难看了,不应该这样的……自己受过的罪,又与对方没什么关系……
  “是啊,”裴度却俯下身来,轻轻地亲吻了一下钟意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缓缓道,“为什么要这样哭?你所说的那些,有哪一处是朕没有做到的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裴度抽出手来,缓缓的取开了自己的发冠,然后又伸手拔掉了钟意头上的步摇,顺着两人的鬓边各自捋下一小束头发来,混在一处,缓缓念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阿意,我们现在就拜堂好不好?”
  很突兀的,明明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准备好,但裴度就是这么想了,这么说了,最后也这么做了。
  时隔数十年后回忆今日,裴度仍还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中做过的最疯狂的几件事之一,毫无计划,打乱了原先所有预备的流程,就这么冲着心尖的一口气,二人在再仓促不过收拾出来的长乐殿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拜了天地。
  自此一生,执手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先拜个堂。
  虽然但是,认亲得讲证据啊姐妹们,找证据不会拖,但也木这么快呀~


第59章 洞房花烛
  六月的夏夜,清冷的月辉透过窗棂错落地洒入长乐宫的内殿,勾勒出其内两个人交织的倒影,蜷缩在卧榻上钟意错乱地喘息了一声,怔怔地望着端坐在床边的宣宗皇帝。
  宣宗皇帝坐得很直,很端庄,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峻……如果不是对方现下那双亮得不自然的眼眸里泄露出了丝丝醉意的话,钟意都还险些真要以为,宣宗皇帝现在是个多么心如止水的淡然状态呢。
  不知道怎的,感受到了宣宗皇帝平静伪装下的紧绷,钟意却蓦然镇定了下来。
  钟意甚至还有心情仰起脸冲着宣宗皇帝甜甜一笑,双手柔柔地搭在宣宗皇帝下意识绷直的肩上,软着嗓子轻轻道:“让臣妾来给陛下更衣吧。”
  因为离得太近,殿内又太静,钟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话音刚落,宣宗皇帝的喉结立时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
  鬼使神差的,钟意突然体悟到了宣宗皇帝往常有事没事就喜欢摸一摸她的眼睛、戳一戳她的梨涡的乐趣……因为钟意此时也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指尖颤巍巍地碰了碰宣宗皇帝的喉结。
  宣宗皇帝当即抬了手,按住了钟意不规矩的小动作,耳垂莫名烧得厉害,抿了抿唇,哑着嗓子低低道:“阿意,一会儿可能会有些疼……”
  “如果是陛下的话,”钟意悄然靠到宣宗皇帝身上,坏心眼地亲了对方通红的耳朵根一口,柔柔道,“怎么样阿意都不会觉得疼的……”
  宣宗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住钟意的手用力到让钟意都感觉略略有些发疼的地步,他最后幽幽地望了钟意一眼,神色莫测,眼底深沉,然后一低头,重重地吻了下来。
  ——或者说,那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凶狠间又似乎带着丝泄愤的意味……钟意恍然间似乎觉得自己变成一块砧板上的肉,被人一点一点地啃食殆尽,翻来覆去,食髓知味……
  钟意腰一软,整个人如一滩水般依附在了宣宗皇帝身上。
  宣宗皇帝却并没有就此便放过她的意思,神魂颠倒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缓缓地解开了钟意衣襟……
  宣宗皇帝的指尖透着略略的凉意,骨节分明,在暧昧的月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触及到钟意身上的肌肤时,恍惚间,钟意有一种自己整个人将要被彻底打开的畏惧感。
  钟意身子一颤,原先被宣宗皇帝吻得成一团浆糊般的大脑霎时清明了些许,她方才话说的好听,但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怕的厉害,身子不由自主的发着抖,只是想到对面的人是宣宗皇帝,这才勉强压抑住了自己心头的畏惧。
  “阿意,怎么了?”宣宗皇帝略略垂眸,望着身下那个睁大了双眼、一眨也不敢眨地紧紧盯着自己的人,哑着嗓子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一边问着,又一边不住的低头啄吻着对方。
  钟意被他亲的晕晕乎乎的,朦朦胧胧间,正想张嘴回答些什么,一阵被劈开的剧痛陡然冲上了脑门,钟意小脸一白,颤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下猝不及防,实在是太痛了……
  钟意难受,宣宗皇帝却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额角渗出的热汗顺着鬓边一滴一滴落到钟意身上,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神色间略微有些狰狞,勉强抑制下心头的急躁,一边难耐地亲吻着钟意,一边断断续续的轻哄着她道:“阿意,你再放松些,听话……”
  可这时候钟意的脑子里已经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她只是觉得疼,除了疼,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想也知道,若是这时候钟意再开口让宣宗皇帝先停下来……那也确实是有些太不人道了。
  钟意只好勉强压抑住那被撕裂般的痛感,指尖死死的掐在宣宗皇帝的小臂上,一点一点的,勉强控制着被骤痛袭上心头后下意识蜷缩起来的身子再慢慢放松下去。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相当糟糕的经历。
  以至于等到宣宗皇帝好不容易完了事儿,钟意也再没有给他留面子的想法,直接一把抓住宣宗皇帝的手臂,颤颤巍巍的请求道:“陛下,让乍雨进来伺候吧。”
  宣宗皇帝神色一僵,难以置信地回望着钟意,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钟意抿了抿唇,想他是误会了什么,白着张脸小声解释道:“臣妾是想先泡个热水,再换身寝衣……”
  宣宗皇帝顿了顿,默不作声地坐起来穿上了衣裳,起身出去了。
  钟意不由松了口气,拖着酸痛的四肢艰难地倚着床角一点一点坐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也就怔怔发了会儿呆的时间,便听到又有人进来了。
  钟意头也没抬,下意识地直接吩咐道:“快过来扶本宫一把……”
  宣宗皇帝走上前来,直接一把将钟意连人带被子横抱了起来。
  钟意霎时一惊,这才恍然醒悟:这进来的竟不是乍雨,而是宣宗皇帝本人。
  宣宗皇帝一把将钟意抱到了舆洗室内,里边的木桶已经盛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宣宗皇帝先用自己的手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算太烫,这才将钟意缓缓放了进去。
  然后又转身拿了洗漱的用具来。
  钟意眨了眨眼,有些回不过神来般,怔怔道:“陛下不必如此的,您让乍雨进来伺候就是了……”
  宣宗皇帝抿了抿唇,撩起眼皮朝着钟意的方向瞧了一眼,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明晃晃的不高兴。
  于是钟意也就只好先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方才的经历虽然糟糕到了让钟意一点都不想回顾的程度,但在服侍人沐浴上,宣宗皇帝却出乎意料的,比钟意原本预想的要好得多。
  泡在温暖的热水里,被被人伺候着从头到脚揉搓了一遍,钟意才恍然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最后更是舒服到被舆洗室内的氤氲热意蒸得头脑昏昏沉沉的,险些要直接睡了过去。
  “真的很疼吗?”就在宫人换过四道热水、钟意奈不住地打了第三个哈欠时,宣宗皇帝抿了抿唇,这才有些艰涩的开了口,“方才是不是……让你很难受?”
  钟意本来想点头的。
  她确信无疑自己是想点头的,但是当对上宣宗皇帝那双莫名带了些懊恼羞愤意味的双眸时,钟意顿了顿,还是有些不忍心,只委婉道:“兴许下回会好些吧……”
  “朕也觉得,”宣宗皇帝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朝着钟意伸出了手,淡淡道,“那不如我们现在便再来一回。”
  钟意顿时感觉自己刚刚被泡软活的身子又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但仍然还是不知怎的,兴许是被鬼神惑了心吧,一对上宣宗皇帝的双眼,钟意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改成了:“不要在这里……我们还是去床上吧……”
  宣宗皇帝一把将人从木桶里抱了出来,拿了浴巾一点点裹拭干,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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