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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婚衍衍-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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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步步逼近:“那你想带走他?”
  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已经很浓很浓了,陆家怎么可能让她带走陆疏木?就算周韵不要,陆承国也不可能会同意,更不用说陆衍了。
  言喻不知道当年陆衍为什么愿意让她带走小星星,但当年的他,也绝不可能让她再带走陆疏木。
  “就算我让你带走陆疏木,你能照顾得了他么?”陆衍声音低低淡淡,“陆疏木离不开人,你又想拼事业,又想照顾小星星,你觉得你会分身术么?”
  言喻瞳孔重重地收缩,红唇是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她无比清楚,陆衍说的都是实话,当年的她,带不走陆疏木,就算是现在,她也没办法带走陆疏木,她的心脏仿佛被无尽的丝线缠绕着,紧紧地束缚着,遏住了她的呼吸。
  陆衍薄唇讥讽,黑眸冷冽,声音出自深渊:“所以,你还是会选择抛弃陆疏木,带着小星星离开,所以,告诉你他还活着,能改变什么现实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
  言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水渗透下去,无声地滑落,又隐匿在了衣服之中。
  她握紧了拐杖,心潮起伏,她想告诉陆衍,不是这样的,他不能去推测假设,那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时间过去了三年,她也不知道,当时的她得知了孩子还在的真相,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至少,陆衍不能连给她选择的机会都不给,随便地就给她做了选择,让她错失了陆疏木三年,让她痛苦后悔了三年,让她以为她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让她在看到陆疏木的时候,甚至不能给他一个拥抱;让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弥补陆疏木。
  她只要想起陆疏木柔软漆黑的眼神,心里就疼得难以呼吸。
  陆衍冰冷的声音传入了言喻的耳蜗之中:“你也不必觉得可惜,反正你当年也不想再跟我生孩子了,你对第二个孩子也并不期待,我们当时的情况闹成了那样,让你以为陆疏木不在了,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么?”
  他话说得轻巧,却一下就激怒了言喻,她猛地睁开了眼,眼眸里跳跃的都是熊熊的怒火,火光映染。
  “让我以为陆疏木不在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样过来的?你是男人,你没有怀孕的经历,你不会知道女人失去孩子的痛楚有多大,这三年,我一直都在愧疚,我愧疚我没有保护好他,我每看到一个孩子,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就忍不住想起那个我失去的孩子!我最恨的时候甚至想去伦敦杀了你,再回国一把火烧了陆家老宅!”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眼圈的红大片地弥漫开,“可是呢,你在我痛苦三年之后,你告诉我,那个孩子还在,而原因仅仅只是你觉得,可以不用告诉我?所以,我这三年都白白痛苦了是么?这三年我感受到的丧子之痛,陆疏木没有妈妈的痛楚,都是笑话了不是么?”
  陆衍的额角的筋络跳动着,他眼底浮现的是极度的压抑,他是男人,他也有痛楚,但他不善于抒发情感,薄唇动了又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言喻紧绷的神经终于断开了,她的情绪崩溃,没控制住,将手里的拐杖扔到了陆衍的身上。
  陆衍不躲闪,硬是让拐杖狠狠地砸在了他的伤处。
  言喻的右脚受伤,她根本就站不稳,陆衍一把将站着的她,拽到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言喻重心紊乱,不受控制地往陆衍的身上倒了过去。
  陆衍双手用力,禁锢住她。
  她握起了拳头,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她咬着牙根,黑眸火光跳跃,水雾四起:“你放开我,你和周韵一样恶心。”
  陆衍恍若未闻,下颔冷冽,线条锋利,他喉结压抑地上下动着,任由着言喻发泄着情绪。
  言喻的声音里带了哽咽:“不管我想不想要陆疏木,不管我会不会为了他选择留下,我有生育权,我也有知情权,那个孩子明明还在,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人一旦失去了理智,争吵的时候,就丝毫听不进对方的话。
  陆衍以几乎要嵌入掌心的力道,紧紧地搂着言喻他,他用力得让言喻感觉到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开了一般。
  嗓音从喉骨里,一点点地溢出:“我没有骗你,那时候,我也不知道陆疏木还活着。”
  这短短的一句话,声音不重,却似是千钧之力,轰鸣在了不大不小的病房里,又像是按了暂停键,让言喻的声音一下戛然而止,所有的尖锐都消失了。
  “什么?”言喻嗓音干涩得仿佛破了一个洞,她眸光怔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般,一下撤回了紧握的拳头,僵硬地被禁锢在了陆衍的胸膛之中,她感觉到了陆衍胸膛的沉沉起伏。
  陆衍低下了眸子,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言喻些微的侧脸,但能看得清她白皙干净的皮肤和挺翘的鼻尖。
  他摸不清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但这三年过去了,他根本就从没有忘记过她,他放言喻走的时候,也想过,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两个人在一起,除了互相伤害,就只剩下互相伤害,他是男人,放手了就彻底放手了吧。
  这三年,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优秀女人也不少,他不排斥和那些女人见面,但事实上,他的心里根本就接受不了那些女人。这三年,没人能稍稍地靠近他的心。
  孤独终老也没什么。
  男人的一生,除了爱情,还有事业。
  只是要习惯经常的孤独,那种孤独,在无人的时候,会侵蚀他的灵魂,让他无法克制地想起她。
  他是喜欢她的,这么多年,除了许颖夏,他也就喜欢过这么一个她,爱不爱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见过她之后,其他女人似乎再也无法让他提起一点点的兴趣了。
  陆衍眼底暗芒汹涌,当年的言喻不想要和他再生一个儿子,但三年过后,现在的她对陆疏木似乎是喜欢的,愧疚的,她想要靠近陆疏木。
  那他又何必一直抓着三年前的事情不放。
  她当时不想要孩子就不想要了吧,只要她现在愿意要,未来愿意要,就好了吧。
  有时候想通,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想再忍受孤独,他既然再一次地抱住了她,就不想再放开了,即便这一次,依然会将双方伤害得遍体鳞伤,直到他不再喜欢她。
  陆衍哑着嗓音说:“陆疏木前两年一直被程管家藏了起来,不久之前,我才知道他的存在,当年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骗你。”
  言喻捕捉的重点和陆衍不一样,她只听到陆疏木前两年一直被程管家藏了起来,一颗心就疼得不行,刀割一样的痛楚。
  她原本以为这三年,陆疏木至少是在陆衍的爱护下长大的,却没想到,他一直被程管家养着。
  程管家有多急功近利,有多无情,她是知道的,即便他爱着陆疏木,但教育陆疏木的方式一定是残忍的。
  言喻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陆疏木。
  陆衍盯着言喻表情的变化,一个可耻的念头浮现了上来,他几乎都可以想见南北嘲讽的嘴脸了。
  南北一定会冷冷地嘲笑:“哟哟哟,陆总不是说不会拿孩子做筹码么?现在啪啪啪打脸了,脸疼不?”
  陆衍想到这,呼吸绵长了一瞬,眼里冷意更甚,他缓慢地对言喻道:“你想陪在陆疏木身边是么?你想补偿他,是么?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就缺少母爱。”
  “所以,很简单,回到我身边。”
  言喻听到他波澜不惊的最后一句话时,琥珀色的瞳仁重重地收缩了起来。
  他重复了一遍:“回到我身边。”
  言喻抬起头,正好地对上他幽黑深邃的眸子,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不可能。”
  *
  傍晚的时候,南北带着小星星,赶到了病房。
  她目光直直地找到了言喻,朝着言喻那边,奔了过去,小星星也撒开了腿,跑到了言喻的床畔,委屈道:“妈妈!”
  言喻来不及安抚小星星,她紧张地看着南北:“你小心一点,你现在怀着孕呢。”
  南北站定住了,摸了摸肚子,脚步也缓了下来。
  小星星黑眼睛眨呀眨:“妈妈,你现在疼不疼呀?”
  其实是疼的,言喻故作委屈:“疼。”
  小星星就学着言喻平常的样子,轻轻地摸着言喻的脚踝上的石膏,轻轻地温柔道:“石膏石膏,你要快点让妈妈康复哦,妈妈,我跟石膏说了,你别担心了,你的身体里还有很多很多很好的细胞,也在帮你修复身体呢!”
  言喻笑了,但她看到小星星的笑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陆疏木。
  她的印象里,几乎没看到陆疏木的笑容。
  言喻其实是和陆衍一个病房的,这是陆衍的安排,这家私立医院只听陆衍的,言喻根本没权利改变。
  南北和小星星在关心言喻的时候,隔壁床上就是陆衍靠在了床头上,他微微垂着眼睑,专心致志地在翻看着报表。
  南北看言喻没事,就放心地坐了下来,她大概知道今天是陆衍英雄救美,救了言喻,不过在她看来,这算不了什么大事,他本来就欠言喻,何况,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快被电车撞,出于人性,他也该救人吧。
  南北余光看了眼陆衍,似乎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大伤。
  小星星还想走过去,关心一下陆叔叔,却一下就被南北抱了起来,南北说:“小星星,隔壁陆叔叔真可怜啊,孤家寡人,都没人来看他。”
  她的语气是幸灾乐祸和带着奚落的。
  “你知道吗?有些人总是在食言,这种食言的人呢,脸颊都是被人啪啪啪地打肿的。”
  陆衍手上的动作停都没停一下,仿佛他什么都没听到,也仿佛他并不知道南北在指桑骂槐。
  南北笑了起来,笑眯眯地抓了个苹果,放下小星星,给苹果削皮,她笑着道:“阿喻,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啊,虽然我削得不太好看,我也知道这三年你都习惯吃秦让削的苹果啦,但你将就着先吃,等会秦让就来医院了,他说会给你转院的,放心。”
  她嗓音不大不小,却欢快得很。
  陆衍想不听到都难。
  言喻眉心跳了跳,拧紧了眉头,失笑,南北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南北说:“秦让刚刚听到你差点出事,急得连庭都不想开了,他可是名状啊,居然会想抛下法庭!”
  这是南北夸张的说法,秦让有职业道德,也必定会将法庭优先。
  陆衍听到了南北的话,薄唇抿直了,眸色幽深了几分。
  他冷笑,是时候让宋清然亲手将这个孕妇逮回去了。

  ☆、084

  南北说了几句,也就不再刺激陆衍了,主要是陆衍一直不吭声,她一个人一直说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南北看了看言喻受伤的脚,眉眼闪过心疼,她轻声道:“阿喻,你要小心点,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左看右看,小星星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言喻也觉得中午的自己很恍惚。
  但是,她明白自己的恍惚在哪里,她还没跟南北说陆疏木的事情。
  小星星刚刚被南北阻止去陆衍那边,她也就不再过去了,乖乖地趴在了言喻的床边,乖巧地眨巴着眼睛。
  从陆衍的方向,只能看到她无情的背影,陆衍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像是什么东西堵在了那儿,脑仁也越发的疼了。
  小星星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三年过去了,她还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他这个爸爸了。
  陆衍单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手机震动了一声,他长指划开了屏幕,看到了来自宋清然的消息。
  宋清然:“南北那丫头,是不是去找言喻了?”
  陆衍粗粝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机,他垂下了眼睫,窗外夕阳的余晖落了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他薄唇勾勒出了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面无表情。
  他手指微微动,只有短短的一个字:“是。”
  宋清然那边回复得很快:“多谢。”
  *
  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的时候,时嘉然走了进来。
  时嘉然的脸上挂着浅笑,她穿着白色的套装裙,优雅又温柔,一双眼眸像是如烟雾淼淼,透着水汽,她对这间病房里同时居住了两个人的场景一点都不惊讶,她先走到了言喻的床畔,勾了勾唇角,笑着打招呼:“言律师。”
  时嘉然的声音偶尔强硬,但当她软下来的时候,又带了柔软的音质,恰到好处的好听。
  言喻抬起眼皮,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眉眼熠熠生辉,即便脸上的全妆已经不再那么完整了,但是气度一点都不缺少。
  “你好,时小姐。”
  时嘉然叫她律师,是因为言喻本身就是律师;但言喻叫时嘉然时小姐,不是因为瞧不起她,而是因为时嘉然的确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名媛就是她的日常。
  时嘉然弯了弯唇角,正准备拐道去陆衍那边,垂眸,就对上了小星星湿漉漉的漂亮眼睛,这一双眼睛的标志性太过明显,陆疏木是这样,陆衍也是这样。
  时嘉然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个小女孩,是陆衍和那个前妻的孩子,也就是一离婚,就直接分给女方带的孩子。
  她微微一怔,抿了抿唇,不禁想起程管家说过的,陆衍不喜欢和前妻的小孩,所以当年陆衍才直接让女方引产,却没想到陆疏木活了下来,被程管家带走养着。
  但陆疏木回到陆衍身边之后,她也并不觉得陆衍讨厌陆疏木。
  小星星不怕陌生人,她看着时嘉然,觉得这个阿姨长得真好看,她眼睛就弯弯的,笑眯眯:“阿姨好。”
  时嘉然回过神:“真可爱。”她说完,就朝着陆衍的病床走了过去。
  陆衍知道她来了,冷峻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眼眸很黑,似是深渊,他淡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这一句话,其实让时嘉然挺没有面子的。
  时嘉然倒是不在意,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床畔,长腿优雅地交叠着,弯唇,眼里似是落着星光:“来看你啊,听说你英雄救美,给你颁发英雄奖了。”
  她纤细的手指抓起了一个苹果,晃了晃:“给你削个苹果作为奖励,怎么样?”
  陆衍眸色淡淡,没有理会时嘉然了。
  言喻收回了看那边病床的视线,她眉心闪过阴郁,觉得空气里散发着浓郁的尴尬氛围。
  现在这样的情况,算是什么?
  前妻、现任和男人共处一室?
  如果是今天之前,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想,反正都离婚了,两不相干了,她又何必共处一室,但现在,她胸口起伏了下,觉得心里有些沉。
  这三年,一直都是陆衍身边的那个女人,帮她照顾陆疏木的么?
  她还记得,不久之前,陆衍的未婚妻自称是陆疏木妈妈的场景。
  言喻深深地呼吸了下,这个场景不久之后就会名副其实了吧,时嘉然的确会成为陆疏木的妈妈,陆衍的太太,而她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告诉陆疏木,她就是他的妈妈,还有……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陆疏木还会活着,又被程管家带走……
  *
  时嘉然削苹果削得又快又好看,她还心灵手巧地切成了兔子形状,用盘子装好,插好了牙签,让陆衍吃。
  陆衍声音波澜不惊:“不吃。”
  时嘉然也不多做纠缠,直接站起来,走到言喻的面前,笑着问:“你吃不吃?我切苹果很厉害的。”
  言喻笑容自然:“谢谢。”
  时嘉然也在不动声色间打量了言喻,她这几天查了不少言喻的资料,除了出身不好外,她自身的条件一直都是很优秀的。
  只可惜,她曾经和程辞恋爱过,又不受陆衍母亲的喜欢。
  南北也伸手吃了块时嘉然切的苹果,她笑眯眯的:“时小姐很贤惠嘛,我还以为豪门千金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时嘉然打趣自己:“所以我是个假千金。”
  正随意地说着话,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秦让。
  秦让俊朗的眉头紧紧地拧着,他身材高大,大步地迈了进来,手里还拉着一个行李箱——那是上庭用来装卷宗的箱子。
  他应该是才法庭赶过来,外面下了小雨,他的肩头上沾湿了点,黑发也软了几分。
  言喻对上了他漆黑的眸子,他看到她受伤的脚时,眸色一深,喉结动了动,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南北笑:“秦让,你来了呀。”
  秦让“嗯”了声,已经走到了言喻的床畔,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在了一旁,他在进来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另一张病床上的陆衍,以及病房里的陌生女人。
  秦让眉心微动,这个女人说陌生也陌生,说不陌生,也并不陌生。
  因为他不止一次地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这个女人是陆衍的未婚妻。
  秦让温和地笑了笑,对着时嘉然道:“你好,我是秦让。”
  时嘉然一怔,然后笑了起来:“你好,我叫时嘉然,你是……言律师的朋友?”
  秦让闻言,下意识地垂了垂眉眼,去看言喻,对上言喻的视线时,又慢慢地移开了,他声音含笑,干净清冷:“是。”
  明明没有什么暧昧的举止,也没有暧昧的语气,但他的眼神,足以说明了一切。
  时嘉然心里恍然明白了几分,这三年,是面前的这个男人陪言喻度过。
  也是,陆衍也并不是什么好男人,她这三年,明明白白地陪在他身边,虽然不怎么亲近,但她觉得,陆衍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陆衍在秦让进来的时候,周身的气息就变得冰冷了几分,他眼眸深邃,眼底暗沉,不带什么情绪地看向了秦让,沉默了下,直接掀了被子,下床。
  他只有后背和脑袋上的伤口,并不影响他的脚。
  他站起来的时候,高大的身影充斥着空间,整个病房都显得逼仄了些。
  即便穿着病号服,额头上还绑着绷带,陆衍的神态也没有半分颓然,他敛了敛瞳眸,薄唇微微抿着,下巴微扬:“秦律师,好久不见。”
  秦让脸上的笑意如同春风,看得见,摸不着,他看似亲切,却也让人难以近身。
  秦让的声音很淡:“陆总,多谢你救了言喻。”
  这一句话,亲疏远近,一下就分明了,他在表示,这三年都是他陪伴在言喻的身边。
  陆衍声音更淡,他喉结动了动,语调是缓慢柔软又冰冷的:“救她是应该的,毕竟她是我孩子的母亲。”
  秦让早就猜到陆衍会这么说,他也会像个小男生一样在意这些小细节,言喻和陆衍有孩子,那是言喻的过去,他既然都决定追她了,早就做好接受她过去的准备。
  秦让低头,看言喻,说:“一个病房里住两个人不太方便,我帮你开了一个新病房了,我们现在搬过去?”
  他嗓音温和低哑,带着温柔的蛊惑。
  言喻眼角浮起浅浅的笑:“不用再开一个病房了,我只是脚伤,也没必要继续在医院住了,直接帮我办了出院手续吧。”
  陆衍闻言,也看了言喻一眼,冷峻如斯的面孔上覆了淡淡的寒霜,但他什么都没说,任由着言喻办了出院手续。
  言喻坐在了轮椅上,被南北推着往病房外走去,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让南北停一下,她转过眸,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陆衍正坐在床上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整个人透着浅浅深深的阴翳。
  言喻心里有些闷,抿直了唇线。
  她说:“陆衍,我想找个时间,跟疏木,还有你谈一谈。”
  陆衍目光冷凝,薄唇看起来冷情又冷漠,他没有回应。
  南北眯了眯眼眸,目光从陆衍身上,移到了言喻身上,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右眼皮沉沉地跳了起来。她见两人没再说话,就继续推言喻的轮椅走,身后,病房门慢慢地合上,遮住了陆衍冷冽的视线。
  而走廊的尽头,出现的是时嘉然和陆疏木。
  陆疏木显然和时嘉然很亲近,他的手被时嘉然握在了手里,时嘉然没看到言喻,正低头跟陆疏木有说有笑,陆疏木很少回应,但也会配合地点点头。
  时嘉然的另一只手上正拿着一串糖葫芦,不知道她怎么在伦敦买到的。
  她蹲了下来,把糖葫芦放在了陆疏木的嘴边,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劝陆疏木吃。
  陆疏木先是摇摇头,最后仿佛耐不住时嘉然的纠缠,他乖乖地张嘴咬了半颗。
  时嘉然笑得满足,忍不住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南北盯着时嘉然和陆疏木,冰凉的嗓音有些讥讽:“陆衍的未婚妻和儿子的关系还真的挺好的,也是,毕竟是亲生母子,是该关系好。”她顿了顿,“不过,陆衍也是奇葩,前段时间带着他未婚妻的儿子去找你做什么?听说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他估计现在后悔和你离婚了,就开始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舍不得你,也舍不得未婚妻,恨不得将白月光和朱砂痣都拥有。他也不去照照镜子,哪里有这么好……”
  “陆疏木是我的儿子。”言喻打断了南北还未说完的话。
  南北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她听错了言喻的话,她顿了顿,刚想问,言喻就再一次地重复了遍:“陆疏木是我的儿子。”
  “什么?”南北的脑子像是停止了转动一样,她愣怔着,缓缓地消化着言喻的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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