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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错爱到白头-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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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信号很差,基本上没有,她走到所谓的卫生间,没有窗户,很小,比她租房里的小地方还要逼仄。她刷牙洗脸,已经肯定,那是比张二仔家好不到哪里去的类似深山老林的地方了。
  她要变成原始人吗?
  要与世隔绝吗?
  印度发现过狼孩,那她,会在这里疯掉吗?
  她一直深信不疑,她是群居动物。
  明明临近年关大团圆,她却流落出来。
  走出卫生间,看到周准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搁在简单的木桌上,她忽而心头一暖。那种场景,是她和余款冬时常经历的。不管如何,余款冬对她的好,连神仙都要羡慕。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要付出点代价吧。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再给周准脸色看,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和他同心协力。她默默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了句:“不管你是皎皎还是既明,宝宝,都对不起,爸爸妈妈害你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至于她爹,她除了相信夏晚淳可以做好,她并没有其他选择。
  她一阵一阵的,在他抬眸喊她时,她算是想开了:既然已经亡命在天涯,就更要互相扶持。
  她终归是爱他的,毋须置疑。
  走到桌子前,她踮起脚的同时,手拽住他脖子,生猛地求吻。真正触碰到他柔软的唇时,她气势骤软,轻轻一碰:“周准,我们的命,都交给你了。我不会再闹了。”
  说到底,陶乐天生乐天派,经历过太多挫折,承受力已经好过大多数人。
  眼底掀起狂喜,他揽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原本轻描淡写的吻。
  一吻作罢,她连脖子都泛红,坐在长凳上,拿住碗筷时,她顿觉手脚无力:她确实太久没有吃东西。
  闻到原始的饭香,她吞咽口水,动筷,狼吞虎咽。役节扔划。
  看她吃得急,他坐在她旁边,轻拍她后背:“慢慢吃。”
  她直起腰,嘴巴里全是东西,眼眶一热,眼泪始终是落了下来。他太体贴了,体贴到她以为,这根本不是她不认识的鬼地方,而是他们的家。
  他们的家。
  怕他看见,她又低头,奋战饭菜。
  他不疾不徐替她顺气,“这里是孟城和g市交界处,暂时不会被发现。陆胤北帮我们准备好去泰国诸多事宜的这几天,我们暂时躲避在这。”
  这地方在半山腰,是陆胤北的私地。确实有需要,陆胤北才提供,原本供电不稳,做饭需要用灶头,不过陆胤北已经费力解决了。不过久不用,只能勉强撑几天。
  不过,周准的最终目的地不是荒居在山野。
  “我不会泰语。”她许久不说话,吃得七八分饱后,冷不丁冒出句。
  周准道:“我教你。不过以后,万事都有我。”
  吃饱喝足,她心情恢复了大半,想打电话,几次都没接通。周准带她出去:“一起去看日落吧?”他倒没这么好的兴致,都是为了陶乐心情能好点。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却不能给他们安稳的生活。
  他内心是挣扎的,不过现如今,他不死不走回头路。
  夕阳把人影拉得老长,陶乐出去,扑鼻而来是清新的泥土味。山野之间空气的清爽,完全不能和城市里的相提并论。身心舒坦许多,她牵着他的走,极目远望。山上景致,难免冬日的萧条,但也有四季常青的树木绵延不尽,也有潺潺流淌的泉水。如果赶上好时节,这必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周准说孕妇应该适当运动,领着她走上斜坡,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山。
  陆胤北的私地离山顶并不远,她爬上后,微微喘粗气。周准褪下大衣,铺在地上,他半蹲,拍了拍:“坐下,正好看日出。”
  她看到那件大衣,脑海里浮现她在大商场为他大放血的场景。她不由嘟囔:“我给你买的,很贵呢。”
  周准扬唇:“再贵都比不上你做得舒服重要。”
  又讲情话!
  她斜睨他一眼,看自己乱糟糟的行头。是啊,逃在路上,能活就好,衣服什么,还重要吗?一屁股坐下,软绵绵的料子让她颇感舒适。
  周准坐在她旁边,手半搭住她的肩膀:“真好看。”
  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腮,陶乐此刻确实被眼前壮美的日落之景迷住。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周准从头到尾,看的都是她为日落着迷的侧脸。
  等到最后一丝夕阳余晖被黑沉沉的夜吞噬,她偏向他:“天黑了,我们怎么回家?”
  潜意识,她说出“我们回家”。
  周准很是受用,掐了她脸上团团的肉:“我背你。”
  她起身后,他在黑暗中大致拍了拍衣上的尘土,从口袋掏出小巧的手电筒。啪嗒,他移动开关,一束光芒顿时出现在他们眼前。手捏手电筒,他半蹲马步:“上来。”
  “好。”她麻溜上了他后背,经过夕阳洗涤,她意料之外的轻松愉悦。
  天亮时什么都可爱,天黑了,风吹树叶声,或者是动物穿行草木的声音,或其他诡异难辨的声音,都让她毛骨悚然。别无他法,她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将脸蛋埋在他后劲处。
  “周准,你说会不会有狼?”
  她逐渐习惯喊他本来的名字,因为那才是他。
  “不会有。如果有,那我就做一次武松。”
  咯咯笑起来,她吻了吻他后颈,恰好那里有个疤,她看到后,发怔许久。之前她和他朝夕相对,知道他受过伤,却没发现这里细长的疤痕。
  她不够了解他,也没有很好地爱过他吧?
  或者,她自私地享受他的好。
  可现如今,波折连连,她的内心,微妙的变化接连不断。
  她吻得他心痒。
  路途不远,下山本就比上山快,他们很快到了较为隐蔽的小木屋。为了隐藏目标,外观涂上了半绿不绿的漆。其实,陆胤北刚拥有时是全绿的,多年日晒雨淋,成了如今的四不像。
  床头亮着昏黄的灯盏,她身处其中,忽而有了经历风雨后的宁和。
  周准要去厨房给她烧水,同时用电怕出事,他选择用灶头。
  如此漂亮的男人,和灰扑扑的柴火打交道,可以想象那画面吗?
  她盯住昏黄的光晕,想要去厨房搭把手,倚在门口,看到如此场景。厨房的灯开着,忽闪忽闪,极不安稳,随时要爆炸。而他不时塞着柴火,和原始的工具打交道。他应该上手了,跳跃的灯火里,她看到他干净的脸上有几处污渍,他眼里映着一簇火苗,看起来分外认真。
  高中时,她同桌是个文艺到泛酸的男同学,说以后的志向就是有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为他洗手作羹汤。她一直嘲笑他。
  现在看到周准为给她少点热水折腾成这副样子,百般滋味气气涌上心头。
  陆胤北有句话说的对,逃亡路上,绝不是她一个人在难受。
  “你怎么来了?”她正思绪百转千回,他看到她赶走她,“你快点出去,陆胤北说,床头柜那边,有几本书,你可以看看。”
  憋住眼泪,她绕弯子:“我冷。”
  红光映着他十分好看的脸,只见他微微蹙眉,思虑不过分秒间,“那搬个小圆凳坐在我旁边,别挨太紧。”
  “嗯。”她压低嗓子应,不敢多说,怕多说一句,她就崩溃大哭。
  挪到他旁边,她搓手,装作很需要围火取暖的样子。眼见苦柴即将烧尽,他立马塞柴进去,之前有灭火经验,他用粗长的桑枝拨动火堆里的柴枝,见火再次熊熊燃烧,才罢手。
  几分钟之后。
  “给。”她挑挑拣拣,在他伸手之前,将细瘦的桑枝递给她。
  在红彤彤的火光里,他看到她的笑脸,光芒闪烁的眼。他明白她的意思了,接过:“应该快好了,你去看一看?”
  她起身,耳朵贴着听声音,听不真切。她小时候有经验的,现在时隔多年。无奈,她掀起盖子,待滚滚白烟散尽后,她看见了水在翻腾。
  “好了。”她轻声提醒。
  那晚的水,不能让她在租房一样淋浴很久或者泡澡,但滚烫滚烫的水,让她洗了最为舒服的一个澡。很多嫌隙,都随滚烫的水流逝去了。衣服都是新置的,估计出自陆胤北之手,料子摸上去很舒服,材质很好。洗澡,换新衣,她忽然有种重新开始的错觉。
  等待的几天,日子过得出奇简单。
  简单到,她忘记所有,每天睁眼,见到的,都是周准。
  直到陆胤北的到来。

  ☆、第120章 人心难测

  陶乐坐在床边,翻张嘉佳的新书《让我留在你身边》。这是一本很萌的书,全程笑点多,她尤其喜欢里面的“黑背”。她毕竟是孕妇,能沉浸在故事里笑一笑,有益身心。
  而周准则静坐沉思。他大脑里浮现各种地图、路线……
  正在宁和的氛围时,陆胤北破门而入。
  咣当。门被大力推开,凄哀发出呜咽
  “阿准!”陆胤北是标准公子哥,多数衣冠楚楚,头发纹丝不乱。而此刻,他脸上有诡异的红痕,头发一团糟,堪比鸟窝。外套是黑色的风衣,灰尘很多,特别嫌脏。喊完之后,他大手关上门。
  周准立马警觉:“出什么事了。”
  陶乐的放松立即烟消云散,猛地合上书,十分紧张地看着像经历恶战过的陆胤北。役亩乐亡。
  “阿准。你们不能去泰国了!沈渊和去而复返,城西周砚那边,也大有人要你死。他们派了大多数人堵了路,就算去泰国,也是送死。阿准,我真的尽力了。而且……”陆胤北目光移到陶乐身上,欲言又止。
  将书放在床上,她站起,走近陆胤北:“有话直说。”
  “夏晚淳没看好你父亲,沈渊和假意找她说苏映画的事。夏晚淳通知我时,你父亲不知是被沈渊和抓走了还是逃走了。逃走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沈渊和并没有以你父亲为筹码。”
  脚下一软。陶乐趔趄,周准快速抄手扶住她:“陶乐!”
  陶乐拂开他的手,揩走大把的泪水:“别碰我。”
  周准手臂虚虚离他后背一厘米左右,想要拥上前,最终是松了手。
  “砰砰砰”,来人故作声势,在他们说话间,枪声瞬间遍布山野。
  双手覆上陶乐的耳朵,周准神色凝重,凉冷的目光落在陆胤北惊惶的脸上。
  “阿准。还有,我的行踪也泄露了。”陆胤北神色戚戚,“东西都别拿了,赶紧跟我走吧。”
  陶乐一直以为那只有一扇门,没成想,陆胤北揭开悬挂的一副水墨画,别有洞天。在枪声中,陆胤北神色镇定按了四个数字,旋动开关。再锁上,比之小木屋里的敞亮,里面黑漆漆一片。
  她一时间难以适应,下台阶时差点摔死,周准大手拢住她才没事。全心想着潜逃,她倒没有反抗。全神贯注跟住陆胤北的脚步。灯光昏暗,她视线一直调整,而鼻腔溢满刺鼻的味道。
  “阿准,我真的倾尽所有帮你了。事实证明,我们真的需要你。阿准,你以前那些手下,只认你周准不认我陆胤北,夏晚淳也没用。要不是夏晚淳可能是苏映画,她也危险。阿准,我们都希望你快乐,可我们撑不起了。现在陶乐的父亲,也生死未卜……阿准,回头吧。”
  陶乐耳边嗡嗡作响,能听清的,就是她爹很危险……
  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亲爹!
  周准许久不做声,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走出窄小的通道。陆胤北轻车熟路,推开天窗,率先出去了。他走出后,半趴在窗边,手伸到通道里:“陶乐,你先出来。”
  陶乐踮脚,触到陆胤北的手有点困难。周准见状,双手掐住她的腰,将她抬起。
  陆胤北发誓,掌握陶乐生死的瞬间,他想她死,可最终,他还是保她安全。
  待周准安全出来,陆胤北关上窗,压了大石块。
  依然在半山腰,不过是片树林,常青树,郁郁葱葱的,确实是个避难的好场所。
  陆胤北抛给周准把枪后,前面带路。周准拽住陶乐的手:“小心点,但我们必须跑了。”
  对于周准而言,眼前情景,绝非死路。
  可对陶乐来说,是的。
  陶乐明知她父亲危在旦夕,怎么可能再心安理得自己去逃?
  是啊,他天真了。
  希望,回头,为时未晚。
  如果他现在完全是周准,他绝对会强迫陶乐走,哪怕她日后会痛恨自己。
  可他现在还是余款冬,他在意陶乐他到底会为陶乐考虑。
  下山,找车的路上,他们经历了枪林弹雨。她丝毫未损地躺回了陆胤北备好的车,周准身上血腥味浓稠。几次倾心相救,她根本没想法去怨什么了!怎么怨!要怨,就算她陶乐命不好,生命中重要的东西终归不能两全!
  “周准!周准!”她在晃荡的车里,探上他深色线衣,并不意外,满手的血腥。
  “陶乐。”周准的手,亦是沾染了满满的血迹,捧住她的脸颊,“你听我说,我很遗憾,我做不到。”
  他脸色差极,说话间嘴里吐出浓稠的血液。她慌乱至极,伸手去涂抹,想要堵住他的血。结果她手上,新鲜的血淌过结痂的血,全部都是周准的。
  “没关系,没关系……”陶乐大哭着摇头,根本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这种时候,语言显得尤为苍白。
  陆胤北飚车,脸上线条紧绷,看着车后座两人生离死别,划过冷冷的光。
  她伏在他怀里,细细地哭。鼻尖全是血腥味,她几次想作呕,她压下恶心感,依偎在她怀里。这次,可能是真的最后一次了。
  眼泪涌出,血水交杂泪水,淋淋的画面。
  “到了。”陆胤北脚踩刹车,车没挺稳,迫不及待开了车门下车,开了后车门,拖出周准。
  “这里安全吗?”陶乐看着陌生的别墅,心生忧虑。
  陆胤北嗤笑:“你倒会关心了?这幢别墅的原主人出国了,我租下了。里面有医生,之前找过的朱医生也会赶来。”
  “噢。”陶乐不再多想,动了动发软的脚,终于能扶住周准往前走了。
  周准这次伤得重,开了这么久的车,现在走路,脚下还有绵延的血迹。他倚在陶乐的肩头,也愿意相信,此时无声胜有声。
  做手术的房间在一楼,陆胤北推开门时,医生已经万事俱备。
  “我出去抽根烟,你呢?”陆胤北问陶乐。
  陶乐穿上无菌衣:“我要看着他。”不是她要自虐,除了看周准还能做什么呢?那边她爹已经不知去向,这边他可能也要死在她面前……
  “行。”陆胤北不愿意看血淋淋的救治场面,关门出去。走到客厅,他不喜欢身上浓稠的血腥味,脱下风衣,里面只穿了衬衣。大冬天,尤显单薄。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掏出烟盒,熟稔抽出烟,点火,衔进嘴里……
  袅袅吹吹的烟雾里,他带血的脸,看起来几分狠戾。此时此刻,是陆胤北最像周准的时候。因为他和沈渊和一样,都是周准亲自调教出来的。
  抽到第五根烟时,门铃响了,陆胤北前去开门。
  是朱医生,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陆先生,病人在?”朱医生开口就是病人。
  陆胤北道:“他还在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清醒。因为怕出意外,所以需要你暂时住在这里,直到他完全记起从前。”
  “那我没准备好。”朱医生皱皱眉。
  陆胤北回:“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准备。现在你只要好好休息,在你进房之前,我还需要求你一件事,在让周准恢复记忆之前,抹去他失忆时的记忆。”
  虽说是“请求”,陆胤北的口气,分明是命令。
  朱医生犹疑:“这只要征求病人医院不就可以了吗?”
  陆胤北强硬:“你不能征求周准,你只要按我说的照做!”
  “我不能……”朱医生还想再说,黑洞洞的枪口骤然贴上了他的脑门。

  ☆、第121章 情到深处

  “你……”朱医生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胤北,“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能拿着枪杆子逼迫我伤害我的病人。”
  陆胤北争论:“你怎么知道,是伤害?我要你救治的男人,我爱他。我怎么会伤害他!他现在心走偏了,我要帮他拉回。”
  朱医生到底经历过风浪。语速平稳:“不管怎么样,你这般强制,就是歪曲他的心。”
  拇指轻抚扳机,陆胤北嗤笑:“我跟你讨论什么的,朱医生,您不过是身处法治社会小小的阴暗角落。你依我所说,你回去依旧当您的名医,道高望重,安享余生。如果你在他面前多说一句,那么,在你说话的瞬间我就杀了你。你要是敢多管闲事,你的子女会不会活得好。我可不能保证。”
  “你!”朱医生又慌又怒,吹胡子瞪眼。
  陆胤北勾唇浅笑:“我是流氓,您是合法公民,您最好配合。”
  陶乐站得远,具体血腥的画面看不见,偶尔瞥见他苍白的脸色。站得久了,她双脚发麻,鼻尖全是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生冷的味道……她推到墙边,手抓住墙,一下又一下。
  已经对时间没有概念,除了煎熬就是煎熬。
  在她以为她要站在原地僵成蜡像之前。主刀医生程远走到她面前,摘下口罩:“他中枪的位置都不是致命位置,因此有得救。失血过多,之前的伤也没好,如果你好好照顾他,让他不再乱闯荡受伤,他应该会好的。”
  陶乐大脑一片空白,管不着程远话里的威胁意味。整个人垮了下来,她喜极而泣:“医生,谢谢你。”
  见陶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程远终归不再说什么,叹口气:“他还没醒,你干等也没用,不如出去好好吃顿饭洗个澡睡个觉。”
  “嗯,谢谢你,真的。”陶乐说话间,眼泪再次滚落眼眶。
  程远轻浅敛唇:“我拿钱的陶小姐。”
  登时,陶乐有点尴尬。
  程远却心情不错,不再耽搁,出去跟陆胤北汇报。
  陶乐留在室内,看仪器间,平躺、呼吸微弱的周准。他浑身的血迹都被清洗干净了,白色的纱布总比浓稠的血色来得顺眼。陶乐拉近椅子,坐在他身边。发怔。许久,她朝他低语:“你会活着的,对吧?”
  他没有回答她,静静躺着。
  晚饭时,餐桌上只有朱医生、陶乐和陆胤北。
  菜肴丰盛,随便一盘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满满一桌菜,堪比花红柳绿的春景。她没有胃口,筷子拿拿放放,朱医生也胃口不佳。
  唯有陆胤北,轻慢悠闲进食。
  “我爸怎么样?”陶乐犹豫很久,终究问出口。陆胤北毕竟不是周准,对她只有嫉恨,因此她不敢冒然多问,怕他一个不高兴,索性什么都不告诉她。
  陆胤北搁下筷子,抽张纸巾擦嘴角,扔下纸巾的同时瞥向陶乐:“夏晚淳正在努力。如果你今晚愿意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
  “噢,”陶乐咬下唇,“谢谢你。”
  陆胤北轻蔑冷哼,不予置词。目光扫过紧绷神色的朱医生,他亦是一脸讥讽。
  房间在二楼,陶乐洗完澡后,穿上绒绒的睡衣,跑到周准的房间。她窝在沙发里,卷住厚厚的被子,看着他慢慢睡着。手机现在能联系人了,可她根本不知道找谁说这些事了。太荒唐了,生生死死,怎么可能是她陶乐经历的呢?
  怔怔看周准许久,她全身的疲乏逐渐复苏,她歪着脑袋,缓缓入睡。
  坐在沙发上,被子盖不厚实,陶乐自然睡不好,天还没亮,就醒了。
  她睁眼,不习惯黑漆漆一片的周遭,手去摸索沙发缝里的手机。开机一看,她暗恼,才四点零七分。让她再睡,也睡不着了。她舒展身体,不意外浑身酸麻。她支吾几声,走到墙边,开了灯。
  周准依旧十分安详地睡着,将醒未醒。
  可能一梦醒来,她来不及多想,俯身,吻上他的额头:“你一定要好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说完,她裹住被子出门关灯。怕吵到别人,她蹑手蹑脚回到房间,洗漱换衣。她不急着下楼,而是走到摆放花草的阳台处,坐在藤椅上,望着逐渐变亮的天空,神游九天。晨风猎猎,她不得不裹紧衣服御寒,可她不愿意进去。冷风灌进体内,她似乎能更正常。
  她已经不敢说为了孩子了。她肚子的孩子,以后肯定很坚强,爹娘那么折腾。
  轻微的响动声,她诧异望向声源,竟是朱医生。她本能伪装出笑脸:“朱医生,您怎么也这么早醒了?”
  朱医生心里装着陆胤北的事,怎么睡得好?可他已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郁郁。见到陶乐坐在藤椅上凌晨吹冷风,便知道她心情也不咋地。朱医生年纪大,记忆力却不差,记得上次找上门的女人就是陶乐。
  或许想要纾解吧,他坐到她旁边的藤椅上,闭目享受冷风裹挟而来的新鲜空气。
  “你是周准的恋人?”朱医生行医几十年,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差。
  陶乐笑笑:“所有人都说我捡了大便宜,我认识的人,是失忆的周准。我和他都不知道他叫周准,因此我给他个名字,余款冬。我们相依为命,可说到底,是他帮了我。可现在,我好像……要完全地被毁了,我不知道我父亲到底能否活下来,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面对朱医生,比面对陆胤北好多了,她不由袒露心声。
  朱医生叹口气:“周准失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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