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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迷民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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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白起鸿的货仓地点,也大概知道鸦片的运送流程,据说是由几艘法**舰把鸦片运送到吴淞口,再由简茂生负责接洽一支北洋军队,将货从吴淞口武装押运到十六铺,交给白起鸿,白起鸿再率众小弟将鸦片包运到法租界,批发给各大烟馆……
这的确是一个一本万利的生意。
所以无论陈奂林怎么劝,白起鸿死都不肯松手。
她刚才离开的时候顺手带走了聚鑫堂茶楼里每张桌子上都会放的几盒火柴盒。
她决定在这个将被历史铭记的夜晚,放火烧了白起鸿的鸦片仓。
这恐怕是她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花听站在货仓斜对面的一条巷子口,观察了一遍仓库门外的情形,有5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把守,不过他们好像显得有些无聊,虽然腰杆挺得笔直,嘴上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尤其是在聊到窑子里的女人,笑声就显得格外的粗俗。
花听举起枪,以每秒一个的速度撂倒了门外这5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甚至没过5秒。
在他们纷纷倒地哀叫的同时,花听从巷子口快步走了出来。
“你……你是什么人?”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警惕地捂了捂腰间钥匙。
5名黑衣男子的腿部无不流淌着鲜血,在路灯下刺眼夺目。
花听压低了声线,“给我钥匙,我保证在你们的血流完之前将你们送去医院。”
那名黑衣男子却死死地捂着腰间钥匙不放。“你究竟是什么人?”
“废话少说,钥匙!”花听用枪指着他。
想不到这名黑衣男子誓死不从,他一边忍受着腿部传来的剧痛一边咬着牙齿冷哼道:“你还是打死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你是什么人?!”有人在背后用刀抵着她的脖子。
坏了,这里莫非是有6个人把守?
难怪这位黑衣人神色淡定。
原来是有后招!
“把枪放下!”身后那人粗声喊道。
遭到这样的偷袭完全在花听的预想之外。
她看着地面上那道比她高了差不多半个脑袋的黑色身影,心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
“听到没有!?”
刀片冰冷地贴着她的颈部皮肤。
先保持冷静!
从影子上分辨,此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偏瘦。
左手上提着几袋热乎乎的东西,应该是刚买完夜宵回来。
“老大,”眼前的黑衣男子虽然扭曲着一张脸,却难掩喜色,他朝花听的身后人喊道,“别跟他废话了,一刀了结他。”
cao!虽然知道白起鸿的手下绝非善类,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抽大烟样样俱全,但为了不伤及性命,她特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要害,想不到局势稍微起了些变化,他便开口要她的性命,看来是她太过仁慈,应该一早开枪要了他的命。
“TMD还不把枪放下?”身后那人被地上的黑衣男子一怂恿,就明显不耐烦了许多。
“还同他废什么话!一刀解决了啊!”
这名黑衣男子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啊。
“你再不放下枪,就休怪我……”花听敏锐地察觉到这只握着刀片的手收紧了力道……
好啊!想硬碰硬是吧!
就在她要扣动扳机的那一瞬,“砰”的一声巨响,贴在她颈间的刀片落了地,鲜血自她身后汹涌地喷洒向她对面男子的衣服上,包括她的颈部、手臂以及握枪的那只手背上。
男子惊恐地变了脸色。
猩红血液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肮脏的水泥地上。
她回过头。
持刀大汉躺在地上,头部中枪,已经断气。
开枪者就站在她的身后,着一身黑色长袍,头戴栗色大甲藤帽,帽檐下的俊秀脸庞正朝她微微扬起一边唇角。
陈树?!
☆、第十九章
他不是一个人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
花听还未从刚才那声枪响中反应过来,其中一名便在他身后瞄准了前方正捂着腰间钥匙的黑衣人,枪口正好对着黑衣人的左心房位置,“砰”的一声,世界陷入片刻的耳鸣……
对面的黑衣人应声倒地,吓坏了其余四个。
陈树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拔走黑衣人腰间的钥匙。
花听这才看清楚他身后的那两人,从衣着上判断应该也是蔡炳荣的人,但令她震惊的不是蔡炳荣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桶类似于火油箱的方形铅皮箱,她知道这种火油箱,倒油的时候只要打两个洞,可将全部汽油倒出。
汽油?
花听瞪大了眼睛,莫非他们的目的是想烧了白起鸿的鸦片仓?
“不走?”陈树从一人手中接过两个箱子,看花听还愣着,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你这是……”她真的还没反应过来。
“烧货仓。”
果然!
简短的三个字,却铿锵有力。
花听箭步跟上。
因他手上提着两个火油箱,没有空余的手开锁,花听便从他手中接过钥匙,用其中一把最大的试了试,果然是仓库大门的钥匙。
进门之前,陈树不忘对身后一名男子吩咐道:“外面交给你。”
他应了声:“是。”
花听便猜到,外头那其余4个估计是没命活了。
仓库里一片漆黑,花听正要下意识地摸索门侧墙壁的电灯开关,又突然想起这里是1931年的旧上海,仓库哪来的灯啊!
有人在她身边擦亮了火柴,虽说光线太弱,但也足够她看清前方两米范围之内的路。
好在两米外有一张方木桌,桌上扔着几张破报纸,还有一盏煤油灯。花听掏出口袋里的火柴将煤油灯的绳头点燃,仓库一下子就亮了。
白起鸿的这间鸦片仓跟大多电视剧里头放的一样,四周堆满了黑漆漆的木箱子,一层叠一层,一共叠了5米高,数量惊人,可见里头的鸦片总数加起来绝对超出了3000吨,然而一艘货船的载货量仅限1000吨,而白起鸿这一生卖的鸦片根本不止这里的3000吨……
如此巨大的走私量,他是如何掩人耳目地动用到那么多艘大型货船并将鸦片安全运到上海?
花听惊叹间,陈树已经开始动作。
“你就不怕我告状?”她提着煤油灯向他走去。
“看样子也不像。”将汽油往周围地上洒了一圈,他停了停手中动作,回头提醒道,“灯拿远一些。”
整间仓库充斥着刺鼻的汽油味。
花听手中这盏煤油灯里的火光正热烈地跳跃着,
“你胆子真够大的,”她提着灯退远一些,“你就那么确定我跟你是一伙的?”
好在陈树准备了汽油,不然凭着她手中这几根火柴,怕是火势未涨就被中途扑灭。
“本来不确定,”陈树将空箱子扔一边,又提起另一个,“但看你一来就打伤了门外那5个,又开口要仓库钥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门外不远处传来4声枪响,虽说是活生生的6条人命,但花听见惯了民国电视剧里头的各种街头枪杀案,从刚才那位持刀大汉中枪倒地那一刻开始,她到现在都没有一丁点的真实感,就算衣服和手背上的血迹未干,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在看一部上海滩帮派恩怨厮杀剧。
“火柴给我。”
花听愣神间,陈树已经将现场准备就绪。
他伸出手。
煤油灯的光亮在他如墨的眉毛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使他整张脸看上去比以往柔和了不少。
陈树看起来像在笑,如此气定神闲,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花听将口袋里的两盒火柴一并交到他手中。
“不用这么多,一根就够。”陈树像在打趣,笑着将一盒火柴放自己口袋。
“多烧点啊。”花听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将煤油灯放回到木桌上。
“走吧。”
仓库外横着几具尸体,虽说都已断气可胸口处还在往外淌血,模样着实凄惨,花听尽量让自己避开视线。
陈树关上仓库大门,并刻意留出一道缝,准备点燃火柴却被花听中途打断。
“这几具尸体怎么办?”月光下这几摊鲜红血迹实在扎人眼球,“不拖进仓库一块儿烧了?”想不到自己更狠。
她只是不想留下证据,电视剧里头通常放的,如若一个人将犯罪现场处理的不干不净,定会招来无穷后患。
“不用。”他声音笃定,“呲”一声擦亮火柴。
陈树身后的两个小跟班在退去之前不忘将花听往后拉了几步,只见那撮微弱的火光在夜空下被抛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只是一瞬间,门内火光四起,夹杂着一股灼热而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被陈树一掌隔绝在那道铁门内。
“走。”他转身用力拉过她的手。
花听还没反应过来,陈树已经拉着她往巷子的另一端跑,“这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逃出这块区域。”
花听体能不差,勉强跟得上他的步子,再加上事先换了双中性牛皮鞋,比起之前那双白夫人给她买的黑色蕾丝小坡跟单鞋,跑起步来可谓是脚下生风。
他们跑过无数条泛着清冷月光的大街小巷,耳边尽是风的呼啸和两个参差不齐的脚步声,直到手心出汗,她快要握不紧他,才终于停下脚步,撑着街边路灯低头喘气。
豆大的汗珠延着她的下巴狠狠地砸落在眼前这条冷清的水泥地上,她索性将外套脱了,只着一件米白色衬衫,再将袖子挽到手肘处,后背已是大片汗湿的痕迹。
花听站在路灯下,面色白中透红,小巧的鼻尖下是一撮被风吹得已经稍稍翘起一角的一字胡,可她浑然未觉,站直了身子朝他咧嘴笑。
好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丫头,陈树不过一秒的失神,抬手轻轻剥掉她这撮黏得还不算牢固的一字胡。
“干嘛?”花听欲伸手去抢,又想到事情已经办妥,留着胡子也没用,“算了送你吧。”
陈树哭笑不得,“我用得着你送?”
“你那两个小跟班呢?”花听见四下无人,该不会还留在案发现场?
“早就走了。”
她将外套搭在胳膊上,寻找附近的垃圾桶。
毕竟满是血迹,不尽快处理掉怕是会给自己惹麻烦。
“你现在去哪?”她问走在前头的陈树。
他慢下一个步子,同她并排,“蔡先生那里。”
“我跟你一块儿走,”花听摸了摸肚子,“你先请我吃个夜宵怎么样?我这条裤子里没带钱,只带了枪。”
“可以。”居然毫不犹豫。
☆、第二十章
由于附近路上没有什么小吃摊,陈树带她去了一间较为偏僻且格调简单的小酒楼,虽没有聚鑫堂气派,但也古色古香,菜色以本帮菜和江浙菜为主,口味偏清淡,也比较江南风味。
花听利落地拽出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举起筷子就是一阵扫荡。
味道虽然不差,但她更加偏爱路边摊的“重口味”,不过由于晚上那顿没吃饱,加上刚才的剧烈运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夹到什么吃什么。
“对了,几点了?”看这间酒楼生意冷淡,没多少客人,估计已经很晚了。
“快午夜了吧。”陈树不动筷子,只是喝茶。
“刚才是蔡炳荣命你烧的货仓么?”
“不是。”声线一贯的从容平和。
“不是?”这倒令她震惊了,连嘴巴里的牛肉都忘了嚼,“那你为什么要烧他的货仓?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陈树不说话,只是微偏着头静静看她。
“出于何居心?”其实花听想想也觉得不对,蔡炳荣好不容易拉拢了白起鸿,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搞这么一件事情出来?
“你又是为什么?”他淡淡地问,修长的手指随着他的语调,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杯延。
花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加重了语调,“为着一颗爱国心!”
表情过于认真而诚恳,让他忽然笑了。
“咳……”
“我跟你一样。”他说。
“什么?什么一样?”
“你说呢?”陈树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小口,一贯的不紧不慢,脸上沉沉淡淡的。
花听一下子就兴奋了,“想不到在这个年代还能遇到知己!哈哈!来来来,干杯!”
陈树似是没料到花听会做出这样的反应,盯着她看了两秒,嘴角突然就勾起了一道清浅的弧度,他举起杯子,陪她闹。
饭饱茶足后,花听靠着椅子打了声哈欠,道:“像你这样的热血青年,怎么会跟着蔡炳荣混?”
“蔡先生待我不薄。”
花听微笑,眼神却透彻,“可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陈树摇头轻笑道:“你觉得,现在哪个有权有势的人是身家清白的?”
花听被问住,一时也答不上来。
“倒是你,居然会想到要去烧了自己家的货仓。”他虽然觉得奇怪,但对花听更多的是赞赏。
“我反正对于白起鸿做的事没有一件是看顺眼的。”
最近花听势头猛,有传言她跟白起鸿不同,也有的说她跟白起鸿半斤八两,不过大多数人口中的白家千金不仅行侠仗义还锄强扶弱义气十足,是个满身正气且心地纯良的小姑娘。
他看到的,也的确是如此。
“饱了!”花听喝完杯中茶,满足地舔了舔嘴角。
“走吧。”
她跟着站起来,理了理袖口,“你这么晚回去,怎么向蔡炳荣交代?”
“他平时不太管我。”
陈树付账的时候,花听瞄到他钱袋里的钞票,想起他说的那句“蔡先生待我不薄”,果真是待他不薄啊!
“先送你回去?”陈树扭头问道。
白起鸿的货仓被烧,他今晚应该没工夫管她,想到这,花听便放宽了心。
“你去哪?”
“蔡先生那。”
“蔡炳荣在哪?”
“百乐门。”
“那我跟你一起去!”
陈树的脚步略略一顿,回过头,幽深的眸子将她从头打量了圈。
“怎么?”
“女孩子去那种地方……”陈树脸上笑意不明,“不妥吧?我还是先送你回去。”
花听压了压帽檐,双手插进西装裤口袋,“搞清楚,老子现在不是你口中的“吕孩纸”!”
对于花听的咬字,他似乎觉得很有趣,一贯神色淡若的脸上竟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走吧走吧!”花听在他肩头击了一掌,力道还不轻。
这是她在学校里跟其他男生的相处模式,不是勾肩搭背就是磨拳击掌,后来跟丁耀一好上之后就收敛了许多。
不过这个年代的陈树显然是没有见过如此大大咧咧的上海女人,他侧眼瞧着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边从始至终浮着一抹笑。
花听心情大好,比起在她潜意识中离她遥远的九一八事件,能在此时此刻找到一位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友人,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对了,”陈树偏头看她一眼,“怎么不用蔡先生送的那把枪?”
“因为,”关于这个原因,花听有两秒的停顿,究竟是没有原因,还是真的想不到原因?她自己都挺模糊的,“觉得跟它挺有缘吧。”
“有缘?”陈树似乎不太明白,但也没多想,“这枪性能还好,跟了我5年,现在真的是旧了。”
他身影颀长,虽然有些偏瘦,但有气场。
影子被路灯拖得很长,挨着她的,竟让她有股莫名的安全感。
“5年?你就没有一点留恋的把它丢给了我?”
帽檐下的这张脸,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在笑,“我对枪没有什么感情。”字句却冷淡。
说到这个,花听想起他那日的枪法,快、狠、准,简直可以与她相媲美,不由激动了一下,“你枪法不错啊,谁教的?”
“自学。”
“不是吧?”
“怎么?”
感觉自己输了。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陈树慢悠悠地开口道:“你在美国练的是枪靶,而我……”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他伸手扶了扶帽檐。
“练的是人。”
☆、第二十一章
百乐门,这个上海滩最大的声乐场所。
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够看到独属于百乐门的圆头屋顶高高地耸入夜空,华丽而气派的反射着暗夜星辰与灯火交织的光。
花听能够想象,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此刻与自己只有一门之隔的百乐门大厅是怎样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以前只能够在电视剧里头看百乐门,看几个男人如何拼了命地去争夺亿万男人心目中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亲身体会这个30年代真真切切的百乐门!
这个百乐门,承载了多少男人的梦?演绎了多少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花听想到这,又不禁想起了她的太爷爷……
伴随着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几辆黄包车整齐地停在了百乐门大门处。四位画着精致晚妆并身着艳丽色旗袍的年轻女子迈着优雅的小步子下了车。
柳眉凤眼细腰肢,立领旗袍高开叉。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民国女子,她们美目流转,秋波四溢,像几只翩翩欲舞的蝴蝶,踩着轻快的步子骄傲地踏上了百乐门的红台阶。
百乐门的台阶是上海滩的声乐场所里修得最高的,阶上还铺着长长的红毯,已经这个点了,来来往往的客人还是很多,但红毯上很少会留下泥印,估计是来这种地方的大多是富贵人家,平时不大走路,鞋底儿都干净得很,他们着光鲜的礼服,锃亮的皮鞋,矜贵地踏着干净的红毯,慢慢地融入到百乐门的歌舞升平之中去。
厅外的门卫见花听这身打扮,又毫不客气地将红毯踩出几个肮脏的鞋印,硬是拦着不让进,一旁的陈树只得摘下自己的帽子。
“原来是蔡先生的人,来,里边请!”门卫恭恭敬敬地弯腰,眼里再没有先前那股鄙夷之气。
“看来蔡先生是个风流的老头子啊!”花听打趣道。
陈树重新戴上帽子,整了整帽檐道:“蔡先生经常来这里,身边不带人,”语气听来算是忠心耿耿,“这里经常有人闹事,我没事也会过来看一下。”
百乐门大厅果然如她想象中的衣香鬓影,女宾大多穿旗袍,男士也都穿着笔挺的西服,神态动作优雅,看的出来都是些有着老上海情节的百乐门熟客。
大厅内的爵士乐从花听进门那一刻就换成了蹦擦擦旋律,在场宾客无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大厅中央跟着欢快的节拍而跳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老上海气息。
虽说才刚入秋,厅内的暖气却烧得十足,台上的舞者衣着单薄,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跟着音乐卖力地舞动着,台下各路名流言笑晏晏,杯中香槟与璀璨的舞台灯光相交映,散发着诱人的晶莹色泽……
置身于这样一个金银玉石的百乐门,花听差点就要醉了。
记得有一次,是在二零零几年的时候,上海某位姓郑的老板为了重现当年百乐门的风采,特地策划了一场“1930年的上海”大型豪华歌舞秀。花听跟着当时已经70多岁的太爷爷来到这场歌舞秀的现场,由于她年纪太小,那时候根本不懂何为怀旧情怀,只会傻愣愣地盯着台上的舞者们卖力地扭动身体,现在回想起来,太爷爷在当时的轻歌曼舞中,眼中含泪,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个多年前独属于他的老上海。
后来的百乐门被重新整修了一番,一楼会所,二楼酒吧,三楼餐饮,四楼的舞厅还是有着一派老上海风味,但是太爷爷就再也没去了。
蔡炳荣一个人坐在离舞台较近的贵宾席上,寂寞地喝着手中的威士忌,身边并没有舞小姐陪着。
看来他并非花听想的那般风流。
“蔡先生。”陈树低头打了声招呼。
蔡炳荣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发现一旁的花听,转头继续喝他的威士忌。
“喂,既然你老板不近女色,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花听实在好奇。
由于厅内乐声过大,陈树听得不是很清楚,示意她再说一遍。
于是花听附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惹来了蔡炳荣的注意,不过他也只是撇了她一眼,并没有认出她来。
陈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一段漫长的蹦擦擦过后,乐声柔和了下来,大厅中央的宾客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花听注意到从舞台一角缓缓走来一位身着淡紫色旗袍并用羽毛扇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的高挑女子。
她的出现,吸走了在座所有男士的目光,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一致地朝着舞台的方向,就连蔡炳荣也不例外。
台上的女人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扇子,眼里带了几分笑,一双上挑的杏目里除了风情万种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对着话筒,微微偏头,波浪般的黑发垂下来,掩住了半边勾起的嘴角,只这一个动作,原本色泽简单的衣裳便似染了千种颜色,尽态极妍。
在场男士一时都有些愣神,只因那一张脸,夺走了在场所有的艳丽,她不用施太多脂粉,就已经千娇百媚。
连花听都看得呆住了,这个女人,虽说看得出来有30出头,却胜过在场所有的年轻妹子。
她缓缓伸出那双戴了红色丝绸手套的手,微微扶着面前的话筒,偏头清了清嗓子,才绽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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