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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夜蝶-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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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永昌:“你是说……”
顾维崧点头道:“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铁门已经开始关闭管制。被困铁门外已经有大量难民,在忍饥挨饿。父亲可以暂不理会土行那边,然后,采购一批食物和水,分发给被困租界铁门外的难民,再在难民中,选一两个老弱妇孺格外救治,算是立个典型。父亲再私下里找熟人帮忙安排报馆那边出人出力……然后那帮喜欢闹事的学生们,得知了顾家的义举,自然不劝而退,且从此不会再来找顾家产业的麻烦。而且顾家从此有了国难期的义举善名,想必对今后生意往来好处多多。崧儿想法如此,父亲意下如何?”
顾永昌看着一向“不动声色”的长子,突然笑了,笑着点头道:“上海社交界一向有‘生子当如顾维崧’的说法。到如今,我想我顾永昌虽说家业在上海只能算中等,但有崧儿这么个让其他名门都羡慕的亲生儿子,足慰平生了!”
“父亲过誉了。”顾维崧低声道。
公共租界的大铁门,徐徐开启。
一群群难民蜂拥而入,而更多难民还是被挤在铁门外。
余氏紧紧牵着虎娃的小手,拼命地往前挤,却在人群中被推来搡去——年纪已大,一双缠过的小脚,且带着一个幼童,哪里挤得过其他人。在人群是竟然是离大铁门越远,眼看着好不容易才开启的大铁门又徐徐关闭,铁门外的人群愈加骚动,更多人开始互相推搡起来。
“姥姥,姥姥——”一个幼童的哭喊。
拥挤中,余氏重重倒地,头部恰撞到一块石头,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大铁门已然关闭。
哀叹声与怒骂声中,人群呼啦一下全散开。
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的老太婆,身边跪着一个才五六岁大哭不止的幼童。其状甚是凄惨。
然而周围难民却是负伤者甚多,且又缺吃少喝,全都自顾不瑕,哪里顾得上救治他人?
只有一个陌生人送上一个洁净的青布,将老人家受伤的头部包裹了一圈,就又匆匆退去。
虎娃跪在姥姥身边,不多时,已经哭哑了嗓子。
顾永昌找来两辆卡车,装满几个大粥桶,和长子一起,携不多几名保镖,开车至公共租界大铁门外,果见许多难民被困当地。
散发着米粥香气的粥桶被搬下卡车,很快引来所有难民。
顾氏父子率人维持秩序——几个粥桶外,难民们排成了几条长长的队伍,不住地称谢,还有很多人喊“菩萨”!
顾维崧亲自掌一个大木勺施粥,见难民们盛粥的器具,却是五花八门——碗,盘子,空罐头盒,洗脸盆,水壶,雪花膏瓶……
他不看器具大小,尽可能做到分量均一。
往一个跌破一角的香炉中勉强盛了一勺粥后,手持香炉的老者道谢着离去。顾维崧在桶里舀满一勺粥后抬头,却见一个有明显汗渍脏污的小衣裳被举起。
他目光向下,见是一个光着上身的小小男童,看上去才五六岁年纪,眼睛哭得通红鼻子抽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顾维崧没有往小衣裳上倒粥,隔着一个粥桶,欠身问:“只有你一个人吗?你家大人呢?”
小小男童嘴巴扁扁,差点又哭出来,嘶哑着嗓子道:“娘头破之后,叫不醒后,被姥姥埋进土里;姥姥的头也破了,躺在那里,也叫不醒。虎娃要粥,给姥姥吃。姥姥闻到粥味,就能醒了。”
顾维崧看着小小男童,突然将手中木勺直接递过去,道:“衣裳是不能盛粥的。这勺粥,你就在这里吃了罢。”
虎娃瞪大眼睛看着顾维崧,然后双手捧过木勺,没有吃里面的粥,却是捧着一勺粥,转身往外跑。
顾维崧令身后一名保镖再拿柄木勺来施粥,然后绕过粥桶,跟在虎娃身后,追了过去。
虎娃捧着一勺粥一路跑到昏迷不醒的姥姥面前,跪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喊道:“姥姥,快醒来吃粥,粥……”
顾维崧抢步上前,蹲在地上,伸手一试老人呼吸,道:“还活着,得赶紧去看医生。”
他将老人从地上背起,往回走。
虎娃捧着一勺粥紧跟在其后,急道:“大哥哥,你带我姥姥去哪里?姥姥怎么还没醒?”
顾维崧回头,现出一个温润的笑容,道:“大哥哥带你姥姥去见城里的医生。只有城里的医生,才有办法能将你姥姥叫醒。你……是叫虎娃对不对?虎娃乖,先吃了那勺粥,姥姥醒来之后才喜欢。”
虎娃捧着手中的粥,紧跟着大哥哥的步伐,一路上了卡车,才终于捧起手中的木勺,狼吞虎咽吃了半勺粥,兀自留了一半,一直捧在怀里,任谁劝也不肯再吃,只说留给姥姥。
虎娃年幼,并没注意到,这所有的过程,都被一个扛着照相匣子的报馆记者拍下。
几个空粥桶被搬回卡车,还余半桶粥,留在原地,供难民们自分。
卡车驶回城,一辆车,径直开回顾公馆;另一辆车,载着顾氏父子和虎娃祖孙,以及几名顾家保镖和一个报馆记者,到了医院。
余氏的头部伤,并未真正伤及脑部,在医生的精心诊治下,很快苏醒过来。
虽然已经打了葡萄糖喝了牛奶,但看到外孙将半勺粥奉上,又听旁边有人说这是虎娃一路舍不得吃完留给姥姥的,余氏一把将外孙抱到怀里,泪流满面,又哭着抬头向顾氏父子道:
“老爷少爷大好人菩萨心肠,善人做善事,早晚有善报。我余氏以后为二位立个长生碑,天天念佛祝二位长命百岁。这一生一世,老爷少爷平平安安、逢凶化吉,遇难则逢贵,定没有跨不过去的槛!”
余氏还唠唠叨叨地说着,怀里的虎娃,突然不安分起来,挣扎着脱离姥姥的怀抱,跑到顾维崧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低头。
顾维崧蹲下身,以为小孩子要跟自己讲什么悄悄话。
虎娃突然抱住了顾维崧,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顾维崧一呆。
咔嚓一声响,一直扛着相机匣子的记者,已经将这“孩童一吻”,拍摄了下来。
周围一片啧啧赞叹。
连顾永昌脸上,都现出一个赞赏的笑容。
虎娃兀自抱着顾维崧,对他笑得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笑得天真烂漫,道:“大哥哥,你是好人,也长得真好看!虎娃喜欢你!”
周围一片笑声。
虎娃突然脸红着跑回到姥姥身边。
顾维崧感受着脸颊的湿润,在众人的目光中,脸上竟然也是微微一红。
“孩童一吻”的照片,第二天就上了报纸,配以事件相关始末的文字报道。
照片上,虎头虎脑的幼童,和“温润如玉”的顾家大少爷,如此温馨又纯真的一吻,效果绝佳。
纵然城外枪炮声不绝,可上海城内外,还是有无数人被照片打动,亦被顾家的义举打动。
随后,面对报馆记者,顾永昌又当众承诺:负责虎娃祖孙的全部生活费以及虎娃的教育费,直至虎娃十八岁为止。
虎娃被顾家人送到一处教会小学,余氏亦在小学附近一幢平房内有了安身之所。
一个看上去比较完美的结局。赞扬声中,茂昌土行门外的众多学生,悉数退散。
又给租界铁门外的难民们送了几天粥后,茂昌土行,开始开门迎客。
非常时期,茂昌土行的货,比以前高了两成。却依然挡不住川流不息的客人,纷纷上门。
“做善事图好名声,就势解决了关于土行外学生们的大问题。这样的好主意,八成是顾维崧想出来的。倘若顾永昌有此心,他自然早早做善事,不必等到现在。”陈兆轩又评价道,“顾家大少爷,竟是个比他父亲出色得多的人才。”
白蝶菲在旁不言语。
陈兆轩又道:“你还准备继续查下去吗?”
白蝶菲看他一眼,道:“为什么不查?倘若顾永昌真的将那批枪械偷偷卖给日本人,这件事……查出究竟,他纵有千般善事,也抵不过一件汉奸卖国的大罪名!”
三浦敏夫穿雨过天晴色长衫,戴一顶巴拿马草帽,和那日在绸庄的装束一模一样,坐着汽车,来到顾公馆。
他是不请自来,但因为坐着汽车,且气派不凡,又说了日本名字,顾家下人果然不敢怠慢,飞跑进公馆报告。
三浦敏夫信步走进公馆大门,一抬头,看到顾家大小姐坐在一花廊下,由一群女伴簇拥着,喝着一玻璃杯果汁。
登门之前,已经探听得,顾唯妍就在公馆内。
三浦敏夫在大太阳底下,灼灼地望着对方。
正喝冰果汁的顾唯妍,呛了一下。
“这个人……”她眯着眼睛看他,想起来是在绸庄的那个“酸腐书生”,当下没好气道,“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她立刻令下人去撵客。
下人们正为难着,见老爷顾永昌已经亲自迎出,远远地就对着那个陌生来客喊:“三浦先生,您这是贵人贵客,足令蓬荜生辉。”
“顾老板太客气了。”三浦敏夫彬彬有礼作答,又笑道,“我来,是想就那幅仇英真迹,求教顾老板。却没想到,仇英笔下的纸美人,还没来得及再见识到,却又再见识了……当日惊鸿一瞥的真美人!”
他说着,目光已经转向顾唯妍,微笑道:“原来是顾老板府上的顾小姐,当日在绸庄匆匆一别,三浦却是念念不忘。好生后悔没问得小姐芳名,以至于一直寻觅不到芳踪。如今想来是上天眷顾,让三浦无意中登门府上,再见小姐芳影。”
顾永昌已经走来,听此言,脸色变一变,又强笑道:“三浦先生这般赞誉,小女哪敢担当。那幅仇英真迹,现在就在公馆内,三浦先生且随我来。”
他要将三浦敏夫引进洋楼。
三浦敏夫却并不迈动脚步,兀自站在原地,望着顾唯妍,又道:“以前只道仇英笔下的仕女,已经是人间难见的绝色。可如今,亲眼见识了,才知道,纸上的绝色,哪里及得上人间的真绝色!”
顾永昌在旁未及开口,顾唯妍已经是柳眉立起,将手中玻璃杯重重一放,道一句:“失心疯!”站起来,转身就走进洋楼。
三浦敏夫一直望着她的背影。
“小女脾气一向恶劣,有失管教,却让三浦先生见笑了。”顾永昌呵呵笑着,又道:“至于那幅仇英真迹,我想我可以送……”
三浦敏夫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然后面对顾永昌,开口问:“顾小姐可曾定了婆家?”
顾永昌脸色一变,当下含糊道:“小女年纪尚小,且如三浦先生刚刚亲眼所见,脾气恶劣有失管教,尚无定婆家的打算!”
“也就是说,顾小姐尚未定婆家!”三浦笑了,笑得很是欢畅,面对顾永昌,突然一个九十度鞠躬,鞠躬道,“莫怪三浦突兀,自那日偶遇顾小姐后匆匆一别,三浦心意已生,只因佳人难觅,一度以为心意难现。却不曾想,真是上天眷顾,再遇佳人。到如今,三浦心意已决——半月之内,当携聘礼登门,求顾小姐为毕生唯一之良配!”
三浦敏夫告辞离去。
黄薇澜闻讯赶到夫君面前,张口就急道:“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将妍儿真的嫁给那个日本人!我已经从阿坚那里听到关于花旦的事。妍儿从小娇生惯养,平日里受不得半点委屈,又怎么能在日本人那里去吃苦受罪!”
“我会想办法的。”独自坐在书房思虑良久的顾永昌,已经拿定主意,又道,“立刻把崧儿叫回来!”
顾维崧从土行匆匆奔回,一回公馆就得闻消息,亦是脸色明显有异,赶到父亲面前,听父亲吩咐:“立刻去办到香港的船票,崧儿你亲自护送妍儿到香港。对外只说上海连日开战,妍儿受了惊吓得外出一避,顺便到香港寻好医生治她惊吓病。当然,到香港之前,此番行动保密。到香港后,崧儿你也不必着急回来,且在香港陪妍儿一段日子。等仗打完,看结果如何。看最终结果……到时候再说!”
顾维崧低头答是,道:“我立刻去办船票。”转身就要走。
“崧儿且慢!”顾永昌叫住了他。
顾维崧回头。
顾永昌走到他面前,道:“到香港之前,此番行动要保密。不可和顾家以外的任何人讲,哪怕是白小姐以及孙小姐那边,你走之前也不可透露半个字。总而言之,离开上海前,绝不能出任何岔子,被日本人提前得到消息!”
顾维崧低头,答:“崧儿明白的。”
“什么?去香港?香港的跳舞场根本不如上海的,据说连好一些的冰淇淋都吃不到!况且人生地不熟的,凭什么让我去那么个穷乡僻壤!”
顾唯妍听闻家人主张,当即柳眉竖起,再咬牙道一声,“不去!”然后自顾自坐一边生闷气,不理会父母大哥三人了。
黄薇澜忍不住斥责道:“还跳舞场冰淇淋!不走的话,把你嫁给那个日本人,天知道你以后还得过成什么的日子!”
“我宁愿跳黄埔江里喂鱼也不要嫁那个日本人!”顾唯妍又怒道。
黄薇澜简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不肯走,就是你父亲也保不了你——保不了你不去嫁那个日本人。你说你,又不肯走,又不肯嫁那个日本人,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为难自己!”顾永昌明显生气道。
顾唯妍一呆,突然放声大哭。
三个亲人面面相觑。
顾唯妍大哭着说:“反正我不要一个人走,我也不要嫁那个日本人!你们这般逼迫我,你们就是在故意欺负我!”
……
顾维崧将明显动怒了的父母劝出门,然后独自留在妹妹身边。良久,终于出门,向一脸焦虑的父母点头道:“她同意了,同意去香港。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妍儿乖乖地跟你去香港,她提什么要求,只要我能答应的,都一定为她办到!”顾永昌道。
顾维崧低头,道:“是妍儿自己提出的,她说除非林晨枫陪她一起去香港,她才肯走!”
顾永昌和黄薇澜对视一眼。
黄薇澜唉一声。
顾永昌摇摇头,道一声:“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女主中,论女性角色颜值,顾唯妍当为第一美人。
所谓红颜祸水。
不过这位祸水大难临头,还不知事情轻重之高低。嫌弃香港的跳舞场和冰淇淋,说到底是嫌弃香港这座城市。
民国时期,上海是“东方巴比伦”,国际化大都市。相比之下,香港确实不能和上海比。
以至于四九年后,很多上海有钱人跑到香港,普遍觉得香港缺这缺那,总之比不得上海。(不过特殊年代,逃到香港台湾或海外其他国家的许多内地有钱人,很多从家财万贯到一贫如洗。最有名的,曾经富可敌国的四大家族里的陈氏兄弟,一个在台湾穷到看不起病,结果还是□□帮忙付医药费;另一个跑到美国,养鸡为生,雇不起工人,偌大鸡场,全靠老夫妇两个人亲自打理。这还是陈果夫陈立夫兄弟。换成其他人,民国时期常常一掷千金的富豪,很多都港台贫病交加,穷困中死去或沦为乞丐。当然他们不跑出去的话,内地各种运动也逃不过的。)
香港真正发展是后来。
至少从四九年,到二十一世纪,上海似乎不如香港。
当然到现在,上海又成最新派城市,至少城市景观而言,最新最时髦的建筑都在上海,这点又是香港明显不如上海了。
此一时彼一时。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100章 弥天大谎
面对好友林晨枫,顾维崧不好说是妹妹主动提出的要求,只道出了日本领事求婚的始末。又含糊说他一个人陪妍儿总觉得人手不够,希望最好的朋友也能帮忙出趟远门。
林晨枫见他说得含糊,倒也明白了□□成,没有犹豫,立刻道:“真是巧了,最近上海开战,我正想着去香港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只是不好抢船票。这一来,沾顾小姐的光,维崧更是帮了我的大忙。”
顾维崧是个聪明人,听此言,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伸手一把抱住了好友,在他背上拍了拍,又松开手,面对面道:“枫,有你这样的挚友,是我顾维崧人生一大幸事。”
“你我之间,又何必说这许多废话。当年如果不是被拉上回国的船,来到上海。现在的我在英国,还不定怎样一番光景。”林晨枫又问,“白小姐还有孙小姐那边,你要去道个别吗?”
“是父亲交待了,此番出行,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想着这一两天,买两件礼物,分别送过去,也不能多讲什么,就当离开之前,彼此留个想念。”顾维崧道。
林晨枫突然笑了,摇头笑了老半天,才道:“维崧啊维崧,不是我说你,枉为正人君子的美名,到头来……正式定婚才没多久,就让另一个姑娘怀孕,这另一个姑娘偏偏还是你未婚妻…的好朋友。相比之下,我林晨枫枉为浪荡子之名,自认情史丰富,可勾搭了女朋友的闺蜜这么……这么有趣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如今我倒是琢磨着,下次追哪个姑娘之前,是不是也要同时特别留意一下人家的闺蜜……”
顾维崧直接狠踹了他一脚。
林晨枫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回头说:“放心吧,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维崧你一般见识。后天,十六铺,咱们码头上相会!”
第二天,已经暗中购得三张船票的顾维崧,去百货公司买了一条雪白的开司米披肩和一件白金镶钻胸针,又购得一包最上等燕窝,三件物事摆在一块,也觉得有失偏颇,就又购得一支红玉手钏。
先将披肩和胸针送给白蝶菲,白蝶菲面上淡淡的,只当他是来单纯送礼物的,只道一声:“顾大少爷真不必如此破费,这又是何必呢。”
顾维崧低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白蝶菲不作答,只是低头不语。
顾维崧突然伸臂将她抱在怀里,她挣扎着,道:“大少爷,请尊重!”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半晌,顾维崧终于放开她,见她眼睛半张,亦望向自己,眼神中已经有明显的异样。
四目相对,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他又去了租界大饭店,去见孙娇茜。
也是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将燕窝和手钏送给对方。
孙娇茜先是看到燕窝,只道:“已经有那么多燕窝,好几个月都吃不完了,维崧你竟然又送来这些。”
然后她打开盒子,看到红玉手钏。
她捧着手钏不说话,只是盯着手钏怔怔地发呆——玉手钏是红色的,一点红玉光芒照到她脸上,她的脸也是红的!
她脸色绯红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突然伸臂抱住他,把脸埋进他怀里,抱他抱得紧紧的。
顾维崧只觉得衬衣被打湿,知道她又在他怀里哭泣,轻拍她的肩膀,道:“只是一个手钏而已,你喜欢的话,我以后送你更多更好看的首饰。”
“可再多再好看的首饰,也比不上这件——维崧送我的第一件首饰!”孙娇茜流着眼泪抬起头,又笑着对他说,“这件手钏,我会一直带着,带在手上,哪怕一直到老,到死……都不会摘下!”
说着,她已经将手钏戴在了雪白的酥臂上,轻轻抚着那温润的红玉,神情间已是珍爱之极!
顾维崧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好生后悔,这段日子,竟是离别前,和送白蝶菲的礼物做了比较,才想到送她一件“不太高价”的玉手钏。
他真应该早早送她几件更好更贵重的首饰!
想到明天就要上船了,不能在大饭店多逗留。他又抱过孙娇茜,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稍一迟疑,还是嘴唇向下,又吻住了她的唇。
她在他怀抱里颤抖着。
他突然放开她,退后一大步,对她道一声:“保重!”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一天之内,给两个姑娘,送上两份价值相当的礼物,再一先一后吻上了两人的唇。
这算“一碗水端平”吗?
他还是公认的“正人君子”呢,可在自己的感情上面,简直是越来越乱七八糟了!
十六铺。
早早等在码头上的林晨枫,特地穿了一件上海随处可见的宝蓝色茧绸长衫,拎了个寻常的柳条箱。在人群中驻足良久,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晨枫立刻回头,见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衫的男子,戴着眼镜和草帽,唇上还有一簇小胡子。男子身边,是个穿青色布衫和黑色阔脚裤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脸色黄黄,也戴着眼镜。
林晨枫瞪大眼睛使劲盯着两人看,才认出是伪装了的顾氏兄妹,当下笑了,笑着还没开口,“面目全非”的顾维崧伸指到唇边,示意他噤声。
顾维崧低声道:“朋友,我和我妹妹现在姓赵,赵钱孙李的赵,你叫我赵大哥,唤她赵小妹好了。记着,如此称呼在船上可不能喊错。”
“这个自然,赵大哥和赵小妹的嘱咐,小的一定铭记在心!”林晨枫呵呵笑道。
顾唯妍在旁却明显不高兴了,没好气道:“穿这么土气难看的破衣裳也就罢了,还故意找来不知什么黄粉擦在人脸上,扮得像个黄脸婆的女教员,丑也丑死了。”
“怎么会呢,顾小姐如今这番打扮,比平时的模样,是另一种好看,顾小姐分明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林晨枫真诚道。
顾唯妍倒也不多言语了,挽着哥哥的臂膀,低下头,脸上一层黄粉下,慢慢泛出一点红。
“顾公馆外有几个穿便衣的日本人看着,我和妍儿是扮成下人一大早藏在买菜车里才出来的。好在没有日本人跟踪,事不宜迟,快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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