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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庆有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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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宗腾继而又道:“在三合院外安排暗袭的人是他底下的四名杀手,那四人知他对谨妃起异心,串连部分组织成员,对咱们和他那方分下杀手,打算藉此向谨妃邀功。我抱你窜出火场时,他和永昌各领人马赶至,迅速便已掌控了一切,此次,他组织里虽起内讧,弄得元气大伤,倒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能藉此机会统合内部,去芜存菁。”
  未料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竟是如此,辛守余脸容稍复血色,缓缓吁出口气。
  背上药膏已然透凝,她小手轻推男子健臂,要他仰躺。
  这一次,他乖乖照做,让她继续挖着泛凉的药在他胸前游移,继续教他沦陷在既痛苦又奇甜的折磨里。
  “那是他喜欢的姑娘吗?”忽地,她静问。
  “什么?”他轻吸了口气。
  她瞅了他一眼,“那个宫女。他喜欢谨妃身边的那个宫女,是不?”
  “唔……也许吧。”那冷脸家伙也有心上人吗?他挺怀疑。
  辛守余微微牵唇,眸光似水,“腾哥,我觉得阿爹说的真对。人对感情的牵挂,往往最厉害,那东西深藏心底,有着奇特的能耐,常教人在最不可思议处,做出全然不同的抉择。”略顿,她颊若红芙,“腾哥,你会帮他的忙,把那姑娘从宫里带出来吗?”
  “我已对他承诺,定当办到。”当日会面后,他便已着手进行,只是此事需得做得天衣无缝,要入宫劫人不难,难的是要清断可能随之而来的麻烦。
  她温柔一笑,“谢谢你……”
  年宗腾挑眉,怔怔然的,“谢我作啥?”
  “谢谢你做的这一切。”上完药,她再次摊开衣袖,缓缓朝他胸膛轻搧。
  心随着她搧动的衣袖,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他讷讷不能成言,定瞅着那姑娘朱唇又启:“腾哥,你记得不?第一次咱们遇上了,在汉水江上同船而渡,那时倚安直说你是好心肠的人,是很好、很好的人,你记得不?”
  “嗯……”他低应了声,发觉似乎该撑起身躯,别躺平才好。
  姑娘家长长的香发有意无意地在他裸肤上搔弄,也不知是否他多思了,竟觉她靠得较适才更近,眼眸如两汪秋水,小嘴吐出软软话音,黑溜溜的眼珠子也在对他倾诉。
  可想归想,他却动弹不了,浑身力气彷佛给抽光殆尽。
  她露出羞涩笑意,点了点头,“倚安一见着你就这么说,是因为阿爹教过她相人的技巧,观五官、闻语调、辨体态,她一直学得很好,阿爹说她心思澄澈,异能天生,往往一眼就能望进人心,知对方脑子里想些什么。腾哥,你总是这么好,这么、这么的好……”她眉眼轻敛,颊边渲染开来两朵美好的红晕,吐气如兰,“你这么的好,为什么那些姑娘……与你相了亲,却不来嫁你?”
  啥儿?谁?哪位?
  热气在黝黑脸皮下闷烧,年宗腾眨了眨细长双目,唇掀动了几次,终于挤出声音:“……什、什么姑娘?”
  辛守余鼓起勇气,勇敢迎视他。
  “落霞同我说过,安大娘也跟我提及了,她们说……先前有媒婆想来帮你牵线,可人家姑娘瞧见你,不是吓得掉头便跑,就是……就是当场厥了过去,害得你怎么也讨不到媳妇儿……”
  她不懂武汉的待嫁姑娘是怎么回事,竟瞧不见他的好处。
  可此时此刻,她由衷感激那些姑娘的“盲目”,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能毫无顾忌地走近他身边。
  闻言,年宗腾长眉挑得飞高,黑瞳不住地打转,跟着又细玻鹄矗帐腔腥淮笪颉
  他猛摇头,急急解释:“没有,我没跟姑娘相过亲。先前几回,的确有媒人过府说媒,热心热怀地要帮我配姻缘,可我没答应,后来也不知怎么地,连着三、四回,那媒人婆竟自个儿领着姑娘到码头区去,指着我给人家看……”
  他越说越无辜,见她毫无动静,心里更急,“真的!是真的!刚开始我还不知晓,那姑娘跟着媒婆来了,远远躲在一旁,那一日码头区有位大娘被当众行抢,我忙抓人,那小贼对这一带了如指掌,身手刁钻得很,在人群里窜来弯去,我要逮他,他倒是先逮住那个专程来瞧我的姑娘,等我把小贼揍倒,那姑娘也跟着晕倒了。”
  辛守余唇微张,仍是无语,眸底如夜湖上潋滟的点点月光。
  黝脸上的眉心皱折,他真怕她误解,紧接又道:
  “真是这样的。隔不久,一样在码头区,那日午后下起大雨,赵老三家有船泊进,他们家的木道码头底下早被虫子和江水给侵蚀得摇摇欲坠,我几番好意提点过,他们也不理睬,那一日大雨一来,江水高涨,整座码头瞬间被冲垮,上头冒雨赶工的人一下子全被冲进江河里,大伙儿忙着救人,我也跳了下去,见一个拉一个,等救完人我爬上岸,又瞧见那媒婆带着另一个姑娘撑着伞站在我跟前,媒婆陪笑地指了指我,那姑娘一副像见到鬼似的,也不怕雨淋,掉头便跑了,把我弄得满头雾水。”
  他顿了顿,“后来回到行会里,照了镜子才知,原来我满头满脸满身裹得全是江底的烂泥巴,乍看之下,还挺像山里跑出来的妖魔鬼怪。再后来又有一回,那个媒婆她……”
  姑娘突地掩唇笑出,笑音虽短,却教他紧绷的心绪稍稍一弛。
  他脸皮泛热,讷讷又道:“我、我我没跟姑娘家相过亲,是真的,没骗你,她们虽然跑来瞧我,可是……我根本记不得人家生成什么模样。”他所记得的,记得清清楚楚的,就算梦里深处也能精细地描绘出女儿家每一处秀丽的姑娘,就只有那么一个,唯一的一个,眼前的这一个。
  完了完了完了!他已经喜爱她,喜爱到这般程度啦!
  周遭飘浮着某种无形甜味,辛守余也不响应,思索了会儿,却突兀地道:“腾哥,你替我们辛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再把那位宫女姑娘带出宫后,就别再去蹚后宫那滩浑水,别再管这些事了,好不?”
  年宗腾一怔,深幽地望住她。
  咬咬唇,她低语:“我不知你私下是否还谋画着什么,但阿爹的死,我不要你为他报仇,我想阿爹也没这个意思的。宫里那些恶人,自会有其它恶人来惩治,所谓恶有恶报,自作孽不可活……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能一直……让我陪在身边……”越喃越细,鹅蛋脸展露前所未有的娇丽。
  年宗腾发觉自己耳朵八成出问题了。
  他又开始在这姑娘面前发傻,嘴张开合起,合起又张开,活像离开水面的鱼,还是最粗肥的那款大锦鲤。
  “腾哥……”她低柔再唤,气息有些儿促急,眼眸瞧着他的胸、他粗颈上滚动的喉结、他的双颚,缓慢而坚定地迎向他的注视,“你别去跟其它的姑娘相亲,也别理会那些跑来瞧你的姑娘,你、你若想要一个媳妇儿,我是说,倘若你真的、真的想要,可不可以……就、就让我跟着你……”
  “嗄?!”他肯定,他耳力绝对出问题了。
  第九章
  顾不得狼狈,年宗腾撑起上半身往床榻角落速移,因姑娘就跪坐在床边,他若要冲下床去,势必得推开她、撞倒她、挤飞她,可这些“猪狗不如”的行径,他对她哪做得出来?
  “是不是永昌那小子对你说过什么?”他瞪住神态沉静、眉眸却染羞意的姑娘。
  人家姑娘尽管羞涩,两泉眸光仍是坦然、直率,瞧得他直想快快把赤裸的身躯裹好,可自个儿的单衣正被她压在膝下,他进退维谷,黝脸爆红,腰下那玩意儿……似乎起了反应,吓得他赶忙扯来被子盖住下身,还把木枕压在上头。
  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
  她再待下去,他的礼义廉耻真成卑鄙无耻了。
  辛守余从不知自个儿竟能如此大胆,那意念在脑中、在心中斟酌盘桓,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非她所能抑止,此刻对他道出,意念坚定了,燥热虽包裹着她一身,方寸间不寻常的急跳却己渐渐平缓。
  “他该对我说什么吗?”她反问。
  “说你阿爹那封信……”他陡地顿下,胸膛起伏甚剧。
  鹅蛋脸容略偏,她眉间浮现困惑。
  年宗腾头忽地一甩,粗声粗气地道:“没什么。很晚了,若已无事,你……你也该回房休息。”
  辛守余双手交迭在大腿上,十根指儿暗暗绞拧,微抿下唇,双眼黑幽幽,似乎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做着好大的决定。
  沉静地跪坐了会儿,她手突然往后伸去,将绣花鞋给脱将下来,丢在底下。
  “你做啥?”黝脸一怔。
  她再次面对他,轻轻地跪步过来,膝盖已隔着他裹身的床被,碰触到他盘坐的腿。
  “腾哥,我其实……其实还、还有件事想做。”她话说得期期艾艾,眼汪汪,双颊宛若红霞。
  “……什么事?”明知不该接口,可想归想,他嘴巴已不自觉问出。
  她并未立即回答。
  深吸了口气,她脸容轻垂,小手微微发颤地解着腰带上的结,试过三回才拆开,腰带一松,胸前襟口亦随即松开,她小手摸索着腰侧的衣结,轻轻一拉,当着男人的面缓缓地褪下外衣和中衣,露出雪滑香肩和藕臂,以及最里边的水蓝色肚兜儿。
  她听见粗嗄地抽气声,心儿一凛,咬了咬软唇,她索性全豁出去了,不让自个儿有后悔的机会,抬起手撩开乌丝,跟着迅速地扯掉后颈和纤背上的蝴蝶小结,任由水蓝颜色往下溜滑。
  男子的抽气声更响,那喉间更逸出近乎痛苦的呻吟。
  有些儿凉冷,接触到空气的肌肤泛起一颗颗细小疙瘩,她不禁瑟然,却拚命地克制住想要以双臂环抱自己的欲望。
  这确实是太大胆妄为、太不知矜持,但因为是他,让她有足够勇气去争取,想夺得在他身伴的唯一位置。
  “腾哥……”她轻哑唤出,再次深深呼吸,勇敢抬起脸蛋,“我、我左胸上……有留下箭伤的疤痕吗?”
  她尚不知裸露的肌肤正迅速被一种迷人的嫣红丽色侵染,随着每一下的呼吸,她胸脯亦随之起伏……还有较眼前景象更刺激人的吗?
  年宗腾炯目直勾勾,瞬也未瞬,越是去瞧,他左胸跳得越快,狠狠地撞击肋骨,骚痛得他直想扯开喉咙大叫,偏偏颈项彷佛被谁紧紧给掐住,那痛就只能在身体中闷炙。
  见他不答,辛守余又问:“你还说过……姑娘家的身子得白白嫩嫩的,像杏仁豆腐……我、我瞧起来是吗?”
  “你瞧起来比……比杏仁豆腐还好吃……”他像被下了符咒般无意识地低喃,那声音不像是他,又像是他,可倘若真是他,怎会说出这么下流、无耻、淫恶的话?
  猛然间,后脑勺似挨了一记重槌,打得他眼冒金星,把不知往哪儿远游的神魂一下子给拉了回窍。
  他动作迅雷不及掩耳,朝她倾身,拉起姑娘家的衣衫,将她胸脯盈润的春光尽掩。
  他粗指紧扣姑娘衣襟,不敢放开,双目望进那对欲语还休的美眸里,四目静对,鼻息都有些儿促紧,热热地拂过彼此脸肤。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他忍不住气急败坏地低吼,“下床,回你房里去。”
  她咬唇,凝睇,“你不喜爱我吗?”
  他又倒抽了口气,黝脸涨红,忙拉开两人距离。
  辛守余心里明白,这么做是卑鄙了些,爬上他的床,硬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强迫他看着她的裸身,姑娘家的贞节算是毁在他手里,依他脾性,定会对她担起责任,她是卑鄙,可……可不如此而为,对他的情意莫非要一直一直地掩藏,然后等着他喜爱上别家的姑娘吗?
  情在心中波动呵……
  人对情之牵挂,往往最是厉害……便是这般,她不愿再去猜测与他的缘与分,就依心而为,循情直往,一生至此,这是她最离经叛道,也最值得她勇往直前的时候。
  她不放开他的眼,专注凝眸,此时,扫住前襟的男性粗掌已撤,她纤背挺直,又把衣衫给扯将下来。
  年宗腾粗嗄低喘,忙瞥开视线,她却跪移得更近,教他避无可避。
  这简直……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低吼一声,干脆抓起被子扑向她的裸胸,密密地将她包裹,仅露出一张温润赭红的鹅蛋脸,和一头鸟溜溜的香发。
  “该死的!你是被烟给呛昏头了吗?还是受到惊吓,到现在还没回魂?你、你你你……该死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真会被这姑娘折磨至死。
  虽隔着被子,辛守余仍能感受到男人强而有力的双臂,他拥住她,气急败坏地发脾气,这是他第二次同她生气,第一次是在火烧屋中,她不顾他赴险,他却硬要她放开。
  可她不怕他的坏脾气,他对她恼怒,常是因心里在乎她、对她关怀。
  她从没一刻如此清楚,明白自己心里所念。
  蓦然间,她仰高小脸,合起眼睫,柔软瑰唇密密地贴住他的嘴。
  那不算真正的亲吻,她也不知什么模样才是男女间情欲交相的亲吻,只是学着她偷瞧过的一些动作,张开小嘴,努力地含住他的丰唇。
  晕眩随即而至,全身血液皆往脑门上冲,年宗腾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他双目瞪大犹如牛眼,直瞪住近在毫厘的美脸儿,黝肤烫到极处,似要从毛孔中渗出血珠子来。
  老天……老天……他快没命了吧?为什么胸口闷到爆痛?他眉头皱折,不禁无力地闭起眼睛。
  紧绷感觉由胸臆往上攀爬,堵塞他的口、他的鼻、他的耳,教他连一丝丝空气也吸取不了……
  他快没命了吗?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忽地,像是溺水昏迷者,在抢救过后回复呼吸,猛然狠抽一口气般,他凭着本能大口吸气,没有预期的爽冽,窜进口鼻的全是女儿家独有的馨香,温温软软,甜甜暖暖。
  然后,他的舌又凭着本能探出,主动钻进姑娘的檀口里,双臂如怀抱襁褓里的小娃儿,将她紧揽在胸前。
  不对!她做了什么?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惊骇如涛,年宗腾双目暴睁,迅捷如电地抬起脸庞。
  他气息粗嗄,心跳如雷鸣,愣瞪着臂弯里皎美的润容,半晌不能出声。
  “腾哥……你不喜爱我吗?”辛守余再也没半分矜持可言了,一辈子的胆识差不多在今夜全用尽了。
  尽管脸容沉静中带着羞涩,可内心里,她亦是惶惶然,怕他真要拒绝到底,怕他当真没将她放在心里,怕他只把她瞧作对阿爹应尽的江湖道义,真以兄妹之情待她。
  他真喜爱她。年宗腾嘴上未出,心已有答案。
  他在江湖上走踏多年,见过的女子有豪爽、有清雅,有精明深沉足能担一国相位,也有温婉如江南雨莲,却是遇上她这样的一个姑娘,坚强也柔弱,聪颖且赤诚,笑时要他心也开花,落出的泪却有本事烧痛他四肢百骸。
  他怎是不喜爱她?
  见他依然沉默,似是教她的话问倒,辛守余心里苦笑,轻眨眼睫,嗓音更柔:“……你不想要我作媳妇儿吗?”
  他想。当然想。年宗腾抿唇,面容严肃无比。
  她眸光在他粗犷的五官间游移,瞧得好仔细,若她不是被一张被子全然裹住,此时此刻,她真想伸手抚触他的脸,用指尖描绘他的长眉和眼窝,还有那张犹沾染着她的湿润的唇。
  放纵螓首贴靠着他的胸口,她微微一笑,“腾哥,不打紧的,我并非要你一定得娶我,我只是想……想跟在你身边,想两个人在一块儿,我想……这样就很好了。”
  “你说什么鬼话!”怒气来势汹汹,猛地炸开,年宗腾冲着她低吼,“我不需要你这样委曲求全,不需要你拿自个儿的身子来报答,更不需要你满口胡话,说什么想跟在我身边、想两个人在一块儿,还说若为我死,你心里也欢喜!你欢喜,我不欢喜,我做的一切自是我甘愿为之,你这般待我,是把我瞧小了。”蓦地,他放开她,径自下床。
  辛守余连忙挣扎爬起,见他背对自己,双臂握作拳头,肌理绷得死紧,正奋力调整着呼吸,方寸不禁绞痛。
  泪在眸中,顺颊静落,她轻喘着,也同样奋力地调整气息,“对不起,腾哥……我、我是真的,我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不是胡话,我没要小瞧你,我只是……只是好喜爱你,心里有你,想和你在一起,我当然感激你,可那是不一样的,我分辨得出,那是全然不同的东西,我、我没想要小瞧你,我没有……我真的……对不起……”
  那高大魁梧的身躯陡地调转过来,男人如遭电击,愣在原地动也难动。
  她适才说了什么?
  她说……她说……
  她喜爱他!
  好喜爱他!
  不是因为感激。
  她心里有他!
  姑娘像是伤心无比,虽然仅是静静落泪、不住地落泪,偶尔会难以自制地抽噎,但那眉眼神伤,脸容通红,真是好生难受的模样。
  老天……老天……原来姑娘真是在对他表白情意,他傻呼呼、呆愣愣,全然没能意会,却只会黑着脸凶她,粗着嗓子指责她,他笨啊、笨啊!简直笨到姥姥家!
  “守余……”他重重叹气,懊恼得不得了。
  两个大跨步又倏地折回床榻边,他想抱住她,想安慰她,想对她说出好多好多心里话,却是站在那儿搔头抓耳,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不懂为何,见他靠近,听得他一声哑唤,辛守余眼泪落得更急、更凶,勇气尽泄,只觉委屈难堪。
  “你别哭啊,守余,你别哭,我我我……”男人在旁边急得跳脚。
  “对不起……”她忽地捂住嘴,一手还压住胸前被子,长发遮掩着双肩和裸背大部分的春光。
  “是我对不起你!”他抱额一吼,房门突然“咿呀”一声被人由外推开。
  “小阿叔,你对不起谁呀?这么晚还在跟那个冷脸男……哇啊~~”迎面飞近一物,来势凌厉。
  “滚出去!”里边传来暴吼。
  年永昌遇险,逃命用的太极四象步立即使上,堪堪避过,竟是一只黑靴。
  他虽然被迫“滚”了出去,眼力可好得不得了,随意一瞥,房中情景已瞧得一清二楚,也不管是否会扰人清梦,立在回廊上笑声朗朗——
  “小阿叔,出招不手软,果然了得。哈哈哈,原来你早想答应辛爷所求,娶人家闺女儿过门啦!”
  经年永昌这一搅和,疑点顿出。
  辛守余对阿爹先前写下、嘱咐她由京师带出的那封信,原就心存疑虑,原以为便如年宗腾先前所说,除将情势说明外,就是请他代为照看她和倚安两个,未料及阿爹所指的“照看”,早有将她许给年宗腾之意。
  虽人定胜天,可偶尔有时,亦是人算不如天算。
  对那姑娘已隐瞒了好些时候,年宗腾原没打算教她知情,但“事迹败露”,纸包不住火了,他和她之间尚有误会待解,又有满肚子的话急着要对她道出,如今却再添此一件,顿时搅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即便出声,也是不知所谓。
  更何况当晚,年永昌被一只黑靴暗器赶出厢房外后,像要存心把事闹腾开来,半夜扯嗓鬼叫,把行会里半数以上的人全给吵醒,好几个连鞋也不及穿,忙冲出来瞧着自家主爷半裸身躯,把人家姑娘裹在被里,从自个儿房里抱出。
  试问如此情境,天、地、人没一方和合,他心里再有话,也只能硬往肚腹里吞。
  事情演变至此,姑娘是非嫁他不可了。
  她说,她心里有他,是真心喜爱他,因那份真情真爱,所以想跟在他身旁,一直在一块儿。
  唉唉唉……唉唉唉……听得这话,他欢喜得几要发疯、发狂、发痴、发癫,颗心像被灌饱元气,想扯嗓高歌,想仰天豪笑,想伸长臂膀,锁拥她一身温软。
  可他为何会蠢笨如斯?怎惹得她委屈落泪,哭得那样伤心?
  他笨啊!一句好听话也不会说,全然没将姑娘的表白当作一回事。他该明白,依她那害羞、矜持的性子,要她主动来到他面前,做出那些大胆的、惊世骇俗又教人惊心动魄的事,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他对不起她。
  他喜爱着她。
  他可耻!情在心中,早该表达,一个大男人竟然拖拖拉拉、忸忸怩,想爱不敢爱,想抱不敢抱,想亲吻竟也由姑娘主动!他的确可耻。
  四、五日过去,心绪沉淀而下,手边大大小小的事全教他丢到一旁。今日,他打算提早回行会,找到那个教他萦怀在心的姑娘,将两人之间的事做个全盘通解。
  反正她是非嫁他不可。
  米已成炊,他坏了她的名节,姑娘不嫁他,还能嫁谁?
  更何况,她本就喜爱他,他俩儿怎么也是两情相悦。
  再过一个多月便到年底,待解释清楚,表明心意,他真能讨个老婆好过年了,可以光明正大把她软呼呼的身子抱在怀里,亲亲她好甜的嘴儿,跟着再亲亲她好香的胸脯,然后再……再……
  武汉码头人声鼎沸,货船进出,几个背上扛物、忙着赶时卸货的工人若非反应过人,真要迎头撞上像山一般杵在木道上的壮硕男子。
  “年爷,您哪不对劲儿?作啥杵在这儿傻笑?”
  “咦?咱瞧这日头温吞得可以,不可能是中暑了吧?”
  “那怎么可能?再过一阵子都要过冬了,武汉火炉般折腾人的夏季,也没见年爷中暑过哩!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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