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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你入室-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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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离开门见山:“我要见程易一面,请你带我进宋家。”

    宋隐嘻嘻笑着,不断地往自己的咖啡杯里加糖。

    “想来你也是被他甩掉,讨还公道来了。怎么,他没付清你钱?看你这挥金如土的劲儿,不像没付清呀。”

    小离留心问他:“他经常甩掉别人吗?”

    “总比我频率快些。”宋隐喝一口咖啡,皱了眉,咖啡里的糖没有搅匀,他拿小汤匙继续搅动,“我好心劝你一句,十一哥就那个德行,今日捧你多高,明日就摔你多深,后日更是另有新欢,你还指望他当什么情圣么。这几年想找他算账的女人多了去,你可别找他算账不成,反将自己赔进去。他们那些人,不好说的。”

    小离开始喝第六杯咖啡,宋隐将自己面前的糖递给她。

    “加一点。”

    小离说:“不用加。”

    因为心里太苦,不加糖的咖啡喝下去也没有任何感觉。

    小离说:“我不是找他算账。”

    “那你找他做什么?”宋隐按照自己的经验推想,“有下一代啦?那可麻烦!”

    小离道:“我向他道歉。”

    宋隐扑哧一笑,一口咖啡差点喷出。

    他赶紧伸脖子咽下去。

    “小姐,你简直是个异类,他不向女人道歉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女人向他道歉,真真是天底下的一桩怪事。”

    “天底下的怪事多的是,多我一件也不多。”

    宋隐不再打趣:“喂,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隐约听人说十一哥最近和风筱筱走得近,风筱筱该不会就是你吧?”

    小离冷着一张脸。

    “我不认得什么风筱筱雨筱筱,你只消说你肯不肯帮忙。”

    宋隐觉得好玩,吃了小离的冷脸也不恼。

    “帮,当然帮,你在我身上扔那么多金银,我若不帮你,岂不坏了我宋公子的名头。”

    小离想果然父亲说的对,赌品过得去的人,人品也不至于差到泥土里去。

    想起苏家的父亲,她心中便似扎了一根硬刺。

    父亲当年让她去指证十一哥,十一哥今日不肯见她,必定是因她指证而伤心透顶。

    她离开苏家,离开凉州,从此以后,他们是苏家的老爷太太,而她回到原点,就是七里湖棚户区的韩小离,再不会是别人。

    小离收回神思,问宋隐:“你什么时候回宋家?”

    宋隐道:“我随时可以回家,昨天我就曾回去过一趟。”

    小离欣喜。

    “那么最好你今天也回去,我同你一道去。”

    “我是随时可以回宋家家,但你也许没有打听太清楚,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

    “什么意思?”小离问。

    宋隐解释:“程易同他母亲姓程,而我们姓宋,凭此你就该看出他并未将宋家当做自己的家。终年不在宋家露一面,纵然宋家遇到棘手的问题,也须得姑姑出面同他谈话,他才肯现身。你若寻他,该去他目下居住的藻园,也就是永州的第二大庄园,你找我带你进宋家,岂非舍近求远?”

    小离何尝没有试过,她若能突破藻园的重重守卫,也就不必舍近求远,选择宋家这条远道。

    “那么你能进得去藻园吗?”

    宋隐道:“你若指望我带你进藻园,那是你下错注,终归要落个输场。我们家兄弟姐妹从来是各干各的,十一哥更是与我们不相往来。我纵然与十一哥说得来几句话,但若敢与他再亲近一步,回至家中,必得有场麻烦,首先大伯父那一关我就过去不。”

    韩小离满心失落,但她决不放弃。

    “既然你也无能为力,我另想它法就是。”

    宋隐见她取钱付账,灰下心预备走人的状态,也于心不忍。

    “慢着,我不与十一哥常来往,不沾他们血雨腥风的圈子,并不代表我就无能为力,毕竟他的宋氏黑名单上也没我的名字。别的不敢胡乱开口,但是尽力而为,让你见他一面总不至于难如登天。”

    他虽如此说,小离也并不敢抱太大希望。

    “那么就请你尽力而为,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宋隐还是好奇。

    “恕我多问一句,你究竟什么来头?看你的衣着打扮,加之出手阔绰,倒像是个千金小姐,然而若是个正门正户的千金小姐,又怎会与十一哥扯上关系?”

    小离不愿在陌生人面前提起往事,纵然对她自己,她也不愿提起想起。

    “我若是你,我只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与其关心与己无关的闲事,倒不如具体说说你预备怎么为我消灾。”

    宋隐见她不愿说,也不再多问。

    “再过半月是中兴商会沈会长三弟的婚礼,洪爷与中兴商会的沈会长交往密切,洪爷若到,十一哥应该也会到场,我可以想办法找人将你带进沈园。”

    沈家的婚礼,如同大部分富贵人家的婚礼,花团锦簇,热闹纷扰。

    小离是由宋隐替她联系的一位孙先生引进沈家。

    孙先生原是沈家的客人,她带小离进入沈园之后,便同相识的朋友们寒暄说话,至于小离,就此分手,各不相干。

    小离抬手看表,八点四十五分,距离婚礼开始还早。

    沈家的来宾稀稀落落,她想十一哥也不至于太早过来,因此就在沈家的院落里四处走走,打发时间。

    沈家的院落重重叠叠,一处翠,一处红,一处游廊,一处山水,再往前走,又冒出一处游廊,一处浓翠,一处假山假水……这一路直走得小离眼花缭乱乱,不分东西南北,兜兜转转,却就是不见个尽头。

    她估计自己是走迷了路,就不敢再乱走,反过身来,想顺着原路返回。

    回来的路同样曲曲折折,她大概是在哪一个岔路口做了错误选择,以至于方才进来时遇到的一位中年招待员也找不到。

 第30章 婚礼遇刺2

    她又抬手看表,十点三十二分。才来沈家时间还富裕,如今在园子里一折腾,怕是要耽搁。

    万一十一哥来去匆忙,今日她岂不白来一趟。

    想着就懊悔,适才真不该乱走一气。

    她脚下步伐越发快,从狭窄的石道下来的时候,还摔重重摔一跤,擦破手上的皮。

    这一跤将她摔醒,她这才发现自己是过于激动了。

    她扶着旁边的山石站起,拍拍身上的土,重新找路。

    摸索前进大约有十分钟,好容易在游廊尽头遇到一个沈家的仆人。

    她忙上去问路,不方便直接问男宾休息室在何处,就转而打听女宾休息室。

    男宾女宾的休息室想必不会相隔太远。

    那沈家的女仆极客气,非但为她指路,生怕她找迷路,还亲自将她送到。

    因为沈家的宾客数目不少,所以仅女宾休息室就辟出三间。

    那个女仆图近道,将小离送到那一间恰巧是女傧相们休息落脚处。

    女傧相休息室,新娘子也过来,除几位女傧相外,附近的女宾们也纷纷来观望新娘子,显得格外热闹。

    好在结婚的日子里,彼此都不太认得彼此,所以小离也不怕人家觉她陌生。

    她在休息室内的角落安静坐下,想通过她们的闲聊,知道男宾的休息室在何处。

    那新娘子五官玲珑,身材娇小,一团活泼气。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不耐烦地脱了脚上的水晶高跟鞋,将粉嫩的一双脚赤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小离所参加过的婚礼,新娘子大致拘谨端正,而眼前这位新娘子,那态度完全将自己的婚礼视作一个好玩的游戏。

    负责婚礼的人送过好看的捧花给新娘,在场的女宾还没来得及打趣新娘子,新娘子反先拉住自己的一个女傧相,将自己的捧花直往她怀里塞。

    “紫杉紫杉,一会儿你可一定站在我身后。我故意将捧花丢给你,你也沾沾我的喜气,争取在今年年底生三个胖娃娃。”

    众人被新娘子逗得哈哈大笑。

    那个紫杉不比新娘,却是个腼腆人,众人面前羞红脸,恼得直跺脚。

    “你懂什么,还三个娃娃,就会胡说什么,恨死人。”

    新娘子比众人笑得还厉害,抱着她晃着她,故意逗她:“不理我有什么打紧,只别不理你那段少爷,害人家得相思病就是。”

    一众女宾中有关系亲近者,也乐得凑份打趣。

    紫杉的脸这下彻底成了熟透的桃子,拍打着身边的女傧相,烦道:“你也跟着恼人,今日分明是闹她的,她一闹我,你们连脑筋都不转,就一溜地跟风。”

    众人被紫杉提醒,适才恍然,明白是中了新娘的计谋,一个个揉着搡着新娘道:“你个鬼灵精,一不留神就掉进你的陷阱,无奈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我们也不能将你怎么着,也只好等见到沈三的时候,将新太太的账算在他头上,请他喝上一翁一缸。”

    新娘子一听,乖乖求饶,众人哄笑,不依不饶。

    “人家新娘都是娇羞怯怯的,哪有一个像你,这还没换戒指没喝交杯酒就护短,啧啧啧,上辈子也不知欠了沈三多少债,这辈子上赶着还。”

    紫杉见新娘子落了众矢之的,趁机报仇雪恨。

    “说什么她欠沈三的债,说沈三上辈子欠她的债才是正理。自打两三岁上识得她,脸上身上也不知挨她多少石头包袱。我们做同学的在一旁看着,都替沈三可怜。以为彼此长大之后,他就能脱离魔爪,谁知沈三记吃不记打,在她面前百折不挠,硬给自己戴上紧箍咒,自判一个无期。”

    小离听她们玩笑,心中艳羡不已。

    她记得妈妈病愈之后,说等她长大之后,要为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

    妈妈眼中的贵婿,大概是家世品德文采俱佳的男子吧,可惜她妈妈所指的男子再好,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

    时至今日,她转身而去,告别苏家,告别那些快乐与不快乐,告别最初的爱和最后的不能爱。

    真正的苏恬荣归苏家,而她在妈妈心中的地位,由宝贝女儿退至可恶的窃贼。

    她有什么可悲伤的呢,一切的一切原本就不属于她。

    不属于她的感情,父亲和母亲将之收回,满满地捧到有真正血缘的女儿面前——这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原本就是个窃贼,苏家没有将她送入监狱,已是万般仁慈。

    她得到又失去,她仅仅是重新回到从前而已。

    明明只是回到了从前,她一次次拿这样的话劝自己,可她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不悲伤?

    原来她自己清楚,从得到到失去的过程,她得到满腹的心酸悲凉。

    她永远无法忘记母亲痛恨她的眼神。

    她离开苏家的时候,母亲什么话也不愿对她说,但是母亲的眼神,就可以将她这个十成的活人杀得只剩三成。

    她坐上火车,从凉州到永州,没有任何知觉。

    她以为回到永州,回到十一哥身边,她就可以死而复活。

    可是今日的永州,再也没有属于她的一个怀抱,一个安慰,甚至没有属于她的一个教训。

    当年她在农舍中与十一哥分坦白罪行,十一哥还说要她等着,他迟早要教训她。

    这一等就是两年。

    两年以来,她时常在午夜梦回时痛醒。

    她从来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怀念十一哥给她的教训,罚站、抄书、背整篇整篇的文章……从前以为再痛苦不过的事情,时光流过,转换一番场景,竟觉得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的东西,今日再难一得,十一哥甚至不想见她一面。

    不行,十一哥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一定要见到他。

    她不再继续等待,而是走出休息室,走到外面,不理会旁人的看法,径直走向花树下的一位女招待,与女招待打听男宾休息室的位置。

    那个女招待是个古板的人物,见一个未出嫁的小姐打听男宾去处,面有难色,可见小离问得紧,又怕是有急切事情,以免耽搁,不好不说。

    小离按着招待员的指引,曲曲折折找过去。

    男宾休息室的门上也贴着红字,她一间间看过去,尽皆空荡。

    她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可是为什么没有人?

    小离疑惑一会儿,想再找人问,可沈家房子太大,而且今天大家都聚集在礼堂那边忙碌,想随时随地就能见到人,并不是件容易事情。

    她走出休息室,眼看左边的路不认得,右边的路也模糊,正自犹豫不决,不知该选哪一条路时,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乐声。

    沈家举行的是西式婚礼,小离听得出这耳边的乐音是婚礼进行时的曲调。

    难怪男宾休息室没有人,婚礼开始,宾客们一定都是赶到前头去观礼。

    她顺着乐音的方向,在迷宫似的园子里认真找路。

    好在她找到礼堂,赶上婚礼。

    礼堂之中,熙熙攘攘,小离也不理会婚礼进行到什么程度,一味地在人群中寻找。

    这样肆无忌惮地寻找,总归惹人奇怪,她也不理会男女宾客们怪异的眼光,还是一通乱找。

    礼堂中的婚礼不知不觉进行到丢捧花的阶段,原本该接捧花的紫杉见女朋友们全都没有接收的意思,而是纷纷拿打趣的目光看她。她见自己突兀地被众人晾在前方,一时不好意思,便将手缩回去。

    新娘子听到女傧相的欢声窃语,推推搡搡,回头一望,见紫杉远远地躲在后头,就什么都明白。

    偏那新娘格外调皮,看准紫杉所在位置,回过身偏冲她的方向扔过去。

    哪知新娘使力过大,捧花飞过一众女傧相头顶,硬生生地砸入小离怀中。

    百十颗珍珠串成的捧花飞来砸人,格外沉痛。

    小离“哎呦”一声,看着飞扑入怀的捧花,揉着被砸痛的下巴,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该接捧花的紫杉见捧花有主,自己躲过一劫,心下松一口气,生怕女朋友们再来打趣她,立刻上前,搬出吉祥话来恭贺接住捧花的小离。一众女孩子们也簇拥着过来,嘻嘻闹闹,又招呼摄像的人来拍照。

    这番情景,未免旁人生疑,小离不得不应付。

    她看相机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个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待她侧目来寻那个目光,又空空如也,满目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她心中一阵急跳,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不待拍完照,她便将捧花往自己旁边的紫杉手中一递,自己则跑出人群。

    紫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接过来,等知情者们对着紫杉笑的时候,小离已经一阵快步追出去。

    礼堂外不远处的空地上搭着大戏台,客人们观礼之后,便由招待员引着,到此看戏。

    男客们的座位设在楼下,女客们的座位设在楼上,台上的锣鼓点频频响着,客人们来来往往,还不曾全部入座。

    小离是唯一一个在楼下的女客。

    她追得急了,一路撞不少人,好在是喜气盈天的日子,人们又不晓得她是哪一脉的亲朋,因此也无人肯怪罪她。

    等她最后撞到一个人的时候,她的额头都被撞得生疼。

    她自己都撞的这么疼,想必挨她撞的人一定也疼,所以就觉得应该停下来跟人家道歉。

    她揉着额头,抬头准备道歉的时,整个人恍若被定住一般。

    她终于见到十一哥!

 第31章 婚礼遇刺3

    等她最后撞到一个人的时候,她的额头都被撞得生疼。

    她自己都撞的这么疼,想必挨她撞的人一定也疼,所以就觉得应该停下来跟人家道歉。

    她揉着额头,抬头准备道歉的时,整个人恍若被定住一般。

    她终于见到十一哥!

    隔了两年的岁月,隔了一千里地的山水,她终于重新见到他。

    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程易,好似将自己当作方才摄像的那架相机,要将眼前的整个人面目清晰地印在心中,才能令空虚不安的灵魂找到可依可靠的归属。

    今日重逢,程易先开口问她:“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小离一棒被打回现实,打个冷战,吞吞吐吐:“十……十一哥。”

    程易淡淡问她:“你认得我?”

    “我……”

    小离傻了。

    你认得我?

    他怎么会问她这样的话,难道她认错人?

    她左右观望,确信自己没有找错人。

    十一哥就是十一哥,除非他投胎重塑,否则她即使是用摸的用听的,也可能认错他。

    如果不是她认错人,十一哥问这样呆话,有可能是脑子坏掉了。

    八点钟的电台里,声音甜糯的女主播朗诵鸳鸯蝴蝶派的小说,不是常有男主角女主角脑子坏掉么。

    小离不明所以、胡思乱想的时候,倏然发现十一哥的眼光落在她双手上。

    原来她在不知不觉间抓紧十一哥的衣袖。

    他看她,她也没有放开,整个人快乐的几乎要飞起来。

    “十一哥,我终于见到你。”

    程易用一秒的时间将她的手推开,小离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落空。

    她攥了攥空虚的手心,心里也是空空落落。

    她就知道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十一哥会生她的气。

    “你找我做什么?”程易问。

    小离忙解释“我找你是为向你道歉,向你解释当初的事情。”

    程易对待她的态度,真的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没有愤怒,没有开心,除了淡漠仍是淡漠,比檐下接来的天生水还淡漠三分。

    “我不认得你这样的人,也没兴趣听不相关的故事。”

    他的淡漠令她疑惑他真的生病。

    “你确定你不认得我吗?”

    如果不是生病,那么除非天底下还有另一个程易,或者说程易另有一个孪生兄弟,否则程易绝对不可能不认得她。

    她虽不甚了解程易与宋家的过往,但程易没有孪生兄弟这回事她还是可以确定。

    如果他只是假装不认得她,那他简直比戏台上的人还会演戏。

    小离正要再说什么时,新郎的哥哥沈大走过来,与程易轻语,说什么洪爷过来,如何如何。

    洪爷是程易的师父,小离从前仅听说过洪爷的名,并未亲眼见过他的面。

    程易听说师父来此,就和小离道声“告辞”,转身要走。

    小离千辛万苦才见到十一哥,怎可能轻易罢手。

    “你不能走,我知道你认得我,我们一定要将话说清楚,我做那件事情,的确是有苦衷的。如果你现在没有时间,我们可以先约个时间地点。”

    程易对小离的话置若罔闻,他扫了小离一眼,继而对沈大说:“不知为什么,沈会长你家里的这位亲戚定要说她认得我,麻烦你替我解决一下。”

    沈大听得出程易的话里留着客气,没说出口的不客气自然是不想被眼前这个女人纠缠。

    风月场里的事情,沈大如何不明白,无论是男人钓女人的招数,还是女人钓男人的招数,他都烂熟于胸。

    程易对这女孩的态度,若非欲擒故纵,便是彻底断绝,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采取的是最中立的解决方式。

    “女客们有的都在楼上看戏,有的在礼堂拍照玩闹,有的在花厅里弹钢琴跳舞,小姐你也去那些地方玩吧。”

    沈大也不等小离拒绝,就招手让家人硬带她过去。

    小离渐走渐远,走两步回头一望,程易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她从凉州回永州之前想过许多,想过程易会骂他,会痛恨她,却没想到程易不再理她,极端地将她当作一个陌生人来对待。

    他是从根本上拒绝她的存在,判处她的死刑,让她连辩解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她人被带到楼上看戏,烦热的天气,加之戏台上的咿咿呀呀,整个人也变得格外烦躁。

    锣鼓点一刻比一刻密集,像绷紧的弦,像疾奔的马,险急地冲到起伏线上的制高点,时刻有崩裂下坠的危险。

    戏台上的唱词她一句不懂,人还是不免被急剧的旋律扰乱心神。

    大喜的日子里,点一出看似热闹,实则让人不安的戏,岂非太不吉利么。

    她在众人的嘻笑中坐立难安,突然,那紧密的锣鼓点戛然而止,仿佛一团乱麻,被谁人抽出的利刃横刀斩断。

    楼上的女宾们花容失色,楼下的男宾们纷纷站起。

    斩断锣鼓点的不是利刃,而是□□。

    接下来又是一声响,这下子众人确定,那声音的确是枪响,而不是老天在打旱天雷。

    沈家的一众人马已经冲到戏台边,告诉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外面已经派人保护打架,一面又引导秩序,安置众人去安全处。

    惊恐之下,现场的局面混乱不堪,哪里是三言两语可以控制。

    小离听到枪声是从礼堂方向传过来,她担心程易会在礼堂附近,因此匆匆下楼,从人群中硬挤出去。

    偌大的礼堂之中打斗激烈,卷入枪战中的男男女女,或躲在角落,或躲在桌下,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混乱之中,小离也开枪。

    她射伤的暗杀洪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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