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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海更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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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空空落落地发呆。
欠下的罪责要赎清,看见的堕落要阻止。
要去阻止。
******
病房里,任多多抱着哥哥买的玩具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吃完了姐姐买来的饭,心满意足。
“今晚你要一个人睡。”任真摸了摸他的脑袋,“害怕吗?”
任多多扭扭捏捏,不说怕也不说不怕。
任真笑了一下,把奥特曼摆在了他的床头,“他陪着你呢,不怕。”
她把病床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起身离去,任多多却突然爬到了床头,鬼鬼祟祟问道:“姐姐,你今晚是不是要跟哥哥一起睡啊?”
任真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她伸出手指抵在了唇间,表情神秘:“嘘。”
噫……
任多多忽而飞快把被子扯过蒙住了脑袋,接着害羞地打了个滚。
关上了房门,任真脸上犹然带着点笑意,仿佛早就知道一样,看着守在外面的杨威,语气淡淡的,“你没带身份证吧?跟我走吧。”
她说完便径直离开,杨威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跟上。
医院附近的小宾馆,条件不太好,房间狭小而逼仄,任真反复烧了两三次的水再倒掉,烫了杯子,接着倒了一杯开水,等凉。
浴室里水声哗哗,杨威健壮漂亮的身体透过了雾气氤氲的玻璃,像是一幅剪影画。
任真趴在床上支着脑袋,眼睛死死盯住那剪影,看着他的动作,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
大概是她心怀不轨,此刻心跳的有些剧烈。
杨威很快洗好出来,拿浴巾随意地擦着头发,眼睛转了一圈,发现了脸色有点红的任真,勾了勾唇角。
任真骤然移开视线,眼神有些慌乱地转了一会儿,爬过去把已经凉掉的水递给杨威,语气不自在地抱怨:“这里的水壶一股怪味。”
杨威倒是浑然不在意,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察觉到了那股怪味,他鼻尖皱了下,接着坐在了任真的旁边。
他的头发还在湿漉漉的滴着水,顺着脖颈往下流,水滴划过了浅色皮肤,在床单上炸开朵朵深色的花。
任真往前凑了点,轻轻嗅了嗅,评价:“洗发水也一股怪味。”
等下不能洗头发。
“是么。”杨威侧头看她,两人的脸瞬间贴的及近,在他侧头的一刹那都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里的隔音也差,外面不知道是哪个工地,现在还有着轰鸣声,传到了房间里,就像是带着静电的毛衣脱掉那一瞬间,耳边声响斑驳,却仿似静如雪落。
杨威忽而伸手,碰了下她的脸。
任真往后躲了躲,眼底终于带了点笑意,又飞快向前,轻轻啄了一下杨威的侧脸。
像是小猫抓人,痒痒的,带着示威一般的撒娇。
杨威闷笑一声,一把揽过任真后退的身子,一个翻身便将她稳稳压在了身下,接着双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不由分说地印下了一连串的亲吻。
任真笑着推他,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偶尔动嘴骚扰,就像是小动物之间的亲热打闹,不带有一丝成年人的□□。
笑够了,任真喘着气看上面杨威的脸,他也在看她,帮她慢条斯理地将方才蹭乱的头发梳理好。
他们都没有说什么话,而任真也老实,乖乖地配合。
理好了头发,杨威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任真的脸皮,“老实得跟个掉牙猫似的,爪子是藏了还是拔了?”
但还是老实点好,让人没那么心惊胆战,就算智障了,他养一辈子。
任真眼皮子一掀,明显对这形容不是很满意,轻轻哼了一声,双手勾住了杨威的脖子,接着微微使力让他带着自己坐起来。
杨威又笑,声音从齿间散开,惹得任真有些不满。
他将任真抱在了怀里,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平静开口:“明天我带你还有多多,一起回去吧。”
说完有些嫌弃,挪了挪下巴的位置,“你瘦得就剩下骨头了。”
任真眨了下眼睛,手伸到了杨威的脑后飞快揪了下他滴着水的头发,同时答道:“好。”
嘶——
杨威放开了任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无辜的嘴脸。
任真在他眼前伸出手,强调道:“我没爪子。”
接着冲他龇牙展示:“但是牙还有没掉。”
小宾馆的灯光昏暗,偶尔还会闪烁几下。
杨威忽而想到了那个梦。
他走过去把灯关掉,接着摸着黑回到床上,被任真扑过来,搂住腰拽着躺下来。
“我知道你恨任建华,”杨威在黑夜里睁着眼睛,感受到女孩的头发划过□□的胸膛,嘴角的弧度有些无奈,“但他罪不至死,你不应该这么偏激。”
任真没说话,蹭了一下脑袋。
杨威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伸手搂住了任真,手指穿梭在她光滑的发丝之间,“明天回去我帮你解释清楚,我会让任建华以后支付好好支付抚养费,你就当这个父——”
他的嘴唇忽而被一只修长细嫩的手堵住,制止了他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任真的声音干脆利落:“睡觉。”
杨威闭了嘴,窗外的轰鸣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房间里重归寂静,一片漆黑。
他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趴在他身上收起爪子的野猫,眼睛还睁着,在黑夜里,像是闪着冷光的黑曜石。
我希望你一生平安,不沾任何血腥。
我希望你向着光明前进,忘掉黑夜的龌龊。
我希望你好好生活,不要被仇恨蒙蔽心灵。
……
他困了。
17、第 17 章 。。。
姐姐; 姐姐救我。
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杨威; 是你爸爸囚禁我的。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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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真打了个哈欠,眉宇间倦意浓重; 一大早过来等医院开门办妥了各种手续,而后牵着任多多出院。
任多多一直嘿嘿笑着; 左看看右看看不见杨威的身影; “姐姐!不装病了吗?哥哥怎么不来接我们?”
他心情好,走路都一蹦一跳; 任真险些跟不上他; 声音很轻快:“不装病啦; 你乖乖的; 我带你先到别的地方,哥哥先回了家。”
好吧。
经过一个垃圾桶,她随手把一张剪碎的电话卡扔了进去; 把多多放在了表亲家里,承诺第二天来接他。
任多多瘪着嘴,眼圈含泪,闷闷不乐; 目送着她离去。
他就知道嘛。
下午一点钟。
安顿好了不必再装病的小孩; 她回到宾馆,去前台续了一天的房,接着打开房门; 忽而浅浅地笑了一下。
很久之前看过一个童话叫睡美人,虽然已经忘光了里面的内容,不过此刻用在杨威的身上,她觉得分外合适。
只是杨威睡得很不安稳,仿佛正在做着噩梦,眉头轻轻锁着,似乎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任真把昨天他喝过的杯子洗了好几遍,可能带有药渣的残水都倒进马桶里冲走,接着重新倒上一杯开水放在了床头。
“放心吧,这次水里没有怪味了。”她看了看杨威,随后从包里把巧克力拿出来,怕吵醒他似的轻声说道:“我给你留了巧克力,等你醒来就可以吃了。”
似乎是听见了任真的话,杨威紧绷的眉头,终于逐渐舒展了开来。
少年原本俊秀的五官经常因为故作深沉而掺了点糙气,此刻安静的睡颜,一瞬间居然让人惊艳得移不开眼睛。
任真迟疑,要离去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她像是踩着肉垫的猫,悄无声息接近了床沿,慢慢蹲下,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清澈潋滟。
屏住呼吸,任真慢慢放低了身子,轻颤着的嘴唇在杨威眼角处碰了一下。
亲吻的一瞬间,杨威的手指忽而动了动,呼吸有片刻的紊乱。
任真不敢动,紧张地睁着眼睛伏在杨威的身体上方,确定他恢复平静,不太可能现在醒过来以后,才悄然起身往后退。
最后看了一眼睡美人,她推门离去。
下午六点钟。
任真眯着眼睛,脑袋在车窗上一磕一磕的,困意十足跟姑姑打电话,“我爸今天下午说是去要钱了,还没回来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任真笑了笑。
“……嗯,今天最终的检查结果出来,你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大多是误诊。”
“是,一确定结果,我就带着多多回来呀。”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忙,我一个人当然没问题……到医生办公室了,我挂了。”
“妹妹。”司机奇怪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下,“到了。”
任真下车,看了一眼已经半黑下来的天色,调了一下相机,左右看了看风景。
“大晚上的……”司机是个中年女子,这时候终于没忍住伸出头来,“你一小姑娘瞒着家里大人跑来这荒山野外,要做啥啊?”
“啊?”任真摸了摸后脑,有点不好意思,扬了扬手里的相机:“我觉得这里的景色不错,想在这里拍夜景。”
年轻人想法多。
司机不再多说什么,缩回了头,驱车离开。
这荒山野外,有什么好拍的。
这里根本不能称作山,最多一个郊外的小坡。不过这里有个废弃的化工厂遗址,据传污染严重,因此鲜有人至。
任真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逐渐把景色和记忆里的对上,她找到了路,眯了眯眼睛。
天还没完全黑透,少女坚定的身影影影绰绰,向着目的地出发,很快便被黑夜吞噬。
晚上八点钟。
小宾馆有醉酒的房客,跌跌撞撞穿行在走廊里,打了个嗝,接着就地坐下,开始大力敲门。
撞击和喝骂声通过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仿佛是一把钥匙,帮助挣扎睡梦里的人打开最后的关卡。
杨威骤然睁开了眼睛。
门外的声响也在此时停下,大约是醉鬼意识不支,扒着门睡了过去。
床头有一杯清澈的凉白开,还有一盒打着爱心丝带的德芙巧克力。
像是被人拿了闷棍敲了一记,杨威揉了下太阳穴,用力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眼睛闭了一会儿。
片刻后,杨威面无表情地拆开了盒子,将松露状的巧克力一颗接着一颗塞进嘴里。
太多了,甜甜腻腻的挤在一起,反而爆发出了苦味,溢满了整个口腔。
他轻轻咳了一声,接着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将巧克力全部强行咽下去。
水很干净,没有怪味。
杨威穿好鞋子,起身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
晚上十点钟,月光明亮。
很多年没有人涉足这片废弃的化工厂,这里被野猫占据,彼此之间划分领域决出头领,今夜却全都仓皇逃出。
一辆黑色的奔驰一路磕磕绊绊开到了这里,选定了一块空地之后停下,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才有两个人慢慢从里面钻出来。
那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左右看看确定周围安静,司机便鬼鬼祟祟打开后备箱。
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炸开,有野猫弓着身子,眼睛发绿,低低地叫了一声。
司机瞄了瞄后背箱里的人,目光颤了一下,接着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道:“杨校长……这人还没死呢。”
后备箱里的是任建华,眼神已经浑浊,却神经质地睁着,嘴里吐着血沫,胸口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他还没死透,眼珠子咕噜一转,定格在了杨慎行阴沉的脸上,喉咙里嘶嘶呵呵,不知道要说着什么。
杨慎行冷笑一声:“把他搬下来。”
司机犹豫了两秒,咬牙上前,把任建华还冒着热气的身体往外扒,接着‘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他肥硕的身体颤抖两下,被杨慎行踹得翻过了身子,下意识往后面爬,流着血的身体在地上拖出了一大滩血迹。
饿着的野猫叫声起伏,舔着嘴角,将锋利的爪子全部露了出来。
杨慎行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沾上了血迹的皮鞋,皮笑肉不笑:“任建华?”
他上前两步,绕过任建华拖出了血迹,接着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迫使他无法爬行。
车灯将他的嘴脸照得分外明亮,带了点得意以及轻蔑。
任真镜头对准,按下快门。
杨慎行掏出了手机,对着屏幕阴阳怪气念道:“姐姐救我?杨威救我?”
他笑了笑,语调一转,仿佛在广播室里对着学子训话一般声情并茂:“今晚十二点钟之前必须给我一百万,否则我公布录音。”
任建华浑浊的眼睛迟疑地转了转,接着身子突然一颤,张嘴拼命想发出点声音,却被杨慎行一脚踩在了后脑上,脸死死贴住了地面,瞬间沾满泥土。
“敢发短信威胁我?”杨慎行狞笑着,“你他妈拿了老子那么多钱不知道满足,我能杀了那女的我不能杀了你这个蠢货?”
司机从后座拿出了铁铲,战战兢兢凑近,“我、我埋了他吧。”
杨慎行回头,摆了摆手,眼中冷意一闪而过,接着掏出□□对准了任建华的脑袋,舔了一下嘴角:“活埋的滋味不好受,任建华,还算你幸运,跟你那宝贝埋在同一个地方,也算是一家人团聚在……”
漆黑的夜里,忽而鸣起了警笛的声音,宛如一把利剑,将人从头顶一破为二,打断了杨慎行的话语。
警。察!
司机两眼一黑,顿时瘫软在地,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直到被杨慎行踹了一脚,才反应过来似的,手脚并用哆哆嗦嗦地爬进了车里。
“快他妈开车,往右边那条路走!”杨慎行喘了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吼着司机:“快啊!”
奔驰车上还沾了点血迹,此刻不管不顾,看了一条路,速度加到了最大,轰鸣着仓皇逃走。
任真收起相机,接着关掉了手机发出的警笛声,慢慢地,从遍布锈迹的铁桶里爬了出来。
有只野猫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飞快往后跳了两步,充满敌意地对着她嘶吼。
“你乖一点,”任真偏头看它,接着浅浅笑了一下:“等一下给你买巧克力。”
野猫愈加愤怒,抬高自己的身体,冲她扬了扬自己锋利的爪子。
任建华就在那里,满是泥泞的脸冲着任真的方向,双目失去焦点,出神地看着她。
任真冲他走过去。
任建华的身体却突然剧烈颤动,躺在地上挣扎着拼命往前面爬,他瞳孔竖立,仿佛是瞬间受到了无比的惊吓,见到了地狱一样。
“爸,我是真真。”任真绕过了他的身体,停在了他的面前,嘴角扬起,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不是鬼,你别怕。”
我不是鬼,我是任真,我来杀你。
18、第 18 章 。。。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 任建华终于不再继续爬,吃力地抬起头来; 只能看见一双套着鞋套的皮鞋。
能看得出; 里面的皮鞋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我小时候有一次; 趁着你喝醉在卫生间呕吐,悄悄的把你的头浸在了浴缸里面。”任真移了移步子; 让自己离他远了一点; 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目光有些怀念:“我看着你逐渐缺氧挣扎; 就差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要死了。我想如果你死了; 我们所有人都会更好。可惜那时候; 我妈闯了进来; 还打了我一巴掌。”
那时候的李蓉还没发疯,但是蠢啊。
“你就是个垃圾。”任真偏了偏头,看着任建华慢慢爬了过来; 哆哆嗦嗦抱住她的小腿,目光冰冷。
“救救……”任建华艰难发声,喉咙仿佛破了个口子一般,说话之间风声穿过:“救救爸……”
任真微微笑着; 接着直接抬脚; 像是踹一条野狗似的踢开了任建华。
她声音冷漠:“李蓉以前拿你当命,我不杀你。但现在你把她逼疯了,那么就是你自己找死。”
而现在; 就是偿还的时间。
“当时没完成的事情,我现在继续。”任真蹲下了身子,手里拿着的那把刀反射着幽冷的月光,目光平静:“爸你应该知道,我做事情很不喜欢半途而废。”
只是间隔的时间太长,即使让坏人得到了惩罚,造成的伤害也无法挽回,痛苦宛如刺目的暗红色血迹,永远印在了人的瞳孔里。
任多多毫无预兆的大病,那个发给杨慎行的威胁短信,甚至此刻的死亡之地。
都是任真……!都是她计划好的!
杨慎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大限将至,周身反而敏感了起来,像是突然灵魂出窍升在了半空,清晰地看着任真把刀高高举起,见到她的眼神恍若坚硬锋利的寒冰,接着用力刺下——
没有听见刺进血肉的声音,就只差了那么一点。
任真回头,目光阴冷地瞪着杨威,用力挣扎了一下,“滚!”
杨威是一路跑过来,头发被汗水黏在了额头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的手臂爆出了青筋,紧紧握住任真的手腕,接着一点一点的,把她要砍人的手拽开。
紧握的手瞬间松开,利刃猛然落地,任真飞速地换了另一只手捡起来,不由分说往任建华脸上砍去,却被人单手勾着腰,用力往后面拖,瞬间远离了地上的那个将死之人。
妈的!
杨威从后面抱着任真,将她两只手臂全部禁锢住,而后大力掰开了任真的手,抢过那把刀,随后用力抛开,他手臂旋即被狠狠咬住不放,血丝渗出。
杨威‘嘶’了一声——还真他妈是猫,开始咬人了。
刀尖朝下落了地,‘叮’的一声,仿佛还带了点余震,听得人心间发颤。
这声响像是大脑的开关一样,任真忽然就不动了,松开紧咬的牙关,一直乱踢的脚也停了下来。
接着她伸出舌头,无意识般地一点一点的把杨威渗出来的血迹舔掉,瞳孔里的光有些涣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任建华死了。
她还是半途而废了。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皮肤上面,一滴接着一滴。杨威还维持着禁锢住她的姿势,力道也没松开,他大口地喘着气,意识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片刻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松开手,张了张口,却没有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任真背对着他,走过去捡起了那把刀,擦干眼泪,语气冷静地说道:“别让血滴下来。”
她戴着薄薄的手套和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
手臂被咬的伤口被舔干净,却还是在往外渗着血丝,杨威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接着掀起衣角胡乱擦干净。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道:“杨慎行杀的?”
任真擦了擦沾了灰尘的刀,接着收了起来,看也没有看他,漠然答道:“是啊。”
很好。
杨威没再说什么,飞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了地上深深的车辙痕迹,看了一会儿。
的确是杨慎行的奔驰车。
任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尸体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相机,对着伤口仔细拍摄。
她一点都不害怕,也一点都不难过,也许是想到了以后提交证据的时候,嘴角还轻轻扬起,看起来宛如一个具有特殊癖好的变。态,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艺术品。
一个只知道执行程序的机器人。
杨威头皮发麻。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怖。
“这是你的亲生父亲。”喘不过气似的,杨威胸口发闷,脑子里像是被人敲打过,一片乱响:“就因为抛弃了你……你就可以设计让他去死?”
“不是啊。”任真耸肩,低头看着自己拍下来的一张张照片,漫不经心道:“我一点都不在意他抛弃我这件事情,但是他的死,至少可以让我掌握杨慎行行凶的证据。”
她已迅速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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