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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将相下岗再就业-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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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静松:我才不相信你,你用这话糊弄我几次了,每次都出问题】
  【越苏:我哪有!你乱讲!】
  【沈静松:……我说有就有,天知道我在这个地方读档了多少次】
  【越苏:那你一开始就不要来找我啊,现在我也难过,你也难过】
  聊天界面最上面显示了好一会儿的“对方正在输入……”,但沈静松只发出来短短的一行字。
  【沈静松:……算了】


第86章 秦王番外:水中月
  *
  秦王政二十一年季冬; 大雪三日; 喜鹊出没。
  *
  嬴政把一卷简牍归好档,已经过了午夜了。
  漏刻滴下的水声在寂静的宫殿里十分刺耳,滴滴答答; 搅得人心慌意乱。
  他日前刚刚赐死四百六十名方士; 焚烧了除《秦记》以外所有的列国史记; 讲各家讲义一一毁去。
  这四百六十名方士就被坑杀在咸阳城前; 他眼睁睁看着犯禁者全部被惩处了,才脸若冰霜地回了宫。
  整个秦王宫都知道皇帝陛下最近心情不好,因此侍奉起来更加小心翼翼,在这个他一如既往批阅奏章到深夜的冬夜; 整个章台宫明明灯火通明; 仆从婢女袖手肃立; 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楚地前些日子送来的舞者呢?喊过来。”殿内烛火燃得极亮,嬴政一时生不起睡意; 索性吩咐下去。
  便是在这寒意刺骨的大雪夜; 皇帝陛下的命令也没能被寒风与暴雪阻挡分毫; 仆从动作极快,他不过理了理明日的案牍; 楚地进献的舞者就已经候在殿外了。
  自商周以来,楚国一直盛行巫舞。楚国的宫廷乐舞不同于民间乐舞,表现场面要盛大得多,也要好看得多。不过楚国皇室在战乱中几乎尽数死去,原本留在秦国的楚国公室也因为昌平君反叛被尽数牵连; 很长一段时间,秦王宫里是找不到能跳楚国乐舞的舞者的。
  但这些都随着秦王宫对各地逐渐加强的掌控力成为了过去时。
  郡县制推行于全国,一郡、一县乃至一乡、一里,官府都有详尽记录,每户多少人丁,多少妇女,什么户籍类别,何年何地迁来……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了档案中,并且由专门的统计人员复制一份,送到咸阳保存。
  更确切的说,送到秦王宫,送到皇帝陛下的案上。
  整个天下,在秦皇陛下面前,都是透明的,八千云月、万里江山,一切都在他的指掌之下,在他的控制下。
  更何况是几个楚地舞者?
  嬴政今晚没有束发,白发夹杂在鬓角,可这般随意的装束,依旧掩不住帝王的锋芒。
  秦律繁杂细密,繁于秋荼,而密于凝脂,治国之道皆有法度。商鞅设计的理想秦制,就是让所有秦民都变成文盲,而繁密的法律框住秦民日常生活的各处角落,确保大秦帝国这架国家机器能够一直、持续地运转下去。
  《商君书》里列举了大秦帝国称霸天下所需要的十三类数据:官营粮仓、金库、壮年男子、女子、老人、儿童、官吏、士、纵横家、商人、马匹、牛,还有牲口草料。
  想起《商君书》,嬴政起身从内室的书架上翻出了这卷他久未翻阅的案牍。
  “陛下,楚地舞者已至殿外。”内侍掐着尖细的嗓音禀报。
  嬴政已经将《商君书》从书架上拿下来了,因此随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等着。
  书简一点一点地展开,他少年时将《商君书》通读过无数遍,几乎到了看见上句背诵下句的地步,因此那些墨痕字迹一点一点显露在眼前,嬴政内心甚至有一种安稳的平静。
  最后一句之后,有一个小小的“喏”字。
  嬴政愣了好一会儿,才凑近看,笔迹很是熟悉,但绝不是他自己的。
  这些简牍曾经给扶苏当过启蒙材料,但王后说小孩子不小心弄坏了王上的书典就不好了,后来又遣人尽数安置回来了。那么……会不会是扶苏幼年时的笔迹?
  仔细一看,那字笔触稚嫩,小小的,可能确实是扶苏的手笔。
  嬴政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为这与过去的不期而遇。
  他心情好了一点,往案后一坐,宣楚地舞者上殿,打算看看这闻名已久的楚地乐舞。
  在乐声中起舞的女子个个身姿曼妙,确实不俗。嬴政想起少年时读过的书籍,文人盛赞楚地女子,说她们“姱容修态”、“长发曼鬋”、“丰肉嫩骨”、“容则秀雅”……
  他扶了扶自己的额角,脑海里夸赞女子姿容的词句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可这几年他的记忆力其实衰减得着实厉害。
  年轻的时候记得太多了,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他不愿意深想,他知道自己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经不起深想了。
  比如前些日子,他杀了咸阳城里能找到的所有方士,他知道这是迁怒,但是已经克制不了自己的怒火了。
  方士卢生、侯生为皇帝求仙失败、妄议朝政、携款出逃,皇帝大怒,牵连咸阳城内所有方士术人,尽数坑杀。
  嬴政很清楚朝臣们会如何议论这件事——
  不,不是议论,如何在心里想,他们不敢说出来。
  他甚至知道这件事会给自己留下多大的骂名、多大的非议,知道这些日子的命令,可能会将前半生他塑造的那个礼贤下士、厚待异见、试图取得读书人舆论支持的温和君主完全掩埋掉。
  但是他已经不愿意想了。
  殿前楚地的乐舞已经跳完了,嬴政其实没有看进去多少,但还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跳得不错,赏。”
  楚地的舞蹈,他印象里是很好的,那便是很好的吧。
  站在最右边的楚地女子有些喜形于色,嬴政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年纪不大,可能比扶苏还要小上几岁。
  难怪不怕他,年纪小不懂事。
  嬴政这么想着,又看了她几眼,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像谁呢?
  皇帝的视线在殿内巡视起来,从木架上半开的月白色花束,到门口放置的缠枝藤萝,到柱子边上的香炉,到案边的长剑——
  他一边巡视着,一边在脑海中一个一个地回想身边人的形象。
  想起来了。
  是有点像扶苏。
  嬴政笑了起来,这个晚上他几次想起自己这个长子来,觉得十分亲切。
  几日没召见他了,明日该见一见,听听他对近日这些糟心事的意见。
  毕竟以后这偌大的王庭都是要交给他的。
  说句实话,扶苏其实不算达到了他心目中理想继承人的标准,但他已经是最好的了。
  嬴政想起自己后宫里那些连名字都不太记得住的儿子们,着实有些头疼……那都是些个什么玩意,母亲低贱,带着自个儿也没出息,教也教不出个什么名堂,一个个嫉贤妒能——
  嬴政扫了一眼殿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楚地的舞者还诚惶诚恐地跪在殿前。
  算了,不想了。扶苏再扔到蒙恬那儿去历练几年,也还过得去,蒙恬手上的兵权他收一收,秦王这位置总还坐得稳的。
  “你留下来,其他人退下吧。”嬴政一指那个站在最右侧的舞者,闲闲地下令。
  那个年龄不大的楚地女子有些惊恐地跪得更标准了一点。
  殿上的其他人都退出去了,只有漏刻的声音依旧在响,嬴政欣赏了一会儿她的惊恐,终于下令:“跪到寡人面前来。”
  楚地女子慌忙挪到他面前来,见帝王没有让她起身的样子,不敢说话,只是任由膝盖磕在砖石地板上,还唯恐身子俯得不够低下。
  “头抬起来。”帝王的声线毫无起伏,听不出一点兴味。
  楚地女子连忙把头抬了起来,只是与皇帝对视了一瞬,就慌忙把视线挪开。
  天下之主已经老了,今年皇帝陛下刚过了四十六岁的生辰,鬓间的白发掩也掩不住,虽然没有束起长发、戴上冠冕,但眼眸中依旧带着刀锋一样的锐利——
  那是执掌天下的肃杀与自负。
  楚地女子只看了一眼,胸中心脏就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帝王虽然已经老去,但是容貌身姿依旧是一等一的出色,君临天下的气势更是让人臣服。
  陛下是要召幸她吗?
  这个念头粗浅地冒了个头,就听见皇帝说,这次他的声音带了点笑意,显得亲和许多:“若是扶苏有个妹妹,就该你这么大。”
  楚地女子大着胆子回话:“隶奴不敢。”
  她这样仰着头,眉眼鲜活,愈发地像了。
  嬴政瞬间被她脸上的似曾相识夺去了言语,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你很像……”皇帝起了个头,但是没有完成整个句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公子扶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摸一摸,仿佛她是水中的月亮,一碰就碎。
  皇帝的神思有点混乱,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向过往飞驰,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话语破碎,拼凑不成完整的事实:“以前她来秦国的时候,也是你这么大……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诸如此类,皇帝的面容在纱帐的阴影下显得模糊不清,他的话语更是毫无逻辑,破碎、重复,无缘无故的笑,但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陛下真的老了。
  楚地女子脑海里刚浮现这么一句话,就慌忙压下去,她存世的年岁不长,正好为皇帝陛下的实际统治时间所覆盖,从小耳闻目染的都是帝王的高高在上,就连想想不敬之词都觉得僭越。
  可她这般低眉顺眼,就显得不像了。
  皇帝有些挫败地承认,她不是像扶苏,是像扶苏的母亲。
  他早该意识到的。
  离最后一次见她……已经过了七年了,她死在自己称帝的前夕,以至于那个为她准备了十三年的后位永远地空置了下去。
  “你怎么不问问,你像的那个人是谁?”皇帝蓦然收住话语,往前倾了倾身子,凌乱的长发往前滑,把他过于锋利的眼神遮去了一点。
  来自楚地的舞者低眉顺眼地重复:“敢问陛下,我是像谁?”
  皇帝把散乱的长发往耳后别,唇边带了一点清浅笑意:“你很像公子扶苏的生母。”
  舞者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皇帝的话给了她一些勇气的凭依,于是她继续说:“王后若是知道陛下这么挂念她,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皇帝突兀地笑起来,这位天下之主笑得失态:“她才不会——”
  “她恨不得我去死。”
  来自楚地的舞者有些惊慌地看着帝王,帝王的身影被殿内的烛火投影到一边的屏风上去,像是溅上血的重重远山。
  “你知道为什么吗?”帝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依旧前倾身子,低声问她,眼神像是正在捕食动物的虎狼。
  来自楚地的女子被他的眸光摄住心神,怔怔地问:“为什么?”
  天下之主垂着眸子凝视她与故人相似的面容:“因为是我杀了她。”
  他的表情极为恐怖,眼睛发亮,在说完那句阴森森的话之后,忽然安静下来,继而快速又小声地说:“不能怪我,她做错了事情,她本来就该死。”


第87章 秦王番外:水中月(下)
  皇帝说完这句话,又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舞者咬牙跪着,一动不敢动,甚至皇帝伸手抬起她的脸时,都只是像个木偶娃娃一样,被动地仰视过去。这次皇帝脸上的表情不再恐怖,倒像个弄丢了心爱之物的小孩子,小声又茫然无措地说:
  “可是我杀了她。”
  *
  公子扶苏踏着大雪来到了兰池宫; 他之前被皇帝派遣去丞相那里熟悉档案户籍,多日不被召见,今日被召来兰池宫,略有些许忐忑。
  他在大雪中还是想起了这几日见过的卷宗,重重叠叠的简牍包罗了天下的命脉,他自然明白这是皇帝给他透底; 让他对大秦的具体情况有个概念。
  重重叠叠的简牍; 这些竹木制成的典籍记下了大秦的每一个子民; 记下了他们的来处与归途; 记下他们的生平,记下他们的死亡。不管是渭水边的农夫,还是北境的士卒; 是进学的士子; 还是破败的贵族,所有大秦的子民都在那些简牍上享有一席之地。
  或许他们已经变成了一抔战乱马蹄之下的黄土,或许他们已经长眠在云梦泽的地下; 但是他们的名字和生平却永远地留在了简牍中。
  除了一个人。
  皇帝尊崇《商君书》,曾多次提到《尚书》中的一句话“唯殷先人,有册有典; 殷革夏命”,来佐证这样密布繁复的户籍制度的必要性。
  皇帝希望知道一切,希望能掌控一切。
  但是只有一个人,他非但不希望案卷典籍清清楚楚地记载下来,还极力删去关于她的一切痕迹。
  “见过公子。”兰池宫前的内侍给他行礼; 态度谦恭:“陛下让公子来了就直接进去。”
  公子扶苏点了点头,他依旧如少年时那样穿着一身黑衣,在寒风与雪花的吹拂下,黑色袍服飞扬,显得他整个人非常精神。
  还没往里走,就看见有个女子低着头,被内侍送出来。
  一般而言,公子扶苏是不会干涉皇帝的后宫的,遇见皇帝近期宠幸的女子也只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但这一天,他不知怎地多看了一眼,可能是因为那个人身上穿的月白色曲裾实在眼熟,眼熟到令人眼热的地步。
  “等一下。”他突兀地出声叫住正往外走的内侍。
  皇帝的内侍们向来知道公子扶苏性格温和,也不惮于在能讨好他的地方下功夫,只是这次他们完全不敢,甚至怕公子扶苏说出些什么可能僭越的话,那个内侍立刻开口介绍了:
  “见过公子,这是陛下昨夜新召幸的后妃,原是楚地进献的舞者。”
  穿着月白色袍服的女子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两颊有很明显的掐痕,表情有些恍惚,似是惊恐害怕。
  公子扶苏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终于收敛心神,表情没什么变化,答了句:“知道了。”
  皇帝高束着冠冕,有些花白的长发全都一丝不苟地束起来,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殿内熏着暖香,他的眉眼不如平日在朝宫上那样凌厉肃杀,见他进来了,甚至没有急着问起先前布置给他的事情。
  “看这个。”皇帝兴致勃勃地扔给他一卷《商君书》。
  公子扶苏一边小心地揣度皇帝的意思一边细细地翻看起来。
  也不能怪他那么防备,始皇陛下这两年愈发地失了克制,繁重的工作、儒生对他的诋毁、妄想长生的失败、术人方士的嘲笑、六国旧民的抗拒……甚至还有扶苏这个长子与他施政观念的违背,这一切都变成了皇帝头上的白发。
  而这些白发具体表现出来,就是大起工程、滥用民力、刚愎自用、残酷冷血。
  扶苏终于翻到了最后,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稚嫩的“喏”字。
  皇帝难得毫无挂碍地笑了起来,说:“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小时候写的……这么多年你也没什么变化,从小就喜欢穿黑色,好在现在字写得好多了,不然可要叫人笑话……”
  他不是喜欢穿黑色,是母亲说他穿黑色好看。
  公子扶苏觉得自己的血一点点凉下去了,甚至比刚才冒着风雪一路走来更冷。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毫无温度地响起:“陛下记错了,这不是臣的字迹,这是母亲写的。”
  他不能称自己的生母为“母后”,因为秦王当年赐死自己的王后时,褫夺了她的所有封号、所有荣誉。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扶苏一字一句地说:“母亲当年写不惯秦国的隶书小篆,一直在练习,所以显得稚嫩,陛下见笑了。”
  他俯身下去,跪得更低一点:“陛下万年,把这卷简牍赐给臣吧。”
  秦王褫夺了王后所有的封号,毁去了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只有这一个小小的“喏”字。
  只是看见这个字,就好像看见穿着月白色袍服的女子,长发细腰,唇瓣不着胭脂,是近似透明的水色,笑嘻嘻地摸他的头:“喏,我会好好吃饭的,我们扶苏也要好好念书啊。”
  早没了。
  都没了。
  皇帝像是没有听见,从他手里拿回了那卷《商君书》,重新放回了书案上,转而说道:“你这几天去了丞相那,有什么见解?”
  扶苏垂下眼眸,一板一眼地答道:“户籍万不可废……”
  他方说了一句话,皇帝就打断了他,因为想起了别的更重要的事,眉眼中带着杀戮的快意:“我前几天把那些妖言惑众的方士杀了,你留意着那两个逃走的,若是有消息及时上报。”
  扶苏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陛下重刑捆缚儒生,臣恐天下不安。惟愿陛下察之。”
  你这件事做错了,你不该这么做。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下来。
  原本候在殿门前的内侍不自觉地膝盖一软,惶惶不安地想真不愧是陛下的长公子,这样直白的话也敢说。
  殿内忽然传来了利剑出鞘的声音——
  内侍被吓得胆战心惊,直直地跪了下去,也不敢抬头看,冒了一头冷汗。
  皇帝将案前的长剑握在手里,眉眼已经染上了浓重的怒气,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虚虚按在剑上,剑身鸣颤,他的眸光也逐渐爬上来熟悉的嗜血锋芒。
  “你为你母亲不平。”皇帝陈述道:“你刚才来的时候,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没什么不该见的。”公子扶苏说:“臣坦坦荡荡。”
  皇帝握着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剑锋,下一刻,那月色一样的剑刃就横在了他脖颈间,冰凉的温度隔着锦缎刺进来:“该不该见不是你说了算。”
  扶苏低眉:“臣只是嫉妒她。”
  “嫉妒她?她一个卑贱之人有什么可嫉妒的?”
  “嫉妒她能活着。”
  公子扶苏脖颈前的剑锋更近了一点,但他没什么反应,甚至不抬头去和皇帝对视。
  他得知自己母亲死讯的时候也是这样,一颗眼泪都不掉,就这么恶狠狠地跪在皇帝面前,好像错的人是皇帝一样。
  “你们娘俩儿是来索寡人命的吧!”皇帝气结,手一扬,把长剑丢到公子扶苏面前,低低地吼道:“来啊!捡起来给寡人来一下啊!”
  公子扶苏伏地跪拜:“臣有罪。”
  始皇陛下被自己的长子气得背过身去,半天说不出话来,想把案上的东西都掀在他面前,又心疼刚翻出来的那卷《商君书》。
  “陛下,臣先告退了。”公子扶苏见他半晌不说话,告了声罪,就打算退出去。
  “回来!”始皇陛下立刻转过身来,喝道:“给我跪下!”
  公子扶苏又顺从地重新跪下下来。
  皇帝瞪了他好一会儿,警告道:“你不要给我天天去搞儒家那一套,我大秦男儿以武立国、以法立国,你那一套软绵绵的东西给我收着!听见没有!”
  公子扶苏恭敬地答应:“喏。”
  “让你杀人就杀人,有多少杀多少,治国之难,不在治善,而在治奸,听见没有!”
  公子扶苏抬起头来,脸色严肃:“刑杀峻急,伤民之心……”
  “给我闭嘴!”皇帝陛下终于忍不住了,从案上拿起一份简牍就摔在了公子扶苏面前,“能耐了是不是?!寡人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公子扶苏立刻不说话了。
  皇帝又瞪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张脸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滚吧,收拾东西过几天去陪蒙恬,看见你就心烦。”
  公子扶苏又答应了一声。
  “看什么看,看也不是你的!”皇帝见他瞟了一眼自己案前的那卷《商君书》,几乎要下去踢他一脚,“还不快滚!”
  眼看着公子扶苏离开秦宫,嬴政才失了力气一样跌坐下来。
  他其实很想和人说一说王后,说一说王后的样子,说一说她临终前怎样绝情、怎样忤逆他,又怎样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死掉。
  这些事情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不能想的,和别人谈一谈还可以,自己想、描摹她的样子,那就不行了,那样太可怕了,好像他挺后悔当初的决定一样,好像他挺想她似的。
  皇帝忽然想起他的先祖秦惠文王有个好兄弟,好兄弟叫嬴疾,一生都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地辅佐秦惠文王。
  秦惠文王曾经被魏王逼迫签下城下之盟,甚至被魏王强迫给其牵马。
  但是这一刻皇帝很羡慕他,羡慕他有个好兄弟,这样就可以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了。要是他的话,他可能会说,兄弟,她嫁给我十三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遇见这样的处境,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她?你教一教我。
  兄弟,我不行了,我老了,我快要死了,我不管了,我糊涂了,我连一个像她的女子,抱在怀里一晚上看了一晚上,都不舍得碰,我糊涂了,我就想着她身体不好,我忘了她早就死了。
  皇帝沉甸甸地闭上了眼睛。
  。
  公子扶苏告退,离开兰池宫好一段路,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忽然低声对自己的仆从说:“我昨晚梦见了母亲。”
  仆从是从小陪他的,没有规劝,只是静静地听着。
  公子扶苏往后一靠,黑底金绣的衣袖盖在脸上:“母亲死的前一晚,他还让我去看看母亲,母亲身体不好,被关在望夷宫里,他拉不下脸来去看。”
  年轻的秦国公子絮絮叨叨地说:“他让我带衣服,带厚衣服,带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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