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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口借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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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明边穿警服外套边哼了声:“你这人说话也逗,挺横。”
虞安心想算了,自己来吧。
她哪还有力气说话,平时回去还会饿,兑碗蛋花疙瘩汤喝了再睡,今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把缝隙合严实,虞安转身,正好对上病床,她眼神自然落下去,静静地注视了几秒。
吕明一早注意到了,他扣衣扣的手一顿,犀利无声地盯着她。
“我第一次看他脸,好奇长什么样,没问题吧。”虞安转过头冲吕明挑眉一笑,颇有些挑衅意味。
“看呗,怎么样?”吕明问。
“也就那样,伤太重了,灯暗,看不清。”
虞安边说边凑近去看,本来准备应个景抽身就走的,但却看到了额角边缘被乱划开的几道痕迹,是刀痕,很小,细看不像是乱划的,似乎是某种符号。
她眯起眼,想要就着倒映进来的月光看个仔细。
就在这时,她突然对上了一双缓缓睁开的黑眸,静水流深的幽暗无声。
最刺激的是,虞安还没尴尬完,就听到了一声微弱而委屈的,从喉头酝酿许久唤出来的,
“妈。”
……
???
……
吕明喷了。
虞安脸绿了。
谁他大爷的是、你、妈?!
* * *
跟吕明扯完皮,虞安去了西施家,她家也住一楼,一家五口住的地方和开的店前后连着。虞安本来想走窗户,但想想不太合适,从门口的垫子下摸出钥匙,悄悄开了门。进去脱鞋的时候,虞安注意到鞋比平时多了两双。
她看了眼西施家客厅的钟,都快两点半了。
虞安进屋,拉开了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床上躺了三个人,虞孟清在中间和饼干夹心没两样,西施和西施她表姐各睡一边,紧紧贴着中间的虞孟清,窄床显得很拥挤。虞安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有些过意不去。
她把拖鞋拖了,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揪了两把虞孟清的小辫,在她耳边轻声道:“醒一醒,走了。”
虞孟清和声控娃娃似得,砰蹬一下坐直了,眼睛艰难地睁了一下,很快又重新闭上了,她把手臂直直伸出去,虞安看她方向都反了,也没及时纠正她,只把人朝自己的方向拖过去一点,把毛衣从窗台拿过来,反着给虞孟清套上。穿衣服的过程中,西施被轻微的声响惊醒了。
“醒了?”虞安看了西施一眼:“你继续睡,别管我,我带她回去。”
西施见她在给孩子换衣服,一下急了:“都睡到现在了,大晚上的你吵醒她干什么啊你?”
“抬下右手——没,你家今天不是,来人了吗,我早上想给她洗个澡,不想太打扰你们了。”
西施愣住了,大脑当机一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笑了笑,带着浓重的自嘲和悲哀:“我操他大爷的,他们还要点b脸吗。” 她狠狠抓着自己微卷的深棕色长发,眼里很冷:“所以我只回来一周,见到他们都恶心。”
西施家是早年从主城区拆迁过来的,拿了一大笔钱,然后搬来了临安。如果当时他们预料得到清阳以后的发展,在主城区住进垃圾桶都不会来临安安家。
当然,一百五十平的房子,确实不算小。而分的钱在五年内就被西施父母、周边亲戚挥霍而空。西施也想弄明白,精明又贪婪的父母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那些亲戚借钱,还任由他们拖债拖到天荒地老。但无论怎么说,西施家都是不欠人情的。
虞安把虞孟清掉了个个,背在背上,走到西施这一边的床沿边缘,拍了拍西施的肩,然后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这个拥抱很用力,勒得西施都疼。
“睡吧,晚安。”
虞安走到房间门口,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道:“明天的飞机吧?一路平安。”
西施嗯了一声。
西施家房子虽然大,隔音效果显然不怎么好。站在玄关,右侧两个客卧里的旖旎声响听得很清楚。她给虞孟清换鞋前,撕了一小块纸巾团成团,塞进她耳朵里。
虞孟清环着她的脖子,侧着脸枕在她瘦削肩上,肉嘟嘟的脸硌得估计很不舒服,总是换方向。
虞安拧开门离开,门啪嗒合上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来,忘了跟西施说了,今天有人叫她妈。西施可能会笑死。
踏着落叶的碎声,她走过一家又一家关门的商店,想到这一点,有点懊悔。
他们五个总是互为爸爸,她在那一分钟里多了个儿子,相当于大家都多了个儿子。
不过……那一声妈,真的饱含感情,他闭着眼都抱住了她大腿,好像真把她看错了。
虞孟清迷迷糊糊转醒,隐约感觉到姐姐在笑,不自觉抬手用手指头轻戳了戳虞安的笑涡:“姐。”
“嗯?” 虞安侧了侧头,笑意明显。
“什么事,那么开心?”
虞安扭过头,右脸蹭到了虞孟清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那时候她背虞孟清还很吃力:“天气不错。”
夜色万里无云,只有一轮清月。
这晚过后,她再没去过医院,也没有警察来找过她。
快一个月后,猴子在隔壁市找到了工作,走之前,他和歪脖正上蹿下跳的把她架去喝酒烤串,一直想套她的话,想知道那个病患到底怎么样了,到底会不会有电视台来采访,他们能不能用那张帅脸抛头露面blabla……
虞安盘着腿坐在塑料椅上,啃着骨肉相连装聋,她今天刚给了虞孟清四百五补课费,以后周一到周六都要补数学和英语,到晚上八点半以后。
虞安算盘打得很响,反正这顿她没钱,吃完就走。
人声鼎沸的大排档,正逢周五人山人海,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火红并着烟雾,袅袅上升,映着一张张陌生面孔。
猴子见虞安不理他,愤怒地探头过去,一口咬掉了她手里最新那串最上面的羊肉。
“回答啊啊啊我操——!”
虞安抬腿把猴子椅子掀翻了。
她扭头把羊肉串塞到了笑倒的歪脖正手里:“给给给,你俩吃,我先走了,喏,这是我份子。”
歪脖正笑得东倒西歪:“圆你好歹再多给几块凑个整数吧!”
虞安切了一声,把六块钱收了回去:“不要就算。”
猴子哀哀切切地躺在地上望天:“你们两个混蛋,没有一个问我的,我死了算了——”
歪脖正嫌弃地踢了他一脚:“滚滚,你他妈站过的桩比老子打过的桩的都多,装什么b!”
猴子家开武馆的,门派不明,生意一般,搞得猴子他爸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培养儿子身上。虞安刚出学校那段时间,年龄不够找正规打工的地方,去的就是猴子他们家。
猴子愤而跃起,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肚子直接撞上了桌子:“那只能说明你生活淫|乱,还能说明……”
他俩时而相爱时而相杀,虞安已经习惯,她摇了摇头,转身就准备走。但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好几个人反向跑过来的时候,把虞安撞到了一旁。尖叫声陡然四起,众人都在满世界找声源,这时不知道谁高声一句——
“他大爷的,煤气罐要爆炸了,快跑!!!!”
空气仿佛安静了一瞬,接着就像沸水倒进了油中,谁都不知道要往哪跑,一堆人跟无头苍蝇似得。
猴子和歪脖正也傻了,他们往哪跑啊?煤气罐又在哪?
虞安本来准备拉着他俩跑路,想想不对,三下两下爬上桌子,朝他俩吼道:“帮我扶稳!”
她四处看了一圈,见两三百米外有一小块包围圈空了出来,那里有个男的闷头拎着煤气罐,跑得飞快,没多久就从她眼皮底下窜过去了。
煤气罐瓶身起着火,危险的火光熊熊燃着,没有半点要灭的意思。
虞安迅速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双手拢成喇叭状朝对方喊道:“瞎跑什么!朝东边,两点钟方向,有河!”
那条河是护城河的分支,河边垃圾成堆,污水口也往那边排,两厢夹击散发着恶臭,久而久之也没人会往那边去了。对大部分人来说,刻意忘掉的东西,是可以当做不存在的,那样活多久算多久,才能更坦然心安一些。
她看到那人脚步一顿,转了方向,虞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从桌子上跳下来,她手撑着桌子,犹疑了几秒,最后还是拔腿追了上去。
虞安始终远远落五十米,直到那拉着煤气罐的人把它掷入了河里,煤气罐重重落在水面上,在水面缓慢地打着旋。
她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余光瞥见对方转身踱步走来,步子不快不慢,走得很闲适,目光却一直定在她身上。
虞安本来准备走人的,但被这么不礼貌地看着,她实在有点不爽,立马精神地回瞪了过去。
对方身上系着咖啡色的围裙,上面印着‘罗记烧烤’几个字,看来是是在那打工的。她以前待过,老板实在是很琐碎的人,每天嘟嘟囔囔,时时刻刻嫌弃全世界,做的是服务生,但除了本职工作还要帮忙刷碗加算账,可以说相当的善于挖掘员工天分了,她当时一周只在罗记帮四天,回家累得小拇指都动弹不了。
她把自己从回忆里的那段日子丢出来,目光离开了围裙,抬眼一看,那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男人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他个子很高,整个人修挺如竹,肤色很苍白,长得相当打眼,比她见过的人看着都顺眼,不像是临安的水土能养的出来的人。本地的帅哥不少都以恋爱为生,年纪轻轻,肆意飞扬,其中当然也有学习好的,体育好的,女孩子们会逃课去看他们打篮球,但是自恋太过,用力过猛,虞安觉得油腻。
他的眉骨和鼻梁很高,眉峰与眼角的弧度清冷凛冽,眼神却透着不相符的安静与随和,甚至带着些乖巧。
“你到底在看什么?”
虞安看累了,脖子酸肩膀痛,遂移开了目光,话里也掺了几分冷淡与不耐烦。
“我在看,你能不能认出我。”
他唇角微勾,眼里波澜不惊,声线和淡笑却无声无息的惑人耳目。
虞安怔愣住了,定定神,她终于知道,那一股熟悉的感觉不是错觉。
她平时生活庸庸碌碌,虽然只在临安这巴掌大的乱地方,但因为这地界流动率太高,她又得装着雷达,不停地扫射着新机会,为自己和虞家扩出一条生路来。有时候虞安觉得自己像一个仓鼠,永远在奔跑,可一步都没有前进,连带着周围的风景也没有变过。
“想不起来吗?”
奚清楷问道,话里并没有失望的情绪。
虞安却倏尔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略含深意地望过去,直直撞进他眼里:“我记得。毕竟是我人生第一个儿子,怎么能忘。”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道歉TVT 圣诞节没有更新!这一天是我每个月最难熬的日子,整个没有爬起来,也没设自动TVT……迟来的圣诞祝福送给大家,biubiubiu!
今天还有两更~
☆、Ch。5
跟奚清楷见第一面的人,对他印象都非常好。他慢条斯理又温和,行事作风翩翩又得体,手腕作风又是出了名的稳准狠,圈里的人都知道,跟霂远合作几乎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奚清楷早年怎么混上来的,没人知道,只是他出现在众人视线内的时候,情商、能力、手段,无一不精,商业上的天赋更是让他一路顺风顺水。
京城的何家和奚清楷交往甚深,何家的小公子是个浪|荡货,后辈里几乎都靠何家的二女儿何瑰撑着。她在豺狼虎豹如云的大家族内长起来,跟霂远合作前把这个公司里里外外调查了个透。摸底进行的悄无声息,却在第一次和霂远老总奚清楷见面的时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方言笑晏晏的接待了她,没有传闻里的阴晴不定,谁料五分钟后,奚清楷挂着笑扔出一沓资料,上面是何家麾下房地产相关的税务问题,漏洞一二三,明明白白撂在台面上。他笑着说,只要何总信任,我保证它们不存在。何瑰一身冷汗,权衡利弊后还是咬了咬牙跟他签了合同。
合作三年,何氏与霂远也算彼此成就。
渐渐地,她半隐退的父亲试图撮合她和奚清楷。何瑰暗地里觉得好笑,奚清楷明面上半点新闻没有,私底下她却是撞到过几次的,奚清楷身边的人从来没有重复过,有她在电视上见到过的明星歌手,也有圈内的集团千金,最多的是盘靓条顺的素人,查无此人的那种。其中至少四次,她见女人缠着他,苦苦哀求不想分手,奚清楷头都不抬请酒店或会所的保安把人架出去。商场上对对手则更是,有了经验,何瑰发现他所有的慢条斯理看上去都是虐杀猎物前的闲情逸致。
这些何瑰都不是很关心,她只看利益。但扪心自问,对奚清楷,她是欣赏的。
她欣赏他的能力手段,也欣赏他骨子里的狠毒冷漠。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对奚清楷有种同类惺惺相惜的感情。而他那样快速的陨落,警方匆匆结案的翻篇,让何瑰本能的觉得不对。
在奚清楷离开后的三个月里,他原先的合伙人付明浩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资产重组,经过彻查后,付明浩进行的合并与新结盟都是大换血。何瑰也没有废话,直接找上了门,开门见山的对着礼貌接待她的付明浩道:“我觉得奚清楷的事不太对,他的葬礼是你操持的,尸体你真看到了吗?”
付明浩脸上的笑容不着痕迹的一僵。
“当然。”
何瑰笑了,拎起包起身就走:“那就这样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付明浩坐在真皮沙发上没动。
在何瑰开门离开前一秒,付明浩叫住了她:“我承认,我没见到。但你也知道,车子起火爆炸了,现场一片狼藉,就算他还活着,你觉得他回来能继续工作吗?”
何瑰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在哪里,你知道么?”
“你想调查这件事?我已经……”
“比起你,我更想跟奚清楷合作。”何瑰居高临下睥睨了付明浩一眼,精致的妆容下满是高傲:“要么接受撤资,要么你找出他真正的死因……或者活着的他。”
打死谁都想不到,奚清楷正在一脸淡定的认妈。
他当时意识不清醒,加上小时候有类似的场景出现过,所以他一时之间确实是‘认错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梦到她了。”
虞安说:“这个你随便叫,你也没摁头让我喂奶养你,我无所谓,但是以后我们就不要出现这种状况了,OK?”
他们站在河边的芦苇丛里,有不知名的细长条草状物随着风飘进她嘴里。
“呸呸呸。”
虞安吐了半天,迎着风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想被震了一瞬。
他低眉去摘手腕上的黑色腕表,神态温顺寂寥,五官好看的不像凡人,风好像在那一刻也吹得更大了些,茂盛的芦苇荡一丛丛吹弯了腰,吹得她心神微震。
鬼使神差的,虞安问:“你整过吗?”
奚清楷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眼眸抬起看着她:“我该整下吗?”
虞安觉得好笑,心想这哪跟哪啊,忙摇手:“不不,不是。”
奚清楷没说什么,捉过她手腕,把表塞她手里。
“我能在你家吃晚饭吗?”
虞安怀疑自己的耳朵和他的脑子之间,一定有一样出错了。
“不是,你应该能感觉出来,我不太想见你,”虞安思忖了下怎么说合适,最后还是直白道:“我一看见你,就会想到那天的场景,我怕做噩梦。”
她没说是哪天,但奚清楷知道,是自己被她发现那天。
奚清楷攥了攥手,把手表又缓缓地取了回去,低落失望的样子很扎眼。
“那你从哪来的啊,你家人或者朋友在临安吗?他们都接你出院了,为什么不接你走呢?”
虞安立刻心软了,如果不是客观原因,她是那种自己有十块会给云恋爱的小哥哥偶像花八块的少女。但是少女时期过早的过去了,她也没什么时间去发展自己的闲暇爱好,只有攒钱买唱片是可以承受的爱好,可现在喜欢的歌手却基本都是女的。
“我没有。”
奚清楷的声音微冷。
“没有?”
奚清楷这次隔了很久,才道:“我忘了。”
虞安呆在了原地,眨了眨眼,震惊到一半刚想追问,就被来电铃声打断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虞孟清学校的老师,忙不迭接起来:“喂,您那边已经下课了吗?”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按理说补课还没结束。
老师惊讶又无奈:“虞孟清的家长吧?我们早放学了,她一直躲在学校里自行车棚后面,这天都黑了,你放心让孩子自己回去吗?”
虞安:“……不是说,晚上有补……”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夺走了。
“您好,家里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就来接她。”
奚清楷听着电话,温和道:“嗯,知道了,谢谢。”
虞安等他挂了电话,拿回自己的手机放在兜里,才礼貌地微笑问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其实她又气又疑惑,不知道这是哪一出,但到底该从哪问起?!
奚清楷双手插在工装裤的口袋里,率先转身离开:“七点四十了,先去接你妹妹吧,路上说。”
虞安气得站在原地半天,还没有半分钟奚清楷已经快离开她视线了。
“靠,你他妈要解释你也慢点吧!”
虞安跺了跺脚,拔腿追了上去,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奚清楷立马听话的放慢了步子,带着歉意无辜地对上了她的眼:“对不起。”
虞安头疼地扶了扶额:“你,能不能转过去说话,不要看我。”
在去学校的路上,奚清楷把事情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出院后他在打工时遇到了来买烤串的虞孟清,她经常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做作业,对着同一页很久,才能写一个解字。所以他就帮她辅导过几次,相关章节的内容也顺便给她讲了,虞孟清后来想请他一直给自己补,周末也能去家里的那种。
“她给了我四百多,”奚清楷把钱递给她,“我知道这是你给她的,但我不知道你不知情。”
虞安说:“那你粘上我要来家里吃饭是因为什么?”
奚清楷一直认认真真看着她白皙清秀的侧脸,感觉到了她面无表情传递的怒火。
“我在医院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在打工的时候,厨房外面有一面优秀员工墙,贴着你的照片。我想,”奚清楷挪到了更靠窗边的最里边,和虞安之间相隔的间隙更大了一些,但他话里淡淡的苦涩与无奈却一点不落的进了她耳朵。
“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哪怕只是几个小时也好。”
奚清楷迷茫地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和街道,游离在大街上那些失意落魄,凶狠又无家可归的人,他这些天和他们抢长椅,但根本抢不过,只能随便找家棋牌室,睡在外面的过道里。
去哪都好。至少不是这样,不停地漂泊,天地之大,他却像被缚在茧里,既弄不清自己是谁,也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虞安是他转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小姑娘跟她说,她姐姐嘴硬心软,他们家里正好有个杂物间没收出来,因为虞安一直都懒得收拾,他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他们家,但是要从补课慢慢开始熟悉了才行。
虞安想了一路,在虞孟清学校门口下车前,她扭头对奚清楷说:“晚饭没吃的话,去我家下碗面,帮我妹看看英语。主要看看你饭量大不大,太大就早滚。”
奚清楷笑了笑:“好。”
“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虞安跳下车,双手放在衣兜里,这才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奚清楷顿了两秒,眼神清凌,干脆地回答:“顾凯。我叫顾凯。”
☆、Ch。6
“顾凯。”
虞安在昏暗的夜色里往校门口走去,嘴里喃喃念了一遍这名字,又问:“你当时的衣服里有证件吗?”
奚清楷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脚印,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有。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
虞安哦了声,从衣兜口袋里摸了摸,意外地掏出了两片绿箭,已经被压得有些皱巴巴了,她递给他一个:“要么?”
奚清楷接过来:“谢谢。”
“不用客气,”虞安剥开外层,塞进嘴里时囫囵轻笑了下:“反正也过期了。”
她说话的时候,不加掩饰的盯着奚清楷。
来历不明,受了不明不白的重伤,随便一条就够人逃也似的远离了。
如果他真是什么流落民间的娇贵人士,那她绝对敬谢不敏。
奚清楷没看她,剥开就扔到嘴里了。他把绿色的外皮和银色糖纸一点点叠起来,叠成了个很小的星星。
虞安这才挪开目光,望向校门,正巧对上有人磨磨蹭蹭从那儿一点点挪过来。
她刻意压下的怒火噌地就冒上来了,在胸腔里来回翻滚,虞安没料到虞孟清这么小竟然学会了撒谎,还是关于钱的事,这当然也怪她自己没有找学校核实,虞孟清拿着张通知纸条她就信了!
“过来。”
虞孟清远远地就看到姐姐身旁站着个人,本来她还稍微松了一口气,想着有外人在她应该暂时逃过了当众吊打,结果虞安那没什么起伏感情的声音给她吓得开始疯狂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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