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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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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到那熟悉的低跟高筒绑带靴在走廊的地毯上踩出的沉重又果决的声音,康斯薇露就忍不住发起抖来,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如今在世人眼中已经变成了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的伊莎贝拉,她的母亲艾娃就已经推门而入了,她的视线直直地穿过了康斯薇露,落在了伊莎贝拉的身上。
“Pourquoi tu n'es pas au lit”
她气势汹汹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①。对早年移民到纽约定居,并且几乎定义了纽约上层社会的荷兰人的统称(比如罗斯柴尔德家族,史蒂文森家族),因为根本就没有适合的翻译就直接用了原文。
②。美国总统切斯特·阿瑟于1882年颁布《排华法案》,此项法案禁止任何华人劳工进入美国长达十年,1892年,该法案又得以延长十年。
第3章 ·Isabella·
当那个穿着一袭精致的黑色长裙,脖子上挂着几串珍珠项链的高个女人走进房间的瞬间,伊莎贝拉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感受到的第一件事是——
热。
康斯薇露在那个女人走进来的刹那就飘到了房间的最远处,刹那间,伊莎贝拉之前所感受到的凉爽惬意也随之消失了,同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股蒸腾而起的热浪,就像是这间房间突然被放在了喷气的水壶上熏着一般。直到这一刻,伊莎贝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所经历的纽约的八月——那个每个地方的冷气都足得让人恨不得穿上羽绒服的城市——与康斯薇露所经历的纽约的八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意识到自己能够拥有一段新的人生的喜悦,瞬间就被伊莎贝拉脖子后开始沁出的汗水洗刷掉了——这是一个绝对没有空调,可能也没有电风扇①的时代,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下的一个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的身体竟然还穿着长袖的睡衣。
康斯薇露,你快过来,康斯薇露。伊莎贝拉焦急地想着,不抱指望地希望康斯薇露能像她听见对方的心声一样听见自己的。
我很抱歉,伊莎贝拉。康斯薇露的声音果真如她祈祷的在她脑海里响起,我已经死了,如今你才是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你必须自己应对我的母亲艾娃。
母亲?
伊莎贝拉这才把视线投向那个走进门来的高个子女人,她看起来就非常不好对付,这是伊莎贝拉对她的第一印象,她似乎天然就适合去ABC②盛产的讲述家里长短的电视剧里演一个傲慢又刻薄的继母角色。或许是发现自己的女儿一直以呆滞的眼神盯着自己,艾娃把她进门时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Pourquoi tu n'es pas au lit”
伊莎贝拉大概猜出对方说的是法语,然而她在九年级时挑选的第二外语是中文——这种身为双语习得者的优势不利用就怪了——可是,真见鬼!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问你,为什么没有躺在床上休息。康斯薇露冷淡的声音又在她脑海里响起。
我该怎么回答她?伊莎贝拉慌张地问,我一句法语也不会说。
你不一定要与她说法语,康斯薇露的声音依然冷静得可怕,她是美国人,她会说英语。
什么时候美国人与美国人之间开始说法语了?伊莎贝拉几乎是在自己的内心咆哮道,美国人什么时候如此不爱国了?
这就是1895年的人会做的事情。康斯薇露说,随即伊莎贝拉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我——呃——我——”没了康斯薇露的帮助,艾娃那双如同老鹰一样锐利的浅蓝色眼睛又仿佛带着千钧压力一般紧紧地瞪着自己,伊莎贝拉只觉得自己后背的睡衣都湿透了,急中生智,她突然开始假装大声地咳嗽起来,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颤抖地向艾娃伸过去。
她原本以为艾娃一定会心疼地走上来拉住自己女儿的手,并且关切询问自己有没有事。哪曾想到艾娃只是站在门口皱起了眉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给康斯薇露小姐倒一杯茶来。”她听到艾娃如此吩咐她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女孩,接着就是一声关上门的声音。
伊莎贝拉还在弯着腰卖力地假装咳嗽,她看见一双在黑色裙边蕾丝下露出的低跟绑带短靴移到了贵妃椅的边上,便咳得更大声了。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康斯薇露?”这次她换成了英语。
伊莎贝拉茫然地抬起头,还不忘咳嗽了两声。
康斯薇露,给我点提示,她在心里呼唤着,但康斯薇露没有回应。
“究竟——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
好好刷牙?穿着内衣的地方不能让任何人触碰?初吻要找一个牙齿漂亮的男孩?伊莎贝拉登时想起了无数她的母亲曾经告诫过她的话,然而没有一句看上去会像是一个出生于十九世纪的母亲会对自己孩子说的话,就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艾娃突然高喝了一声,“站起来,康斯薇露!”
伊莎贝拉吓得激灵灵地一抖,赶紧从贵妃椅上站起来了,然而这似乎没能让艾娃满意,下一秒,似乎一座火山轰然从她那线条刚毅的鼻子上爆发,然后鲜红滚烫的岩浆流满了她高傲的方脸一般,艾娃怒气冲冲地教训起了伊莎贝拉,“看看你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我在你小时候对你的教育全都白费了一般,哪怕就是从路易斯安那来的乡下女孩都能站的比你更直——”
挺直你的脊背。康斯薇露突然出声了。
伊莎贝拉赶紧照做。
“……你想让我现在叫人来,把矫正器安在你身上吗?”
更直一点。康斯薇露又吩咐道。
于是伊莎贝拉笔直笔直地挺直了脊背。
“……我猜我就是不得不把你当做你小时候来对待了……”
抬起你的脖子,打开你的肩膀,收紧你的肚子,照我的话做,如果你不想被小马鞭抽打的话。康斯薇露的声音这次多了一分焦急,伊莎贝拉照着她的话,用尽全力挺直了自己的身体。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压迫过自己肌肉的极限,不一会她就感到疲累了,并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精神高度集中控制身体的疲倦感。但康斯薇露只是丢下一句,坚持住。就又陷入了静默之中。好在,这时候刚才的那个年轻女孩端着一杯茶回来了,艾娃从听到女仆的脚步声起便不再斥责伊莎贝拉了,给了她几秒放松的时间。
“谢谢你。”伊莎贝拉接过了女孩端给她的茶,条件反射一般自然地回了一句。她刚说完,就听见康斯薇露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而艾娃脸上的表情又阴沉了几分,那女孩现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又迅速收敛在低下去的脸庞上,伊莎贝拉便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事情了。
所以,在这个年代,不仅母亲可以用小马鞭抽打自己的孩子,你们也不向别人道谢吗?她询问康斯薇露。
我们无须向仆人道谢。康斯薇露回答,她的语气说明这是一件天经地义一般的事情。
“恐怕康斯薇露小姐还没有完全恢复,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艾娃对那个低着头的女孩说道,“你可以走了,安娜。”
随着木门在安娜身后关上,重新转向伊莎贝拉的艾娃又恢复了震怒的神色,她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伊莎贝拉猜测她一时半会没有吭声的原因大概是要在她短短几分钟里犯下的错误中挑一个出来发难,最后,艾娃似乎是选择了她一开始走进这间房间的理由,她又重复了一遍她一开始说的话。
“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康斯薇露?”
幸好,艾娃这次没再指望伊莎贝拉对她的问话有所应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没有选择你未来丈夫的权力!”
“为什么?”
伊莎贝拉脱口而出,这次,不用康斯薇露的又一声叹息,以及艾娃仿佛被人甩了一坨狗屎在脸上的震惊愤怒表情,伊莎贝拉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然而,她可以发誓任何一个现代美国人在这种情形下都会反问这么一句,她不敢想象就在一百多年以前,这样的对话会出现在美国这以自由平等为立国之本的土地上,这简直颠覆了她十六年来坚信不疑的价值观。
“为什么?”艾娃嘴唇颤抖着重复了一遍,她瞪着伊莎贝拉,就仿佛自己的女儿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般——尽管事实确实如此,“因为你只是一个孩子!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对你最好的,什么是对这个家族最好的!你的脑子里只有那不切实际的浪漫的幻想,既不能给你地位也不能给你声望,更不要提一个光辉而荣耀的人生!”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就是一个光辉而荣耀的人生?”伊莎贝拉反唇相讥道,她微微斜过头,注视着站在房间另一端,看上去绝望而悲哀的康斯薇露。她可以肯定不管是什么导致了艾娃的这番斥责,都一定是导致康斯薇露死去的理由,“如果我只想要一段平淡的人生,既不想要地位也不想要声望呢?”
“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艾娃低声怒吼道,“一个上流社会的小姐永远不会说自己想要什么,你的父母会替你决定你想要什么,包括你的丈夫,你的婚姻,还有你的未来!”
“那你的婚姻呢?”伊莎贝拉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母亲从小就教导她要尊重长辈,不得失礼,但在她看来一个会把自己女儿逼死的母亲根本不值得任何尊敬,“你的婚姻是你所想要的吗?”
艾娃后退了两步,好似伊莎贝拉适才说的两句话是两个耳光一般,“你怎么敢这么对你的母亲说话,”她压低了声音喊道,但是气势明显弱了一截,“你——”
敲门声④打断了艾娃的话,“威尔森医生到了,范德比尔特太太。”安娜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我应该让他进来吗?”
艾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便答复道,“是的,很好,请他上来看看康斯薇露小姐吧。”
她给了伊莎贝拉一个警告的眼神,就离开了房间。伊莎贝拉松了一口气,瘫倒在贵妃椅上,康斯薇露缓缓地从房间另一头飘过来,她一接近,伊莎贝拉就感到一阵阵寒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驱散了房间里的热浪,伊莎贝拉甚至有种冲动,想把康斯薇露抱在怀里好好凉快一下,但是一想到康斯薇露也能听到自己的想法,她就赶紧驱散了这个念头。
“你反抗了我的母亲,”康斯薇露幽幽地说,她的神色放松了些,但仍能看出来之前艾娃走进来时给她带来的痛苦与难过,“你很勇敢。”
“这没什么,”伊莎贝拉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任何一个美国人都会这么做——当然啦,我没去过中国,所以不敢说他们都会这么做,不过我还是能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他们也会那么做的。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如果我妈在这儿,她绝对能呛得你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可是纽约大学辩论俱乐部的副主席——”
“康斯薇露小姐,威尔森医生来了。”敲门声再一次响起了。
我该怎么办?伊莎贝拉惊得跳了起来,她完全忘记了艾娃离开这个房间的原因是因为有个医生要来,她不敢说话,生怕被安娜听见,只好在心里向康斯薇露求助。
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康斯薇露嘱咐道。她又飘到了房间的最远处了。
这种天气下不仅要穿着长袖睡衣,还要盖着被子?伊莎贝拉痛苦不堪地想着,不情不愿地爬回了床上,把被子拉到了肩膀上,这才向门外喊了一句,“我准备好了!”
门外毫无回应。
你应该说,“请进。”康斯薇露的声音在她心里响起,带着一丝无奈。
“请进!”于是伊莎贝拉又喊道。
你说话的声音不能这么响亮,康斯薇露又说话了,这是很失礼的一种表现。
有什么别的说话技巧我应该注意的吗?伊莎贝拉一边与康斯薇露对话,一边看着一个穿着老式西装的矮个子男人走进了房间,他看上去很和蔼,让伊莎贝拉放下了一半的心。
偶尔使用一些法语词汇,康斯薇露说,这会让你显得更高贵。
呃,你瞧,当我说我不懂法语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我真的连一个法语词汇都不懂。伊莎贝拉委屈地申诉道,但我会说不怎么流利的中文,那算吗?
康斯薇露又沉默了,伊莎贝拉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拉了把椅子坐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康斯薇露小姐,我听您的女仆说,您喝下一杯茶以后就突然昏迷了。”威尔森先生温和地注视着她,说,“您现在感觉如何?有任何头痛,头晕,或者疼痛的症状吗?”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威尔森医生从他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长长的如同单筒望远镜一般的东西,上面还连接着两个简陋的橡胶头,与现代听诊器的前半端有些相似。“那么,康斯薇露小姐,我将要听听您的心脏与肺部,确保您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威尔森医生将橡胶头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请您将身体转过去。”
伊莎贝拉照做了,威尔森医生的动作全程都非常轻柔,伊莎贝拉几乎感觉不到他做了什么,就听到威尔森医生说,“您可以转过身来了,康斯薇露小姐。”
我可以向他道谢吗?伊莎贝拉悄悄在心里问康斯薇露。
可以,康斯薇露说。刚听到这两个字,伊莎贝拉简直如蒙大赦一般,对威尔森医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就像她过去看着詹妮弗医生时会露出的表情一样——“谢谢您,医生。”她说。
但是道谢应该由我的母亲来对医生说。康斯薇露说完了下半句话,伊莎贝拉僵住了。
但威尔森医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这是我的荣幸,康斯薇露小姐。”他仍旧温和地回答道,把自己的听诊器收了起来,“您看起来很健康,我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健康隐患,也许您只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才导致了昏迷。我会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您的母亲的,现在,您只需要好好卧床休息,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电风扇大约在1882年至1886年之间发明,但没有大规模生产,当时纽约上流社会的豪宅几乎没有安装电风扇的,因为这会破坏房屋内部装饰的整体美感,特别在那个时代美国上流社会流行文艺复兴风与法国巴洛克风格。
②。ABC,美国广播公司。实习医生格蕾,绝望的主妇,迷失都是这个公司出品的。
③。仆人在什么情况下敲门与一些电视剧里表现的是不一样的,请谨记。通常而言,仆人进出公共场所不敲门,比如客厅,餐厅,会客厅,书房这些;但是进出卧室——哪怕仆人是被因为召唤铃响了才被叫上去——也必须要敲门,因为主人可能会有不同的指示。
第4章 ·Consuelo·
“所以,那就是你死去的过程吗?”威尔森医生刚走,立刻便掀开被子的伊莎贝拉与矗立在房间另一边的康斯薇露对视着。在这个世界上,她如今是唯一一个能看到康斯薇露并与她交谈的人,“你喝下了一杯茶,就这么死去了?”
康斯薇露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很难想象几个小时以前,她还端正地坐在露台上,毫无知觉地活着;几乎长到肩膀的手套覆盖着她端着茶杯的手臂,穿过纽约中央公园的风夹杂着马儿的嘶鸣与铺路工人的吆喝,在她的裙角萦绕不去,然而这一切已不再属于她。
“呃……我不想失礼,但你是被谋杀了,还是——”
“自杀。”康斯薇露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是的,我杀了我自己。”
“但是——为什么?”伊莎贝拉不解的看着她,“你母亲刚才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说的那一番话肯定与此有关,对不对?看在老天的份上,她似乎根本对你自杀了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我不明白,这种病态的母女关系难道在1895年是正常的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界定,你的标准中的正常与异常之间的区别。”康斯薇露慢慢地飘了过来,立在伊莎贝拉的身边,她实在不习惯有人从房间的另一头对她大喊大叫,“只是,现在这些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我已经死了,与她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伊莎贝拉以一个在康斯薇露看来极其不雅的姿势盘腿坐在床上,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她,“你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继续你的人生吗?”
康斯薇露摇了摇头,“我想离开,”她说,“一定有某个地方是我可以去的,不然,这个世界就太拥挤了些。”也许詹姆斯会在那儿等待着她,康斯薇露凄苦地想着。
“所以,这事跟一个叫詹姆斯的男人有关?”伊莎贝拉说,康斯薇露僵住了,她又忘了对方能听见自己的心声,“还是个女人?我没有要批判你的意思,实际上我觉得这样很棒,1895年的女同性恋因为不受社会与家庭的接纳而自杀什么的,我完全能够理解。只是——呃——我觉得这时候会把自己的女儿取名为詹姆斯的父母应该不太多——”
“詹姆斯是男的。”康斯薇露实在忍受不住伊莎贝拉满嘴的胡言乱语,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噢,抱歉。”伊莎贝拉像一只迷路的小鹿一样讪讪地小声说了一句。
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人说话。
“所以,你想离开吗?”过了尴尬又古怪的几秒钟,伊莎贝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的意思是,就这样直接毫无计划地飘出门外?”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伊莎贝拉?”康斯薇露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只是唯一能被你看见的一道影子,除此之外我不能被触碰,不能被听见——这甚至比死去还要更加糟糕。”
“或者这是上帝赐予你的第二次机会,”伊莎贝拉提高了声音,说道,“让你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就像他赐予了我第二次机会一样。当然啦,如果他把我丢到了另一个在2018年死去的女孩身上,我会更感激他——至少那个年代有网络和空调,我还能去看看自己的家人。抱歉,我跑题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网络和空调。”
伊莎贝拉尴尬地笑了笑,而康斯薇露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又开始像一台哒哒哒无休止工作的打字机一样喋喋不休着听不懂的话语,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适应了。
“我的意思是,你和我都是死去而又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我不觉得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很多人身上,要不然我们早就知道《冰与火之歌》的结局了——扯回来,我认为我们该珍惜这样的机会。毕竟,这个世界上一定有许多人希望能拥有从头再来的机会,甚至只要能够重新再看这个世界一眼都好。所以,我相信上帝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你相信上帝?”康斯薇露问,她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一百多年以后,肯定有某种技术能证明神性的存在与否,从而决定人们的信仰走向,看来她想错了。然而,伊莎贝拉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想法。
“我相信有超越一切想象与科学的力量存在,在我妈的嘴里,那叫做佛祖,在我的朋友们的嘴里,那叫做上帝。无论是哪种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伊莎贝拉认真地回答道,“所以,你有什么未竟的心愿吗,康斯薇露?也许是某种梦想,某个远大的人生目标?”
“抱歉,我想我的答案会让你失望。”康斯薇露仔细思考了一会,这才回答道。她敏锐地发现伊莎贝拉似乎听不到自己的思索过程。
“就算是这样,但你仍然希望活下去,对吗?”伊莎贝拉急切地问道。
康斯薇露与伊莎贝拉对视着,她知道自己无法撒谎,她的一些情绪与思绪或许能躲过伊莎贝拉的感知,然而存在于她们之间的那种奇妙的心灵感应仍然决定了她无法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是的,她想活着。
当她得知詹姆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留下纸条声称自己无力偿还一夜之间欠下的高额赌债,便在一家小旅馆里用□□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以后,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她的人生像一张昨日的旧报纸,所有将会发生的一切都已被白纸黑字地印出,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她将会被母亲嫁给英国的某个贵族,生下一个继承人,然后在长得看不见另一端的丈夫模样的餐桌上度过自己接下来的无爱而孤寂的一生。
她人生的蜡烛熄灭在詹姆斯死去那一刻,但焦黑的烛芯里,仍藏有一丝温热的余烬,像夜色中的一滴雨,大雪地里的一抹绿。
是的,她想活着,她还想再一次乘坐着游艇再一次跨越大西洋,路过地中海数不清的堡垒与城市,注视着日落沉没在君士坦丁堡,还有春天的巴黎——噢,春天的巴黎是多么美丽!尽管这都是一个个微不足道的,眇乎小哉的想法,没能得以阻止她喝下那杯甜腻的茶,但它依然存在,康斯薇露无法否认,
“我也想活着。”伊莎贝拉激动地站了起来,试图去拉康斯薇露的双手,却尴尬地扑了个空,“尽管现在的我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还莫名其妙就失去了为自己挑选未来丈夫的权力,但我仍然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想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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