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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甜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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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不甘心,一边咬牙投入更多。
只是程浪这一把,最后到底是血本无归还是得偿所愿,就像赌桌上的风云变幻一样难以预料。
毕竟人活着,说白了就是为争一口气,可程浪和徐翘这两人,居然谁都想争那口“当初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气,那这胜负还怎么分?
好奇的高瑞真想一口气追到大结局,看看到底谁赢了。
可看徐翘那边的情形,这恐怕是痴心妄想。
接连几天,米兰传来的消息始终说她过得很好,不见丝毫颓靡的迹象,每天早上准点跟郁金和埃利奥一起坐车到埃玛努埃莱二世长廊的门店,然后一整天都待在里间的工作室,一日三餐也在那里解决,至于具体干些什么就瞧不见了,不过有一次她出来时,裙子上沾了颜料,或许是在画画。
初初听到这些消息,不管程浪怎么想,高瑞是有些惊讶的。
亲眼见证过徐翘打针看病时的娇贵,他实在很难想象,初逢如此变故,她会像没事人一样轻松。
而且据他们调查,郁金和埃利奥是白手起家,虽然如今事业有成,却并非花销特别奢侈的人。他们的房子放到北城,大概只是普通中产人家的水准,可想而知,吃穿用度也不可能高到哪去。徐翘当初可是哪怕借钱都要住几千块钱一晚酒店的人,竟然能那么快适应由奢入俭的生活?
高瑞隐隐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直到一礼拜后,金禄珠宝进入破产程序的消息传开,金禄基层员工到公司打砸闹事的新闻报道闹得沸沸扬扬,可当天徐翘依旧好端端去了工作室,甚至下车时还跟郁金有说有笑,高瑞就更坐不住了。
人逢伤心事,不怕你嚎啕哭喊,就怕你若无其事。
这心里头憋久了,都是会反弹的。
果真第二天,米兰那边说今天徐翘没去店里,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得到消息的时候,高瑞刚从集团会客室出来。
梦之岛项目计划取消后,程浪着手整顿兰臣百货,其中一个动作就是革新品牌。最近一阵子,他代表程浪接待了几家有意入驻兰臣的本土品牌方。
回到六十二楼办公室时,他跟程浪匆匆汇报了几句品牌方的意思,或许是讲话语速实在太快了,程浪听到一半打了个手势:“有更重要的事就说。”
“徐小姐今天没去店里,”高瑞不带顿地脱口而出,“她在米兰没有别的去处,会不会……”
程浪放下手边的会议资料,皱起眉头沉出一口气:“打个电话。”
高瑞拿座机摁下免提键,拨通徐翘上次打来的那个号码,快响满了才听到没睡醒似的一声:“喂……”
“徐小姐?”
那头静默片刻,清清嗓子哑声道:“哦,是。”
程浪眉头皱得更深,拿起听筒:“生病了?”
徐翘的呼吸有些粗重,说话像从嗓子缝里一字字挤出来:“只是没睡醒,我这儿才早上八点多,你别吵我……”
“你现在一个人?”程浪不在这节骨眼跟她争论,“没人带你看医生?”
“我用不着看医……”徐翘提高声咕哝,尴尬破音,剩下的话飘得有点虚,“我不想去医院……”
程浪沉默下来。
徐翘上次在他面前强烈抗议去医院,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故意跟他唱反调,后来听说她生母的事,才隐约有了别的猜测。
她生母离世前病程不短,应该在医院住了不少日子。她那会儿还小,可能一来二去对医院落了什么阴影。
程浪说:“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症状。”
徐翘不说话。
“如果你不说,原本只要吃药就能好的病,就得打针、住院、手术……”
“你再咒下去我都要进太平间了……”徐翘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那就跟我说。”
“就喉咙疼,没什么力气,感觉有点困,还有点冷。”
“应该是发烧了,手边有没有耳温枪?”
“没,我不想动。”
“那我请医生过来,万一需要打退烧针,你好好配合。”
“你这人怎么使诈啊,不是说吃药就能好吗?我不打针,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地址!”徐翘急急说完,像生怕自己生病了智商斗不过他,会说漏嘴地址,赶紧挂断了电话。
程浪当然无所谓她说不说地址,只是被她这动不动撂电话的习惯搅得有点头疼,揉着太阳穴让高瑞去联系郁金照顾她。
高瑞临要拨电话一顿:“小程总,我看徐小姐那两位朋友也是大忙人,根本没法好好照顾她,而且徐小姐跟他们的交情可能不算太深,所以遇事才这么憋着……我的意思是,徐小姐撑了这么些天,一下子病倒,估计这场不会轻松,要不您去趟米兰,趁此机会把她接回来?您这鞭长莫及的,总不能天天让人盯着那边,一有动静就这么折腾啊。”
程浪觑着他不说话。
那眼神大概是在讲“你在开玩笑吗”。
“哦,那咱们不接徐小姐,”高瑞拿起手边平板,拉出一栏工作计划,“您看,意大利有好几家新兴品牌都在兰臣的革新计划里,您要不要百忙之中抽空去实地考察看看?”
——
徐翘从鬼压床一般沉重压抑的睡梦里醒来时,看见郁金端着一杯水坐在床边:“翘,醒醒,你发烧了,起来吃颗退烧药。”
徐翘睡过一觉后感觉更加头重脚轻,迟钝地躺着没动,迷糊道:“你怎么回来了?”
“有人联系我,说你生病了。”郁金把药塞进她嘴里。
徐翘支着手肘坐起来,就着水把药吞咽下去:“程浪?”
“对方没报姓名。”郁金翻个白眼,“翘,我们是不是朋友?我就在你身边,却得从一个五千英里之外的人那里听说你生病的消息,早上我和埃利奥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还说只是想睡个懒觉……”
徐翘这会儿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郁金的话上,只顾着碎碎唾弃:“狗男人!”
“嗯?”
徐翘低哼一声:“我根本没说我在你这里,他肯定走歪门邪道查我了!不要脸!”
郁金像是被她这回光返照般的十足中气怔了怔:“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怎么可能!”她摇头,心里想着“他配吗”,脸上摆了副“这哪儿跟哪儿啊”的表情。
“只是觉得你骂起他来,像我骂埃利奥一样。”郁金耸耸肩,“好了,你继续休息,我今天在家陪你。”
“有顾客预约今天到店里去,找你们商量戒指和礼服裙的定制方案。”徐翘提醒她。
“这就是你骗我们你没生病的理由吗?”郁金说,“没关系,让埃利奥先应付着。”
徐翘垂垂眼躺了下去,摸索着攥住了被窝里的手绢。
——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吃过退烧药发了身汗,徐翘的烧暂时退了下去,被郁金喂着喝了碗粥,说想起来画画。
她这一礼拜来,其实每天只在做画画这一件事。
郁金欣赏她对珠宝的独到眼光和高级审美,却也不得不诚实指出,这位大小姐荒废了太久基本功,脑袋里有精致的想法,落实到图纸上却变得粗糙掉价,所以只能从基础开始重新修炼打磨——先是手绘,再是电绘。
“你在着急什么?”郁金无奈道,“你最近从早到晚都握着笔,生病了还不肯放吗?我没想马上从你身上取得收益,你可以慢慢来,真的。”
“我就是想动一动,我都快睡散架了。”徐翘爬下床,理了理身上白色睡裙的衣襟,开始搭画架。
这间客房不大,一张床,一排衣橱,一张书桌就差不多塞满了所有空间,画架子只能搭在门边,打开房门后,利用一小截门外的过道。
郁金替她点亮头顶那盏聚光的射灯,拍拍她的肩:“那我去看会儿电影,晚些时候来验收你的成果。”
她点点头,依照灯光调整了一下高脚椅的位置,背朝客厅坐下,拿起颜料盘和笔,准备给一幅已经画了两天的天鹅图上色。
这一坐就是大半个钟头,临近收尾,徐翘听见身后脚步声,一边挥笔一边说:“时间掐得挺准,再两笔就结束了,你看这回画得像不像?”
徐翘最后刷了两笔细节,身体微微后仰,正打算放远视线看看整体,忽然听见一道略有些沙哑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挺像你。”
她一惊之下回过身去,看清来人的瞬间手里颜料盘一抖,五彩斑斓的颜料直直溅上他的白衬衫。
程浪:“……”
徐翘垂下眼,眼睁睁看着蓝蓝白白的新鲜颜料从他衬衫门襟往下滴滴答答,一路淌向不可言说的地方。
徐翘:“……”
她猛地错开眼,见鬼了似的抬起头:“你怎么在这里?”
程浪闭了闭眼,保持僵硬站立的姿态:“这个问题现在很重要吗?”
徐翘连“哦”两声,搁下颜料盘和笔,奔进房间拿来纸巾递给他。
程浪抽了几张纸,想往身上擦,看徐翘一脸“好惨啊这也太他妈惨了吧”的表情,直直盯着他的狼狈处,又顿住:“转头。”
“你干吗不转身?”她指指过道尽头的洗手间,“或者也可以尿遁。”
程浪忍了忍,转身迈开一脚又停住,回头指指她的画:“用黄色的颜料,应该会更像。”
徐翘愣了愣,等人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你才是鸭子!两百包夜那种最便宜的鸭子!”
第26章
这铿锵的骂鸭声很快惊动了房子的主人。
“哦,老天,发生了什么?”埃利奥叼着电动牙刷走过来,震惊地看向这满地狼藉,跟一旁拎来清扫工具的郁金说,“我就说这个男人看着不太面善,你瞧瞧,他真是翘的朋友吗?”
“如果不是朋友,这么说话应该已经打起来了。”郁金拖着地,跟埃利奥解释完又跟徐翘解释,“他说他是之前联系我的人,我听名字对得上就放他进来了,本来想叫你,可他看你画得很认真,让我别打扰你。”
这种能把天鹅认成鸭子的人还懂艺术?
徐翘嫌弃地皱皱鼻子,看了眼走道尽头那扇透着冷光的磨砂门:“他一个人来的吗?”
“好像是,”郁金说,“楼下那辆送他来的车开走有一阵了。”
埃利奥指着洗手间:“哦,那他现在是不是需要一身新衣服?”
郁金和埃利奥都直直看着徐翘,那意思大概是让她去问问,毕竟他们跟他不熟。
徐翘不情不愿地走到洗手间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听见了程浪讲电话的声音,他在说:“需要多久?”
——大概是在让人送衣服来。
徐翘敲敲门:“这儿有男主人,可以借你衣服。”
“不用。”程浪回。
“你的跟屁虫很快就能来救你?”
里边没声。
这种风光在外的男人,哪能承认自己陷入了窘境呢?徐翘“啧”一声:“你别霸着人家洗手间啦!我给你拿身埃利奥没穿过的新衣服来,你先换上。”
程浪还是忍耐着没说话。
徐翘猜测这次的沉默是“行吧”的意思,于是跟着埃利奥去挑衣服。
说实话,埃利奥的穿衣品位与设计风格确实有些小众,尤其是男装,徐翘平时还挺看好,但真要从那些像打翻了颜料盘的重金属风里,挑一身给从来只穿黑白灰的程浪……
徐翘在埃利奥的衣帽间笑到打鸣,从“呵呵呵”到“鹅鹅鹅”到“咯咯咯”,看一件衣服笑一阵。
埃利奥站在门外,小声问郁金:“她怎么了?”
郁金耸肩表示不明白:“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高兴。原来她前几天都在跟我们假开心。”
徐翘勉强直起腰,靠着衣柜打住了笑声:“不好意思,我只是脑子里有画面了。”
一想到厕所里那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总裁会套上这些油漆桶,满身甩满大金链子,她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快乐的。
徐翘千挑万选,“矮子里面拔将军”地拿了一件海军蓝的薄毛衣和一条黑色拼接西裤,憋着笑送到洗手间。
程浪移开一道门缝接过,两分钟后隐忍地叫了一声:“徐翘。”
徐翘抱臂斜靠着门外的白墙,食指在小臂上哒哒哒地跳舞:“啊,不会搞吗?上衣镂空部分穿前面,裤子拉链放右边。别说我故意整你给你反人类设计哦,如果你想要一骑绝尘地走在潮流尖端,这里还有波西米亚风的衬衫,朋克风的牛仔,嬉皮风的开衫……”
“行了。”程浪忍无可忍打断她,换完衣服出来,一眼看到徐翘和埃利奥抱胸歪头,排排站着迎接他。
埃利奥:“wow……”
徐翘:“amazing……”
这件毛衣的特别之处是它的“Y”领,在深V基础上往下延伸镂空,漏出的正好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分——如果这个男人身材有料的话。
徐翘目光发直地盯着程浪的前襟,咽了咽口水。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居心叵测。她只是觉得这件毛衣是埃利奥衣帽间里最平凡的新成品,哪知道程浪能把它穿得这么惊天动地。
程浪的眼神微微有点黯。
修养让他没有表露出“你们时尚圈的品位真让人头秃”的神情,克制地跟埃利奥说了句“谢谢你的衣服”——标准的意大利文。
埃利奥惊喜地手舞足蹈,用母语回:“能遇到你这样的模特,是这件衣服的荣幸!我愿意把它送给你!”
徐翘虽然没听懂全部,大致也猜到了埃利奥的意思,杵了杵他:“他有的是钱,别跟他客气,好好收他一笔,包括地面清洁费。”
埃利奥还要说什么,被郁金拖回了房间。
夫妻俩给两人腾出了说话空间,但真这么安静下来,不吵不闹了,徐翘却忽然有一丝手足无措。
这跟程浪本身没关系。
原因或许在于,此刻站在她对面的,是属于“那个世界”的“故人”。
被刚刚那出闹剧覆盖的负面思绪卷土重来,像是看了个热热闹闹的喜剧搞笑片,笑过之后幕布落下,又回到冷冷清清的现实世界。
徐翘觉得脑袋有点发沉,疲惫感再度紧随而至,一边掩饰着情绪回头收拾画架,一边状似随意地问他:“你来这里干吗?”
“谈生意,”程浪跟过去,“顺便……”
“哦,”徐翘想起什么,截断了他的话头,高兴道,“你是把信带来了吗?”
程浪点一下头:“没带在身上,改天拿给你。”
“?”还改天?那他今晚是闲得先来探路看看有没有危险吗?
徐翘质疑:“你要在米兰待很久?”
“看情况。”程浪看着她这“米兰不欢迎你”的表情扬了扬眉。
“哦……”徐翘蹲在水桶边清洗画笔,又想到什么,“一会儿有人来接你吧,你让他们把信带来?”
“信锁进保险箱了。”
“所以呢?”
“除了我没人知道密码。”
“那你告诉他们啊。”
“里面还有别的保密文件。”
“……”
“那把保险箱整个搬来总行了吧?”徐翘气鼓鼓地抬起头,因为蹲着的姿势,纱裙裙摆散落一地,整个人看起来像朵不堪折的我见犹怜小白花。
程浪垂眼看她一会儿,在她彻底爆发前点点头:“行。”说着拿起手机给人发消息。
徐翘满意地站起来,还没彻底挺直腰背,脑袋一晕,整个人打了个晃。
程浪迅速扶上她的手肘,看她站稳了,一触即离,回忆了一下隔着纱裙感受到的温度,皱眉道:“别忙了,又烧了。”
“是吗?”徐翘摸摸自己的额头,“难怪感觉累得慌呢,还以为是被你气的。”
“……”
“耳温枪呢?”程浪问。
“房间里。”
程浪往里看了眼,似乎对这房间的大小和装潢的朴素不太满意,但这时候没有过分纠结于此,抬抬下巴:“去躺着。”
“你要干吗?”徐翘把手挡在衣襟前。
“我能干吗?”他反问。
徐翘摸摸鼻子往里走,眼角警惕地觑着他。
“我进来了。”程浪跟在她身后进去,等她躺下,拉起被子,从床头柜拿起耳温枪给她量体温。
三十八点二度。
“烧成这样自己没……”程浪说到一半,看她心惊胆战地盯着耳温枪上的数字,又停住,“上次退烧药是几点吃的?”
“好像是早上九点?十点?”她稀里糊涂眨着眼回忆。
“药呢?”
就像没发现伤口的时候不觉得疼,一发现就忍不住开始嘤嘤嘤,徐翘刚才还没多难受,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三十八度多的小火球,一下子就萎了,缩在被子里低低道:“抽屉里……”
程浪取出退烧药,检查一遍说明,拿起保温壶倒了杯水,把药垫在包装纸上递过去。
徐翘张开嘴。
程浪的手还静止在原地。
“……”怎么,这是要让她自己伸舌头去舔来自助取药吗?
徐翘疑惑地看着他。
程浪也理所当然地回看她。
似乎是一个被人伺候惯了,一个从没伺候过人,两人都有些迷惑。
最后徐翘郁卒地伸出手,把药接过来塞进嘴里,就着他手里的水咽了下去。
“多喝几口。”程浪看她停嘴,催促道。
“不要,会想上厕所,我懒得动。”她懒洋洋地蜷成一团,打了个寒噤。
“这样怎么退烧?那明天早上还是请医生来打针。”
“……”
徐翘仰起脑袋,憋着气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杯水,一抬眼,看见程浪嘴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笑什么,看我生病你很高兴?”她生气道。
程浪抬了抬眉梢:“只是觉得……”
“?”
觉得她这个样子,终于让他确认自己当初并不是瞎眼——小姑娘乖起来确实还是有点可爱的。
“你就是幸灾乐祸,”徐翘看他说不上来,骂道,“你可以走了!”
“……”看来她只是短暂地可爱了一下。
“那我走了,”程浪气定神闲地站起来,“信改天再给你。”
徐翘一愣之下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衣角:“你给我站住!”
程浪低头看着她:“嗯?”
“等信来了再走……”徐翘忍辱负重地说。
“那我坐哪里?”
徐翘一脸“你还想坐哪”的表情,指指门外:“除了我的床,椅子,沙发,地板,任君选择。”
这是真把他当贼防上了。
程浪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有事叫我。”
徐翘说不动话了,随口哼唧一声。
程浪替她关掉房间顶灯,留了一盏角落的小夜灯,虚掩上门离开。
——
一刻钟后,高瑞送来一套新西服和一只保险箱,一眼看到程浪的cool boy造型,神魂为之一震,不敢直视地撇过了头。
程浪压低声交代:“把信拿出来。”然后拎起衬衫和西裤到洗手间换上。
出来时,高瑞已经把十来封信整齐叠好,交到他手中:“您干吗还特意让我带上保险……”
程浪打了个手势让他住嘴,看了眼徐翘房间的方向。
高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程浪拿起信往徐翘房间走,叩了叩虚掩的门。
里边没有反应。
“徐翘?”他试探地叫了一声,没得到回答,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稳,手上死死捏着手绢的一角,用力到指甲快嵌进肉里。
程浪把信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转头去扯她手心的手绢。
徐翘在睡梦中不知遇到了什么,就是不肯放,反倒攥得更紧,掌心皮肉都起了月牙印。
他叹着气弯下腰,一把抽走手绢后,徐翘像是急了,胡乱一抓,抓住了他的手。
程浪瞬间滞在原地。
肺部的氧气仿佛被抽气泵急速抽空,窒息感浪潮般席卷而来,他下意识就要把她甩开,还没动作,先听见一道细弱的声音。
“别走,别走……”徐翘颤动着睫毛,委屈巴巴地扒拉着他的手,似乎急得快在梦里哭出来了。
程浪刚使出去的力硬生生收住,心脏搏动得越来越快,后背的汗淋淋漓漓地淌下来,那只手却像被那句“别走”施了法,一动没法动。
第27章
程浪觉得自己在玩命。
起初是被她一句“别走”按下暂停,后来成了自己跟自己较劲。
史蒂芬曾说,他的心理疾病是社交恐惧症的一种,俗称“恐女”,不过他已经在之前的治疗中克服与女性正常交流的障碍,仅剩对与女性肢体接触的抵触,所以他的症状在同类患者中不算严重,如果他能接受清心寡欲一辈子,可以就此停止治疗。
但从医学上讲,就像畏惧社交的人实则极度渴求沟通,他越抗拒女性,越证明对女性是渴望的,史蒂芬觉得这很令人惋惜——一个财富、权力、地位、皮相什么都不缺的男人,却无法拥有一段正常的爱情,所以建议他别把精力浪费在与药物、心理医生的斗争上,而去尝试自主脱敏。
程浪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直到那夜对徐翘见色起意。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最初撩拨徐翘,很大一部分原因包含着脱敏的私心,所以当他发现她不是最合适的对象后,第一时间收了手。
但眼下,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这些日子,他所了解到的徐翘,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强势奔放。她的高傲,也让她绝不会做用身体倒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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