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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蔷薇-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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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夏日，她睡在柔软的床铺里，床很软，被子很清凉，有淡淡的熏香味，她连头都窝进被子里，无声地笑出来。
任何一个新上任的部门主管，都希望自己到任后的三把火烧起来，如果能有一个漂亮的项目做为开门红，则更显完美。
可是何静薇似乎并没有把产品线南移的项目放在心上。是闵英修腐化了她的意志，把她宠得不闻世事。在公司，她再不用披荆斩棘，不用赴汤蹈火，不用长袖善舞，不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用刀枪不入，不用铁石心肠……
快到午饭时间，李乐意向行政部的办公室走，经过何静薇门口时，迅速往里面瞄了一眼，才恢复到正常的声调问：“老板不在？”
“不在。”孙萌掩上门压低声音，“还没来呢！”
李乐意关切地问：“啊，这都午饭点了？比海豚都起得早的主儿，她现在迟到？”
“能怎么了啊？”孙萌笑着说，“你看现在是花月正春风。”
李乐意傻笑起来：“哎呀呀，难道传言是真的？”
“我不知道。”孙萌说，“不过最近静薇姐心情可是美透了，万事好商量。”
自古都是美女配英雄，即便是传言，听了也是教人心旷神怡的。
李乐意凑近了问孙萌：“那个C国筹备组的事，你们知道了么？”
“刚听说。”孙萌看上去有点愤愤不平。
“有没有兴趣？你报个名啊！”
孙萌无精打采地道：“报名就能去呀？听说能去筹备组的，出去前薪酬先加一档，到C国以后又有驻外补贴，回来没准还能提一级。那么美的差事，怎么会沦到我呢！”
李乐意说：“你别着急呀……你发动静薇去，然后让她带你去。”
“静薇姐不会去的。”孙萌断定，“说不定哪天，她就辞职回家相夫教子去了！”
李乐意笑嘻嘻地说：“怕是你想回家相夫教子吧！咱们公司不是还有个钻石王老五吗？你出卖一下色相，领回家算了！”
“我出卖色相来着，但是没人能看得上我！”孙萌故作生气地哈哈笑。
两个人又说又笑，又打又闹地下了楼，到食堂吃饭去了。
……
这几天，闵英修的眼皮一直跳，即使他用力地按住鼻梁，也无济无事。
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会多少有些紧张。再者求婚这类的惊喜派对，成功率一向很低。通常不是惊喜不够料，就是得不到一个“我愿意”。
同样让闵英修无法泰然的，是顾伍扬驻C国筹备组的人员名单。
收到总裁办递上来的传阅文件时，闵英修见到了第一批赴C国的筹备组人员名单。果然不出所料，名单里赫然列着行政部长——何静薇。
顾伍扬是个永不妥协、永不言放弃的人。他早就知道闵英修对何静薇的心思，公司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只怕是确有其事，当事人连澄清都懒得澄清了。
然而顾伍扬绝非等闲之辈，他自有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将何静薇遣去C国筹备工厂。何静薇在行政部负责后勤多年，经验自然是丰富的，并且体贴入微是她与生俱来的心性，由她料理的事，没有不周全的。
顾伍扬这么做，对他自己的好处是明显的：一来让这个和丈夫若即若离的女人和丈夫两地分居，二来让有不良企图的闵英修鞭长莫及。
而闵英修却被这样一份筹备人员名单弄得头疼不已。这些年，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人和事，他也曾经以为在一个人生命中，没有什么是不可或缺的。
然而何静薇，她不是闵英修身外的人和事，她是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是他生命里的氧气。一想到有人会将何静薇从他身边带走，他便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
这么想着闷头抽烟，闵英修前头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头，吸烟区的整个室内烟雾腾腾的。
这时顾伍扬走了进来，见到眉头重蹙、双唇紧抿的闵英修时，他点了点头。然后他走到窗户边慢慢点起一支烟，问：“闵总，赴C国的筹备组人员名单送给您看过了吗？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告诉我。”
顾伍扬得了上方宝剑，在人员调配上当然是为所欲为，不仅抽走了行政部的骨干力量，还把FSK过来的几名销售捎带上了。
闵英修眉毛一掀，道：“顾总，我有两个建议。一是从FSK过来的销售对拓达业务还不熟，你容他们多操练操练。二是行政部长何静薇，C国条件艰苦，就算顾总爱将心切，也不要急于把静薇带出去。”
“C国条件挺不错的啊！”顾伍扬笑道，“闵总你不是刚刚去过了吗？”
“我确实刚刚去过。”闵英修开口道，“并且是带着静薇一起去的。但是顾总你也清楚，工作和观光是两回事。”
面对闵英修的主权宣告，顾伍扬挑眉笑道：“哦？真的？这件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闵总，话说回来，于公于私，我都希望静薇能出去锻炼锻炼。有交流和锻炼，才有上升空间。”
顾伍扬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倒显闵英修小器了。闵英修于是道：“好，既然顾总爱才心切，我同意。但最终静薇去不去，还得听听静薇本人的意见，你说是吗？”
顾伍扬心想，你闵英修即便是不同意，你也拦不住。他笑了笑道：“闵总说得对，机会再好，还要静薇自己同意，不是么？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闵英修悠然扬了扬眉，回以微笑。
整件事仿佛一场赌博。闵英修赌的是何静薇对他的信任和真心。而顾伍扬赌的是，何静薇的理智和清醒。
……
当天下午，何静薇从总裁李万忠的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还有些魂不守舍。
李总说打算派她去参加C国筹备建厂的事宜，问她本人的意愿。她诧异极了，完全没有想到公司会将她列入第一批常驻C国人员名单。要做这种决定牵涉到的东西太多了，她一时只觉得手足无措。
回到办公室坐下，就听见手机在响，她烦躁地接起来，就听见张腾在电话那头说：“何静薇，你也差不多点儿。老贺是劈腿了对不起你，可是现在他都这样了，你还穷追猛打个没完？”
何静薇回过神儿来，问：“张腾，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别装了，何静薇，你不就是找了个有钱男人吗？老贺不跟你离婚，你就折腾人，有意思吗？！”
何静薇这下火了：“张腾，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是贺明启的同学不假，可是人总得讲个道理吧？现在是我被他甩了，我还主动要求他跟我离婚，很过份吗？我告诉你，我告诉谁都可以，我何静薇没有要他把肝割下来还给我，就已经很仁慈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你找那个男人，那不是个什么善茬，你好自为知吧！”
……
雨下起来，何静薇偎在闵英修的怀里，两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看雨。外面闪烁的霓虹在他们的脸上变幻着颜色，两人相依相偎，面朝着窗外的样子，显得非常幸福。可是，何静薇却总觉得这种幸福不能长久。
“怎么办？”不自觉间，她嘴边逸出这样的疑问。
“嗯？什么怎么办？”等闵英修出声回答了，何静薇才惊觉这问题不该问出口。
“泰国菜也不好吃了。”她这样回答。
闵英修笑起来，说：“想说什么？”
“想说……周末见面，我该穿什么呢？”何静薇狡猾地笑了。
对于要被闵英修带去见朋友，何静薇自然紧张万分，眼睛盯着一橱子衣裙，发愁似地问闵英修。
闵英修轻松答道：“就是几个人吃顿饭，不用费事了。”他由衷地欣赏着她，“我的薇薇，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何静薇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又性感又肉麻。闵英修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伸进了何静薇的衬衣领口，仔仔细细地摸着她的锁骨和肩胛，问：“赫连说你瘦了，我怎么不觉得呢？难道是因为天天在一起？”
何静薇轻轻一笑，将他在衣服里的手按住，滑到了自己的胸口，问：“那这里呢，这里有没有瘦？”
“哦，你这个小妖精……”
第131章 有我在
临到聚会的头两天，闵英修却得知，聚会的地点改在了燕家小汤山别墅的院子里。燕磊跟闵英修解释说：“我本来想低调行事，但是‘闵英修求婚’这个消息太具爆炸性了，不知不觉一传十，十传百，收都收不住……人多了不能怪我啊，真的真的。”
闵英修给燕磊气得不轻，亏得他信任他，把自己的这么重要的时刻交给他来安排。
可闵英修转念一想，人多也未见得是坏事，让更多的人来见证他和静薇的爱情，有何不可呢？
于是闵英修对何静薇说：“抱歉，薇薇。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可我竟然给忘了，燕磊是个派对动物。”
那天夜里何静薇穿上了一袭玫瑰色的礼服长裙，裙腰镶着一掌银河系状的碎水晶，裙摆上是同色的亮缎滚边。她低低的胸口那儿，闪烁着一串珍珠项链。
闵英修绕到何静薇背后，为她拉上了拉链。他们从镜子里看着彼此的眼睛，相视一笑。
尽管何静薇有备而来，但是如此华丽隆重的场面仍是有些出科意料。燕家的别墅庭园开阔，此时已是月华高照，银光闪闪，洒得一园风流明幻。
闵英修搀着何静薇下车的时候，何静薇轻笑着说：“英修，你的朋友多得吓人呢！”
闵英修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我没有几个朋友……你见到这些都是燕磊的狐朋狗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嗯？看什么热闹？”何静薇奇怪地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闵英修的手抄进了裤子口袋里，触碰到一个硬梆梆的小盒子。
何静薇也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的人，在这种场面下反而不紧张了。晚风徐徐，带得院子里的花香扑面而来，熏人欲醉。
何静薇完全没有想到这场面是闵英修专门为带她见他的朋友而准备的，似乎他只是带她过来认几个人。
闵英修面带微笑，手指顺着何静薇的头发滑下去搂住她的肩膀，一路拥着她朝前走。闵英修眼睛看着前方，不断地跟人打招呼。何静薇跟在闵英修身边，觉得闵英修同所有人说话的时候，都风度动人。
原来不喜欢应酬是一回事，真正表现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何静薇第一次跟着闵英修一起出现在人前。当闵英修跟对方介绍何静薇的时候，何静薇很得体地问候对方，笑容和熙、眼若星辰，眉眼中全是流转的清丽如水，如花嫣然，连声音也如清泉流动，清脆动人。
园中池畔，俪影双双，尽是金光闪闪的倜傥人物。据说明星、名媛、富翁、政要，是洖州或者说世界上所有地方Ball场生活的基本元素，所有一切，在何静薇眼睛里既有些新奇又有些陈腐。她似乎走进了电影的情节里，任由着闵英修将她的生活变成一个无尽的鸡尾酒会，和一个爵士乐的长夜。
这时有一支管弦乐队出现在了庭院中央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开始演奏一首如梦似幻的奏鸣曲。
一切都似乎美得不真实，直到燕磊走到何静薇跟前，颇为殷勤地邀请何静薇跳第一支舞。
何静薇向来是个拿得出手的女人，她没有推辞，大方地跟着燕磊来到舞池中央。虽然没有显赫的出身，何静薇却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位名媛，整个人生动得不可思议。她身形曼妙、舞姿婀娜，有一种野蔷薇般清新而犀利的美。
她的美，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兵不血刃。跟她一起跳舞的燕磊，只觉得心防失守、魂驰神荡。
和燕磊跳着舞，何静薇却拿眼神在追随着闵英修。
燕磊搂着何静薇，酸溜溜地问：“弟妹，那个家伙有什么好？闷得很，不合群，老喜欢自找苦吃。”
何静薇笑着问：“他找什么苦吃了，说来听听。”
燕磊尴了一尬：“哟，弟妹！不是自找苦吃，我口误了，这个家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难不死？那是什么事？”何静薇仍是笑着，“你更得说来听听了，不说不得好死。”
没想到何静薇如此伶牙俐齿，燕磊暗自叫苦，瞪大眼睛瞋怪道：“咳咳，弟妹，他过去的事儿，你都不去问他，硬要来逼问我……”
燕磊哪里知道，闵英修的过去她一直只敢好奇，但就是没有勇气问呢？她于是别过头去道：“你不说也行。我早晚知道，又不差这一天两天！”
燕磊顺着台阶下来，说：“是呀，我的好弟妹，良辰美景短暂，怎么就说起这个了呢？咱们也算大伯哥和弟媳一场，要是嫌那家伙闷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何静薇知道眼前这男人非常不着四六，不再理他，转回头朝闵英修站着的方向看去。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舞池人影中双双对对，只有闵英修倚在餐台的桌子边上欣赏着何静薇跳舞，微弱的灯光掠过他的上扬的唇角，既温暖又夺目。他似乎从五光十色的浮华背景当中凸显出来，看上去和其他人是那么的截然不同。他从不追随时尚，也从来没有把任何地方的dressing code放在眼里。款式极简的西服，基本款的衬衣就是他常穿的行头。皮带手表围巾手套之类的必备品，一律是最简单的样式。他身上基本找不到任何饰物，甚至连领带也基本是单色。
可是今天，闵英修似乎穿得很郑重其事，他身上那件西装，很有点礼服的味道。礼服驳领上反着黑色的丝光，衬衣领子上有个别致的小翻角，让何静薇觉得他今晚很不一样。
何静薇被燕磊带着一个旋转，视线不知落在何方，转回头再寻找闵英修身影的时候，只看见一只戴着宝蓝色丝缎手套的手，好像不经意似的擦过闵英修的手背和衣袖。闵英修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倒是令何静薇心里一窒。她搜寻着那个宝蓝色丝缎手套的主人，可是人潮太盛，她连个背影也没找见。
跳完舞回来，何静薇有些气息微喘，伸手接过闵英修递来的一杯软饮，笑着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你有艳遇呢？”
闵英修却用一个动作打断何静薇的问话——伸手拨开落在她额前的一绺乱发。他说：“刚才你的包一直在振动，可能有人给你打电话。”
何静薇摸出手机，只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正犹豫要不要回，手机又振动了起来。
这时候整个现场似乎安静下来，燕磊神气活现地走了上去，开始发表他的长篇大论：“各位来宾，亲朋好友，今天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
身边的闵英修却突然掏出一只白手套戴上在手上，另一只手进裤兜触到了里面那枚钻石戒指。
可是燕磊说着什么，何静薇渐渐听不清了。手机那头的话音不断传来，何静薇握着电话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哆嗦。
似乎一瞬之间，全世界都陷入了凝重。
何静薇伸手扶住了餐台，这才找到一个重心和支点。她设法从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怒骂与哭诉中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却不得要领。她的耳边有如千万只蜂蚁在燥鸣，隔绝了她所有视听。
满世界都是笑语人声，好像突然只有何静薇一个游离浪荡，不知魂在何处。
所以，当闵英修满脸幸福地向她伸出手来的时候，何静薇却强撑着身体说：“英修，对不起，我不太舒服。”
何静薇的腰渐渐弯下去，她完全不知道，她和闵英修是在众目睽睽下离场而去的。何静薇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连为什么会坐在闵英修的车上，都糊涂了。
可是，车为什么又停下来了？何静薇不解地望着闵英修。
只见闵英修静静地看着她，英俊的眉眼似乎染上些沉重。她那一对钻石的耳坠，在摇摆不定，他可以猜到她的一颗芳心，纷乱至极。
“你在听我说话吗？”闵英修问。
“什么？”何静薇问，“你刚才是跟我说话吗？”
这么一句心不在焉的回答，令闵英修诧异极了，道：“薇薇，这儿还有别的什么人是我说话的对象吗？”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听明白你说的话。”
闵英修刚才说的是：“今晚你是晚会的主角，你知道吗？”然而他没有再问。
今晚，闵英修没有想到何静薇会以这样的方式拒绝他。他以为他与何静薇已是那样的两情相悦、情笃义厚，他以为这样的求婚是不会唐突了她的。
而何静薇显然并不知道今晚闵英修怀着那样甜蜜的企图。
车停下来了，世界仿佛静止了，何静薇才慢慢地把刚刚电话里听来的一字一句记消化过来。一定是天塌下来了，不然，贺明启的母亲——何静薇的婆婆，怎么会从东北跑到洖州来了？何静薇渐渐理出头绪来了，原来她婆婆是说，医生已经给贺明启下了病危通知书，他现在情况危急，正在医院抢救。
贺明启病危了吗？他现在哪家医院？他身边除了他母亲，还有别的人在照顾他吗？
何静薇抬眼望向闵英修，眼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无助：“英修，贺明启……贺明启现在医院。”
“什么？”
“刚才是我婆婆来的电话，她说，明启正在医院抢救。”
这显然不是闵英修喜欢的事。他眉头微蹙，却仍然很大度地问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不知道……”何静薇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那个老女人的咆哮不断在她脑中回响：“何静薇，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你把明启害得多惨？你这个挨千刀儿的呀，你这个良心给狗吃了的呀，我可怜的儿啊，现在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都已经没有人样了啊……天哪……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闵英修把何静薇拥入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微薇，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我委托的代理人前段时间跟贺明启接触，他并没有提起贺明启生病的事。”
何静薇知道闵英修找代理人跟贺明启接触，为的是要替她跟贺明启打离婚官司。她心中划过一道凌厉的疼痛。
“别担心，我来打个电话问问。”闵英修平静地说着，掏出手机来，正要按号码。
“不用了！”何静薇抓住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来打。”
很多事情，无论多么害怕，你都要面对。逃避无济于事。
何静薇于是打了张腾的电话。何静薇知道她的婆婆一贯喜欢无是生非、小题大做，也许事实真相，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所以从张腾的嘴里，也许能听到事实真相。
然而世间的事不是总有侥幸的余地，真相更像是晴天霹雳，张腾说，老贺被查出来是肝癌晚期。他说，医生已经给家属下了通知书，让放弃治疗回家。老贺只怕这次是真的过不去了。
何静薇慢慢地收起了电话，有眼泪滑落下来。医生要贺明启回家，可他哪里有家呢？他们原来的房子，那处蜗居，已经被她换了锁，据为己有。
夜风渐渐微弱，气温却似骤然下降，冰冷一如寒冬。
闵英修重新把车子发动起来，腾出一只手来握紧何静薇的手，说：“别急，薇薇，我们去医院看看……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
第132章 我爱他
更深露寒，也抵不过心冷神伤。何静薇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一坐就是大半夜。
促狭的走廊，憋闷的气流，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的情绪都变得更为压抑。
手术还在进行，手术室外沉默不语的，还有贺明启的姐姐和母亲。这两个女人在初初见到何静薇衣着鲜艳华丽地跟着另一个男人进来的时候，竭尽耍刁撒泼之能事，挥臂踢腿、张牙舞爪，巴掌眼看就要挥到何静薇的脸上。直到值班护士出来拍了拍门，喊一声：“病人家属，保持安静！”
彼时贺明启的母亲正被闵英修握住手腕动弹不得，气焰渐渐灭了下去，颓然地跌坐回长椅上。再无知再愚蠢，也能想得明白，无论她怎样折腾，也不可能换回贺明启的健康。
闵英修冷眼旁观，看婆家这阵势，何静薇平日在家一定是被像糟糠一样对待着。闵英修看着她，心疼得想把她抱入怀中。可是何静薇心里难过，她很快地抱了一下闵英修的腰，头仅仅在他的胸膛上蹭了一下，就把他轻轻推开了。
她转过脸，抽了一下鼻子。
在贺明启的家人面前，何静薇还是有所顾忌的。闵英修坚定地握着她的手，不许她退缩。
眼看着何静薇的身体越来越凉，手怎么也捂不暖和了，闵英修把自己的礼服外套脱下来披在何静薇身上：“薇薇，回去休息一会儿，我找人在这里盯着，一有消息就通知咱们。嗯？”
何静薇摇摇头，一言不发。
“你不要担心。”闵英修叹口气，拿他的大掌捂着暖她的两只手，“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何静薇只茫然地看着前方，无动于衷。
怎么会没有事呢？肝癌晚期呕血的患者，听护士说，他在轮床上已经昏迷，血不断地从他的口鼻涌出来，滴滴答答地撒了一路。
闵英修站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很快便端着两杯咖啡回来了：“来，喝杯咖啡暖和暖和。既然不打算走，就打起精神，我跟你一起守着……”
何静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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