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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相思寸寸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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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低伏在马背上,于颠簸中躲避着路旁低垂的树枝。心口突突跳的厉害,秦筝却并不认为这是近乡情怯,反而自心内生出一股恐惧。终于要回去了,但是她总觉得在京城等着自己的,并不是自己所希望见到的。只是无论如何,她总要替自己求一个答案。
马不停蹄地跑了一日,秦筝敏锐地发觉这夜色中的树林有些异样。她心中一凛,夹紧了马腹,催促着马儿再快些。此时此刻她孤身一人在林中穿梭,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外,如若有人想要取她的性命,此时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正这么想着,她感觉到了背后风向的细微变化,来不及回头查探只能将身子向下一缩,利刃入/肉的声音伴着疼痛自左肩头传来,一股温热顺着手臂和肩胛向下蔓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秦筝微微头瞥了一眼伤口,像是金蒙特制的弩箭,箭簇隐隐露在外面极短的一截,前面却并未穿透。这一箭上所灌注的力道极大,分寸却是拿捏的极为准确,当是出自高人之手。只是她也仅仅回头看了一眼而已,胯/下的马儿奔跑未停,秦筝知道自己此刻只能拼了全力地逃,假如停下来便再也不会有机会离开这里。将缰绳在手腕上挽了几道,她在经过一棵歪脖树的时候借着躲避的动作将身子一翻沉到马匹侧面,仅用一手一脚将自己固定住,使自己的身形被马儿健硕的身躯所遮挡,避过接下来可能受到的攻击。
她肩头很痛,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发麻,加上以如此姿势骑马对她的体力消耗极大,没有多久秦筝便觉得头晕眼花。只是她强迫自己保持警惕,随时准备迎接下一波袭击。
然而对方却突然没了动作,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若不是自己肩头还在渗着血,甚至秦筝也会怀疑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她想不明白,金蒙的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迹?又怎么会事先在这里布下埋伏?而且金蒙的弩箭当是连发,为何在射出第一箭之后便再无后续?
秦筝一时间想不通这些疑点,正如她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树林中,一双晶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手中的弩上还有两支未发的箭。
危机似乎随着明月西沉渐渐褪去,秦筝稍稍松了口气,却仍然不敢大意,一直维持着吊挂在马侧的动作,直到在嗒嗒的蹄声中承接了自天边溢出的第一道曙光。
京城,似乎不远了。
第十章
远远的,秦筝便瞧见了沐浴着夕阳光辉的隽王府,厚重的高墙捍卫着内里的宁静,唯有门口早早挂上的红灯笼像是一双俏皮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狡黠。
翻身下马,全身关节的酸痛和失血的眩晕无法掩盖她心中的狂喜和激动,胸口传来心脏突突的搏动正催促着她快快上前推开那紧闭的门扇。也许门后迎接她的,正是那轻描淡写却包含宠溺的笑容。
抬手握上那紫铜的门环,秦筝瞧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迟迟地扣不下去。
自己这般狂奔几天,想必浑身上下已是脏污不堪,衣摆早已被刮扯出一条条口子,没精打采地挂着,肩头的伤口已经同衣裳黏在一起,纠成红黑难辨的一团。犹豫着拎起自己的领口抽了抽鼻子,秦筝顿时紧紧地皱了眉头。
王府的墙其实并不算高,至少对于秦筝来说翻进翻出很是轻松,然而连日奔波又有伤在身,使得她在落地的时候险些跪倒。扶着一旁的树直起身,发现肩头的伤口又迸开了,这样被他瞧见,是会担心的罢,还是得先找地方将自己料理妥当了再去见他。想象着墨临渊见到她突然出现在面前时的表情,秦筝忍不住笑得眯了眼睛,赶忙贴着墙边向着自己的小院蹭去。
走了没多远,她突然收了脚步,侧耳辩听着声音中的异样。今日的王府似乎太静了,虽然墨临渊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但在这傍晚时分也总是下人们忙忙碌碌的时候,怎的今日这般反常?还来不及细想其中因由,视线中便有一团白色迅速靠近,秦筝只来得及微微一笑便被这一团白色扑倒在地,脸上接着一片濡湿。
“阿白,别闹!”她笑着扭头躲避阿白的舔舐,双手使劲推拒着它按在自己肩头的爪子。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肩头的伤口怕是又深了几分。
许是闹够了,或者真的听懂了秦筝的话,阿白轻巧地一个翻身,老老实实地伏在她身边,待秦筝拍拍它毛茸茸的脑袋,便衔着她的衣角转身就跑,扯得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秦筝有些恼,刚要开口斥它又瞧见它圆碌碌的眼珠紧紧地盯着自己,心中一软便作罢。阿白“呜”的一声便向前奔去,秦筝没好气地跟在后面,随着它跨过那月洞门之后,脚步便被钉在地上,再也挪不动。
不远处的厅前挂着两串红灯笼,上面用金粉写了喜字。厅内挂着红幔,桌椅都被系了花围。当中摆着一张供桌,高插的喜烛旁是整齐摆放的龙凤锡钎。
一名女子,身着红衣,袅娜娉婷却非俗艳,半开羞颜透出神韵端庄,珠钗玉环映衬着眼波流转,一时间娇媚无限。凝若青葱的纤纤玉指正轻轻地捧着一个大大的红绣球,绣球的下方延伸出一条大红锦缎。
顺着那锦缎望过去,秦筝的呼吸渐渐急促,却在看到了那端紧紧攥着锦缎的那双手的瞬间,再也无力喘息。
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身上是暗红色的喜服,那欢欣的颜色衬得他脸色红润了许多,一旁的红烛将温暖的光覆在他的身上,柔缓了他轻抿的嘴角所带出的冷硬。秦筝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墨临渊,今日终见,才发觉原来他的俊美是自己永远也想象不尽的。然而那华贵的红衣上层层叠叠的金丝绣纹却是刺痛了秦筝的双眼,那是一条盘龙,她不必看也知道,与之相伴的鸣凤此时正在那女子的襟前振翅欲飞。
秦筝就在这墙边的树下瞧着厅中火红的喜庆,她眼睁睁地看着墨临渊微微抬头望向对面的女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那女子掩唇娇笑,又轻轻地点头。
有唱礼的声音传来,尖细的声音仿若一把未开刃的刀,一字一字反复地割磨着她的心。
一拜天地。
她曾以为墨临渊便是她的天,广阔悠远,便是自己有如何丰厚的羽翼也始终被他所怀抱。即便是相隔千里,只要想到自己同他看着同一轮圆月同一片繁星,秦筝也觉得甜蜜和欣喜。此时,朗月明星下,那绯红的一对身影正盈盈地拜了下去,划破了秦筝的那一片天。
二拜高堂。
太师椅上坐的,是君非宁和乐礼岩,他们脸上恣意的笑容像是在讽刺着阴暗角落里的秦筝。那个一直教她护她,将她捧在心尖上的男人,今日却牵了另一名女子在这喜堂之上行礼,这里的红这里的喜都同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无端闯入者,旁观着这场并不热闹却郑重的仪式。
夫妻对拜。
乐泠然没有顶盖头,脸上红霞的娇艳更胜嫁衣。对面的墨临渊面带笑意,撑着椅子微微弯腰,额头同乐泠然的碰在一处,他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别扭地转过脸去。那样的神情秦筝是如此熟悉,多少次她腻在他的怀中贪婪地瞧着他面上的红潮和耳根的烧红。只是她却断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这对她来说极为珍贵的羞涩,竟然是因他人而绽放。
礼成。
在君非宁和乐礼岩的抚掌大笑中,墨临渊牵着乐泠然,缓缓地进了内室。她的墨临渊,从前只属于她秦筝一人的墨临渊,在这一刻终于成了别人的夫。
一旁的阿白呜呜地唤着,紧紧贴着秦筝拱着蹭着,伸出舌头舔着她脸上的泪。
秦筝转头看着身边的阿白,眼中的泪水却是模糊了她所能见的世界。深深地吸一口气,她伏在阿白背上,轻轻地开口:“阿白,我把他丢了。”
她把墨临渊弄丢了,丢在了她长大的京城,丢在了她眷恋的王府,丢在了她最好的姐妹的身旁。而且,再也找不回来。
开始有人在周围走动,下人们忙碌起来,秦筝知道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她又能去哪儿?
天空是无边的靛蓝,街上早已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嚣热闹,一幢幢房屋连绵了整条街,高高的廊檐似乎触碰着那一轮月,又像是蹲守在黑暗中的猛兽,顶着一副狰狞的面孔蓄势待发,仿佛下一刻便要将整条街吞噬。
秦筝一步一步地走着,只是她却看不清路,任由脸上湿湿凉凉,漫无目的地走着。
阿白跟在她身后,脚步轻轻,不时抬头望一眼秦筝,又默默地低头随着她有些凌乱的步伐。
一人,一虎,穿过了条条街道,当她眼前浮现出那星星点点的灯火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来到了王府背后的山上。
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皇宫,巍峨的建筑即便是在黑夜里也仍然闪耀着光辉。而另一侧,则是那静静的王府,只零星地散着光亮,更多的是将一切笼罩的黑暗。只是,秦筝偏偏就是能够瞧见那红红的灯笼,闭了眼也躲不掉的红。
秦筝一直都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会是那个陪伴墨临渊一生的女人,会陪着他在这座宅院里慢慢地变老,陪着他看尽那一池芳荷。等到他们儿孙成群的时候,他还是会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她有了皱纹的脸颊同她轻声说着话。她甚至想过,自己一定不能走在墨临渊前面,不然谁来陪着他呢?即便是在梦中见到冷玉的时候,她也是同冷玉说:“我不能去找你,我要留下来陪着他。”
这一场战争带走了太多,带走了冷玉的时候,秦筝庆幸自己身边还有墨临渊。可是今日,当墨临渊同另一个女人共剪烛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只有阿白。
也许她一开始就不该出征的,还记得在出征前同他的争吵,他说,你若是上了战场,就再也别回来。于是,那个她曾经的家,成了她再也回不去的地方;那个曾经许诺会给她一个家,给她家人的男子,也变成她再也无法触碰的人。
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怀念墨临渊温暖的怀抱,试着用双臂圈住自己的身子,可是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东边的黑暗渐渐沉了下去,秦筝又一次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站在这里。闭上眼睛,心中回忆着初来此地那一日墨临渊的呼吸,模仿着他胸腔的一起一伏,想着那时他迎着阳光微闭了眼睛浅笑的样子,想着他以臂作枕拉着她平躺的样子,感受着那介于平静与宁静之间的情绪。那时的他任由自己将眼泪鼻涕蹭满他衣裳前襟也不埋怨,只好声安慰着。而今日,她决堤般的泪水,又有谁来拭去?
朝阳终于挂上了天边,秦筝描绘着阳光透过眼皮留下的橘红色,却没有勇气张开眼睛来迎接新的一天。
为什么偏偏是乐泠然,为什么偏偏,伤她最深的那个人,正是给了她希望的人?
你娶,我就嫁。
这简单的话语仍在耳畔声声回荡,可是今日他娶了妻,她却再也没有了那个想嫁的人……
第十一章
宽阔的街道上,一匹飞奔的骏马堪堪停在王府大门前,马上一人连滚带爬地翻下来,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彼时,墨临渊正在厅内同叶昭青说着什么,见叶曙突然冲进来,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你个死小子,怎么突然回来了?”叶昭青虽是说着埋怨的话,心里还是高兴见到儿子的,上前扳着他的肩头,用力地握了握。
叶曙看看父亲,又看看墨临渊,再瞅瞅周围的摆设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心中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想问秦筝去哪儿了,眼角却突然瞥到一抹红色。顺着望过去,正是乐泠然,穿着新妇的红衣,端了一碗药汁正要上前。
“你……”叶曙看着乐泠然半天说不出话,又缓缓地转过来,直直地盯着墨临渊,不愿相信地缓缓摇头:“你……你真的……娶了她。”
自他得知墨临渊要成亲的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件事,不能让秦筝知。只是没想到……
原来,一切都晚了。
叶曙像是再也站不住,向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蹲坐在地上,被叶昭青一把扯着膀子提了起来。
“臭小子怎的如此无礼!”
无礼?他看看父亲蹙紧的眉头中间那深深的纹路,再看看一旁被他盯得进退不得的乐泠然,最后将目光落在一直没有开口的墨临渊身上。他怎么就可以这般平静,怎么就可以这般无动于衷?叶曙一把推开父亲,上前两步立在墨临渊面前,红着眼睛,一字一字地说:“秦筝呢?”
听到这个名字,一直面无表情的墨临渊忽然长大了双眼,猛地抬头对上叶曙的目光,神色恍惚地问道:“她……她回来了?”
叶曙不应他,冷笑着甩手就走,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秦筝。
他太了解秦筝对于墨临渊的感情,所以他无法想象当秦筝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感受。算着时间,她只比自己早了两天离开,应当前日就到了京城,可是她不在王府中又会在哪里呢?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叶曙发现自己毫无目的,手足无措。
袖口处传来拉扯的感觉,叶曙又恼又躁地甩了袖子回头却见是阿白,正扒着他的衣裳直立起来,瞪了眼睛瞅着他。叶曙烦躁地一把推开它,它却又回来挡在身前不肯离开。
看着阿白身上被血污黏成一捋捋的皮毛,叶曙心中一动:这畜生平日只跟秦筝同墨临渊亲近,连叶曙都入不了它的眼,更遑论生人。这么说来,此刻它身上沾染的这些血……想到这,叶曙匆忙回房取了药箱,紧跟着阿白跑了处去。
阿白跑得很快,他追的有些吃力,可是心中对于秦筝的担忧却让叶曙忽略了身体的疲乏无力,一步不停地紧跟着阿白穿过林间的小路,来到了山顶的一片开阔地。
远远地便瞧见秦筝一身黑衣立在崖边,长发被风撩起遮挡了半边脸,让他瞧不清她的表情。脚边零星散落着果子,想必是阿白替她衔来的。
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叶曙伸手揽上她的肩头,手下传来异样的触感使得他探身查看,只见她背后的衣服早已被血浸透,此时已然已经干涸地皱在一起,而肩头的伤口仍在渗着血,隐约露着一截弩箭。叶曙心下大骇,连忙拽着她后退几步,没想到秦筝也许是站得久了,竟是没有力气稳住身子,在他一拽之下直接跌坐在地上,却也不挣扎,怎么摔倒的就怎么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秦筝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叶曙扶着她坐起来,扳过她的脸,轻轻拍打着唤着她,“你怎么伤成这样?”
而此时的秦筝,没有任何反应。她灰白的脸色衬上空洞的目光,看上去就像是已经没有了生命。若不是身上传来热烫,叶曙真的会怀疑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不是一具尸体。
“秦筝,你哪里难受?咱们下山去治伤好不好?”搭在她软绵绵的腕上试了试脉搏,快且无力,再探探她额上的烫手的热度,叶曙心里开始害怕,扯着秦筝就要站起来。他本已体力不支,此时秦筝又是完全不发力,连站也站不住,任凭叶曙怎么拉扯拽抱也起不来。折腾了半晌叶曙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气喘吁吁地盯着自己一松手又跌坐回地上的秦筝,声音中已带了哭腔:“我求求你了,难道你要寻死吗?”
阿白似乎也跟着着急,围着秦筝团团转圈,不时低声呜咽着叫唤。叶曙瞅瞅地上呆坐着的人,再瞅瞅那白虎健硕的身躯,将袖子一撸弯下腰拖抱起秦筝,嘴里大喊着:“阿白过来!”
白虎许是有灵性,乖乖地凑上前去俯下/身子,由着叶曙将秦筝放在它背上,低低吼了一声便向山下小跑而去。路上的人看到一只白虎穿街而过自是吓得远远地躲着,更有甚者连手中的东西也丢了哭喊着跑开。一直扶着秦筝的叶曙顾不得旁人怎么想,近距离看着她干裂出血的嘴唇还有青白的脸上斑驳的泪痕,心为了她紧紧揪在一起。
阿白呼哧呼哧地喘着,速度也慢了下来,跑了半天才瞧见王府的高墙。叶曙在心中念叨着有救了有救了,却发现一直没有反应的秦筝,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攥着叶曙的腕子,紧紧地不松。
“好,咱们不回去,咱们去客栈。”叶曙大概明白她的心思,好声地哄着,见她松了手,这才悄悄地松一口气,拍着阿白的脖子令它换了方向。
那掌柜的死活不肯让阿白靠近客栈,叶曙只得将它赶走,招呼了伙计帮忙将秦筝抱进房去,又吩咐他们准备热水和白布条,匆匆地打开药箱/炫/书/网/整理(www。fsktxt。com)着治伤要用的东西。等他都准备妥当了,转身发现秦筝连姿势都没有换过,仍是愣愣地盯着头顶的横梁。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也只有她头下软枕洇湿的痕迹又扩大了些。叶曙感觉到秦筝身上的热度似是又增加了些,赶紧自药箱中翻出退热的药替她按进口中。
那药丸入了她的口却下不去,只是被她那么衔在口中,无论叶曙怎么哄秦筝愣是不咽,最后逼得他没办法,只好伸手掐着她的下颌骨往上一抬,硬逼着她将药滚进了嗓子。“秦筝,你身上的伤得处理了,咱们好好的先把它料理了,旁的事先不管成不成?”秦筝当然没有回答他,却也没有反抗,由着叶曙替她翻身俯卧在床上,摆弄着褪下了衣裳。
伤口已然化脓,黄色的脓水混着血往外渗,偏偏衣裳早已和皮肉连在了一起,每褪下一分便扯得那腐肉剥落,只是这么看着叶曙都忍不住冒了冷汗。而秦筝却像是无所觉,静静地趴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张着眼睛流泪。
看着秦筝身上穿着的绮绫金甲,叶曙总算是明白她为何会伤成这样。这弩箭是金蒙所制,秦筝的伤也定然是在刚刚离开军营时所受,至今已有四五日,难怪会腐烂成这样。想来这一箭的力道极大,若是没有这金甲护着,弩箭应当是穿肩而过的,但偏偏她身上的金甲极为坚韧,虽是后侧被洞穿但前片却阻着弩箭没能出来,就这么留在肉里,使得这伤更为棘手。
金甲紧紧地箍着那弩箭,叶曙低头看看秦筝不曾改变的表情,低声道:“冒犯了。”他伸手绕到她胸前将金甲解了,只余一件肚兜。他匆匆地别过眼,却仍是看到那藕荷色的肚兜上,在胸口的位置用丝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字:渊。
看到她这般痴痴的用心,叶曙忽然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用力眨眨眼,自一旁取来干净的布巾卷成一团,哄着秦筝张口给她塞进去:“待会儿肯定疼,你咬着可好?”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秦筝就是不张嘴,急的叶曙一头汗。最后没办法也顾不上了,只嘱咐她好生忍着,便不再说话,专心处理伤口。
伤口很深,金蒙的弩箭又是特制,三棱的箭簇在□的时候刮掉了血肉,只留下一个深深的血窟窿。腐烂的皮肉自是要剜了去,叶曙手中的银刀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血水还在渗着,叶曙红着眼睛,以左手握上了自己颤抖的右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地下刀。血水止不住地涌出来,他用布巾按着也无法阻挡血水的汹涌。手上的动作加快,当他将腐肉去净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那伤口深处的白骨。
止血,上药,包扎。最后他拭净秦筝额上和颈后的汗水,对上她仍然空洞的双眼。
是不是此刻的疼痛都已与她无关?是不是此刻连她自己的生死也已与她无关?叶曙难过地拭去秦筝眼角的泪,替她将被子盖好。
起身的一瞬间,忽被扯住了袖子,他回头,只见她双唇轻碰,说了无声的两个字,终于惹得叶曙泪如雨下。
我,疼。
他知道她疼,很疼。若疼的是肩膀,他叶曙有千百种方法给她治,但若疼的是心呢?这时间仅有的一剂良药,却偏偏已经是旁人的了。
叶曙看着用了双份药才睡下的秦筝,看着她肩上那隐约沁着红的白布条,总是忍不住想起那足有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压下心中的难过,他悄悄地起身离开,准备回府给她取几套换洗衣裳。没想到刚刚进了王府的大门,他便被自己的父亲堵住了。
叶昭青伸手拦着他的去路,扯了他到一旁低声问着:“你找到秦筝了?”
叶曙没答话,只是瞥了父亲一眼便向着秦筝的屋子走去,由着他爹在后面追着喊着也不管,只是在看到秦筝大开的房门时,顿住了脚步。
墨临渊正坐在床边,抚摸着秦筝的枕头。紫色的缎面莹亮柔软,被他的大手抚过好似被风吹皱的春水,漾起层层微波。
冷冷地哼了一声,叶曙别过眼不去看他,自顾自开了一旁的橱子翻腾着秦筝的衣裳。叶昭青站在外面看着,虽是想喝住儿子的动作,但见墨临渊都没有出声,也不便开口,只在心里骂着那个臭小子。
想着秦筝此时正在发热,因此叶曙几乎将她全部的亵衣中衣都拿了出来。抱着一大叠衣裳准备转身时,他突然被扯住了手臂,竟是墨临渊。
“她怎么了?”墨临渊看着叶曙怀中多是秦筝的亵衣亵裤,觉得事情不妙,紧张地问道:“她是不是病了?”
叶曙盯着他看了半晌,讥诮地道:“你还在意秦筝的死活吗?”
“叶曙!”叶昭青恼怒地吼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我该有的态度?”被他这么一吼,叶曙的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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