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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离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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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冲锋到了大营后方,他们才发现,敌人的前方排列着密密麻麻的裸*体俘虏!

段瓒顿时如遭雷击,当他看到这道人肉壁垒之时,他就已经反应过来,这就是葬送在他手里的八百新兵其中的二百人!

他知道,以徐真弟兄们的装备和武力,能够轻而易举撕裂这道人墙,而后对弓箭手方阵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场突袭也就能够完美结束,以全歼敌人而结束!

然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二百新兵,必死无疑!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徐真狠不下心来,弓箭手每时每刻都在制造着伤亡,一旦军力消耗得差不多,慕容骁的骑兵再来冲击,就会变成反败为胜之局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往徐真这个主帅的身上,那二百新兵的性命,同样握在了他的手中,这一刻,连徐真自己都在犹豫!

如果他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唐军将领,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继续冲锋,然而他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的穿越者,他可以对身无片甲手无寸铁的野虏士兵下手,却无法将自己的同胞当成战争的牺牲品,哪怕他们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

“左右分开,突过去!”

徐真果断下令,如此形势之下,他只能让弟兄们绕过人墙,冒着箭雨冲破整个营区,奔往张掖城,虽然弟兄们同样会有伤亡,但快速冲突,又有铠甲保护,相信伤亡不会太大,相比而言,他宁愿弟兄们死在敌人手里,也不愿屠杀那二百名新兵!

慕容寒竹的双目爆发出阴冷的光芒来,他似乎早已料到了徐真会做出如此抉择,徐真分兵之后,弓箭手方阵的作用也就大打折扣,这个时候,慕容寒竹袖袍一挥,慕容骁已经带着骑兵截杀而来!

第五十四章左右冲突欲求生路

高贺术带领着柔然弟兄们在后方掩护,由于新兵俘虏排成了人墙,他们的巨弩无法发挥作用,只能跟着徐真往左右两边突围。

他比周沧要矮一些,但身子同样很重,马匹不堪重负,也就落后了些许,见得徒悍所遗之铁蒺藜骨朵儿,正愁没有趁手兵刃的高贺术心头大喜,擦马而过之时,正好将那骨朵儿捞了上来。

慕容骁见得徐真兵士铠甲严密,又贴伏马背,使了那藏镫的战术,左右临近之时,羽箭已然无法建功,当即命令诸多骑兵果断出击!

徐真本部二百弟兄罕见伤亡,此时又加入了由薛大义带领的二百多勇武营弟兄,铁蹄如浪潮一般从人墙左侧穿出,新兵俘虏一个个高喊哀求,生死之际,谁还有空去为自己的失败而羞耻?

慕容骁与徐真已是不世之仇,岂可容忍放虎归山留后患,当即振臂高呼,徒悍部的兵士失了龙头,混乱之中无所依赖,见得慕容骁掌控大局,顿时从者无数,兵马如流,刀剑林立,朝着徐真这厢截杀而来!

“轰隆!”

双方一如肌肉铸就之山洪一般相撞于一处,交接处人仰马翻,鲜血当空喷洒开来,金铁相击之声尖锐刺耳,刀剑枪矛入肉扑哧混响成一片,马匹更是腿折头断,人马倒了一大片!

混战再次拉开序幕,徐真首当其冲,已然奔出老远,见得后队被截断,当即收刀入鞘,解下马背之雕弓,咻咻激射了一番,压下对方冲势,带着弟兄们再次杀了回来!

秦广带着残余下来的四百多勇武营弟兄,从人墙右侧冲突,沿途所遇敌人,无不人头落地,难有幸免!

眼看着就要冲突而出,一名身穿明光甲的吐谷浑老将却是横横杀出,同样将骑队断成两截,正是葛尔赫!

慕容寒竹掌控局势走向,不断使旗兵发出指令,徒悍部的残兵唯命是从,为求活命,跟着葛尔赫父子四处斩杀,凶狠如豺狼!

徐真将一壶羽箭射完,雕弓复背于后,长刀挥舞开来,回救诸多弟兄,马蹄慌乱,士兵尖叫咆哮,眼中的视界慢慢变成了红黑之色,身体的每一滴力量似乎都已经被抽干,却又只能继续压榨,只要松懈半刻,就会丧命,无人敢有丝毫大意!

本部人马倒也还好,一路走来搜刮得不少坚固衣甲和锋利兵刃,长槊和斩马刀都是长兵刃,占尽了优势。

然勇武营的弟兄却只是标配横刀,如秦广惯于使用自己的双剑,薛大义之流则与少数旅帅队正等使用着陌刀,一番冲击之下,居然折损了不少人手!

徐真本意乃突围而走,被葛尔赫父子如此一流,骑队冲势减缓,如深陷泥沼之中,难以自拔,弟兄纷纷被斩落马下,急得他心头一阵阵滴血!

“合兵!合兵!”张久年乃幕僚谋臣而非慕容寒竹那般的军师,关键时刻,历经战场的周沧和高贺术挺身而出,身背角旗四面奔走冲突,帮助左右两支队伍合兵一处,否则如此混战下去,迟早要被活活拖死!

弟兄们跟着角旗慢慢聚拢于一处,慕容寒竹却看准时机,纠集了四周步卒,持大盾长枪,居然形成了合围之势!

“主公!再不破围则死矣!”周沧拖刀砍翻一名敌骑,朝徐真焦急大叫,徐真正与一名敌军在纠缠,稍有分神,大腿又挨了一刀,长刀怒而横削,将那敌人的整个下巴给削了下来!

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徐真嘶声高呼道:“跟我冲!”

胯下青海骢嘶律律人立起来,带着徐真如风一般往前冲锋,周沧与高贺术紧随其后,秦广和薛大义各据左右,后面弟兄已然不足六百!

若非慕容葛尔赫父子横空杀出,斩下徒悍首级的徐真部,必定将扬名唐军,然而此刻却命在旦夕,即将功亏一篑,多少让人心头不甘而悲愤难当也!

徐真马快,悍勇无畏冲入敌阵之中,马蹄踏翻持盾敌军,后者长矛却刺入了青海骢的脖颈之中!

手中长刀挥洒而出,敌人矛杆子被清脆斩断,然青海骢终究倒地,徐真趁势滚落,还未站稳即前冲数步,长刀抹出一片寒芒,那阿柴顿时人头飞起!

“嘭嘭嘭!”

弟兄们的战马如尖锐船头破大浪,将敌阵冲出一个三角形豁口来,然则敌人很快就包围了过来,落马弟兄顿时陷入血战之中!

徐真大腿鲜血汩汩,却无暇兼顾,咬牙忍痛,疾行数步,最后狂奔起来,一刀劈断矛头,踏上敌人盾牌,跳入到敌阵中间,长刀如风车一般旋转,扫断人腿两三根,而他肋下和肩头却被长矛挑破!

诸多兄弟见徐真如此无畏,心受震撼鼓舞,双目血红,咆哮着杀入敌阵之中,萨勒部的弟兄见得阿胡拉之子多有伤势却猛如狼虎,如有神佑,不死不灭,心中顿时燃起烈焰,手中斩马刀上劈人头,下斩人腿,沿途血流成河,众人皆如炼狱恶鬼一般!

吐谷浑阿柴们同样是视死如归之恶徒,然经历过徐真部的突然袭击之后,心性大受打击,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之阴影,如今见得徐真部人马疯狂拼命,心中顿时怯了半分,好在仗着人多势众,只是远远包围,不得使敌走脱,却慢慢利用枪矛等长兵,将徐真部的唐军消磨干净!

那充当人墙的二百新兵趁着无人看顾,纷纷利用地上掉落的刀剑,将手中绳索切断,一时间顿作了鸟兽散,居然没人敢回头帮助徐真等袍泽逃生!

“这群没卵蛋的狗奴!”段瓒一震长槊,槊刃上粘稠凝固的血迹震荡出点点血珠,他的铠甲已经撕裂,左胸好长一道伤口,触目惊心,然见得徐真伤势更重,他的心头涌起浓烈的崇敬,心中再无旁骛,挥舞着长槊再次前冲!

侯破虏与张慎之几次三番想要趁着混乱,与新兵一同逃走,然见得段瓒拼死,也只好硬着头皮紧随其后。

徐真刚刚起身,一根长枪又从侧面刺了过来,他用长刀粘住枪杆,往上一扫,对方只剩下半个拳头!

那敌人也是杀红了眼,半个拳头无法握紧长枪,干脆弃枪扑入徐真怀中,与徐真在地上翻滚了几步,张口就往徐真脖颈上咬!

真正的冷兵战争,又岂非影视上那般荡气回肠,双方如原始野兽一般残忍血腥,使得人心麻木,人性泯然,脑中只剩下单纯的求生欲望而已!

徐真用膝盖顶住对方身子,长刀却被自己压在了背部下面,眼看着敌人就要咬到自己脖颈,遂伸手到腰间,摸出一柄飞刀来,从敌人下颌直接往上捅了进去!、“噗!”

鲜血喷了徐真一脸,那敌人还在咬牙切齿,双目充满不甘和仇恨,这一幕深深烙印到徐真灵魂之中,或许将化为不可驱散之噩梦,每夜伴其入眠。

若果是未获新生之初的慕容骁,此刻当全力斩杀徐真,然其心性得以成长,越发有大将之风,又得慕容寒竹耳提面命,入了张掖域内之后,每每收获巨大,眼下却弃徐真于不顾,只是拼命斩杀徐真部的兵卒,只要去得徐真爪牙,区区徐真又如何能逃?

然而如今徐真已经如那强弩之末,被那暴死的兵士死死压住,慕容骁觑准了时机,即刻奔袭而来,沿途抽了一把长矛,死命投掷过来,眼看就要将徐真后脑戳个大窟窿!

徐真刚刚扭头,心头已然冷了半截!

“铛!”

关键时刻,一柄长槊遥遥飞来,将那长矛打偏出去,长矛旋转着飞出,矛尖却在徐真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薛大义掷槊以救主,手中已然无兵刃,旁边一名敌人弯刀当头劈下,薛大义暴喝一声,躲过了刀头,撞入敌人怀中,将那敌人扑倒在地,脱了铁盔往敌人头脸猛砸,四五六七下将那人头脸砸了个稀烂!

徐真死里逃生,慌忙腾地而起,大腿伤口撕裂,复半跪了下来,慕容骁却已到了眼前,弯刀横扫,将徐真再次逼退三两步,踉跄跌坐下去!

“浩热!”

慕容骁仰天咆哮,敌军士气大振,徐真部一败涂地!

环顾四周,徐真心中一片苍凉,如此拼命,何苦来哉,到头来注定黄粱一梦,一无所获,还不如在长安当个小武侯,混吃等死也难得安乐。

然看着诸多弟兄拼死血战,他又岂可轻言放弃,遂用长刀撑地而起,吐出一口血沫来,正面冲向慕容骁!

慕容骁心头冷笑,如今的徐真,哪怕加上一个薛大义,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取徐真狗头,简直如探囊取物!

然则当他举起手中弯刀之时,慕容寒竹那边却要鸣金收兵!

慕容寒竹也是无可奈何,他所关注者,并非徐真这边的战场,而是张掖城的动向!

张掖城中并无太多生力军,就算徒悍大营发生暴乱,相信城中之人也估计诱兵之计而不敢贸然来援,可慕容寒竹就是不放心。

事实证明,他的小心谨慎是非常正确的,眼看着就要将徐真部全歼于此处,张掖城果真出动了兵马!

此役葛尔赫父子逆转战局,虽然损失徒悍部众多兵马,但已可算是小胜,若不能见好就收,战果就要毁在契苾何力的手中了!

慕容骁本想斩了徐真再退走,却不想徐真顽强至极,身负数处血口重伤,硬是屹立不倒,旁边又有薛大义随身护卫,一时半会儿居然拿不下他的狗命来!

无奈之下,慕容骁只能放弃了斩杀徐真的绝佳机会,夺了战马,引徒悍的残余兵马,往西北而走!

他们已经拿下了徒悍部的军权,对于徒悍来说或许是最大的败仗,可对于他慕容骁来说,却是大大的胜仗!

有了这一战的功绩,他就能够北上甘州,在阿史那王将的麾下,取得一席之地!

第五十五章何力迟来敌军退散

契苾何力率领城中仅剩的八百骑兵冲锋而入,破了徒悍大营的寨门,沿途所见却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慕容骁早已带着残部往西北而逃。

任是契苾何力历经险恶百战,仍旧被营中惨烈场景所震慑,行至中军大帐周边,却见得一名浑身血红的唐将,拄刀而立,已然分辨不出铠甲的颜色,鲜血和肉糜凝固于身上,让人望之而欲呕。

其身后仅剩四百士卒,一个个身负重伤,却傲然而不倒,面容冷峻,眼眸之中却掩盖不住悲愤,虽然此役斩杀敌军无数,然勇武营的弟兄们却折损了五六百人,但剩余的兄弟们,都不曾后悔,在此役之中,他们见识到了徐真的勇武无畏,他们见识到了徐真本部人马的凶悍,更见识到了他们之间那种生死相守的兄弟情谊!

见到契苾何力的人马到来,弟兄们的双目顿时燃起怒火,若果他们能够果断出击,弟兄们又何至于惨死到如此地步!

然为将者,必有全谋,谨小慎微而顾全大局,设身处地,若换作徐真来守张掖城,仅剩三成兵力的情况下,敌营发生骚乱,他亦是不敢轻易出击的。

徐真轻叹了一声,而后缓缓前行了数步,虽步履蹒跚,然则杀气未减分毫,契苾何力的战马都发自本能退了半步!

“某乃折冲府都尉徐真,敢问来者可是契苾何力大将军麾下将士?”

契苾何力被徐真这份气质深深震慑了一番,不由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来,他素来敬重英雄,徐真率部拼死力敌,解了张掖城之围,此乃天大恩德,泼天之大功一件,反观自己,畏首畏尾,已无当年豪气,若非晋阳公主殿下,他迟来些许,徐真这支残部都要葬送于人了!

念及此处,契苾何力心内羞愧难当,他为人本就直爽,当即下马疾行,拖住徐真手腕道:“何力来迟了,险些让诸位弟兄丧命敌手,真真羞死我也!”

诸人见得右骁卫大将军如此真挚道歉,心头反而对这位大将军升起敬佩来,虽说胜败已成定局,逝者已矣,道歉也于事无补,然突袭之前,徐真部也无法传递消息,此战逆反,只能说是天佑慕容骁罢了。

“大将军切勿如此,为国效力,自当抛头洒血,堂堂七尺好儿郎,自当为国守边疆,宁可马革裹尸还,不教野虏占草场,吾等所流之血,他日必将千百倍奉还!”

“好!好!”契苾何力连声道好,却并非矫揉造作,实乃被徐真部之军气所感染,身后诸多将士多有听闻徐真之事迹,见得徐真凭借侯君集数句美言即可直上青云,使诸多老军士望尘莫及,心中多有嫉妒,然今日所见,才知乃名副其实耳,当即帮助徐真部打扫战场。

契苾何力自然好生安顿入城,又见一将挑着徒悍之首级,威猛如斯,其中又有一将手持徒悍之成名凶器铁蒺藜骨朵儿,端得是虎狼之相也!

更让人吃惊的是,其中一名浴血少年郎,身旁居然蹲伏着一头银狼,那狼身的皮毛早已被鲜血浸透,牙口上还残留着敌军的血肉,兀自叼着半截手掌在啃噬!

眼看着徐真手下人才济济,猛将如云,又想起徐真护卫公主殿下之功,契苾何力已然将徐真视为不可轻慢之军中新贵。

其时欲赶回城中安顿,却见得敌营后方山林窸窸窣窣走出一二百赤*裸之俘虏,一如惊骇的老鼠,原来正是那些逃难的新兵俘虏!

弟兄们见得这群懦夫,不由大怒,纷纷叫嚷着要斩了这些鼠辈,若非这些没有卵蛋的懦夫,大家又岂会输给那慕容骁!

这些新兵俘虏心中亦是清楚利害,若果如此离开,势必被即将北上张掖的高甄生部当成逃兵,一个个斩了脑袋。

段瓒都尉还在徐真部之中,侯张二校尉也随军而行,大家一起求情,说不得能免去一死,纵使作了牛马为奴仆,亦比死在高甄生的督军刀下要好一些。

“徐都尉饶过我等吧!”

“徐都尉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都尉饶命!”

契苾何力眉头微皱,这些新兵与徐真部下实在相去甚远,张久年深知契苾何力在军中地位,又知晓这位部族猛将多得陛下荣宠,遂连忙将前因后果小声以告,契苾何力也是心头愠怒不已。

但归根到底,他们还是徐真的兵,如何处置,自然需要徐真来最后拍板。

徐真看着这群人,心里跟诸多弟兄一样,愤怒到想要杀人以后快,然冷静下来之后,自己何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换成自己,身无长物手无寸铁,真的能鼓起勇气上去跟刀甲完备的敌人拼命?亦或者全部抹脖子死个干净,好让己方军队肆无忌惮,将敌人扫荡成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如果无法做到,又如何勉强别人去送命?

徐真不是什么烂好人,无论在现世亦或大唐,他都明白生存的艰难,该狠辣的时候他也未曾手软过,但经历过冷兵器战争的残酷之后,他反而越发珍惜人命。

“大将军,这些都是新兵,第一次临战,多有怯场也是人之常情,野虏杀我们够多弟兄了,我不想看到他们死在自己人手里,不如就让他们充当奴仆,帮助修补协防张掖县城如何?”

契苾何力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徐真身上的闪光点,赞赏地应允了下来,这伙人才不断磕头,感恩戴德,又为自己的行径羞愧难当,目光不敢直视战场上死去的英豪儿郎们。

徐真部入驻张掖城不久,删丹的高甄生就收到了前方的军报,没想到徐真居然凭借着二百本部人马与八百勇武营弟兄,就敢突袭徒悍大营,虽然死伤颇重,却斩了徒悍首级,更是将徒悍部的围军击溃,解了张掖之围!

如此大功,若如实上报,哪怕有人从中作祟分功,最终落到徐真头上,那也是天大的赏赐了!

再者,契苾何力向来耿直不屈一身正气,对圣人又是忠贞不二,当年曾被反叛族人俘虏,强迫其投附铁勒薛延陀,其誓死不屈,面东而拔刀割耳,以示对圣人之忠诚,如今徐真建立大功,又秘密保护着晋阳公主,契苾何力又怎么可能辱没了他的功劳?

高甄生没想到徐真能够降服勇武营,更没想到勇武营居然会甘心为徐真卖命,好在侯破虏和段瓒、张慎之还在徐真身边,徐真爬得越高,牵扯就越广,对大事就越发有利而无害!

念及此处,高甄生连忙吩咐亲兵,传令下去,即日指挥大军,驰援张掖!

此战消耗是在过大,好在张掖虽被久困,然烂船还有三斤铁,连忙召集医官仆役等好生伺候徐真部的英勇儿郎,契苾何力又如实将军功呈报了上去,那二百新兵加入劳工奴仆之列,每日修筑城池工事不提。

摩崖与凯萨为徐真处理伤口就花费整整大半天,眼见满身伤口,触目惊心,中途来探望的李明达不忍落泪,连向来看轻徐真的李无双,都为之震撼不已。

当日她上得望楼,亲眼见识到双方惨烈至极的战斗,再看看半死不活的徐真,心中哪里还敢有半点鄙夷。

如此休养身体,徐真也不忘熟读祆教经典,又与摩崖商议着,是否趁着身体重伤,好生修炼一番七圣刀秘法,然摩崖却断然拒绝了这一提议。

眼下伤势已经够重,趁机修炼七圣刀秘法,确实有着一定的便利,然则此等苦楚,又哪里是人类所能承受的?

然摩崖走了之后,徐真即刻将凯萨叫进了房中,他是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何不趁热打铁?

凯萨熬不过徐真的软硬兼施,只能咬着牙辅助他修炼,然而她心里总是不明白,为何徐真会近乎自虐一般对待自己,也要将这七圣刀修炼起来。

据她所知,七圣刀一般都是教中圣子从小开始就修炼,趁着骨骼尚未长开,身子柔然若无骨之时就开始修炼,连摩崖都是从小开始练,只是中途祆教受毁,族人不得不四处流亡迁徙,才终止了修炼,没能够修成圣法。

而徐真的身子骨已经成型,虽然柔韧不差,却距离孩童相去甚远,这个年纪开始修炼七圣刀,简直与自残无异!

契苾何力也时常探望,对于徐真,他也是好感颇多,徐真对大将军也不敢有所隐瞒,既然公主殿下已经到了契苾何力这位超级大忠臣的羽翼之下,他也就坦率直言,将当初误杀契苾族骑兵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这背后自然有着侯破虏的“功劳”,甚至于侯君集也脱不了干系,但这种事情不能明说,点到即止,契苾何力也不是蠢人,自然清楚其中猫腻。

实际上,他已经通过契苾族的情报渠道,快马送密报回长安,契苾一族的情报不走驿路,就算有心之士想要中途截杀,也无从下手,否则他也会像李道宗那般,连传信回长安都无法做到了。

将此事告知徐真之后,后者也是大松了一口气,随身带着一个宝贝公主,无异于将人头别在裤腰带上,如今终于得以松懈了下来。

但他却无法入睡,事实上,自从那一战之后,他就从未安眠过一夜,种种血腥场面总是折磨着他的心志,让他无法闭上双眼。

想起萨勒族和柔然族那些死去的弟兄,他如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一个念头顿时升腾起来,他连忙请求道:“大将军,某有不情之请,恳请大将军帮我一回”

契苾何力也不推脱,按着徐真的肩头道:“徐少君不必如此客套,有事但说无妨,只要老夫力所能及,必不推脱。”

徐真能得到契苾何力这一句话,也就放心了许多,称谢之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原来他是想着,待此战平歇之后,将萨勒族和柔然族的族人们都转移安置到甘凉二州来,此间有契苾部的族人,有草场有田地,水源充足,土地肥沃,足以让萨勒柔然二族的人民免受迁徙之苦,又能够得到契苾部的保护,也算是对死去的弟兄们的一种补偿吧。

第五十六章奸人挑拨险陷营啸

夜色茫茫,寒雪沧沧,风如刀,啸如狼,徐真吃力显蹒跚,慌不择路急逃亡,身后一团团阴影似云雾似鬼光,依稀见得人脸庞,穷追紧咬而不放,脚下如陷泥沼,浑身无力的徐真终究跌坐于地上,手往腰间一摸,长刀不在旁,顿时心慌慌!

那万千人脸鬼影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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