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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离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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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这位主公二十的身体里,住着四五十的灵魂一般深沉!

凯萨作为顶尖刺客,心狠手辣,慕容骁根本就承受不了她那报复的怒火,在第四根手指即将被剁下来之后,终于妥协,带着徐真等人,前往囚困摩崖上师和凯萨族人的地方。

第十八章侯破虏怒而立军状

库贝尔草原的秋夜格外寒冷,白日的大草原仿佛天地分成了两半,上面是蓝的天,下面是绿的地,而夜晚的草原上空,星空如一方撒满宝钻的黑布,而地上则漆黑无比。

虽然有慕容骁当向导,但徐真也不想带领队伍太过深入草原,毕竟此处距离凉州大营已经很远,深入草原腹地,极有可能有去无归,他甚至让兄弟们将天策红甲都收了起来。

慕容部的战马上都驮有三天的口粮和足够的马奶酒,但周沧还是带着几个兄弟,策马提弓而去,不多时就带回各种野味,在这山坡的背风之处生了火堆,又派人到山坡高处去望风,这才安心下来休整进食。

周沧和兄弟们大口吃着烤得焦黄流油的野味,大口喝着马奶酒,就好像要将他们在矿洞里所受的饥渴都补回来一样。

然而张久年的吃相却极为斯文,不缓不急,动作优雅得体,就像在品尝绝佳的美味一般。

徐真吃饱之后,主动策马上坡,将那名值守的兄弟替回来,望着仿若无边的黑暗草场,徐真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恍惚产生了一种错觉,恨不得扬鞭纵马,用马蹄丈量一下这草原的宽广。

几乎是下意识一般,他抬起手中的狭长刀刃,遥遥指着天边,一股豪气顿时从心底滚涌而出,将他的胸腔填得满满当当,就好像他终于能够明白草原之主为何总想着马踏中原,因为站在高处,会让人的野心变得更大。

用力将手中长刀挥舞了几下,徐真竟然有些期待解救凯萨族人的战斗了,这种想法让他很害怕,但又让人那么的激动。

“你的刀不错,但刀法么简直烂透了!”

徐真微微回头,本以为上坡的会是智库张久年,没想到上来的,却是摸着肚皮的黑大个周沧。

这个黑大个兀自下了马,拔起一丛野草,塞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徐真哭笑不得,此人一如蛮牛一般,白天拖着沉重朴刀疾奔杀下坡的时候,仿佛让徐真回到了三国,见识了那些军中万人敌。

周沧的身材极其魁梧,寻常马匹根本无法承受他的体重,徐真大方方就将慕容骁那匹龙种骏马赠与他,这黑大个虽然言语不多,但徐真能够感受到他眼中的亲善了。

“要不比比?”徐真睥睨了一眼,示威一般挥舞着那柄长刀,周沧却是嘿嘿一笑,取过大朴刀来,二话不说就直接砍向徐真!

徐真端坐于马背之上,长刀断然无法格挡,眼看左腿就要被砍到,连忙提脚仰面,堪堪躲过朴刀,嘶嘶刀风煞是骇人,这周沧竟全不留手!

非但如此,见得徐真躲避,他一脚踢在了马腹之上,战马吃惊,徐真无奈滚落马背,这鲁莽黑汉子早已当头劈来!

徐真未得起身,只能挥刀格挡,叮当一声脆响,他虎口一震,长刀差点脱手被击飞出去!

周沧却不依不饶,招式简单到极致,却又凶狠到极致,依仗自己的巨力,压得徐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徐真知道自己的弱项在哪里,更知道这黑大个乃是张久年等十二个人之中,武艺造诣最高深的一个,所以主动挑战周沧,就是希望对方能够喂些招数,让他寻些自保之力。

然而周沧却完全没有陪练的觉悟,又是一顿抢攻,徐真刚刚站起来就被刀势压迫得毫无喘息之机!

“黑大个!你怎地来来去去就一招!这还打个娘咧!”徐真一边往后飞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

周沧却嘿嘿两声,沉重朴刀继续不断直劈,一力降十会,完全用蛮力来碾压徐真!后者终究力气不济,手中长刀哐当一声被挑飞了出去,清脆插入草地!

“主公,某不懂说漂亮话,自然不懂耍漂亮刀,但某知晓一个道理,菜刀切菜,肉刀剁肉,骨刀剔骨,战场上的刀么,自然用来杀人,而非为了耍好看的招式,亦或者做别的,只要能杀得到人,管他娘的狗屁招式!”

徐真心头满是怨愤,可听到周沧这番话,心头顿时一震,如拨得云开见月明一般,眼前豁然开朗,道理往往最简单,因为能直指本质!

“好你个黑大个!”徐真洒然一笑,用手掌拨开对方的刀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顺势拔出地上的刀,双眸间却爆发出一股狠辣戾气来!

周沧见得自家主公那倏然开窍的眼中灵光,心头大喜,然则未得笑出声来,徐真的长刀已经当头劈下!

“叮!”

一声脆响,朴刀那宽阔的白刃上火星四溅,徐真沉声暴喝,继续挥刀,周沧一步退则步步退,手中朴刀接二连三四五六格挡了一通,厚重的朴刀居然被徐真的长刀砍出锯齿般的缺痕!

“好刀!哈哈!”

周沧豪迈大笑,也不知夸赞徐真手中宝刀,还是夸赞徐真终于明悟的刀术精髓。

徐真收回刀刃,在袖子上一抹,星光照耀之下,长刀闪烁微微寒芒,他收刀入鞘,似乎已经抓住了一些用刀的窍门来。

而刚刚赞完自己主公的周沧,终于看到自己的宝贝朴刀成了锯齿刃,哭丧着脸要徐真赔刀,让徐真一脚踹下了山坡。

周沧一边摩挲着刀刃,一边往山下走,那匹龙种良驹竟然通人性一般兀自跟在他的后面,所谓骏马配英雄,这匹龙种驹似乎找对了主人了。

徐真按刀而立,遥望着库贝尔草原,战意满满!

然而就在此处山坡的后方不远处,一丛半人高的茅草悉悉索索走出一个猫腰黑衣人来,此人如蛇一般穿梭于茅草林之中,如此走出半里路,这才直起身板,快步狂奔了二里地,在一处小树林里牵出一匹黑马来,风一般往凉州方向疾驰!

侯破虏经历矿营之战,果真积攒了足够的军功,军文已经上报,又有父亲的势力在后面关照,得到武散官校尉之职,虽无实权,但面子上也够看了。

可当他听到线报之后,却想着连夜赶到中军大帐旁边的白色营帐处,那里是行军总管的住所,然而他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偷偷在亲兵的耳边吩咐了一声,那亲兵脸上现出邪恶的笑容,而后往军奴营方向走去,说不得又有无辜官奴女子要平白受辱了。

李道宗正在挑灯处理军务,一只无名小虫扑火,啪啦爆开一朵灯花来,他眼角微微跳了一下,心情顿时不太明朗。

翌日,诸将汇聚中军大帐议事,群情激昂,纷纷请战,希望能接着矿营这场小胜仗,一鼓作气,将凉州关外的慕容部势力一举拔除!

也不知长安城的首脑们在谋划些什么,主将李靖迟迟未能到位,驻扎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将士们,手中刀槊早已饥渴难耐,然则副将侯君集同样未能到位,李道宗总管一番权衡之后,终究还是将这个提议给压了下来。

六部各司汇报完各自情况之后,整个大帐气氛有些郁郁不散,恰当此时,新得建功的从六品上振威校尉侯破虏破列而出,垂首禀告曰:“将军,某仍坚持出兵之议,盖因将军帐下亲卫队正徐真,已然暗中投敌,某担心野虏不日将偷袭我凉州外营!”

“什么?!!!亲卫队正投敌?!!!”

侯破虏言毕,整个大帐一片哗然,帐中实权校尉和都尉不下少数,议事之时绝轮不到一个没有实权的振威校尉,然而此人乃副将侯君集之子,所指之人又是李道宗总管帐下亲卫,大家早已被此消息好生震撼了一番!

此时众将哪里会去考虑侯破虏的身份地位,何谓亲卫?此乃亲信之贴身护卫,意味着这徐真是深得李道宗信赖的,军中一把手的贴身护卫投了敌,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了!

漫说这队正徐真有无掌握军中要秘,单说这消息泄露出去,未免人心惶惶,军心动摇了!

这些将领原本就急着要出战建功,在他们看来,贞观盛世天下,国盛兵强,宣泄天国之威望,小小吐谷浑形如跳梁小丑,势必要狠狠敲打一番,然则长安城中不知何故,主将李靖和另一位副将侯君集迟迟未能到得军营之中,诸将早已按捺不住好战逞勇之心!

侯破虏这则军报无疑往滚油锅里丢了一把火,众将纷纷骚动起来,鼓吹出战,居然到了群情激奋之地步!

李道宗想起昨夜眉跳之兆,心头顿时泛起波澜来,却不好当场发作,身子微微前倾,双目爆发出鹰隼一般的冰冷,冷声朝侯破虏确认道:“侯校尉,此情报可做得真?”

侯破虏微微抬头,刚好与李道宗目光相触,心头顿时一紧,冷汗唰唰直下,这李道宗平日里和蔼近人,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乃是百战长胜之开国将军,非但侯破虏,其他将领也都顿时萎靡了下来。

然则侯破虏开弓再无回头箭,再者他对自己的耳目斥候极为信任,徐真又与凯萨这样的番邦野虏异族混在一块儿,私自捉拿慕容骁却又迟迟不归营领功,如今更是深入库贝尔草原腹地,不是投敌,就是送死!

他自信徐真乃贪功小人,更是贪生小人,白花花的军功在前,徐真这小人会不赶紧回来领?

所以侯破虏心中已然确信,徐真确实投了敌!

他陡然昂首挺胸,正视着行军总管的目色,咬牙沉声道:“某以人头担保,此竖子确已投敌!还望总管抓紧出兵,莫让野虏得了军机秘要,对我军造成无可挽回之损失!”

全帐哗然!

(注1:亲卫,原来指的是皇帝的侍卫,隋始置,隋禁卫军的左右卫所领有亲卫,与勋卫、翊卫合称三卫。唐沿置,仍称亲卫、勋卫、翊卫,设五府以统之。唐初,三卫都是高级官员子弟担当,品秩虽低,身份很高,且可由此升迁,为时人所重。后升官渐难,三卫被人视为畏途。此处亲卫只是单纯指亲信贴身护卫。)(注2:唐人习惯自称某、吾、奴,或者自己的姓氏名字等,下官、卑职、末将多见于明朝之后,不太敢用,故侯破虏在行军总管李道宗面前自称某。)

第十九章草原夜袭群英建功

李道宗眉头紧皱,在李靖和侯君集未能入驻军营之时,他就是这数万兵马的首脑,每天一大堆军务等着处置,可谓日理万机不以为过,对于徐真之去向,他确实无法随时把握,以至于这些天不见踪影,他都以为这小子担忧长安送信之旅,偷偷开溜了。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侯破虏却在这个时候当众提出这等事情来,他深知侯破虏之心性,小辈之间的相互看不惯和相互竞争,不管恶意还是良性,他堂堂行军总管,都不想去干涉,让小辈们相互争夺一番,反而对他们的心性有着益处,年轻人嘛,特别是军中儿郎,就怕没了这股子热血和冲劲。

可徐真在明知道李明达真实身份之后,却没有任何的不良企图,将李明达送到他这个皇室宗亲手中之后,更连求见探视都没有一次,可见此子并非图慕名利之辈,又怎么可能做出投敌之举?

但军营之中就是如此,既然侯破虏已经提出来,他这个行军总管不加以处置的话,未免落得袒护偏爱之坏名,故而稍微沉吟之后,李道宗就发布了自己的命令,令中府果毅都尉段瓒兼为监军,领兵一千,巡检边境,将徐真带回问审。

段瓒乃左屯卫大将军、褒国公段志玄长子,中府果毅都尉乃府军副将,算得上领兵大将,如今被派遣捉拿一名小小队正,实在有些杀鸡用牛刀,然则李道宗深知军心之重要性,不能让侯破虏的一则不知真假的消息,乱了大家的阵脚。

段瓒行事沉稳,并未出现任何抱怨,点了兵马之后,轰隆隆出了凉州大营。

李道宗回到自己的营帐不久,李德奖就进来通报,说晋阳公主殿下来见,李道宗连忙起身迎接。

李明达这些天跟着李德奖偷偷练武,身子如同雨后柳条莲枝一般抽长,竟有着几分婷婷之色姿态,做了儿郎打扮,英气勃发,颇具英贵之气。

这小萝莉也不跟自己的世伯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那家伙不会投敌的。”

“何以见得?”

“他虽然是个见利忘义的可恨赖子,但很清楚有所为有所不为之理。”

李道宗听得李明达如此坦然为徐真辩护,虽然她的言语并不好听,但到底泄露出了关怀之意味,老将军也不由暗自动容,遂宽慰道:“此子行止有度,当明大义,老夫也不担心他会投敌,出兵巡检乃安抚军心之策耳,殿下切勿担忧,况且长安局势右边,估计让他回去送信之事也要缓上一缓,殿下自当安心留在军中便了。”

若是之前,李明达绝对会吵着回长安,但这些天她冷静分析过自身境遇与庙堂之中的局势,再结合圣人父亲日常无意透露之担忧,也就明白了三四分,当即点了点头,带着李德奖除了营帐。

李道宗心头微微怔然,偷偷看了李明达的背影,感觉这小丫头似乎成长起来了,心性变得越发沉重深远,透着皇家特有的尊威与权望气质了。

军营就这么暂时安定下来,而刚出营不久,段瓒就根据侯破虏手下斥候的情报,将兵马分作三路,往库贝尔草原方向追索,短短大半日时间就来到了斥候所言之草甸山坡之上。

坡下背风阴面确有掩埋火堆之蛛迹,马蹄印子不多,也并未荒乱,证实斥候所言非虚,徐真等一行人确实进入到了库贝尔草原腹地,方向也确实指向了吐谷浑慕容部深处。

按照侯破虏所报,徐真手中擒拿着慕容部的都尉慕容骁,如此一来,确实能够推测他有投敌之嫌,否则以他这一点人马,送菜都不够慕容部的野虏塞牙缝。

段瓒又想起李道宗临行前的交待,遂让副将传令下去,三路兵马在此处汇合,斥候全数撒鹰而出,一千骑兵轰然出战,扫荡草原!

此时徐真带着自己的队伍已经深入到草原腹地,他本不想深入敌后,但他们这十几个人马放在广袤的草原上,就如沧海一粟,不是倒霉到底,也不会遇到敌人,又有慕容骁作为情报来源和向导,刻意避开野虏巡检边境的游骑,更是有惊无险。

加上凯萨前晚给了他确切的信息,更加坚定了他要救出凯萨族人的念头,因为凯萨并非天竺国人,而是灭族已久的柔然人氏!

她和那二百多族人,乃是北方柔然残部迁徙而来,族中除了老弱妇孺,仍旧有着七八十青壮,只要给这些人一匹马,一柄长矛,就是勇不可当的马上英雄!

柔然作为曾经的马背上的帝国之一,族中勇士骑战之术无人可敌,这又给徐真增添了不少信心,此时在他的眼中,这些柔然族人的价值,早已超越了慕容骁的人头!

如果能够成功救下这些柔然族人,青壮男女上马即可成为以一当十的骁勇战力,而老弱妇孺可放入后营养马,将他们安顿在军营之中,非但不会累赘,反而会为唐营带来极大的实惠!

慕容骁纵使再如何勇武,终究是个活人,被凯萨一番折磨之后,也变得老实起来,周沧这群武林人出身的高手,哪一个没有一些拷问的狠辣招数?

一行十数人轻装纵马小半日,终于来到一处草甸之上,前方地势陡然凹陷下去,赫然是草原之上的一处小盆地,中间一汪小湖如湛蓝月亮一般清澈,附近扎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帐篷,周围还用树枝竖起矮小的栅栏,居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挎刀负弓的野虏骑兵四处游弋巡视,高坡上的暗哨早已被徐真等人清扫干净,只等夜幕降临,他们就会发动攻击!

当然了,徐真还没有自信到用十几个人去踏平一个小村落,因为据慕容骁所交待,此处驻扎着将近两百的慕容部士卒,骑兵步兵兼而有之,都是他苦心经营起来的战力,排斥慕容骁夸大的成分,这些士卒也远非徐真这十几把刀能够对付得了的。

不能强攻,也就只能智取,徐真对行军打仗还真没多少研究,这种事情自然交给了首席智库张久年。

众人商议了一番之后,又吃了些肉干和野果,吃饱喝足之后,让兄弟们把天策红甲都给穿上,外面套上慕容部的长披风,这才四处散开,并不骑马,而是趁着夜色,疾行潜入前方的村落!

李德骞郁郁不得志,虽然他武力不济,但沿途之中不断展现自己的生活技能,以及各种奇思妙想,使得自己获得了诸人的敬意,但见得兄弟们大刀阔斧上战场,自己却躲在后方高坡上看马,多少有些落差,然而他想起徐真临行前秘密交待自己的事情,心头顿时又涌起一股热火来。

慕容骁手脚被缚,口中塞着周沧的绑脚布,那破布的气味熏得他眼泪直流,见得之后李德骞留守之后,他那变得温顺的目光再次泛起凶狠狡诈的光芒来。

然而没过多久,坡下小湖的左侧帐篷,陡然升腾起大火来,村落之中顿时人喊马嘶,全部往村落南面驰援!

徐真和凯萨此时却借着张久年等人制造的混乱,偷偷潜入到村落东面,白天距离较远,直到现在他们接近这处囚困族人的大栅栏之时,心头才被剧烈的触动起来。

方圆十丈有余的低矮栅栏之中,接近二百褴褛苦囚形如猪狗一般,栅栏之中泥泞不堪,族人们三五成群相互抱团,抵御着草原之夜的寒气,除了极力压抑的咳嗽之外,居然无一人呻吟哭喊,可见此族勇士那钢铁一般的意志!

就连那些半大小子的目光之中,都透露出一股雄狮般的凶厉之色,看得栅栏外的野虏们心底一阵阵发寒,时不时抽出弯刀来挥舞震慑。

徐真看傻了眼,看着这些人,他仿佛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斯巴达勇士,那个强悍的民族,将弱小的婴儿丢掉,只为本族保留最强壮勇士的民族!

凯萨见得族人受苦,心中悲戚,也不顾徐真先前的约定,于夜色之中疾行十七八九步,手中双刀交架十字,一绞而过,栅栏外一名野虏人头落地,血柱当空喷射!

“真是个养不熟的野蛮女汉子!”徐真手捂额头,无奈骂道,然则手里却没闲着,双管齐下,左右齐发,唰唰唰三四五柄飞刀激射而出,那些连皮甲都没有的野虏当即纷纷倒地!

栅栏外的三四十个野虏看守还在火堆边上烤肉,被南面大火吸引了注意力,正犹豫着要不要放下这些苦逼奴隶,前往救援,毕竟这些奴隶虽然凶猛,但手无寸铁,又携老幼带弱残,根本不足为惧。

然则徐真和凯萨出手若电光石火,栅栏之中的柔然奴隶似乎时刻在准备战斗的状态之中,发现野虏倒地之后,奴隶人群陡然爆发起来,无论男女老幼,一起冲击而出,咔嚓嚓将栅栏给冲垮,其中魁梧英勇之徒更是夺了野虏兵刃,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将栅栏外的三十多野虏给收拾掉,连人头都如大西瓜一般被踩烂!

若果是平日里,一旦努力暴动,其他野虏必定第一时间来围救,然则此时南面遭遇大火突袭,喊杀震天,似是唐军大举践踏,哪里还有人来救!

凯萨约束了族人,大家默不作声,一如夜林之中觅食的一头头野豹子,这些柔然勇士的目光,连徐真都有些畏惧。

不需要凯萨吩咐,族中站出七八十青壮男女,自行列队,虽然不算规整,却透出一股肃杀血腥之气,按照慕容骁的情报,徐真和凯萨带着这七八十人,来到了村落中心的大帐,那里存放着刀弓兵刃,而其他人则悄无声息往村落后面的牧场潜行,不多时就将慕容部这处营地的马匹全部掌控了起来!

得了兵马的柔然勇士简直如虎添翼,对慕容部野虏的仇恨早已将他们的热血点燃,破残的衣物挡不住他们的嶙峋瘦骨,可上了马,捉了刀,他们却如一头头饥饿的瘦虎出笼一般,横扫整个村落!

徐真本想着大发神威,好生震慑这些柔然勇士一番,又想验证一下周沧那里得来的使刀心得,然而几次冲锋,居然捡不到半颗野虏人头!

在高坡上伺机而动,等待逃跑机会的慕容骁,此时遥望低洼湖泊周遭的村落,听着熟悉的突厥话哀嚎悲泣,心如死灰。

(注:柔然,是公元4世纪末至6世纪中叶,继匈奴、鲜卑之后,活动于中国大漠南北和西北广大地区的古代民族之一,一个能打到欧洲去的战斗民族,南北朝时候覆灭,几经沉浮,唐初残部已经融入到其他民族。)

第二十章柔然不服石中拔刀

周沧等人四处放火之后,本想着绕到东面去跟徐真等人汇合,偷偷带了那些柔然奴隶拍屁股走人,可哪里想到这些野虏的反应如此迅捷,机动性又异常出色,不多时就已经追赶了过来。

张久年见得这些野虏没有披甲,一个个精神不济,就好像刚被人从帐篷之中拖出来应战一般,其中一些连窄口绔都没来得及穿,想来是在营中与女人做那苟且之事,被中途拉出来的。

夜间可见度不高,虽然大火冲天,但弓弩箭矢大失准头,他们身上又穿着天策红甲,寻常燕翎箭根本就伤不到他们的筋骨。

审时度势之下,张久年二指放入口中,吹了一段响马哨,十二个兄弟纷纷聚拢过来,周沧一路拖刀疾走,所过之处鲜血遍地,并无一合之将,其中一名野虏更是被他拦腰斩断,红白之物洒落满地,兀自弥散温热的白汽!

十三人聚拢之后,沿途早已残尸断臂遍地都是,兄弟们如抱团的浴血恶魔,组成三角战阵,以周沧为尖锋,没有发出任何喊声,极速杀入村落之中,如一柄无声的杀人利刃!

徐真一阵阵头疼,柔然人受尽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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