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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_公子于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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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耿耿,满怀感激。上个月他娘病重,多亏了白青雨亲自去请了大夫给他娘医治,他娘的病才痊愈了,从此以后,他对白青雨就更忠诚了。
  虽然外头把他家少爷传的很难听,但是在他眼里,他家少爷人美心善,仙子一般,他能近身伺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他就不明白了,他们家少爷虽是个阉人,但那也是造化弄人,少爷是受害者,怎么外头的那些人因此就看不起少爷,不过是跟孟少爷走的近了一点,外头的传言就难听的很,说他家少爷不男不女,才引诱了孟少爷在白家流连忘返。听说连孟老爷也听信了这些话,叫孟少爷少来呢。
  “如今外头关于我的流言很多,我本来还怕大哥不敢来我们家了。”白青雨说。
  孟客闻言笑道:“我若是不敢来,才真是心虚,我们俩光明坦荡,若为了小人口舌误了咱们的兄弟情义,那才是蠢不可及。外头的人说什么,不必理会他们,我不理会,你更不必理会。”
  白青雨闻言神色略有动容,笑道:“我一向不管他们说什么,只怕大哥放在心上。”
  白青雨很爱干净,常爱穿一身白衣,且出门回来必要换一身衣服。顾槐把衣服放下便掩上门出去了,到了书房,见孟客正弯着腰翻看案上的一本诗集:“我上次给你们家少爷带的几本书,他可都看了?”
  “看了,我家少爷很喜欢呢,日日都读到深夜。”
  “他身子瘦弱,你也在旁边提醒着他一点,熬夜伤身。”
  顾槐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孟客,道:“孟少爷这两日没来,我家少爷一直念叨你呢。”
  孟客闻言微微一笑,愈发显得俊朗潇洒:“所以我这不是来了么,就是怕他苦闷。前两日是我母亲身上不大好,我一直留在家里未曾出门。”孟客说着,捏起案上的一张纸,问:“这是你家少爷画的?”
  顾槐点头:“是。”
  “白日红荷,画的很好。原来靑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顾槐听了,心里又是自豪又是难过。他们家少爷琴棋书画都会,若只是寻常的富贵公子,这些便是他的才华,只是这些都是他们家少爷在做阉伶的时候学的,其中滋味,又是一番光景。
  “你家少爷人呢?这么半天不出来。”
  “少爷在更衣呢。”
  孟客闻言又笑:“就他爱干净。你别在这站着了,去伺候他吧。”
  顾槐作了一揖,这才回到了白青雨房里。白青雨却还没有穿好衣服,只在铜镜前站着,袒露着胸怀。
  那胸前原本是胎记的地方被刺了文身,硕大的一朵牡丹花,红艳艳的,牡丹的花蕊正中,正是胸前一点,有一种诡异而诱惑的美。顾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下刺痛。那些恶人大概嫌弃他们家少爷身上的胎记太难看,便刺了丹青在上面,用胎记为衬,刺就了这朵艳丽的牡丹。


第38章 
  “你看,多丑陋。”白青雨也不回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对他说。
  白青雨对身上这个刺青似乎是很厌恶的,身上的胎记变成了牡丹花,意味着白家的少爷成了阉伶。这胎记去不掉,他是阉伶这件事,也永无改变的可能。
  白青雨将衣服穿上,问:“大哥在哪?”
  “在书房呢。”
  白青雨低头将腰系上,听顾槐接着说:“孟少爷在书房看少爷画的画呢,夸少爷画的极好。”
  顾槐知道,若得了孟客的夸奖,少爷必定是极高兴的。一则因为少爷和孟少爷交好,二则孟少爷可是出了名的才子,能得他夸奖实在难得。
  不想白青雨听了却是一愣,快步朝书房走去。顾槐见他脸色有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紧紧跟着。他们到了书房,见孟客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姿态异常闲适。
  “你怎么都是穿白色,”孟客说:“若不是日日跟你在一起的人,怕都不知道你每日能换几套衣服。”
  “白色素净。”白青雨说。
  大概他这样的人,自感污秽,所以格外爱干净。
  “大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
  “我有个朋友,跟我一样,也是少年时候便被人掳走,做了阉伶。我们俩无话不谈,患难与共,我前些日子派人把他赎回来了,但是我一个人,已经引来满城风雨,再找来一个跟我一样的,我怕宗亲们会有意见。”眼下经过孟家的帮助,他虽然已经保住了白家的家业,但是他的那些叔伯兄弟却依然虎视眈眈,嫌他败坏了白氏的名声,所以这件事,他得谨慎:“我想问问大哥的意见。”
  “既有此人,何不早说。”孟客道:“既然是你的朋友,又与你有患难与共的情谊,那便也是我的兄弟。你若不方便,可交给我照顾。”
  白青雨便笑了,说:“只是我这朋友早年性子倔强,几次逃跑不成,被打傻了,形同幼童,要照料起他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孟客道:“你若信我,只管交给我就是了。”
  “我怎么不信大哥呢,”白青雨言语温糯:“这世上我最信的,便是大哥了,所以才将这样重要的事告诉大哥。大哥若能好好对他,便也是疼我了。”
  等到孟客走了,顾槐小声问:“少爷,你那位朋友,不是在外头住的很好么,而且咱们家也有许多空院子,为什么把他交给孟少爷照料呢?”
  白青雨低着头将案上的书画都收拾了,道:“你不知道我那位朋友,好的时候只是痴痴傻傻,犯病的时候却乱抓乱咬,要照料他,极费心力。孟大哥如果能将他也照料的耐心妥帖,说明我这个靑弟在他心里也是极重要的吧?”
  他说着抬眼看向顾槐,似在问询。顾槐低下头来,叹息了一声,说:“我有句话一直想跟少爷讲……孟少爷对少爷耐心细致,帮了咱们家许多忙,为何少爷到今时今日,还未完全相信他呢。这几个月来,少爷也想尽办法试探过他了。孟少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少爷是故意试探他呢。”有时候他都觉得他们少爷的防备心也太重了,多亏孟少爷心胸宽广磊落,并未计较。
  “他若知道我是故意刁难他,还肯帮我,才是情深义重吧。”白青雨微微歪着头,似乎若有所思,手指摸着案上的一幅画。
  顾槐抬头看去,隐约看到那是一张人物画,画上似乎是个男子,颇有光风霁月之态,他要再细看,白青雨已经那画给盖住了。
  但是顾槐已经猜到个十之七八,心下一黯,等到白青雨出去之后,他装作打扫书房,便偷偷掀开那些画纸找了一番,结果在最下面找到了那幅画。
  竟跟他猜想毫无二致,画的正是丰神俊朗的孟元君。
  孟客古道热肠,为人热忱,既然答应了白青雨,果然将那住在外头的朋友给接了回来。
  孟老爷见家里多了一个痴呆儿,便问:“这又是谁?”
  “小塘。”孟客道:“他是靑弟的朋友,托我照料。”
  孟老爷看了看那个小塘,生的十分秀美,虽然是个男人,却没有喉结,便知道是和白青雨一样,是个阉伶:“真是作孽,好好的一个孩子,竟也被祸害了。”
  “所以是个可怜人。你别看他痴痴傻傻,却会下棋,一旦下起棋来便安静的很,且棋艺精湛,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客儿,我知道你一向仁善,见那白青雨身世坎坷,又与你有总角之好,你可怜他,有心相帮,可外头如今传的这么难听,你是不是也避避嫌?我听跟着你的小厮说,昨夜那个白青雨又做噩梦,夜不能寐,所以将你叫去了?你知道外头如今都如何传你们么,说你们日则同行,夜则同息,如同做了夫妻一般。你尚未娶亲,落下这等名声,以后可怎么办。”
  孟客闻言笑道:“外头不管怎么传都不要紧,父亲难道还信不过儿子么?”
  “所以我只是说你几句要你注意,也并未拦着你。只是落花无情,未必流水无意,你虽然光明磊落,那个白青雨心里也是如此想么?他可是个阉伶,只怕取悦男人,是他……”
  “父亲,靑弟不是那样的人,他温文尔雅,性子沉静,比寻常读书人还好礼知节,外头那些议论,不过因为他是个阉伶罢了。可是他当年被拐,我也有责任,若不是我带他出去玩,又一时贪看把戏将他忘了,他或许也不至于被人掳走。他有今时今日的境遇,也有我的过错……”
  孟客说着神色便黯淡下来,似乎颇为自责:“你看他容色出众,才艺卓绝,若好好地在白家长大,此刻便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儿郎,何至于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孟老爷叹了一口气:“此事你已经自责多年,但这何尝是你的过错,那时候你们日日出去玩,谁能想到就那一日发生了意外……罢了罢了,你这愧疚已成心魔,若不让你照顾他,只怕你终生难安。只你知道分寸就好了,不要给祖宗门楣抹黑。还有一件,你与白薇的婚事,该早日定下来。那孩子温柔贤淑,如今外头流言那么多,她还肯嫁你,你与她早日完婚,也好堵住悠悠众口,再者和白家结下这桩姻缘,也方便你照顾白青雨。”
  孟客点头:“这些父亲母亲做主就是。”
  孟客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他和白家小姐白薇定亲的时候,在青州城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白家小姐,比得上白少爷风姿卓绝么?”
  “是不是这孟少爷打定了主意要做白家的女婿?那个不能娶,转身就娶了另一个?”
  “也不知道那白少爷知道了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顾槐是白家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自知道了之后,心就一直悬着,不敢告诉白青雨。
  主子对孟少爷的心思若隐若现,说不清也道不明那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一点,如果白青雨知道了这件事,定然心里难受。
  但这件事到底瞒不住,孟客来他们家做客的时候,便自己告诉了白青雨。
  白青雨微微一愣,顾槐紧张地看着他家少爷,他似乎看见了白青雨微微抽动的脸庞,但随即在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来。孟客尤不自知,说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你喜欢白薇么?”白青雨跟白薇并不熟悉,因此并没有喊她堂妹,而是直呼其名。
  孟客笑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那你自己喜不喜欢?”
  “白姑娘知书达理,是个良配。”
  “那就好。”白青雨说。
  自家少爷反应这样平淡,倒大大出乎顾槐的意料。
  孟少爷来的时候,把小塘也叫上了,看起来孟少爷将小塘照顾的极好,小塘沉静听话,在孟少爷身边十分温顺,孟少爷对他照顾的十分妥帖。白青雨就一直盯着小塘看,嘴角带着淡淡地笑。
  孟少爷走的时候,顾槐去送他,送完孟少爷回来,他才走到房门口,就听见了碗筷落地的声音。他赶紧跑进去,就看见白青雨坐在地上,眼睛和脸庞都是红的,死死地盯着他。
  顾槐看到那样的白青雨,只觉得心里发紧,叫道:“少爷,你怎么了?”
  “不要叫我少爷!”白青雨突然发了狂一般:“我整日在家,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你是做什么的,你整日往外头去,还天天去孟家瞧小塘,定亲的事,你会不知道?!”
  顾槐心里发虚,道:“我……”
  “骗子,都是骗子,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发了狂的白青雨像是变了一个人,绝美的脸庞扭曲着,整个眼睛都是红的,脖子隐隐露出青筋,整个人似乎都是扭曲的,看着极为可怖,手拍得桌子咣咣直响,手掌都拍出血来。顾槐冒死抱住了白青雨的胳膊,白青雨便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直把他肩膀咬出血来。
  顾槐不敢喊疼,只说:“我是怕少爷伤心,所以没有告诉你,不是成心要瞒你!”
  白青雨良久才松开了嘴,在他怀里靠了好一会,才说:“我为什么伤心,我不伤心。以后我跟大哥就是一家人了。你说,白薇虽然是我堂妹,但我也算是他的大舅子了吧?”
  他说罢便笑,顾槐被他笑的心里发毛,想要松开他,他却将顾槐紧紧抱着,问说:“顾槐,你见过白薇么,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自然……是少爷好看。”
  白青雨松开他,垂着头,捋着自己乱成一片的头发,说:“再好看有什么用,不男不女,嫁不了人,娶不了妻。”
  他说罢忽然掩面而泣,情绪反复无常,叫顾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十几年阉伶生活,早已经毁了曾经的青州金童白青雨,他的外貌那么美,心却千疮百孔,治不好了。


第39章 
  孟少爷的事情,显然深深地刺激了白青雨。白青雨晚饭也没吃,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面。顾槐送了晚饭到他跟前,他也不肯吃。
  白青雨从前很喜欢用各种理由叫孟客过来,有时候天黑了也不放孟客走。但这件事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强求过孟客来。孟客来的时候,他便笑脸相迎,孟客不来的时候,他就一心一意地陪伴着他买的那些小狗崽。
  “你看这些狗,多听话,”白青雨一边喂那些狗吃肉一边对孟客说:“还是畜生好,你对它好,它便对你好,眼里也只有你。”
  白家的狗,吃的比寻常百姓还要好,顿顿大鱼大肉地伺候。这些狗也争气,一个比一个长得快。白青雨显然以前是训过狗的,这些狗在他手里训练的异常听话,只是小的时候还觉得一个个毛茸茸的很可爱,个头长开之后,便看着有些可怖了。这些狗虽不咬他,却不听他的话,只听白青雨一个人的,若不是需要喂食,顾槐轻易不往那些大狗跟前去。
  这一天夜里,顾槐睡的正深沉,忽然听到了一阵狗吠声。他慌忙爬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往白青雨屋里跑,谁知道刚跑到院子里,就见一个人从白青雨屋里蹿了出来!他也不敢追,只急着看白青雨,便冲到屋里,喊道:“少爷,少爷。”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感觉到白青雨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带着一股热气。他赶忙追了出来,却见白青雨衣衫凌乱,赤着脚奔跑在庭院里面。他见白青雨往屋后跑,自己犹豫了一会,一扭头去追那歹人。
  那歹人跑到墙头底下,顾槐看见那墙头上居然还骑着一个人,下面放着一个梯子。那人喊道:“你怎么跑回来了?”
  “他那屋子后头养了一群狗,你聋了,没听见?”
  “有狗你怕什么?”
  “狗一叫,这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了,难道还会有人多管闲事?”
  “那人比狗吓人,他娘的,谁睡觉会在枕头底下藏把刀!”那人说着便往梯子上爬,就在这时候,突然几个黑影从顾槐身边蹿了过去。刚拿起棍棒的顾槐吓得立在原地,就听那人喊道:“狗,狗狗,狗追上来了,六少,你快点!”
  但是已经迟了,那被唤作六少的人刚摸着梯子,就被那几条已经长成的大狗扑倒在地上。随即那六少就哀嚎起来,叫的分外惨烈,吓得那墙头上骑着的人一个劲地喊:“六少,六少!”
  顾槐赶紧拿着棍棒跑过去,却不敢近身。那几条狗性子烈,撕咬的异常厉害,那六少转瞬便没了声音。血肉被撕咬咀嚼的声音听的人豆皮发麻,那墙头上骑着的人,吓得直接跌到墙外头去了。
  顾槐瑟瑟发抖,想把那几条狗给撵走,却又不敢上前,忽然察觉自己身后来了一个人,赶紧回头看,正是白青雨。
  白青雨提着一盏油灯,幽幽地看着那几条狗在墙根底下啃食。灯光一照,顾槐便看到了那六少的一条血肉模糊的腿,吓得手中棍棒落到地上:“少爷,少爷,人死了!”
  白青雨俊美的脸上还带着一道伤,一直延伸到脖子上,显然是被这六少抓的。他蹲了下来,说:“这人该死。”
  那几条狗啃了好一会,这才纷纷停了下来,灯光照着它们满嘴的血污,直看的顾槐心里发颤。那几条狗刚吃了人,似乎也有些疯癫,看着他的眼神想看着一块肉。顾槐爬起来躲到白青雨身后,白青雨却毫无畏惧神色,蹲着问说:“这是你们头一回吃人肉,人肉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这六少原来是城西陈家的小儿子,第二天陈家便来要人了。顾槐心里发虚,道:“什么六少,没见过!”
  “你少不承认,昨夜我跟六少一起来的,眼看着他被你们少爷养的恶狗扑倒了,还能有假?”那说话的眉眼轻佻:“快把六少给交出来!你们家少爷呢,给我们出来!”
  “我家少爷不在家,出去了!”
  “肯定是躲在家里不肯出来了,给我进去搜!”
  顾槐一个人,哪里拦得住这么多人,这些人冲进白家,却没找到六少的影子。
  “我早说了,没见过什么六少。”
  “我和他一块来的,怎么会没见,定是给你们家主子养的这些恶狗给吃了!”
  恶狗吃人,这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只是无凭无据,也找不到尸首,又有孟客从中周旋。孟客擅辩,六少家里的人去告官的时候,就是他凭自己在青州的人脉和口才搞定了这件事。六少失踪,成了一桩疑案,只是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爬白家的墙头了。
  但是白青雨却似乎受了惊,在家里又接连修了两道墙。孟客看着一道墙又一道墙地盖起来,神色疑惑。
  “我问你,那个六少,是不是来过白家?”他私下里问顾槐。
  顾槐是极其钦佩孟客的,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不否定也不承认。孟客神色骇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槐觉得孟客应该是猜到了,犹豫了半天,将这事告诉了白青雨。
  他原以为白青雨会怪他没有及时否认,不想白青雨却道:“你怎么不告诉他实情?”
  “我……我怕……”
  “你怕他知道了,怪罪我?”白青雨歪着头,坐在案前描绘着丹青,画上男子丰神俊朗,几笔便勾勒出真人的神韵来,他托着腮道:“我有什么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还不许我自保了?这样的恶人,碎尸万段都不可惜。我倒想让你告诉大哥,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他曾跟我说,这一生一世都护我周全,他的话,我如今都不敢信了,正好可以拿这件事试试他。”
  顾槐也不知道白青雨这话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所以并没有告诉孟客。
  可是不久之后的一天,孟客突然上门,并把他支了出去。顾槐从未见过孟客那样的神情,他一向丰神俊朗的脸庞满是阴霾,再不见从前半分温和如玉的模样。他心下忧虑,便悄悄躲在院子外头,听见孟客和白青雨的争吵声,不多久,就见孟客气冲冲出来了。
  “孟少爷,孟少爷。”他在后面叫,孟客却再未回头。
  他只好转了回来,去看白青雨,就见白青雨在地上坐着,头发披散,看见他,便笑。
  “少爷……”
  “你看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少爷……”
  白青雨忽然面目狰狞:“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求着我!要不是他缠着我,我会把他放在眼里?!”
  这些倒是真的,少爷刚回来白家的时候,连老爷夫人都不大理睬,孟少爷次次来,少爷次次不见。但孟少爷脾气极好,耐心,这才慢慢有了来往。
  “顾槐,若我一无所有,不是白家少爷了,你还会不会跟着我?”
  顾槐忙道:“我至死追随少爷,一辈子愿为奴为仆伺候少爷。”
  “可我信不过你。不如你替我做一件事,你做了,我便信了你。”
  顾槐点头:“少爷只管吩咐。”
  “不如,你替我杀了孟客?”
  顾槐一愣,抬起头来。白青雨说:“我本就在地狱边上站着,我以为他要救我,他却推我一把,这样的人,不该死么?”
  “可是,孟少爷是个好人啊……”
  “就是好人,才该死啊。”白青雨看着他的眼睛,哂笑出声:“你不懂。”
  顾槐并没有去杀孟客,白青雨也不再提此事。从前他们两个有多要好,从此以后便有多陌路。
  孟少爷再也没有来过他们家,偌大的白家,只有他们主仆两个人,还有一群狗。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白家依旧冷冷清清,他们两个都是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也无人可以团圆。老爷夫人去世还不到一年,这样的节日过起来也只会叫少爷伤感,顾槐便装作不知,白青雨也毫无反应。
  夜晚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开了他们家的大门。顾槐打开一条缝,看见是常跟着孟客来白家的一个小厮。
  “我家少爷托我送来的月饼,还有一封信。”
  顾槐大喜过望,欢天喜地地接了,一溜烟地跑到白青雨房里:“少爷,少爷,孟少爷给你送东西来了。”
  白青雨从榻上坐了起来,顾槐咧着嘴蹲下来:“是一盒月饼,还有一封信。”
  白青雨将那月饼盒子打开,盒子极为精美,里头的月饼也做的甚为精致。白青雨脸上也看不出表情,又取开了那封信,读了一会,眼眶便红了。
  “少爷,孟少爷在信上说什么了?”
  “他说,中秋了,叫我记得吃月饼。”
  白青雨拿起一块月饼便咬了一口,吃着吃着,便哭了,顾槐想问,却又不敢,看着白青雨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好像要把那盒月饼全都吃了。
  顾槐怕他噎着,便要把月饼收起来,白青雨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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