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最苦不过下堂夫-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再多的钱,也不属于我。”穆参商一哂。
  “你们国君对你很放心嘛,这么重的挑子,叫你来担。”茅小飞揶揄道。
  穆参商黑沉沉的眼眸望向看不见光亮的深邃水道,忽然,他转过脸,那双眼睛直突突看尽茅小飞的心底里。
  两人身上都狼狈极了,活脱脱两只落汤鸡,捞上来还没拎干。
  “我不是穆家的亲生儿子。”
  茅小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也不像外间传言那样,养尊处优。我小时候,也一样淘气,三岁起我爹叫我练武,请来的武功师父说我根骨极佳,臂力远远胜过常人,那时我就能拉开重逾百斤的长弓。”
  水声细细碎碎贴着船底滑行,隐隐约约的光不知道从何处而来,整条水道铺满碎银。
  “当年我爹要送我上前线,那时我才十二岁。穆家的儿郎,七岁提刀,十岁随父出征。我有一个弟弟,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穆参商面无表情地说,语速极慢,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朝茅小飞心头压去。
  “都说我是奇才,年纪轻轻立下奇功。谁也不知道,出征前日,我爹毒死我养的一条狗,自从我有记忆以来,陪着睡的就不是婆子、丫鬟,更不会是夫人,是那条狗,出征那年,他已经相当老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从来不离开我住的院子,常常坐在门口等我,无论是谁,拿再多的肉在他面前逗弄,他也不会跟着任何人走。”
  穆参商声音顿了顿,呼吸声很沉,片刻后,他捡起一颗夜光珠,拿在手上把玩,最后一把握紧,“我是给人绑在马鞍上,随军带出的城。根本不像传言中那样威风赫赫,当时百姓跪地送出城外,谁也不敢抬头。我爹亲自坐镇,绑了我三天,我就哭了三天。腿,”穆参商自然而然叉开双腿,手掌贴着大腿内侧,来回缓慢摩挲片刻,示意茅小飞看,“这里全都磨出水泡,吃喝拉撒全在马上。从此我就老实了,我爹说往哪边我就往哪边,再也不敢反抗半句。”
  “你称你娘夫人?”茅小飞嗓子眼里堵着什么东西,说话声十分别扭。
  “她只有一个儿子。而我,对穆家而言,只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工具,我得到的一切都因为我顶着穆家嫡子的身份。”穆参商眼珠微微动了动,放下夜光珠,随之他眼睛里那点微光悄然消失。
  船头吹来的风,卷起穆参商满背散落的湿发,两人俱被水冲刷得浑身皱巴巴的。
  穆参商一手负在身后,年纪不大,个子却极高,长长的身影化作淡淡的灰色,兜头笼罩住茅小飞。
  “那你找到你亲爹了吗?”茅小飞轻声问。
  “在找。”穆参商坐到茅小飞身边,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呵了口气,“冷吧?”
  “还成,你呢?冷吗?”
  闻言穆参商眼底一抹亮光飞快闪过,他摇摇头,“餐风露宿的日子多了,这不算什么。”
  一时之间茅小飞找不到话来说,穆参商也是孤儿,也是父母下落不明,不仅没让他心里平衡一些,反而有点想抱抱他。
  于是在漫长的漂流中,两人不知不觉就越靠越近,最后挨在了一起,茅小飞自然而然揽住穆参商的肩头,穆参商则反过来握住茅小飞的手,那时茅小飞已经困得有点睁不开眼,穆参商把茅小飞的头往怀里一按。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耳畔又是一声接一声的沉稳心跳,不知不觉茅小飞也放松警惕,就在穆参商怀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船已经靠了岸,先看见穆参商的腿,再见他端坐着,闭着眼,但背脊笔直,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船靠在一处荒芜的岸边,还在随水缓慢挪移。
  茅小飞一起身,穆参商就睁开了眼睛。
  “现在怎么办?”明亮的日光下,一船珠宝散发出刺目的光。
  “那座破庙附近,有我的人手。”
  “你们有联络的信号吗?”
  穆参商难解地皱起眉。
  “信号烟花什么的……”
  “本来有,已经湿透了。”穆参商想了想,说:“先把这船东西藏起来,找到我的人,再来搬。”
  “藏在哪里?”放眼望去是一片平地,丛生的荒草随风摆动,连个可以隐蔽的山洞都没有,茅小飞忽然睁大眼,“有了!”他叫上穆参商上岸,就近在岸边尽量搜索比较沉的大石头,搬到泥沙堆积的河床边。
  “有没有绳子?”茅小飞问。
  穆参商一点头,麻利地把绳子牢牢拴在船头,穆参商让茅小飞等在岸上,他卷起两条裤腿,在水中艰难行走,搭在船舷上的那只手骤然发力。柔软的泥土上拖出一长道深刻的印子,造型奇特的船入了水,穆参商又走回岸边,把石头一块一块搬上船。
  水波缓慢漾开。
  骤然一圈巨大的波浪扩散开。
  船身猛一个倾侧,穆参商往另一头加石头,船身整个沉入水中,入水的刹那,听得见满船珠宝挪移的声音。  
  “不知道会不会顺水漂走。”
  “不会,现在水流很慢。我们尽快回来。”穆参商把系在船上的绳子掩藏在草丛里,才上了岸,坐在岸边洗他的脚。
  那是一双白得刺伤人眼的脚,看得茅小飞心头一跳,转念又暗暗唾弃:又不是大姑娘,看了脚还娶他不成?不过茅小飞还是移开闪烁的目光,心虚地吹起了口哨,那是一曲他非常熟悉的小调,在哪听来的却不记得。
  “走吧。”直至穆参商收拾停当,茅小飞才松口气,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号角声。
  “什么声音?”茅小飞心头一凛。
  四野里只有荒草被风吹动,看不见任何人,草长到人的半腰那么高,视线所及之处,俱皆莽莽。
  “小心。”穆参商抬手一把拽住茅小飞。
  茅小飞用尽浑身力气,将腿从泥沼里拔出,他心脏扑扑直跳,失重的感觉让他仍然心有余悸。
  “我没事。”就在茅小飞站直身体时,苍莽激烈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止一只号角,而是一群。
  天地间刮起风来,很快大风卷来,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
  攒动的草窸窣作声,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靠近。
  眼里能看见的又只是一片绿。
  “小飞哥,你过来。”仓促间穆参商脱下他的那件“鳞甲”,一面警惕地留神,一面穿到茅小飞身上,随手把茅小飞朝身后一拦。
  同时,四只不足半人高的绿影从四面八方五米开外跃起,口中发出“呜噜噜噜”一串长叫。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啊啊?!!!
  茅小飞近乎抓狂地想,不自主抓紧穆参商的衣袍。
  穆参商手中长剑猛然向外推出,一臂膀绕过茅小飞,在茅小飞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单足不动,一道银亮剑光围绕二人划出一个保护圈。
  绿影纷纷停了下来,片刻后,一个接一个的绿影从草丛里堆叠起来,叠成三层。
  他们都长得跟傅冬差不多高,半大孩童一般,脸孔却分明能看出大部分都上了年纪。最后一个银头发、银胡须的小人老头,扒拉着叠在一起的小东西,吃力地爬上三层,转过来看了一眼穆参商,又爬上第四层。站直身时,老头双腿不由自主有些打战,体力消耗过度。
  老头弓着身大喘气两次,肃起脸,说话时银色胡须不住抖动:“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小人镇。”
  “……”茅小飞拼了命才没有说话。竟有人称自己是小人。不过他们确实很小。
  “我们只是路过,无意搅扰,马上就离开。”穆参商仿佛并不奇怪他们为什么都生得那样小,却又都长着成人的脸。
  “小人镇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就是,就是。”底下给老头垫脚的小人们纷纷应和。
  “你们带了一船财宝,如果你肯分给我们一半,我派人送你们离开这里,给你一份航道图。单凭你们两人,是无法离开这片恶龙潭的。”
  “就是就是。”小人们再次出声应和。
  “你们真是名副其实的小人。”茅小飞嘴角抽搐地说。
  老头没有理会他,直直看穆参商,一根小巧合用的拐杖从底层往上递,一直递到老头手里,老头便举起那根拐杖,指着穆参商的鼻子,以冷硬略带胁迫的语气问:“成交?”
  草丛犹在簌簌作声,不知道潜伏着多少看不见的危险。
  几乎就在一瞬间,穆参商握住面前那拐杖,朝前轻轻巧巧一撞。
  小老头打着跟斗从最顶端滚了下去。
  一群小人手忙脚乱把“首领”扶起来,穆参商已经背起茅小飞,夺路狂奔。
  当头一脚踹开抓住脚踝想顺杆爬的小人,茅小飞背上感到一阵一阵撞击,左腿一痛,他闷哼一声,没有理会,伏在穆参商耳边急道:“不行,不能跑,钱钱钱!他们知道你把钱放在哪里,我们要是走了,钱就会被搬走!”
  穆参商脚步猛然一停,脸上现出茫然。
  “抓住他们!”老当益壮的一声喝。
  “等一下,等一下,有话好说,先不要打。谈不拢再打!”茅小飞眼前有点发昏,穆参商把他放到地上,他就觉得胸闷想吐。
  老头再次被叠罗汉推到高处。
  “有什么好说的?你的同伴看不起我们!”老头指责道。
  “就是就是。”
  齐齐发出的声音闹得茅小飞头更昏了。
  “先让我看看你们的航道图,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一直向南而行……”
  老人冷笑一声:“从这里顺河而下三十里外,就是恶龙潭,盘踞在水里的恶龙,已经等了太久。要是你们想尸骨无存,可以不听劝告。”
  茅小飞抓住穆参商的胳膊才勉强站稳,左腿使不上力,一脑门冷汗,他想了想,又四处看了看:“你们的小人镇在哪里?”
  “西北方,四十里外便是。到了我们那里,可以给你解药。”
  “我屮艸芔茻,你们真的下毒了!”见到这么小的人,最初的惊愕过去,茅小飞已经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连吃人的蛮族人都见识过,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常年居住在蛮夷之地的庆细人穆参商似乎就一点也不奇怪。
  茅小飞把脖子一挺,他得两只手抱住穆参商的脖子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你中毒了?”穆参商这时方才后知后觉。
  “没事,死不了人的。”茅小飞咬了咬牙。
  “确实死不了。”
  茅小飞面有得色地说:“看吧,死不了。”
  “十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毒液扩散到全身,四肢将会麻痹,成为一个不能动的活死人。当然,同死人还是有点差别。”  
  “……”茅小飞普通一声给老头跪了。
  穆参商皱了皱眉,没能反应过来。
  茅小飞实在跪得太容易了,抱住比自己胳膊都细的老头干瘦的腿,叫道:“大爷!给我一条活路吧!”
  穆参商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朝旁让开一步,尽量抬头望向远方。
  天边的流云、太阳,凌乱无序的飞鸟,一时之间都无比使人沉醉。

  ☆、三十

  
  没有马,要走四十里路,简直要人命。
  “你们坐上去。”老头手里拐杖一挥。
  一股波浪由远及近,直至停在二人面前。拨开荒草,只见是一块木头板子,四角镶着红红绿绿的宝石,上面两张坐毯,都绣着精美绝伦的花纹。
  人坐上去之后,一阵失重的倾斜,茅小飞被颠得猝不及防倒在穆参商身上,连忙面红耳赤地爬起来。
  穆参商沉静的眼睛里也出现了一丝难得的好奇。
  木板被抬起后,以极快的速度往前移动,一棵吃力斜挂在天边的歪脖子树很快被扔在身后。略带些力量的风从耳畔掠过,一股难言的情绪涨满茅小飞的胸臆,几乎喷薄而出。
  这里与上齐真是太不一样了,不知道庆细又是什么样。原来天地高远,远在那四方小小院落之外。
  小人们蚂蚁搬家似的抬着木板,从黄草丛中穿梭而过,茅小飞话也不说一句,说什么都太尴尬了,这可是有上百号小人在。本来茅小飞还想讲一讲自己的遭遇,安慰安慰穆参商,现在他有点后悔,穆参商能和人掏心窝子,多不容易,居然他当时什么也没说,连最基本的同袍友谊都没体现出来。
  说起来茅小飞觉着,他和穆参商的关系,说近近到睡也睡过了,说远远到除了睡过也没什么情分。不过穆参商肯把自己穿的软甲脱下来,给茅小飞穿,他还是很承这个情。要是没有穆参商,但凡在那条地道里随便碰到什么机关,他早就一命呜呼去也。
  一马平川的荒草地上,忽然现出一圈村落,房子比茅小飞见过的矮一半。
  一圈木头杈子圈出的领地门口有四名挎刀的小人,其中三名面相都是中年男子,唯独有一人看上去很是年少,至多二十出头,比茅小飞还小点。他们腰上都挂着漆黑的号角,比穆参商军队里用的小太多,正合三四岁的小娃娃吹。
  移动的木板停下,茅小飞和穆参商从上面下来,守卫们纷纷把手按在刀柄上。
  “舒筒,先带他们去议事堂,等一会我与你叔伯一同过来。”
  那是个长得很精致的小人,要是放大三倍,必然是个玉树临风的风流人物。身量虽小,却又有成年男子的面容,茅小飞看得心情很是复杂。
  路上,茅小飞一直盯着那个小人看。
  小人很严肃,不同他们讲一句话。
  “你觉得他很好看?”
  “什么?”茅小飞转过脸来。
  “你一直在看他,为什么看他?之前你只会看我。”穆参商语气别扭地沉声说。
  “之前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看你难不成看我自己?”茅小飞笑看了一眼穆参商,又转眼去看那个小人,压低声音,人往穆参商身旁凑,以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不觉得,这么看上去很可爱吗?”
  “可爱?”穆参商沉下了脸,不过同他平时的表情也没多大差别。
  “对啊,就像做的那种,真人泥塑,比涂彩的好看多了。而且你仔细看,他五官长得很清俊,要是在上南,指不定会引起很大轰动。”茅小飞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能带着一个小人去上南,简直可以坐着收钱了。上南又汇集了上齐最厉害的名医,没准能治好这里人的毛病。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长得这么小,莫非是天生?但茅小飞隐隐否认了这个想法,凭他长这么大,偶尔溜出干活的地方,无非就是去听听书,那会他也没想过会到这种万里之遥外的地方有这么段经历。蛮族人茹毛饮血虽然可怕,但那是有人谈论过的,显然由来已久,有人见过才会有人讨论。如果有这么神奇的一个小人“族”,怎么会没人提过?
  而且一路走来,看见的人里没有小孩。
  在这个小人镇上,年纪最轻的就是给他们带路的这人,起码也有二十多岁。
  三百余人的族群里,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壮年,唯独缺了小孩子。还是他们不想把这个毛病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既然如此,早晚要灭族,那老头为什么又那么在乎钱呢?
  而且他说的话不像蛮族人生硬,在茅小飞听来,是上齐南部很地道的当地话,比官话多一些旖旎婉转的鼻音,不过沟通完全不成问题。
  就是他们的行为方式太好笑了。
  叠罗汉把老人顶上去的时候,茅小飞差点没当场笑跌,要不是那老头绷着个脸,他还真严肃不起来。
  路边不少大婶和青年招呼,一名粉衫的姑娘跑过来。
  青年停下来。
  茅小飞津津有味地看,那姑娘长得也清清爽爽,扎两条长鞭子,脸很圆,红扑扑地极是惹人疼爱。
  “舒大哥,这是给你的。”递过去的是一个绣得很精致的荷包,一对鸳鸯交颈而眠。
  青年后退一步,淡淡道:“多谢幺妹好意,不过我素来不爱贴身佩戴此物,只有请幺妹转赠他人。”说完一抱拳,转过绷得紧紧的小脸来,示意茅小飞和穆参商跟上。
  茅小飞走出两步,转脸一看那姑娘快哭出来的样,干脆两步上前,弯下身认真看她,咧嘴一笑:“他不要不然你给我好了,绣得真漂亮。”
  那姑娘本来都要哭了,骤然脸一红,跺着脚骂了一句:“不要脸。”眼泪是一点都没了,怒火却很旺盛。
  茅小飞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扭身跑回去,荷包自然没给他。
  站起身来多看了两眼,那姑娘的娘在一间看上去不怎么样的屋子前等她,一过去那姑娘就钻在她娘怀里不出来,她娘不住抚摸她的辫子,母女两个咬起耳朵来。
  看着茅小飞走来,穆参商不悦道:“你还要不要解毒了?”
  “不着急,反正那个老头不是还有事,我们过去也要等。”  
  穆参商没吭声。
  前方带路的小人脸色不大好看,咳嗽一声。
  茅小飞赶紧拽着穆参商跟上去,赔了张笑脸,也不见那年轻人有什么多的表情,踩着方正端稳的步子走向一间大屋。
  屋顶飘扬着一把旗子,红底黑龙,蛟龙俯首,凶狠地俯瞰众生。
  穆参商眼神动了动。
  “这是议事堂?”虽然小人镇的建筑比上南城要矮上一半,不过上南举凡修房子,自然是越高越好,越大越好,越雄伟的宅子,显得越气派。
  因此茅小飞弯下身也能进去,穆参商比茅小飞还要高一些,进门就很吃力了,好在过了那道门,两人就能毫无障碍地站直。空气中漂着一股微麻的奇怪味道,是一只拳头大的鼎里,点着的一根细香散发出来。  
  就是穆参商的头顶几乎擦着房顶,替人把屋顶蛛网都扫干净了。
  茅小飞伸手拨了两下穆参商的头发,叫他低一些头。
  穆参商看见茅小飞手里抓着的蜘蛛,脸色骤变,整张脸有点发青。
  茅小飞把蜘蛛扔出去,穆参商还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
  议事堂内早坐着五名小人,舒筒旋步走到其中一人身后,叫了一声“爹”。
  这里的椅子对茅小飞和穆参商来说实在太小,如同专给小孩子坐着玩的木头马那么大,有小人端来小凳,那小凳看上去太脆弱,茅小飞实在不敢坐,怕给坐坏了不好收场。别人盯着他和穆参商冒死还拼了点运气才得到的一船财宝,更不能给他们借口多收钱。
  穆参商略低着头,脸色透出几丝阴沉。穆参商心里不知道是不是住着好几个人,茅小飞脑子里清清楚楚记得他第一次看见穆参商,一身黑衣,被河水冲到他的身边,整个人苍白虚弱,奄奄一息得随时要断气,让人忍不住觉得可惜。稍微恢复过来一丁点儿,他却又有与狼搏斗的凶狠,热淋淋的血喷出来,茅小飞这种杀猪宰鸡的人都忍不住浑身一抖,穆参商却只顾着要睡觉,叫他闭嘴。在军营的穆参商又是另一副样子,经过压抑之后,像一个真正有担当的将领,说话掷地有声,浑身散发出无形的威势。他还记得傅冬高烧,穆参商和他讨论什么,心甘情愿。想得茅小飞脸皮子通红,百无聊赖之下,打也打不住。
  茅小飞不是一个多有原则的人,那晚穆参商也是为他好,他很承情。但见到他越多面,就越好奇,穆参商还有个弟弟,不知道真正直系的穆家种究竟是怎样。庆细这个大将军,即使在上齐也颇有名声,戏台上永远是个大红脸,不过穆参商生得这样俊,穆家的老头不能差到哪儿去,否则就算说穆参商是他的种,也没人信。
  一通胡思乱想之下,忽然穆参商看了他一眼。
  茅小飞忙避开。
  众位列坐的小人们恰如其分地站了起来,纷纷朝着才进门的人行礼。
  进来的正是那个银发银须的老头,他还换了身衣服,一身剪裁合身的银袍,胸口盘踞着一条黑色蛟龙。
  原来抽空去沐浴更衣,才耽误了这些时候。
  想不到这群小东西还这么注重形象。
  老头朝身后略递出一只干枯精瘦的手,一卷浅褐色的羊皮被放到他的手里,老头的手停留在肩部上方,他仰起头,看向穆参商,显然已经看出来,穆参商才是拿主意的那个人。
  “这是去恶龙潭的航道图。”
  “条件是什么?”穆参商没有立刻去接,又补充了一句,“那船东西就不要想了,你们的人即使拿到也没有什么用。你们以为凭这副尊容,能守得住那些珍宝?”
  “所以我想请二位,办一件事。”老头身后的中年男子纷纷点头。
  “十年前,黑龙帮遭遇浩劫,只能蛰居在此。从前我们也同你们一样,有高大、威风凛凛的身姿,帮主一时糊涂,那年恰逢他四十九大寿之期。黑龙帮大摆筵席,宴请横霸上齐三十二江各大帮派,豪杰云集,谁不瞻仰我们黑龙帮帮主,纷纷送来厚礼为他祝寿。”老头胡须抖动,神情里夹杂着不甘和沉痛,“一时大意,帮主的死敌也混在其中,送来了一盆异域所生的奇花。那花形似昙花,却可以常开不败,花期足有半年,花色如同最鲜艳的血,花开时无人不被它绚丽的颜色所吸引。还带着一股幽香,那香味远不是茉莉、桂花这些俗物可比,清远悠长,又不像梅花苦寒,嗅之令人心旷神怡,宛如沉浸在一个接一个的美梦之中。”
  “寿宴之后,帮主一反常态,不睡至日晒三竿绝不下床,荒怠武功。那盆奇花很快分成两株、三株,最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