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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苦不过下堂夫-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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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话最好不要在少主面前说。”金粟语气温和,却暗含着警告。
  “我们要去。”茅小飞捏紧拳头。至少徐柒和金沈都跟着,要是有意外情况,可以救下舒筒。不知道为什么叶锦添对舒筒那么大执念,至今茅小飞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叶锦添为什么会愿意做他的师父。叶锦添眼高于顶,玩世不恭,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怎么会收一个资质平平的徒弟,虽然让叶锦添指导练功也许不是什么福气,但他更像是根本不会多在不在意的角色身上花一丝一毫的时间。
  金粟沉默地看了茅小飞一会,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最好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帮你照看他,他现在这样,接下去的路不能跟我们一起,他会死,最好找一个地方安心静养,我的本意是你留下,在这附近找个偏僻的村落住下来。”
  茅小飞看了一眼还没醒过来的穆参商,陷入了沉默,让谁照顾他他也不能放心。
  “要不然你们先走,我们随后跟上来。”
  金粟摇了摇头,“那不可能,出关以后,你们很可能会迷路。你想象不到我们要去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眼神微微闪烁,“我也不能确定,等到达目的地,这群人里能存活下来多少。”
  一时之间茅小飞有点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他才难以确信地提出质疑:“明知道要死人,为什么还要带那么多可能无法走到终点的人?”
  “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受到逼迫的。”金粟看穿了茅小飞的想法,他牵起被子,给穆参商盖好,“要生存下去,要一份光鲜亮丽的差事,他们到青龙帮的第一天,就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就像谁都知道宦场沉浮很可能最后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人还是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前赴后继。不过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取舍。”
  茅小飞的视线重新回到穆参商惨无人色的脸上,从庆细万里迢迢跟过来,独面言宁荣的人马,掩护他们先走,也是穆参商的取舍吗?
  也许,这一份真心,是他可以相信可以伸手去拿的。
  茅小飞的手掌贴着穆参商的脸,贪恋地抚摸着。
  “吃过了午饭我们就会出发,你最好尽快决定。”说完金粟就关上门出去。

  ☆、六十七

  
  时近中午,穆参商仍然没醒,听见敲门声,茅小飞站起来时都有点稳不住了。一天一夜就吃了一碗素面,喝了几碗茶撑,他这是要白日飞升的节奏。
  门缝里是徐柒担忧的脸,香喷喷的饭菜显然是才做的,青菜绿得流油,饱满圆润的米饭上浇了亮澄澄的一层猪油。
  虽说没什么胃口,但茅小飞也清楚,这么下去撑不住。茅小飞自以为会食不甘味,毕竟昨天到现在他根本想不起要去吃饭,除了胃疼的时候去煮了口面垫着。
  徐柒在旁坐下,就看见茅小飞一面扒饭一面不住往床上看。
  “金粟跟我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茅小飞呆了呆,脑子费劲地转动起来。
  “再等等。”半晌,茅小飞想起来徐柒要问什么了,午饭一过,大部队就要上路,那之前他必须决定,是跟着叶锦添走,帮忙他们拿到叶霸江指定要带回去的年礼,还是就留在这里照料穆参商。
  “小飞。”徐柒握住茅小飞的肩膀,让他只能看着自己,他以郑重其事的语气说:“现在有三个选择,我建议你选择第三个。”
  茅小飞脑袋才一偏,被徐柒一把又按了回来,这次徐柒手没有离开他的脸。
  “第一个是什么?”茅小飞放下了碗筷。
  “第一个是,我们三个都不去,先在这个镇子上待着,等穆参商能挪动了,雇一辆马车,带着他往西北走,在桀林与上齐的边境上,找一个小村庄住下,和舒筒他们保持联络,一旦他们返回,我们就可以和他们汇合,之后再一起去找叶霸江,找到黑龙帮那些人恢复正常的办法之后,他们就会交出解药。”
  茅小飞兴趣不大地拿起筷子在碗里戳了戳饭粒,淡道:“第二呢?”
  “第二是,你和阿绫留下,阿绫和她奶奶可以留在这个镇子上,你留下来照看穆参商。一来穆参商是为了让你脱身才受伤,你担心他也是人之常情,让你什么都不做你也闲不住,还会心生内疚;二来阿绫她们也需要找个地方安顿,这里虽然不比上南城,上午我在城里看了看,民风淳朴,吃住的费用也没有上南米贵,我想你会想看着她们安顿好再走。等她们安顿下来,东西应该也拿到了,回来时我们再来找你,后面都一样,照样是去找叶霸江送礼。”
  “三?”茅小飞拇指按了按发酸的额角,他整个头皮仿佛被人扯着,人老了,一晚不睡觉简直要命。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抬起来盯着徐柒,“三是我同你们一起去,留下阿绫照看穆参商?”
  徐柒摇了摇头,目光如炬,手掌在茅小飞脸上轻轻抚过。
  “第三个选择,我去,你们都不要去。这一个多月的时日,我已经把青龙帮的情况摸得差不多。除了叶锦添和金粟,这次带出来的人里,不会有武功和江湖经验在我之上的。叶锦添武功虽高,混江湖的日子浅,经验来说还不比不上金粟。至于金粟,我没怎么见他动手,看他对叶锦添的态度,和帮里人对他的敬服,加上大大小小事务都是他在打理,他应该阅历很深。叶霸江绝不会给叶锦添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任务,这次行动也是对青龙帮新收的一批帮众的考验,所以把出关以后想得再难也应该。只有金粟和叶锦添,我去会成为他们的助力,既可以帮忙他们,也可以保护你的朋友。”
  “不行。”茅小飞想也没想就拒绝,“是我和穆参商答应黑龙帮的人,帮他们这个忙换取解药。舒筒是我的同伴,这是我的责任,不应该让你来背。徐大哥,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已经想清楚了,上次你说让我考虑……”话没说完,一根手指按在了茅小飞的嘴唇上,堵住他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
  “先不要说。”徐柒深吸了一口气,故作从容地松开眉,笑了笑,“做这些是因为我和你爹是忘年之交,跟我对你的心意没有任何关系。”徐柒哈哈了两声,一只手揉鼻子,“儿女情长固然令人牵肠挂肚,但你徐大哥从来不是一个只纠缠在这件事上的人。还有许多更加值得我追求的事情,我这么决定,不全是为了你,也是周全考虑分析以后得出的最好办法。”
  对着茅小飞一脸的不以为然,徐柒把碗筷递给他,“你边吃,边听我说。”
  茅小飞没什么胃口,但要他一直盯着徐柒说这些,他宁愿吃两口饭,免得尴尬。
  “金沈是一支奇兵,他用蛊下毒的手法确实常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和人正面交锋却不行。他是有些小聪明,”徐柒没意识到,说起金沈时他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动,一反总是镇定冷静的常态,他继续说,“不过他要是去了,一言不合,也可能会添乱。而你。”徐柒顿了顿,“你不会武功,金粟应该也已经劝过你了。此行的目的,是拿到解药,给你解毒,而不是拖累你。要是你在路上有个好歹,我们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
  听到这里,茅小飞放下了碗筷,沉默起来。徐柒说的一点没错,这才是症结所在,出于道义,他应该要跟着去,确保舒筒的安全。但这是他能力所不及的事情,起码在突破叶锦添所说的第三重之前,连自保都很难。
  而且,茅小飞看了一眼脑袋深陷在枕头里的穆参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透白的日光洒在他的脸上,那皮肤几乎是半透明的。
  “你也放心不下穆参商,我想,他醒来想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你。”徐柒略显苦涩地一笑,他不想说这个,但为了说服茅小飞留下来,还是说了的好。
  他们三个可以谁都不去,这个念头刚一蹦出来,就被茅小飞在心里否决了。要是都不去,那舒筒的安危会彻底处于失控状态,他中的毒还是其次,那老头不是说了,他不会死,顶多是变成活死人,还能再求医问药。茅小飞乐观地认为,这还不算绝境。
  犹豫半晌,茅小飞抿了抿嘴唇,他浓浓的两道眉毛不由自主轻轻皱起,为难,但不得不说:“那也问问金沈,也许他会想跟着你去,我们不能代他决定。”
  “你想通了?”徐柒面上一喜。
  茅小飞苦笑一声,“总不能既帮不上忙还给你们拖后腿呀。”
  忽然,徐柒伸出手,用力抱住茅小飞的头,飞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茅小飞根本来不及反应,直瞪圆了眼睛,满脸窘迫。
  “你留下就是帮了我的大忙。”徐柒狂喜道,镇定自若的脸上也都是满意的神色。
  茅小飞无奈地牵了牵嘴角,愈发下定决心在大部队回来之前好好琢磨这些日子里跟叶锦添学到的东西,他根骨一般,就该更下功夫。茅小飞的视线回落到穆参商脸上,心里稍微踏实了些,看样子在大队人马出发之前,穆参商可能不会醒来了。
  亲自盯着茅小飞吃完饭,徐柒就去问金沈的意思。
  坐到榻头的茅小飞目不转睛盯着穆参商看了好一会,事实上从昨天开始,他眼睛里看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人。完全无力躺在床上的穆参商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脆弱。
  茅小飞爬到床上,盘起腿,专注地低头看穆参商的脸,一只手贴着他刀削般的侧脸抚摸。凌厉的轮廓,皮肤摸上去却是柔软温暖的。
  眼睫毛卷卷翘翘,鼻子特别高挺,就像一笔锋利的楷书。
  茅小飞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穆参商的皮肤要紧绷得多。一想,两人之间有七八岁的差距,他快到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那会刚开始有资格到后厨帮工,在酒楼里待得久了,凭借干活利索手脚干净多年的优势,这才有机会到后厨择菜喂鸡。
  从前遇到的都是普通人,茅小飞还没发现人和人有什么差异,他身边成亲、生子、供养孩子、赡养父母,又轮到孩子来供养自己的人比比皆是,找一份能长久干下去的差事,就这么白天累晚上睡,一日一年眨眼就过。
  进了庆细军营以后,这几个月的经历颠覆了茅小飞对人生的预计。他头一次知道,在上齐周围还有那么多其他国家,不止国与国之间风情不同,就是上齐境内,还有花江城那样的地方。普通没有什么不好,但有机会多看看不同的地方,仍然让茅小飞感到新奇和兴奋。
  茅小飞半眯起眼睛。眼前的人头一次这么安静,这么……柔弱,一股难言的冲动在茅小飞的胸腔里翻涌。
  穆参商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茅小飞仿佛在研究一道菜似的盯着自己,那目光让他感觉自己没穿衣服,他确实也没穿。
  四目相对之间,他们什么都还没说,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茅小飞毫不犹豫地低下身去,含住穆参商的嘴唇,近乎迫不及待的一个吻,彼此都需要彻底地确认对方的存在。
  穆参商情不自禁抬起双臂,一手握住茅小飞的脖子,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把人更紧地按向自己,他松开牙关,好让这个吻更加深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晕车晕惨了,本来还可以硬撑着写一章,但这样估计写不满意,还是明天来吧,晚安~

  ☆、六十八

  这一吻结束以后,穆参商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嘴唇,他的舌尖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茅小飞面红耳赤地直起身,火烧屁股地就往外跑,匆忙丢下一句,“我去叫金粟。”
  穆参商深沉的双瞳里浮出一丝笑意,手指仍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
  数十人的阵仗在客栈门前的空地上清点车马和行装,青龙帮的人把要带去桀林的货物搬上车,其中不少是上齐的特产。
  金粟站在众人之间下令,指挥他们有条不紊地把东西搬上不同的车子。
  茅小飞走过去叫金粟,请他去看看才醒来的穆参商,金粟另外叫了个人看着大家搬运,一撩袍襟快步往穆参商住的房间去。
  茅小飞跟出去没两步,忽然被人叫住。
  “你过来一下。”叶锦添站在门内向茅小飞招手。
  这叶锦添是现在所有人的头,还要托他照料徐柒,而且刚才那个火辣辣的吻实在让茅小飞仍然觉得不好意思。原来两厢情愿的情形下,男人的嘴唇也可以那样柔软,唇舌交缠的时刻,那股清晰掠过心脏的触电般的震动,仍然让茅小飞觉得不可思议。
  进屋后茅小飞抚了抚心口,才走过去。
  舒筒坐在床边,使出吃奶的劲才穿好他的靴子,小脸上涌起粉色的红潮,他擦了一把汗,看上去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不只是身体好得多,心情仿佛也比之前舒畅了许多。
  “你叫他来做什么?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舒筒对茅小飞笑了笑才转过头去问叶锦添,脸色就冷多了。
  “我就只能打坏主意吗?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对我就冷着个脸。笑一个。”叶锦添坐到榻头,捏起舒筒的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他的双眸,意思是他不笑他也不会放手。
  舒筒的脸更红了,又掰不开叶锦添的手,只好硬挤出一丝不情愿的笑容。
  叶锦添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勉强满意地摸摸他嫩嫩的小脸,似笑非笑地拿眼瞥向茅小飞。
  “以后你再对别人这么笑,我会吃醋。对你和你的朋友而言,惹得我吃起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舒筒一把拍开他的手,朝着茅小飞的方向挪了挪,但真的不敢再表现出和茅小飞亲近的意思。
  “叫我来什么事?如果为了让我看你怎么对待我的朋友,早晚我会……”话说到这,茅小飞忽然顿了顿。还是别惹毛土霸王的好,至少也要学成以后,再把这个碍人眼的家伙揍个满头包。想起叶锦添说他已经练到了第七重,茅小飞暗暗发誓,他茅小飞一定要练到第十重,到时候看叶锦添还嚣张什么。
  眼高于顶的叶锦添根本没注意茅小飞的表情,茅小飞低得像喃语的后半句叶锦添更是压根没听见。
  “你的行囊打点好了吗?吃过午饭我们就要启程。叫你过来是尽一点师父的本分,提醒你这一路会很难熬,多准备一些厚衣服和方便随身携带、食用的干粮,没有的东西马上到镇子上去采买。”
  “师父?”
  “行囊?”
  舒筒与茅小飞互相看了一眼。
  茅小飞道:“他在教我武功,放心,只叫一声师父,又不少块肉。”
  舒筒嘴唇嗫嚅,不过忍住又吞了回去。
  “金粟告诉我,最好我不要去。我的朋友也和我仔细分析了局势,出关以后你们要赶路,不要说长途跋涉,穆参商现在的状况,连移动都不行。而且我不会武功,不仅不能帮忙,甚至会拖后腿,所以我已经决定了,后面的路,我就不去了,留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先住下来照看伤员和我儿子,等你们回来,再归队。”
  舒筒一听脸色和缓了很多。
  “我早就想劝你不要跟着。”
  “要不是我没本事,但凡能帮上一点忙,我都想跟去。不过徐大哥跟我说了很多,都很有道理,要是我再跟着去,就太不知好歹了。对了,徐大哥会保护你,确认你的安全。”茅小飞伸出的手还没碰到舒筒,小人就被叶锦添一把抱进怀里。
  刚才还挂在叶锦添脸上的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语气僵硬地冷道:“我的人用不着别人来保护。”
  “……”茅小飞不想和他发生争执,看来叶锦添不仅是个土霸王,心胸狭隘得也可怕,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真心实意和任何人结伴而行,他爹下狠手考验他的这群手下,一路死了不少人,叶锦添也无动于衷,看来不是他迟钝,而是完全出于本心。
  “你是不是在肚子里骂我呢?”叶锦添眉毛一横。
  “叶锦添,你不要太过分。”舒筒抓着他的头发、仰起小脸警告。
  叶锦添笑眯眯地在他光洁的脑门上仿佛做给茅小飞看一样故意响亮地亲了一口,眯缝着眼看向茅小飞,“怎么会呢?他现在是我的徒弟了,我有多护短,你还不明白吗?”
  “虽然我的这个徒弟,一点也不知道听话。”叶锦添不满道。
  茅小飞撇开眼睛,一旦看见舒筒无力反抗,想到现在的自己根本帮不上忙,茅小飞就一阵恼恨,只想干脆不要看。
  “反正废话不要讲了,你现在去收拾包袱,你的朋友要不要去我管不着,但你,一定得去。”叶锦添不容人拒绝地说。
  “你不怕我拖后腿吗?”虽然茅小飞很不想做这个拖后腿的人,但他现在的能力,就是在拖后腿。
  “你要是真的拖了后腿,不用我,我爹设下的陷阱就够你死一万次。我需要看看,你究竟适合不适合做我的徒弟,而且,最近你是不是感觉到身体有些变化。力气增大、看得比从前清楚、耳朵也变得更加灵光,丹田附近时不时会像有火苗在蹿动一样发热?”
  “你怎么知道?”茅小飞意外得瞪直了眼睛。叶锦添说得就像他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那就是了,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第三重时会有的‘变化’。”叶锦添看了一眼舒筒,揉他的脑袋,就像没有看见那张小脸上充满疑惑,“总之,你还是跟着我比较好,这是为你好。”
  从叶锦添的屋子里出来,身后关门的声音毫不客气。
  茅小飞趴在栏杆上,茫然地看了一会院子里光秃秃的树。已经是完完全全的隆冬,朔风毫不客气把最后几片零星的树叶从枝头撕扯下来。
  关外。
  这个字眼带给茅小飞的只有茫然,要面临的是什么他完全想不到。他甚至不太清楚关外会是什么样的风光,上南城的冬季不算太严酷,自从数十年前遍植四季常绿的花草树木,即使是冬天的上南城,也不会太衰败。
  抬起头,茅小飞对上满眼灰扑扑的秃树干,黑瓦上结着一层薄薄白霜。
  还有,穆参商怎么办呢?他需要人照顾。
  茅小飞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忽然耳朵变得滚烫,亲吻的感觉还那么真切,连累手指都发烫起来。
  推开房门的刹那,第一眼就看见金粟。
  “你还在。”茅小飞没精打采地招呼他。
  金粟把穆参商的手脚塞回被子里,不理会穆参商粘黏在茅小飞身上的火热目光,走过他身边时,压低声音道:“出来一下。”
  走出去之后,茅小飞尽量轻手轻脚地掩上门,金粟示意他走远一点,不要站在房门口。大概不想让穆参商听见什么。
  茅小飞跟过去,金粟站定脚,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茅小飞。
  “照我的方子抓药,吃完以后继续按方子抓,可以增减的药材,我会详细写下来,照我写的去抓药就可以了。你决定好了吗?”
  茅小飞苦笑道:“你们少主还没告诉你吗?他在传授我武功。”
  “武功?”金粟眼底掠过一丝精光。
  “嗯,他收了我做徒弟,为了我的安全,也为了考验我到底够不够资格做他的好徒儿,他要求我必须跟在他身边。”
  金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茅小飞,那目光充满探究,过了一会,他说:“我知道了。那你去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你的儿子可以留在这里,你应该有不少事需要现在安排。你的朋友已经找我说过了,你们三个去就是了,或者,你觉得你儿子也活腻了,可以一起带去。”
  “没有人活腻了,但弱者没有选择的余地。”
  金粟面无表情地一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听说茅小飞、徐柒和金沈要一起出发,独独不带自己,傅冬当然又哭又闹满床打滚,但无论他哭得怎样梨花带雨眼睛肿成两个核桃,茅小飞也不理他,小孩见这招没用,抽抽搭搭吸溜两下鼻子,圆圆的小屁股撅着,朝着在床边弯下腰叠衣服的茅小飞拱过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超过一个月。”其实茅小飞很清楚,这一趟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不要说环境的考验,未知的陷阱,他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自爆,恐怕尸体都不会留下。茅小飞心中凛然,回过神,把衣服包起来,手心贴着儿子的额头,低声道:“我保证事情办完马上回来。”
  总体来说傅冬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即使茅小飞没说,他也知道自己去了他爹还要带孩子,更加误事。何况他很想留下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可以趁这段时间多从穆参商身上摇点钱下来。
  茅小飞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哄好了小的就很放心。走到穆参商的房门前,茅小飞却顿住了脚,要敲门又感到心虚。
  最后还是一咬牙,鼓起勇气进屋后,才被穆参商那双黑夜一样深沉的眼睛一看,茅小飞就手足无措起来。
  就像他还没开口,心里想什么,就都赤|裸地呈现在穆参商的面前。
  “别起来。”穆参商一动,把茅小飞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按住他。
  “你的伤很重,不能随便动。”茅小飞说,他手被穆参商一把握住,本来该是十分有力的手,现在却虚弱得抓了两次才握住茅小飞。
  “大夫说,你不用再跟着大部队,会留下来陪我休养。”穆参商表现得很不明显,茅小飞仍然感觉到他很高兴,嘴角克制不住一弯细微的弧度,那丝弧度让他整个面部的表情都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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