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悲欢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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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易从后山打了一些野味回来，就看见自己小师父这般沐浴在阳光下的光景，心里不禁漾开柔软而静谧的温柔来，他爱死了眼里的这个人，恍然间眼眸里盛满的都是数也数不清的柔情。
　　他收拾好野味，去河边洗净了手，回来伏在林空知身边：“在想什么？”
　　林空知睁开眼，看着他含着柔情的眸子，心里蓦然就静了下来，他将自己的手从棉被里挣出来，抚上了他苍白的脸颊：“没想什么，大脑放空一下。”
　　自己濒临大限，心里的不舍也就愈发沉重起来了。
　　他自认不惧死亡，却是确确实实舍不得眼前的这个人，不舍得他就这样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这世间，更舍不得让他看着自己死去。
　　他不说，温易却是全然都明白。
　　他吻了吻林空知的唇：“别担心了，你死之后，我会立刻去陪你，不会让你孤单的。”
　　他这具身体被幽冥血石侵蚀得也已残败不堪，只是碍于血石强大的力量，他还能勉强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行动，不会虚弱到只能卧于床榻。
　　幽冥血石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也不知道他死之后，这幽冥血石的力量是不是也可以消失。
　　温易径自想着，没反应过来林空知也寻了他的唇细细地吻了起来，缠绵而温柔，温易这下可不管其他的事儿了，开始专心回应起来这个随时可能变成最后一个吻的吻。
　　没有热烈的你攻我伐，只有仔细的温存留恋。
　　不知道吻了有多久，只知道阳光的角度偏斜了一些，被温易的身影尽数挡住了，落在林空知脸上的只剩下一片阴影。
　　“我的坟头都已经给我挖好了？”林空知笑着问道。
　　温易点头：“你的我的都挖好了，我还在旁边种了一大片的并蒂云裳，保你喜欢。”
　　温易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然带着犹如实质般的宠溺。
　　林空知笑了一会才默默叹了口气：“人家调情的话都是你侬我侬的，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是讨论坟头这么可怕的事情……”
　　“你害怕吗？”温易温生打断了他的自嘲。
　　林空知摇摇头：“不怕，只是怕，到了地底下，没有阴曹地府，没有所谓的转生投胎，你我，就彻底分开了……”
　　温易抵着他的额头，低低地笑了：“原来你都在担心这事儿呢。”
　　林空知摸着他干枯的发丝，逐渐迷恋上这手感：“对啊。”
　　“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温易得意地笑了。
　　林空知无奈了，这小子无论自己说多少保证的话，他还是会没有安全感，慢慢的，他只能用一些有意无意的行动和话语来给予他这虚无的感觉。
　　“如果有转生，下一世，你还愿意遇到我吗？”
　　林空知惩罚性地咬了一口他的鼻尖：“你说呢？”
　　细小的疼痛和被情话挑拨得兴起的温易起身一把掀开了裹在林空知身上的棉被就跨坐了上去：“我知道了……”
　　剩下的话被两人的吻给堵了回去，只剩下两人扑打在对方脸上愈发炽热的呼吸。
　　他们做得愈发温柔与漫长，温存的时间也越发明显。
　　温易抱着林空知去了温水里的浴桶里做，因为他怕在外边会凉到他，即使知道他的身体很虚弱，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可是两人情之所至，不尽欢，理难容。
　　之后几天，林空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温易时时刻刻抱着他，一下也不想松开。
　　心里无数次做着所谓充足的心里准备，但还是有些怵怕。
　　可是，这样的时候，总还是会到来的。
　　那是个静谧的夜晚，月亮非常明亮，静静地悬挂在眼前，映照着周围都是如水一般的夜色。
　　温易就那样抱着他坐在藤椅上，他将侧脸贴在林空知额头上，感受着林空知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因为林空知在最后一口气呼出身体的时候，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轻轻柔柔地飘进温易耳里，激起了一片乱红飞舞，最后终归于平静。
　　那一夜，云裳花开得特别好。
　　温易抱着林空知的尸体慢慢走进了万花丛中，躺进了一片冰凉的土地上。
　　这一刻，温易自断了心脉。
　　任他再强大的自愈能力，也就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之伤。
　　月色氤氤氲氲地飘进花丛间，花丛被一阵风刮过，刮起了一片幽光，漫天铺洒。
　　剩下的那一句我也爱你，我要等下一世的时候，再亲耳说给你。
　　到了阴曹地府，因温易一生杀孽造了太多，注定是要被投入畜生道受苦的。
　　林空知原本不依，温易却摇头示意他，无妨。
　　毕竟七次畜生道轮回过后，罪孽赎清，第八世，还能有入人道的机会。
　　林空知一生行侠仗义，无甚罪孽，还践行了人生大道的尽欢尽苦，甚至还有功，有了飞升的机会。
　　就当林空知准备拒绝的时候，温易却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当了神仙好啊，你就有无尽的寿命等着我转生而来寻你了。”
　　林空知全程紧抿着唇，眼里的不舍都快要溢出来了。
　　但一向顺着小师父意思的温易第一次提出了要求，林空知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在奈何桥上留恋了好一会才松开了手。
　　林空知是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阴曹地府，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飞升的机会。
　　到了天界后，被赐予封号空隐上仙。
　　像他这种一上来就是上仙的可不多，毕竟因为做人而有功的人被提拔飞升的本来就少。
　　这一时之间的，竟在天界当了名人。
　　一问空隐上仙是谁？
　　他们都会答，就是那个刚被提拔上来不久的，整天往凡间跑的林空知呀。
　　林空知为什么整日不回天界，只在凡间游荡，他们也不知。
　　林空知四处游荡，偶尔在山水清秀的地方停一停，看着亲近过来的小动物，他总是会忍不住想着会不会是他……
　　于是也总往地府跑，翻一翻温易的转生册。
　　这下可好，这一世转生的是一只蜉蝣。
　　这东西朝生暮死，他怎能寻到他？
　　可不，这才翻开转生册没多久，温易名字后边就又多了一行字，二世，知了。
　　知了一到炎热的夏季就一群群的聚在一起乱叫，他怎能分得清哪一只是他啊……
　　最好他卖力地叫，吵得人受不了，一掌把他拍死最好了！
　　林空知默默想着。
　　于是，天界上又传起了林空知在凡间的事迹，或是行侠仗义，或是儿女情长，编的话本还都挺精彩的，但都不是林空知最真实的样子。
　　后来，林空知在等心上人的事儿又被传起来了。
　　林空知整日整日的不在天界，只往地府和凡间跑，目的呀，就是为了等他的心上人，他的心上人，长得貌若天仙，臻首娥眉，肤若凝脂……
　　林空知听着，嘴角不经意间弯起了一抹笑。
　　温易自然是个美人儿，而且只是他的小美人，还是个男的。
　　也不知道这群活了太久没事儿干的神仙是从哪儿得来的故事，竟是将他和温易的事儿传得一字不差。
　　一问，竟是凡间有了话本。
　　话本何名？云裳记。
　　作者姓甚名谁？靳无寻。
　　林空知暗自咬碎了一口牙，这小子死后若是有功上了天界，他定要好好揍一顿解气。
　　靳无寻聪颖，林空知和温易的那些事儿肯定瞒不过他，可他纳闷的是，有一些小细节他是怎么知道的？比如小画角，并蒂云裳……
　　难不成这些也是他推敲出来的？
　　厉害啊，定然会飞升！
　　林空知暗自做好了要揍一顿靳无寻的打算。
　　他蓦然想到了洛秋枫，于是忍不住翻了翻转生册，翻到了洛秋枫那一页，他没投胎，而是在地府寻了个判官做。
　　紧接着是尚晚初的记录。
　　是植物……
　　梅花？
　　于是，两人在地府见了面。
　　在洛秋枫的院子里，林空知看到了院子里那开得一株姣好的梅花……
　　洛秋枫与林空知坐在梅树下，他取了一壶好酒来：“欠你的七杯酒。”
　　两人相视而笑，前生万般恩怨，竟然都悉数放下了。
　　林空知潇洒饮下七杯酒，自此二人之间不欠不赊，心间澄澈后还能坦然相对，闲来聊聊家常，就像以前一样，蛮好。
　　过了几天，林空知才看见温易后面的三世，布谷鸟。
　　“第三世了？”洛秋枫问道。
　　林空知点点头。
　　“也就你一个神仙待在这不肯走，其他的神仙哪有想来的？”洛秋枫笑问。
　　林空知不欲理他：“走了。”
　　“这么多布谷鸟，你怎么找？”
　　“不是找，是去雇一些打猎的猎人，专门去捕杀布谷鸟去。”
　　“……”
　　为了温易能快点转生成人，林空知这做法也是没谁了。
　　过了一月，温易终于死了。
　　洛秋枫默默看着温易后边多出来的记录，竟然有点心疼这孩子。
　　林空知风风火火地回来地府：“如何？”
　　“是条狗。”
　　“什么狗？”
　　“不知啊。”洛秋枫耸耸肩。
　　林空知无奈了。
　　“狗的寿命也不过十年，你安心等等吧。”
　　“我……”
　　“瞧你这猴急的样儿。”洛秋枫嗤之以鼻。
　　“那你当初找那株梅花寻了多久？”
　　“呵呵……”
　　两人谜一样地沉默了。
　　“你是怎么寻到的？”林空知还是忍不住问了。
　　洛秋枫叹了口气：“他转生的时候我在他身上用灵砂做了个标记。”说着，便将那灵砂拿了出来。
　　灵砂也就是不褪色的朱红墨水，其特殊之处就是这东西画在身上，其实是烙进了灵魂里，无论转生投胎成何物，身上都会有这个标记。
　　“你不早告诉我。”
　　洛秋枫叹了口气：“之前的蜉蝣和知了，你能找到？找到了你往哪儿画？你一笔就把人家整个涂红了好吧？你要他转生成人的时候一身红胎记吗？”
　　“……也对。”他可舍不得毁他小美人的容，“可我现在要怎么找到那条狗？”
　　“这个嘛……应该会有感应？”
　　“……”林空知白了他一眼，决定还是去问问孟婆。
　　“可有这人生前的物件？”
　　林空知便拿出了那个小画角。
　　孟婆将一个罗盘拿了出来，把画角放在了罗盘的中央：“去吧。”
　　“谢过。”
　　于是林空知开始了他的寻狗之旅。

　　☆、番外五、云裳开，汝可归

　　过了三个月，林空知才在万狗丛中找到属于他的狗，但是这狗现在是属于一个小姑娘的……
　　狗自然是忠于主人的……
　　林空知看着那条狗对着那小姑娘摇尾巴的样子心里就犯堵。
　　他对小姑娘说：“让我抱抱你的狗好吗？”
　　小姑娘点点头。
　　小奶狗一到林空知的怀里，就乖乖地往他胸前一靠，不动了。
　　林空知揉着小狗的脑袋，又去征求小姑娘的意见：“我有一只笔，能让你的狗狗变得更好看，想不想要？”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直喊要。
　　于是林空知拿出了他的灵砂和笔，在狗狗身上作起画来。
　　林空知犹豫了一下，想着温易眼尾处的云裳花，心里一动，决定把标记画在了狗狗的眼尾处，一朵活生生的云裳花，栩栩如生。
　　林空知笑了，这才像他的小美人儿。
　　他又想着征求小姑娘的意见：“能把这狗狗交给我养吗？我给你很多的钱。”
　　小姑娘不愿意了，抱起小狗狗就跑了。
　　林空知站在原地默默唉声叹气。
　　十年后，林空知正在和洛秋枫闲唠，结果就看见月老冲到了孟婆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孟婆也不甘示弱，两个人拉开了架势，对骂起来。
　　原因为何。
　　因为月老睡起来一看，自己的姻缘线又少了一根！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孟婆干的！
　　孟婆认为自己成就了一对佳人，在理的很，不像这个老顽固，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天底下这么多好姻缘都不管。
　　月老气得直吹胡子瞪眼睛。
　　林空知倒也稀奇的很，孟婆这是成就了哪一对姻缘啊？
　　正是自己的两个小徒弟，应莫离和徐亦风。
　　林空知笑了，笑了一天，打听了一下他们在哪，拉着洛秋枫一道去了徐府。
　　洛秋枫无奈跟着林空知一块傻乐。
　　他竟然是没发现，这人也有这么神经的时候！
　　他们没进徐府，就是在徐府的房檐上看了一天。
　　看着两人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模样，林空知心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但是却看得洛秋枫直翻白眼。
　　两人寻了一处茶肆坐了下来。
　　“你那株梅树，什么时候能化形？”
　　“看他心情了。”洛秋枫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的，但是被我求了情，便罚他做阴间植，永不见天日，永远禁锢在不过方圆百步的空间，什么时候能化形，我也不知道，也许永远化不了了。”
　　林空知让他节哀。
　　洛秋枫白了一眼他：“十年了，赶紧去找你的小美人去。”
　　林空知一拍脑门，正准备找去呢，就听见茶肆里有人在论马，这马烈得很，无人能驯服，而且矫健异常，眼尾处还有一朵红花……
　　林空知猛地停下步伐，询问了那马的所在之地。
　　洛秋枫随着林空知一道去了那马场。
　　林空知一见那马，就心潮澎湃。
　　洛秋枫默默拉住了他：“别对着马发情。”
　　林空知瞪了他一眼，然后慢慢抱住了马的脖子。
　　马异常的温顺，传说中的烈马在林空知怀里竟然瞬间顺从，不费吹灰之力。
　　马场的主人也奇怪，就说这马既然与你有缘，就送给你罢。
　　林空知自然乐意收下这份礼物。
　　他翻身上马，动作潇洒至极。
　　洛秋枫看见好马，自然也想骑，于是就征求林空知的意见，林空知瞪他：“回去骑你的梅树吧！”
　　然后双腿一夹，马就撒开四蹄跑远了。
　　甩了洛秋枫一脸土。
　　洛秋枫默默摸了一把脸，然后找主人也借了一匹好马，追了上去。
　　两人在广袤的草原之上策马奔腾，衣袂飘逸，发丝纷飞，好不潇洒惬意。
　　林空知陪着马走完了一生，最后将它厚葬了。
　　去翻了转生册，第六世，蝴蝶。
　　林空知无语了，蝴蝶的眼睛在哪儿？
　　但这个时候，林空知听到了一个消息，天界又添新人了，一打听，是靳无寻，封号，靖佑上仙。
　　于是林空知暂时放下了寻找温易的任务，上了天界去揍了靳无寻一顿。
　　靳无寻被打得很是哭笑不得。
　　林空知打完算完，问白典的下落，说是投了人道。
　　于是，洛秋枫的梅树下，又多了一个唠嗑的人。
　　只是靳无寻去找人，林空知去找小动物，不常聚。
　　靳无寻在白典的后颈处画了个圆，算是饼，好找。
　　林空知这厢找蝴蝶可算是崩溃了。
　　蝴蝶眼睛小，他画的标记就更小了啊，根本看不见。
　　放弃找了，林空知躺在一片花丛中，合上眼养神。
　　突然感觉嘴上有些痒，心里的某根弦似乎被悄悄地拨动了一下，林空知慢慢睁开双眼，看见了停留在自己唇上的那只蝴蝶的双翅，正在慢慢扇动着，在他脸上洒落了一片的鳞粉，惹得林空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蝴蝶被喷开，扇动着双翅飞远了。
　　林空知坐起来看着慢慢飞远的蝴蝶，风卷携来一阵甜蜜的花香，他微微眯眼，感受着风穿过眼睫的感觉，清澈而美好。
　　这下，林空知不再执着于寻找了。
　　而是选择了在原地等待。
　　洛秋枫都讶异这人整日泡在他的地府，哪儿都不去的作态。
　　偶尔两人喝个小酒，下个小棋，好不惬意。
　　靳无寻据说在凡间找到了他的白典，正默默跟着守护着，养肥待宰。
　　洛秋枫鄙视他的形容。
　　林空知表示自己的形容并没有错。
　　十几日过后，温易的最后一世来了，乌龟。
　　洛秋枫眉飞色舞地告诉了林空知这个消息。
　　林空知：“……”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小子是要让他等死吗？
　　虽然说他现在并不会死。
　　林空知决定找到它做大补汤。
　　洛秋枫在林空知找到它并且准备扒了它的壳做汤的时候制止住了他：“可想清楚了，煮成一锅汤，谁喝？”
　　林空知气闷：“不喝不行吗？”
　　“你这属于浪费。”
　　“用来灌溉你的梅花。”
　　“……”
　　“我的梅花会死的。”
　　“那就给靳无寻喝。”
　　“……”
　　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靳无寻虽说是个吃货，但哪儿是这么容易被骗的主，早都识破这两个人的计谋了。
　　于是这只小龟龟就被林空知养了起来。
　　林空知伸出细长的手指挑了挑小龟龟的下巴：“我不给你吃的好不好？让你饿死吧？”
　　小龟龟张嘴在林空知指尖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却让林空知心里蓦然软了。
　　“回来吧，我想你了。”林空知蹲在地上，单手环着自己的膝盖，声音轻轻地说道。
　　小龟龟似乎是听懂他的话了，自那以后小龟龟的脑袋就没再钻出来过。
　　真真的绝食了。
　　林空知嘴上说着要弄死它，好让他转生投胎，但事实上他哪儿狠得下心，连哄带骗地要把他的脑袋弄出来让它吃东西，但是小龟龟意已决，就是不出来。
　　林空知也只好不再劝了。
　　“你说乌龟能被饿死吗？”
　　洛秋枫也蹲在他身边：“按理说，是会的，就是时间久一点罢了。”
　　林空知默默叹了口气。
　　“小师父！”靳无寻拿着转生册喊了一声，“小师弟转生投胎了！人道！在……”
　　林空知猛地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就跑去了靳无寻刚刚说的地方。
　　洛秋枫走到靳无寻跟前：“饼子哪儿来的？”
　　“你管得着吗？”
　　“给我来点。”
　　“不给。”
　　“……”
　　“怎么跟你小师父一样小气。”
　　靳无寻护着饼子，默默啃着，不说话。
　　这饼子是转生的小白典给他做的，他自然宝贵的很。
　　现在靳无寻有种诱拐小朋友的意思，但谁让造化弄人，一个成了仙，一个还是人，这样的结局，也是让人无可奈何，却又新奇得紧。
　　看着自己的爱人慢慢地成长起来，感受着自己爱的长度，心里都是满涨的幸福感，眼里也都是那承不住的温情，都快要溢出来。
　　林空知马不停蹄地赶往地点。
　　是一处贫穷的村落。
　　有一家正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林空知循声寻去。
　　轻轻推开了那家的门，谁知那家除了婴儿啼哭的声音，还有属于娘亲哭泣的声音。
　　原因似乎是他们家境贫寒，根本无力再去养这个孩子了，想着卖掉，但是当娘亲的自然不肯，世间有哪个娘亲舍得将自己的骨肉卖掉的啊。
　　林空知敲了敲门：“我或许可以花重金买下这个孩子。”
　　用重金的诱惑，这个母亲终于肯交出了自己的孩子。
　　林空知看着怀中嫩得可人的孩子，对那个母亲郑重承诺，他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不会让他受苦。
　　这一世，终于转生成人了啊。
　　终于不再命里带煞，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
　　林空知抱着小温易就那样凭空消失在了那对夫妇面前，那对夫妇直呼仙人，然后跪地叩首送行。
　　然而林空知的注意全然在这个小孩身上，但随即他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谁给他喂奶？！
　　应该养大点儿再带走的……
　　林空知有点嫌弃地看着怀里的小宝宝，一脸纠结。
　　回去的时候洛秋枫和靳无寻都快笑疯了。
　　最后还是靳无寻有点良心，提出了个找个奶妈的建议。
　　林空知这才擦了擦自己额角渗出来的汗。
　　林空知这次彻底安居在了凡间。
　　离人崖上云裳花已经开了漫山遍野，远远看去就是一片落霞，柔软而梦幻。
　　看着小温易一点点长大，恍若当年他刚把温易带回来的模样，倔强得让人心疼。
　　林空知带着他享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用来偿还他前几辈子受的苦。
　　林空知还是让温易喊他小师父。
　　也不知是从心底的眷恋还是只是单纯的习惯，林空知都已经无心去细想，他见过樊子期和沈余衣，还有他的师父木笔医仙，虽然都已逝去，但最后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也算完满。
　　直到十五年后。
　　温易在一片花丛间放着风筝，天高云阔，风筝被风吹得很远，在天上慢悠悠地飘着，他一点点放着线。
　　风吹起他一头的青丝，露出被遮掩在碎发下的完美容颜，还是那样美得醉人心魄，眼尾处的云裳花显得更为娇艳了，那是林空知亲手为他画的，牵绊了他们九世的信物。
　　温易放风筝放得兴起，竟是在花丛间奔跑了起来。
　　看见了站在他身后一直含情脉脉看着他的小师父，温易很欢快地喊了一声，手了一松，风筝不要了，转身就向着小师父的方向跑去。
　　木笔医仙则在天界接住了这断了线的风筝：“月老，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