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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染山河-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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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怕我把你一个人丢下?”
    见他这么回答赵衍也不搭理,他只将身边的袍子往张良怀中一扔,“这些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好。”
    “心里感激就是感激,何必装作这么冷淡让自己难受?”
    “对你我还不需要装。”
    “是啊,在你那心心念念的君上面前就要矫情作假了?”
    感觉到他话中的挑衅,赵衍眼神一凛,“张良,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刚刚去探了探路,正好发现一条小道。”
    “什么,你发现了出路?”
    果然这人来了兴趣,张良将那外袍往身上一披:“没错,那你想不想知道?”
    “你不打算说吗?”
    “这个,若是赵大人让我里舒坦了我可以考虑考虑。”
    “那你要我如何?”
    “人少而慕父母,知色则慕少艾,这些天来我心中所想难道赵大人不知?”
    知色,慕少艾?呵,赵衍在心中冷冷一笑,这张良竟然把他比作妙龄女子?
    “你觉得我哪点像女人?”
    “呃,这个……”经他这么一说张良方知自己言语失当,“赵大人误会了,此句之重不在‘少艾’,而在‘知色’二字,子房说的是自己当下之感而并非指赵大人。就算是我再愚钝又怎么会拿女子和你做比,赵大人是伴与君侧之人,怎么说也该是龙阳君、宋玉之辈吧。”
    龙阳君、宋玉?这两人都位极人臣而且出身高贵,他又怎么比得?不过听后赵衍还是脸色微缓的问道:“你们读书人都是这么巧言善辩吗?”
    “诶,子房年少时的确好与人争辩但现在却变得惜字如金,这也是遇上了你子房才多说几句,但你我明明是结怨在先的仇敌,你说这机缘奇怪不奇怪?”
    “张良,如果你说这些是想引我讨好逢迎于你,那我赵衍做不到,至于那出路在哪里,你想说便说,不说也作罢。”
    张良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不过说几句逗逗你,你这人又何必这么认真?出路就藏在那西南角的树丛中,不过依我看来要想出去少说也得走一天。何况这山路崎岖湿滑,我这点小伤倒没什么但是你赵衍么……能不能走出去还真不一定。”
    赵衍看了看那西南边的树丛,“张良,你自己先走就好,我不会拖累你。”
    “那你一个人留下后准备怎样?在这儿等死吗?”
    “这是我赵衍的事。”
    “呵,连路都走不了了你还逞什么能?”张良说着一伸手,说:“快起来。”
    赵衍扫了扫张良,“做什么?”
    “既然你走不了,那我背你出去。”
    赵衍像是被这句话震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张良指尖久久没移开。
    而张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么,你还跟我见外,还是赵大人觉得我会趁人之危的再把你带回去做俘虏?”
    “你就不怕我伏在你背上趁机暗算?”
    “如果你会,那也只得怪我张良信错了人。”
    这个张子房到底在想什么?可他对人情俗事他一向看不透,不如就赌上一把,若自己死在这里,君上的安危恐怕有变。这样一想的赵衍方伸出手去借力直起了身子,他本想站起来可膝盖刚伸直就没了后劲的往原处跌去。
    “诶诶诶!”张良一下托住了赵衍的腰,随后再一用力把他拉到了自己肩头,“我说了不要逞强吧,你偏要给自己难堪吗?”
    赵衍没有法子,他只得避开那人的目光,回道:“你的这份恩情,赵衍一定会设法偿还。”
    张良摇摇头说了句‘不必’,他将赵衍引至身后的稳稳背了起来。
    “赵大人不将手放上来我可怎么背得稳?”
    “我……”
    “你我都是堂堂七尺男儿,赵大人何必做此小女子的扭捏姿态?反正子房心中是坦坦荡荡
    的,难道赵大人心中还会去做他想吗?”
    果然被张良这么一激赵衍的双手就环上了他的脖间,张良瞥了一眼后方扬起嘴唇,只是那微笑中有着股不寻常的阴骘狠毒。
    第八十一章谷底寒潭(五)
    第二天探子终于发现了下崖的路,但这山路隐蔽于树丛之间难以行进,嬴政想带着大批人马进去根本不可能,好在他也没这个心思,除却他自己嬴政竟只带了西垣一个人,不得不说这些年来他对这人对他们李家一直很信任。
    “大王……”有些喘不过来的西垣说道:“后面还长着呢,我们还是先歇歇吧。”
    “快点,赵衍一个人在崖底恐怕不是疲累这么简单。”
    李西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还是笑笑呵呵的:“大王,属下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
    “您担心赵大人派属下出来就好了,何必亲自跑这趟呢?”
    “交给你?”嬴政冷笑了一声:“正是因为交给你他才会落得现在的得踪不明。李西垣,你竟然还能说出这些,真以为寡人不想治你的罪吗?”
    “属下该死,的确护卫不周!”
    嬴政一把栏下那人,“下跪就不必了,做好你的事要紧。”
    “是是是,属下明白!”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突然西垣一个嘘声对嬴政使了个眼色。
    嬴政会意的小声道:“怎么?”
    “大王,前面有动静。”
    “先隐蔽起来,看清楚是不是敌军。”
    “嗯。”
    好在周围草木繁密,嬴政和西垣二人隐蔽在树丛间一下就不见踪影,要是遇上那些伏兵可就不好了,西垣紧握着怀中的鸣笛,准备随时给上头的人发信号。这是!难而西垣已经完全被所见之景震住了,他瞪大着眼睛确定无误后才小心的瞥了瞥了身边的嬴政。那人目光如炬,眼神中更是说不出的惊骇,他虽看起来却无大碍可那执剑的手却已经紧紧握在了剑柄上。
    西垣在心中暗叹了一句,难道这张良和他们是天定的机缘?为什么嬴政身边之人换作谁都要跟他张子房扯上关系?以前是那萧默珩,现在却是这个不懂人情和他毫不相识的赵衍,真不知张良那小子使了什么手段。
    西垣眼看着他们走远了,可嬴政始终没任何动作,猜到那人心中所想的西垣赶紧圆道:“大王,看来在中牟城外埋伏我们的人是张良,而赵大人……他应该是被张良俘虏了吧,看样子他好像伤得不轻。”
    “俘虏?”到此时,西垣方才察觉到嬴政话语中的怒火,“你觉得看他的样子像是被俘虏了?”
    “那,大王准备怎么办?”
    嬴政迈开了步子,“跟着他们。”
    “是。”
    遇到张良,这在嬴政当年放他们出咸阳后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时候,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赵衍是个戒心极重的人,何况从不喜别人近身的他怎么会任由张良将自己背于身上?张良……嬴政忽然有此心累,这种疲累是他这么些年在朝堂和沙场上都不曾体会过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的和张良纠缠不清!难道真是因为前事未尽,会不会还有一个越姒姜呢?而这一次,结局会不会一样?走在山中上的嬴政在心中暗暗下定,这次绝不会一样,他绝不允许再一次的背叛!
    他们也走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用内力撑着张良怕是早就趴下了,感觉到步伐不稳的赵衍出声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休息?你不是急着回去见你的君上吗?我们再走走停停的你怕是到不了大梁了。”
    “放我下来。”
    张良很大义凛然的说了句‘不用’,然而他刚说完就感到背上的那人有所动作,“喂喂喂,你别乱动啊。”
    “我说了,先放我下来。”
    张良耸耸肩,“好好好,下来下来,你以为我背着舒服吗?你一路上全身都绷得直挺挺的,你知道这样让我多费劲?”
    赵衍扫了那抱怨的人一眼:“若是不愿你可以走,我本来就没有求你。”
    这下张良倒笑得更欢了,“知道,不是你求我,是我求你好了吧?”
    “你腿上有伤,不停一停恐怕会留下后患。”
    “我没听错吧?赵大人这是在关心我?”
    “难道你想留下顽疾?”
    见赵衍这么生硬的岔开话题张良也不作纠缠的坐下了,可这一坐下来他才发现这又累又饿的,他真是失策,竟然没备些东西。张良看了看赵衍,最终还是起身说:“我去附近找些吃的,你在这儿等我回来,千万别一个人乱跑,知道了?”
    “嗯。”
    说好了是停下休息可还是没让这人歇着,赵衍心中愧疚,不敢再多想的他靠着背后的山石准备养养神。可张良还没离开多久他就听见了周围响动,是人还是野兽呢?之前他的剑留下了山崖,可这几天他也没闲着,他偷偷趁张良出去时磨了一把石匕首,虽然不怎么锋利但还是可以御敌的。赵衍握着匕首,当他正要攻击之际却松了五指。
    “君上!”还有李西垣?赵衍正要勉强自己屈膝下跪,“属下见过君上。”
    “有伤走不了就不必跪了。”
    赵衍闻言还是低头得了一礼,“君上您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大梁城……”
    “大梁城无事,我是为你而来。”
    “君上您,是为了……属下?”赵衍闻言一惊,嬴政之前可从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不会说得如此直白,是属下让君上费心了。”
    嬴政故意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后问道:“你,可是一人在此?”
    “是!”几乎是毫不犹豫,赵衍的答案就脱口而出:“属下从崖上落下,一直只有自己一人,也无法往外传出消息。”
    “哦?”嬴政眼风扫来,最后落在他的腿上,“阿衍真是与众不同,明明双腿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自己一人从崖底爬上来。”
    赵衍不敢吭声,他深知嬴政的性子,那人是不会和西垣两人外出的他们身边一定带了宫中亲卫,如果自己现在说出张良之事他不是死路一条?不管出于什么目地张良都救了自己数次,他至少也该报答一次吧。
    “既然如此,你马上跟我回去。”
    “是。”
    看嬴政转身后西垣才走过去准备扶赵衍一把,可他的手还没搭上那人的腕子呢就听见了嬴政的声音:“李西垣,他不是能自己从崖顶爬上来吗?让他自己走。”
    这话虽然说得不温不火的,但西垣知道嬴政之意,他是动了真怒。
    “可是,大王……”
    正当西垣犹豫之际,赵衍已经撑着身后的山石缓缓站了起来,可是他身形摇晃显然是要站稳都吃力得很,又怎么在这崎岖泥泞的山路上行走呢?
    “李西垣,你还不走?”
    “无妨,你先走吧。”
    西垣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存心给自己找罪受,好好的跟嬴政说个软话或者讲清原由不就好了?只是他不明白怎么赵衍之前在燕国的时候还对张良追杀不休的,这才分开几天就敢为张良欺瞒嬴政了。
    赵衍感不到疼痛,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本就伤到骨骼的双腿更加无力,一下毫无知觉他根本站不起来。赵衍没法子,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两人他只好开始运功聚气的将内力引至双腿之上,慢慢有了些力气的赵衍挪了挪步子。但这举动好像更为惹恼了嬴政,他这么做不过是想听赵衍说一句实话但这人还是这么倔!呵呵,萧默珩,纵然给他换了身份换了名姓甚至连身体都换了他还是那个萧默珩,从骨子他就不知该怎么讨好嬴政,该怎么跟嬴政妥协。而这一次跟三年前何其相似,居然同样是为了张良,嬴政自嘲的笑了笑,他不相信自己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居然又是这个结果。
    “大王……”西垣看着心下不忍,“我们不妨等一等赵大人。”
    嬴政不置一词,可步子却越来越快。
    不行,真是快要到极限了,可看着他们的背影赵衍就是说不出一个字,终于眼前一黑赵衍昏了过去。
    “大王!”西垣眼看着那人晕倒正要跑去将他扶到背上。
    “住手。”嬴政说完这一句自己倒走了上来,他蹲下身来看着那人的神色,看着他周身的处处伤痕,他本该感到万分心痛的,这好不容易重新一次的生命怎么又被这人作践至此了?可一想到张良,一想到三年前的种种,嬴政的心中就挤满了妒恨!这人不不可能想起往日之事的,但就是这样一个对张良一无所知的他竟然还是选择了隐瞒。他该拿这人怎么办呢?嬴政又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曾想了好几年,可终究无果。
    “大,大王……”
    西垣眼见着嬴政将赵衍横抱在怀里,那人的眼神坚定执着却又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这种眼神他在三年前也见过,当时是在赵国邯郸城嬴政发现身为刺客的萧默珩时。赵衍、萧默珩,西垣渐渐意识到,自己心中的那个念头决不是猜测。
    “大王。”他忍不住试探着:“还是让属下来吧。”
    嬴政面如玄冰,他的手紧紧箍着赵衍,就像是恨不得要把这人揉进身体里。
    “大王,您……”
    “滚!”
    西垣收声不再多说一句,他几乎可以断定赵衍和萧默珩的关系,可他不明白这两个相差如此之大的人竟然会是同一个吗?夜重璃,难道是夜重璃?对了,是阴阳术法吗?
    第八十二章旧恨新生(一)
    张良在林子里找了很久,但这儿不像谷底实在不好找食物,他也是走了好远才掏了几处鸟蛋,本来张良还想去找些干净的饮水,可他实在离开太久,因为怕赵衍等得焦急便回去了。可当他捧着那几个鸟蛋和一些柴枝回去的时候却不见那人身影。
    “赵衍?”他在附近走了走依然不见那人身影,“赵大人,赵衍……”
    难道他一个人走了?不对,他那副柱子怎么可能走得动呢?张良又回来查看了下当时赵衍落脚之处。按赵衍的性子他绝不会不辞而别,但如果他不是自己走的就是被人带走了,这带走他的人只可能是越姒姜的追兵还有……秦国人!这里不见丝毫打斗和挣扎痕迹,看来赵衍不是遇到了越姒姜或杜晋,而是遇到了秦人,这人或许是李西垣,或许是陆离,或者……这人就是嬴政呢?
    “有意思。”张良伫立在原处看着远方,“赵衍,我还真是有些期待呢,不知道再跟你见面是什么情景。”
    大梁,若他还想找到赵衍就一定是在大梁城。
    夜深了,夜重璃看着军帐中的灯火方端了杯茶水走进去,此时的嬴政立于那方地图之前,看样子是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人已经回来了两天,但同样在军帐中呆了两天,除了处理军务和接见王翦、辛眦等人他连扶苏也不曾传召过。
    “扶苏,是你吗?”
    夜重璃走近了将茶水置于桌上行了一礼,“大王,是我。”
    “重璃?”嬴政转过身来,他的神情稍有缓和,但眉间的煞气还是可见踪影。他走来瞟了一眼桌上的茶水,问道:“怎么,睡不着?”
    “大王这两天不也是彻夜未眠吗?”
    “军务当急,我怎可懈怠?”
    “我听说这大梁城城高池深,是七国中有名的难攻之地。”
    “是啊。”嬴政叹了一口气,“我之前觉得这是天下人之谬传,但让王敢他们在城外细细查探之后才发现所言非虚。我军如今有近三十万,但如果要强攻的话,怕是要付出不小代价。”
    “何况魏王和他最后的十万守军还在城中龟缩不出呢。”
    “他这是要拖垮我。”
    秦军虽然势大但人数太多,光是一天的军粮就是个不小数目。因为怕遇偷袭所以嬴政这军粮都是随王翦的主力军运送,之前在边疆交界地还好但这里离关中几大粮仓都有一大段距离,这粮草要从关中运到这里也是个艰难之事。现在到了春天,国家的军粮收不上来,这几年连连征战国库存粮已经不够了,如果大梁城不能速战速决那他的三十万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想来魏王已经想了这一点,才在大梁城中久久不出吧,难道他是要等自己军粮尽了回秦国去?嬴政想着,这魏王真是可笑,如今几乎整个魏国都已经在他掌中,他难道会因为这点粮草就回秦国去?
    “听说大梁城中是储备丰厚,粮草物资样样不缺,不知大王做何打算?”
    “他魏国不是也有土地也有农桑吗?既然我秦国存粮不够就征他魏国的粮。”
    “可是,魏王早就将国中几大粮仓的存粮都集中于大梁城了,所以这一路下来王翦将军他们才一无所获。”
    嬴政笑了笑,这女子果然是见识短小不懂军务,“魏国的土地尚在,他们的臣民尚在,难道我们就不能在这儿屯田,难道我这新主就不能再下征粮令?”
    夜重璃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大王,之前魏主昏庸在国中大提赋税劳役,因为备战这征粮的王命已经多下过两次了,难道你这位新主还要再下第三次?魏军松散尚不可怕,但就像大王您说的,魏国土地尚在,他们的臣民尚在,大王您就不怕在这还没平定的魏国再发生一次韩国那般的暴动?若真是像我说的那般,而这边大王您也没攻下大梁城落个腹面受敌那您又该如何自处?况且这几年来大王甚少新征,既然甚少参战,那必然是该像三年前在邯郸城那样一战必胜的,否则秦军损兵折将事小,大王您丢了颜面才会动摇秦国军心民心呢,那之后您这平定其他两国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听完她这一番话,嬴政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欣慰,“夜重璃,你真是让我吃惊。”
    女子闻言走到那地图前,她手指落于黄河之边,道:“臣下认为,大王可在此处花心思,如何能兵不血刃的收回大梁城呢。”
    “兵不血刃?”
    女子点点头,眼中是股非同寻常的自信。
    “我明白了,可是,这个容我考虑考虑。”
    “大王是命定的天下之主,何必为了一城一池而妇人之仁?”
    嬴政坐于几前,那眉间的神情甚是犹豫,“夜深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夜重璃瞟了一眼后帐的床榻,“那大王您呢?”
    “我睡不着。”
    “大王卧榻未空,又何尝能入眠?”
    “你是在警戒我?”
    夜重璃恭谨的拜了拜,“大王,您此时尚在军中,臣下还是盼您能顾忌龙威,不要让一些事流传得沸沸扬扬影响军心。”
    “我知道,你下去吧。”
    “重璃告退。”
    她是在说赵衍?原来军中这几天也有人议论此事吗?嬴政看了看后帐床榻上的赵衍,他未向后走去而是传来了李西垣。
    真是的,这两人缠绵为什么偏偏苦了他?西垣站在帐外吹冷风,这会儿刚刚从中牟城回来想着可以歇上一歇了,可嬴政偏偏把赵衍送到了他的帐中还整夜整夜的坐在自己帐中不肯走。这嬴政,想来是怕在军中引出流言而拿他当掩护!这不都第二天了,嬴政每过了子时就会偷偷从主帐中出来往这儿钻,不过想起他这一向不可一世之人居然这么畏首畏尾的西垣就暗暗偷笑。但自从他们回大梁城郊后赵衍就昏迷不醒的,军医用了药,夜重璃也看过了说是伤得虽重可也不会要了性命,但这人为什么到现在也不醒?
    嬴政坐于榻边不远处,他就这样远远的看着赵衍又不曾走近,昨晚他就是这样淡淡的看了大半夜,看样子他并不是在担心而是思虑着什么。而这一时赵衍醒了,跟夜重璃估量的时间一样,那人看到帐中的嬴政显然惊颤无比,不是寻常的惊讶而是一种惊颤。
    “怎么,我吓到你了?”
    “没……没有。”赵衍摇摇头,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地去,而他这一动作却引来了嬴政深深的不悦。
    “怎么,你每每看到我首先会想到的就是下跪,就是行礼吗?”
    “大王您是君,而阿衍是您的仆从。”
    这句话嬴政已经听过许多次,可从听一次都觉得分外刺耳,“既然我是君,那你为何屡屡不遵君命?我之前曾提过你可长留于宫中可你不愿,我嘱咐不可一人妄为擅行你也不从,而这次你离开咸阳之时我说过不可将自己轻置于战场你也没做到,赵衍,你自问你哪里还有个仆从的样子,若我真拿你当仆从你又能存活至今吗?”
    “君上大恩,阿衍铭记于心。”
    嬴政注视着那眼前之人,他明明触手可及,但他这副恭恭敬敬、不咸不淡的样子让嬴政觉得他们若隔千里,所以他有时候真不知自己在赵衍心中是个什么位置。
    “你这次是被何人俘虏?”
    “似乎是曾经赵国的余孽,为首的是一名女子,其手下唤她为‘公主’。”
    公主?看来是越姒姜了。那个懵懵懂懂好着男装的小姑娘,嬴政还真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还有呢?”
    “还有……”赵衍不做犹豫,径直说道:“属下在被俘虏之时不慎透露了军机,还泄露了君上行踪,属下怕他们得了消息会对君上您不利。”
    “你告诉了他们我将到大梁城的消息。”
    “是。”赵衍仍旧跪倒于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属下犯下大错,请君上处罚!”
    “不必了,不过一群丧家之犬,他们又能奈我何?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是如何从阿衍你的口中探得消息的?”
    “是失魂散。”
    “失魂散?”嬴政听过这东西也见过所中之人的样子,这的确是一味惑人心志最好的迷幻之药,“呵……难怪啊,你是这么一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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