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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你身材走形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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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慕容狐失信了吗?
无论是刑刃本人,还是谢珉行裴子浚,对于这个结果,都有些迷惘。
还是说……这个“唐三小姐”根本不是慕容狐!!
41
她真的是师姐吗?是他们多想了吗?
无数念头在他心里冒出来,这个师姐的言辞无一破绽,非常了解他,知道本门的辛秘,他想不出除了她是真的唐忱柔,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可是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师姐不会这么做。
那些刻意挑起争端的事情,师姐都不会做。
是什么人要挟师姐吗?他想到这里,又觉得好笑,师姐这样豁达的人,还有什么能够要挟她呢?
“其实还是有的。”裴子浚忽然说。
四目相对间,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其实一直都在。
他是养在后院风一吹就倒的一杆竹,没有人会在意他,或者正眼看他一眼,可是细细思索,从师姐回白鹿门盗药,到护国寺的大火,再到阿轻的惨案,他一直都在,还在关键的时候,起了引导的作用。
可是我们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他。
因为他太弱了。
弱到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自从唐三小姐回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除了陪在唐三小姐的时间里,已经消失了很长的时间了。
今天的宴会,孟仕元也没有出席。
裴子浚忽然想起那一天厨房里那些古怪的药罐,除了给唐三小姐自己的那罐不合时宜的安胎药,其余的药罐子,都是给孟仕元的。
孟仕元是痨病鬼,可是七八个药罐子,也太夸张了……还是说,那些药中,有些药是见不得人的,所以才熬了这么药,来混淆视听。
“或许孟姐夫能够给我们答案。”裴子浚握了握谢珉行的手,这个举止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实在太亲密,可是这一次,谢珉行却没有收回手。
他任由青年干燥温暖的手握着,穿过那红灯笼摇曳的走廊,裴子浚忽然转过头来,对他说,“现在他们在堂中论事,也不会注意到我们离开了,我们只是去探姐夫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珉行点点头。
裴子浚又道,“舅舅已经在前面探路,我们走得快些,不要被发觉了。”
他又牵着谢珉行的手走了几步,忽然察觉道那只与他交缠的手上都是汗,而一路上一言不发的人早已经满头大汗了。
谢珉行强压下腹部的痛楚,低声道,“可能我最近练漱雪集岔气了,裴公子,你去寻你舅舅吧,我调理下气息就好。”
见青年不动,他又说,“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时不我待,快走!”
裴子浚也实在放心不下,便说,“谢兄,我很快回来,这是缓解痛楚的回春丹,你如果不能忍耐,便服下一颗。”
谢珉行脸色惨白,点点头,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他的耳边嗡嗡的响,已经听不清楚青年又在他耳边唠叨了什么,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已经伏在青年的背上,那个青年回过头,温热的呼吸迎面而来,他说,“谢兄,我们去医馆吧。”
青年的声音有些哑,凄楚万分,道,“我丢下你,才是傻子。”
很多年后,裴子浚已经不再是那年对很多事都无能为力的毛头小子,却依然会想起驮着谢珉行那一路上的颠簸,还好没有放下他。
那时,他背上的谢珉行,淌着血,会虚弱,会无助,不是他仰望着的无所不能的剑神,而是活生生的,需要着他的谢兄。
因为没有放弃他,他才能于很多年后,托在手心里,以珍宝相待。
到了医馆,确认谢珉行无恙后,他才匆匆去和舅舅碰头,因为走得太匆忙,他没有听到老中医捻着胡子后面说的话,也失去了知道一些真相的机会。
谢珉行是被马车的颠簸声给吵醒的。
他似乎睡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在朦胧处看见了一个人的剪影,他的脸是十分熟悉的脸,可是面色苍白,是许久不曾见过光的病态的苍白。
“师姐?”
他忽然咯噔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你不是我师姐!”
那个“女子”转过身来,笑了一下。唐忱柔的皮囊普普通通,可是在这个人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惑。
“吃药。”声音阴测测的,却是男人的声音。
他低头看去,“唐忱柔”手上的确端着一碗药,气味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给他用的惯用的药物。
谢珉行把头扭过去,拒绝她喂过来的药,“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她的声音又温柔又暴躁,充斥着神经质的矛盾,“我劝你赶快把要吃了。”
一只苍白指节分明的手,忽然摸上他的腹部,他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似乎是怕吓着他的肚子。
“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小怪物也要吃的啊,它可是我的宝贝呢。”
谢珉行的后背都是冷汗,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对自己没有做什么,却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环绕着他。
他喘不过气来,直到腹部不易察觉的跳动了一下。
第19章
42
“你……是什么意思?”
谢珉行猛地抬头,怀疑自己没听清。
他说里面装了个小怪物,他腹部仍然是平坦的,是习武之人的紧实。他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可是,他的潜意识却告诉告诉自己,这个小怪物可能真的存在,它活生生的,有呼吸,有脉搏,甚至在刚才那个时候撞了他一下……想到这里,他就已经毛骨悚然了。
不!
他是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他想的那回事。
阴影处的人却抬起头,仍是笑,吐出的话语却句句淬了毒液,“想不到啊想不到,沈临鹤的爱徒竟然是个喜欢被男人玩弄的贱货。”
他俯身过来,盯着谢珉行的肚子看了一眼,“呀,知寒客,让我猜猜,你的肚子是被谁玩大的?”
裴子浚匆匆返回唐府时,在黑暗处撞上一个人。
不,并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还背着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背人的姿势实在是奇怪,他虽然是背着背上的那个人,却极力和背上那个人保持距离,恨不得不沾半分他的衣物,可是,背上的那个人似乎一直知道他的心思的,所以不时的恶作剧的贴到他的脖颈,然后又缩回去,就这么一下,就让那人激灵了一下,连脚步都失去了章法。
裴子浚觉得古怪又有趣,直到那人背着身上那个人,跌跌撞撞的朝他身上撞来。
黑暗中渐渐显现出那人的轮廓,然后,刑刃那张窘迫到极致的大红脸越来越清晰……他舅舅,怎么活像被人非礼了的大姑娘小媳妇似的。
“舅舅,你怎么把孟……仕元给偷出来了?”等到看清楚刑刃背上的人,就更加惊讶了,蹙眉问道。
“你……胡说……胡说什么?”邢刃结结巴巴的说,“他……他是……慕容狐!”
“啊?哦。”
原来是慕容狐啊。
裴子浚觉得,如果是慕容狐,那他舅舅可能……真的被非礼了。
刑刃看着自家这个在这个节骨眼还要装世家公子风雅的外甥,恨不得甩臭小子两个大耳光子,可是背上的人像模像样的呻吟了两声,他便慌了神色,问道,“他全身经脉都被制住了,得找个地方给他疗伤……”
他知道慕容狐的脾气,一点苦就叫苦,一点痛就忍不了,一点困难就想退缩……可他偏偏狠不下心来,让这个人疼。
裴子浚心里牵挂着还在医馆里的谢珉行,也就不再多话,就一声不吭在前面带路,一行三个人,不言不语的行了一路,到了那家医馆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可是,却没有看见谢珉行。
他明明疼成这样,回去哪里呢?
那个老中医好半天才认出裴子浚,打了哈欠说,“公子带来的那位少侠?被一辆马车接走了,哦,对了,是他姐姐。”
这个时候,在刑刃的调理下,慕容狐已经恢复了说话能力,他第一句话就是,“被姓孟的龟孙接走了?呸,我不是那龟孙子,她才是。老子是被暗算的!”
他脸上还顶着孟仕元的面皮,却翻来覆去骂了孟仕元的祖宗十八代好几遭才作数。
最后,刑刃也被他吵得心浮气躁,完全没办法给他疗伤,只好又重新点回了慕容狐的哑穴。
慕容狐:“……”
全世界都清净了。
其他病患很是感激刑捕头这种大义让丫住嘴的高风亮节,慕容狐却乐意了,眯着眼靠近这个始作俑者,卷起舌头就在男人右脸颊添了一下。
“……”这下换邢捕头全身都不好了。
裴子浚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没眼看,不过听着慕容狐作天作地颠三倒四的骂声,却已经把整个事件大致都理了清楚。
世间事,总是这样阴差阳错。
当时他们怀疑唐忱柔是慕容狐假扮的,不是没有依据的,可是他们忽略了,刑刃并不是见到了唐忱柔,才会口吃。
邢刃三次见唐三小姐的时候,她的夫君孟仕元都陪在身边。因为他没有说话,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唐三小姐不是慕容狐,三次都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才是。
那时候,慕容狐想必已经被完全控制住。
厨房里的那些药,确确实实都是给“孟仕元”吃的,不过,不是为了医他的痨病,而是,让他随时随地能够保持痨病的状态,扮演好一个“孟仕元”。
他扮演了孟仕元,那么真正的孟仕元去了哪里呢。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从潇湘里接回来的那个唐三小姐,找得到阿轻的藏身之处,尾随引魄之人而来,如果不是身为被害人的唐忱柔,那么还有最大的一个可能。
他就是那个凶手。
这个人,唐丰十分熟悉和信任,所以他才会那么放心把领到被他藏匿得很好的阿轻母子的面前,但是在阿轻面前,他却始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显然阿轻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或者看了他的脸,会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后来,他因为某种原因杀死了唐丰,利用以心偿心的故事,指引他们来追查阿轻的方向。他们都不是愚人,果然追查到了阿轻的潇湘里。
可是他似乎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或者活在他身份里,他没有办法指挥唐家人,也不能行使唐三小姐的权利,所以他干脆自己伪身成了唐三小姐。
这个时候,慕容狐好死不死的正好易容成了孟仕元,所以当他看见孟仕元活生生的站在门口迎接他时,他才会那么惊讶。
但是,那个时候,他脑子一转,既然有人想要扮演孟仕元,那就让他当个够好了。
于是,慕容狐就成了孟仕元。
而原本的孟仕元,可以心安理得的,活在唐忱柔的壳子里。
43
所以谢珉行,应当是那个人带走的。
裴子浚一想起昨天晚上练功走岔气走火入魔痛苦的模样,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想知道他带走他有什么目的,只想尽快把谢珉行找回来,他才好安心。
也不管昨天晚上,他们闯了多大的祸事,马上回了唐府。
可是却没有见到唐三小姐,也没有见到谢珉行。唐家的下人说一大早,天还没有亮,三小姐就带着谢少侠赶路回去白鹿门。
裴子浚转了一圈,果然没找到人。
难道真的回了北邙山?
他正疑惑着,却看见那棵石榴树下蹲着一对少男少女。两个人,他还都认识。
小姑娘看见裴子浚,就跟小白兔看见草,猛地就站起来,皱巴巴的小脸也不再拧巴,冲着对面的阿旺甜甜一笑,“阿旺哥,你真灵,你说裴大哥不会不管我,就真的回来了。”
阿旺也笑了笑,他只是随口一说,自己都不当真,可是这个傻丫头却信了……当年的阿轻也是这样,只要说起那个人,什么都信。
裴子浚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确忘记柳诗送许久,使得尽快给柳诗送安排一个出路,不能再呆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可是眼下,他却有些事想要打听,从小在唐家长大的阿旺,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你们三姑爷,是怎么和三小姐认识的?”
阿旺想了想,道,“大约是一年以前吧……”
这实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
孟仕元是最初是惊到在她的马下的。那一年唐三小姐已经执掌唐家多年,洛京城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可是这个青衫拮据的男人以为她是寻常的小姑娘,迂腐又固执,非要带她去医馆。
后来,唐三小姐不知道那个脑子抽了筋,非要进这个男人的私塾学写字,她武功天赋极高,可是识文断字却是半分不开窍,好学歹学半年也没有长进。
再后来,那个男人就被她拐进来,做了她专门的“私塾先生”。
谁也想不通,唐三小姐为什么会喜欢了一个痨病鬼。
也许是唐三小姐瞅上了私塾先生的好皮囊,孟仕元虽然好看,但是常年病痛缠身,眉眼过分阴郁,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有福相的……可是她不在意,她福气那么多,可以把福气匀一些给他。
也许是唐三小姐当过家主,当过女侠,当过奴隶,却从没有当过普通人家的小女儿,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恼她,会罚他,也会把她捧在手心里。
也许是她遇见他的那日,观音渡隔岸的水榭处演了一场牡丹亭,梦中生梦中死,这个世上有很多感情是不讲道理的。
说破了,就是一个心甘情愿。
因为甘愿,江湖上人人害怕的唐三小姐愿意为一个痨病鬼入梦。
孟仕元不是孟仕元,他猜过,真正的孟仕元去了哪里呢?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许,这个世上,可能根本就没有孟仕元这个人。
他活在那个青衫的私塾先生给唐三小姐杜撰的故事里。
第20章
44
“谢谢阿旺兄弟告诉我这些……”他谢过阿旺。
从阿旺的叙述中,这个叫做孟仕元的私塾先生似乎是一年前忽然来到洛京的,他在洛京城举目无亲,也没有朋友,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士,以前做什么。
他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
恰好的邂逅,恰好的身份,恰好的心动,只为了完美铺设一个故事。
他披了一个孟仕元的皮,如今又披上唐忱柔的皮。
皮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心里不是没有猜测的,却不是很肯定,他但是眼下十万火急的事,这个人带走谢珉行,出于他暂时不能窥测的某种目的。
唐三小姐迟迟没有出现,很有可能,也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
看来他不得不出趟关了,上北邙山了。
“我们三小姐究竟……”阿旺忽然这样问。
他,还有阿轻,以及当年在石榴树下的孩子们,几乎都是唐忱柔一手带大的,教授以武艺,灌之以精神,她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是主人,是供以仰仗的神明,是精神脊梁。
失去了依仗和神明的信徒,都不会活得太好。
裴子浚想了想,郑重其事作揖道,“阿旺,我马上就要去追那贼寇,我虽然不能保证你家三小姐的安危,但我一定尽力而为。”
阿旺得了承诺,心中总算心安了许多。
他回了医馆,却看见自家的舅舅正怔怔的失神,便问他,“慕容狐呢?”
“走了。”刑刃说,“走了也好。”
“……”裴子浚瞠目结舌,很想问问一个官兵放走了一个贼有什么好。
刑刃却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谢天谢地的好来,慕容狐是他最不敢抓的犯人,他似乎是一个烫手山芋,只要抓手里了,就有腐蚀掉他的一只手,一颗心。
现在烫手山芋自己跑了,可不是谢天谢地。
裴子浚盯着自家舅舅看了许久,心中暗道一句监守自盗何苦来哉,可是又能如何,真的让他亲手把慕容狐逮捕归案吗?
“走了好,走了正好。”裴子浚说道。
他们结的是一饭之恩。
很多年后,却成了一饭之仇。
他们彼此亏欠,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心安理得的纠缠下去。
“我回了唐家,孟仕元身份有异,所以是哪个人绑走谢兄无疑了。所以舅舅,你有没有问出绑走谢兄的人线索?”
见刑刃许久没有答话,裴子浚就知道了没有了,见了慕容狐,他舅舅哪里还有魂?三魂去了七七巧半吧。
他们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准备出城追那“唐三小姐”的马车去了,谁知道到了城门口,停着一辆唐家一模一样的马车。
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女,气喘吁吁,眼神里却闪着喜悦的光,道,“裴大哥,阿旺哥说在这里就能等到你们,果然如此。”
裴子浚看着柳诗送这副打扮,自然明白她是要一起跟去的意思,不自觉皱了眉头,却听少女又说,“阿旺哥准备盘缠和干粮,说一定要让我陪着你们去,也好照顾你们。”
裴子浚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却听他舅舅说,“那麻烦姑娘了,我们阿浚不懂事。”
那眼神和蔼的,跟看自家儿媳妇似的。
裴子浚一阵头疼,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对他舅舅的同情烟消云散了,根本不存在。
45
柳诗送是个安静的姑娘,坐在马车里,即使赶路赶急了,颠簸了也不抱怨,只安安静静的跑前跑后的。
刑刃想,这倒是个好姑娘,他姐姐应该会喜欢。
就在柳诗送出去买干粮和酒的时候,他把心中所想告诉裴子浚。
“是好姑娘,可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裴子浚苦笑,他舅舅怎么跟谢珉行一个德行,喜欢乱点鸳鸯谱。
“那是为什么。”
他心里装着那一桩事,却不想和刑刃说,只好说,“没有找到谢兄,我没有心情。”
他不想告诉刑刃,倒不是怕他告诉他十分严厉的母亲,而是他于心有愧。这种愧疚让他难以启齿。
他有良好的身世和家教,从小被教导侠义无双,本可以一生风光霁月,可是,他是个人,有私欲,有心魔。
他能对谢珉行坦然自己的苦恼和罪行,对别人却万万说不出口。
可是谢珉行去哪里了呢?
他们已经追踪了马车有几日了,可那人似乎故意留下了痕迹,让他们有迹可循,可是每一次等他们就要找到他时,又凭空消失了,过了一段时间,又自己冒出来了。
那马车的主人,似乎知道他在跟在他们,存心跟他们玩捉迷藏,分明是耍着他们玩。
就这样追着马车,就到了大晁边陲,出了关,离北邙山也不远了。
又一日,他们在林间又一次把马车给跟丢了。夜深林间瘴气弥漫,已不适合上路,就在他们苦无落脚之地的时候,荒漠的尽头出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客栈。
谢天谢地。
已经接近玉门关了,边陲之地的客栈,他们本来料想必定人烟稀少,没想到推门进去以后,竟然有不少人。
除了来往的商贩,一些人长衣短打,三两一桌,一看就是江湖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出关?
这倒是奇了。
仔细看来,那些人中有不仅有初出茅庐的野鸡门派的弟子,更有像候潮剑派这样的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甚至有几个人,他们在唐丰的丧堂上,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莫非他们这样急吼吼的出关,是为了魔教再犯中原的这件事?
他们此次的目的是寻人,不宜声张,他们对换了眼神,拉低了斗笠,只要了三间房,安顿好马匹,便匆匆上楼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被二楼阴暗处的那个人看在眼里。
他们更不会想到,他们追着踪影苦苦寻找的人也在这间客栈里。
那人看到裴子浚三人上了楼,便合上了自己的房门,对着躺在床上的谢珉行说道,“甩不掉的尾巴又跟上来了。”
谢珉行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他说的“尾巴”是指谁,他想,也到底只有那个不会拐外的傻小子,会苦苦寻他。
“该喝药了。”那人说着,便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往他嘴里灌。
“呕……”
他还是没有办法忍受这股味道,更加苦不堪言的是,不提还好,一提起他就会想起他肚子的那个活蹦乱跳的小东西。
已经这么多天,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些日子里,那个人把他关在木笼子,拉过许多地方,街上的人看着木笼子里的他,都如同看一个异类,一个怪物。
是七心莲把他变成这副模样的。
慕容狐只告诉他,雄蛊和雌蛊的宿主只有交、合才能够解蛊,却没有告诉他解蛊后会有副作用。
他更没有没有想到,这个副作用是……他会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成了雄蛊和雌蛊的新宿主。
“谢少侠,你这样可不行呀,你身体这么弱,怎么养大我的小宝贝?”那人笑道,他已经洗去了唐忱柔的容貌,露出本来的容貌来。
那是一张却俊秀却过于阴郁的脸。
一张“孟仕元”的脸。
可他不是孟仕元,是本来的他。
过了一会儿,他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道,“难不成我们谢少侠是缺男人了,正好,这客栈里有这么多的男人,要不我带你出去找找,有没有你中意的?”
“你敢!”谢珉行全身乏力,青筋暴露。
“还是说,只有这个孩子的另外一个爹才可以。”那人又埋怨道,“可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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