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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锁金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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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杭给他顺了顺气,叹气:“你的身体血虚得实在厉害,全身上下竟一点血色都没有,如今盛夏天气,蝉衣都要给你暖汤婆子你才不打冷战。”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现在这身子不仅常出冷汗,肌肉无力,呼吸也很急促,脉搏快却微弱,容易晕厥休克。
  他想引得沈京墨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主动开口讲,好让他能帮他一把。可是沈京墨咳完了,支吾着换了个话头。
  “小杭你看,”他拿起桌上的东西,献宝一样给许杭看,“蝉衣给我买了一根竹杖和墨镜,我还同她玩笑说,再买张桌子,写个招牌,我就可以出门算命去了。”
  还是这样,沈老师这性子,怕给别人招惹麻烦,是那种被人踩了一脚却自己先道歉的,最会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想知道,怕还是得问问贺州城新来的贵客了。


第93章 
  日本领事馆此次的宴会是黑宫惠子的生日,来的人不多,都是同日本人交好的对象,至于请段烨霖,不过是因为如今贺州城是他做主,强龙压不倒地头蛇,不得不给他几分脸面。
  宴会开到一半,最尊贵的客人才姗姗来迟。
  大门一开,两个身影走进来,一个俊美一个娇俏。
  男的身穿蓝紫色碎暗纹西装,上衣口袋别着一个狼头胸针,一双桃花眼显得有点妖气;而那个俏姑娘扎着高马尾,身着及膝漏单肩膀黑红相间裙子,性感不足但是可爱有余。
  他们便是人人都知道的,参谋长唯一的儿女,章修鸣和章饮溪。
  这二人一出来,不少谄媚逐流之人就迎上去,以酒杯来敬。
  “哎呀呀,章先生果真气度不凡!”
  “二位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这几日可有安排?没有的话,请一定给我面子。”
  “章小姐今日可真是艳压群芳,来,我先干为敬。”
  好一群聒噪麻雀,叽叽喳喳喋喋不休。
  章修鸣脸上始终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对着众人轻轻点头,客套得很。不过章饮溪就不耐烦多了,皱着眉嘟着嘴:“怎么谁都来敬酒?”
  不屑的语气惹得众人好没面子,果然是豪门贵胄,眼高于顶。
  黑宫惠子笑着迎上来:“是我怠慢妹妹了,来,这边坐。”
  她牵起章饮溪的手往前走两步,然后又转过身,对众人说:“这天仙似的小妹妹我可先领走了啊?大家别怨我,人家是小姑娘,自然要害羞点的。有什么酒,留着让我伤身子,有什么浑话,还是说给我这皮糙肉厚的才好!”
  话语尾还眨巴眨巴眼睛。
  调教出来的交际花,两三句话,既夸奖了章饮溪,又解了宾客的尴尬,还把气氛调起来,甚至还撒了个让人心痒痒的娇。
  比起那个美而刺人的丫头片子,还是这珠圆玉润的佳人更贴心。
  聪明人敬了几杯,顺着这个台阶也就下了。
  章修鸣在宴会中同其他人来往谈话,黑宫惠子则同章饮溪坐在沙发上聊了几句体己话。
  今日初见,只为碰个头,往后的大事还不急,所以他们就只是说说闲话。
  章饮溪之所以跟着哥哥前来,是因为想知道这父亲口中卧虎藏龙的贺州城有什么了不得的,能让父亲日日夜夜记挂着。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眼见贺州城处处都不如上海滩,她自然嗤之以鼻,下巴都扬得高高的,而那些来献殷勤的男人也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入流,闹得她连说笑也没心情。
  直到段烨霖带着乔松,一身军装地迈进来。
  她眉头一抬,眼睛也是一亮。
  她附在黑宫惠子耳边:“惠子姐姐,这个就是段司令吧?”
  黑宫惠子答:“嗯,你没见过么?”
  “以前只见过他弟弟段战舟,两兄弟确实挺像的,”章饮溪一向心比天高,能从她嘴里听到不是损人的话就很不容易了,“在家听父亲说起这个段司令的事迹,什么能干骁勇啦、谋略惊人啦,本来以为是夸大其词,今天看见真人,倒或许还能信一点点。”
  “这段司令守在这儿,我们日本帝国都不敢乱动,更何况两个和他作对的军官都死于非命,自然不简单。”
  章饮溪不由得多打量两眼:“哦?有这么厉害?”
  黑宫惠子用指头点点她的鼻子:“小丫头,可是看上了?你看,段司令一进来,就被那些富家小姐堵着,你可得抓紧。”
  章饮溪瞄了一眼,鼻子哼了一下,眉眼之间都是盛气凌人:“我生来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从来该是他们男人来拜见我,什么时候轮到我自贬身价?何况,我不过觉得他比别的人顺眼点罢了。”
  她二人咬耳朵的间隙,段烨霖已经打发了其他人,往黑宫惠子处走来。
  章饮溪余光见到段烨霖靠近,安稳坐着不动如山,眼睛也只盯着手里的红酒杯,摆出丝毫不对其感兴趣的模样。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场合,她都会是男人眼中的主角。
  依她的经验,下一句,这个段司令就会请她去舞池中共舞一曲。而她通常会一口拒绝,只有当男人恳请再三,她才能面有难色地答应。
  男人嘛,就是犯贱。若是这段司令态度诚恳,她或许可以考虑给他这个面子。
  果然,段烨霖在她面前停下了。
  “这位小姐……”
  来了。
  章饮溪心里得意一笑,手已经缓缓准备放下红酒杯,等着段烨霖伸出邀请的手再款款站起来。
  “能不能麻烦让一下?我想给黑宫小姐敬一杯酒。”
  “啊?”章饮溪没得到本该听到的话,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段烨霖。
  她没听错吧?
  段烨霖皱着眉重复了一遍。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只需要一瞬间的事情,章饮溪觉得有点被打脸的感觉,心里一时间有些羞愤,只是面上端住了,拎起裙子站起来。
  不过一开口还是有点没好气:“喏,请吧。”拎着裙子的手暗暗收紧。
  黑宫惠子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嘴角绕着淡淡的笑意,也跟着站起来:“段司令不认识,那就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参谋长的千金,章饮溪小姐,今天早上还是您派手下接她的呢,怎的这会儿倒生分了?”
  这时候段烨霖才正眼打量章饮溪,不知为何,章饮溪那双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略有一些不满的傲气。
  “原来是章小姐,幸会。”他象征性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一秒都没有多看她。
  章饮溪脸色有点点僵。
  她原本以为,这段烨霖先前无视她是因为想先给主人敬酒,现在正面介绍了,居然还如此冷淡。
  枉她还在心里想着,若是段烨霖要同她握手,她肯定要让他吃个白眼,尴尬一会儿,谁知,这人竟然只是…点了点头?
  她故意拿捏着语气说:“惠子姐姐,段司令日理万机,像我这样无名小卒,自然不记得。”
  可怜模样,寻常人见了该心疼的。
  黑宫惠子刮她的鼻子:“你要是无名小卒,宴会上其他的小姐都要无地自容了。”
  章饮溪露出小女儿的嗔怪:“惠子姐姐…”
  段烨霖懒得看这种拙劣的宴会互吹,很随意地瞥了一眼,口气平平淡淡:“章小姐见谅,我年纪大,记性差,所以只挑紧要的记。”
  意思是,你这无关紧要的东西,没必要留心。
  一针见血,杀伤力强。
  章饮溪笑容不自然了,今晚已经是第三次被段烨霖气得内伤了。
  这家伙,是欲擒故纵还是真这么心高气傲?
  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这么敷衍她,她心里有种被怠慢的火气,一口银牙也暗暗咬了咬。


第94章 
  这时候,章修鸣插进三人之中,和段烨霖打招呼。他们二人从前是见过几面的,不算熟也不算生。
  段烨霖不大喜欢章修鸣,因为这个人有城府而且长得就很危险,不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自然章修鸣身为章家人,也对段烨霖没有什么好感。
  两人虚伪地碰杯。
  “段大哥如今在贺州算是称王了,我们兄妹到了这里,还要你多照顾。”
  段烨霖摸了摸自己的衣扣:“照顾不敢当,称王更不是,我只是做该做的事,所以命长一点罢了。”
  暗指前两个都是自己不安分才丧命,也威胁了章修鸣若是妄动,就是下一个短命鬼。
  “段大哥的话,我一定记得。”
  两个人对视一眼,竟然有点你来我往的博弈之感。
  “对了,二位拜托的事情,我有些不太明白,”段烨霖故作关心问道,“章小姐究竟是丢了一个怎样的奴仆,若是觉得那人做事不贴心,要不,我替你再找一个便是了。”
  他仔细看两人的面色,章修鸣瞪了章饮溪一眼,章饮溪有些后知后觉的心虚。
  章饮溪没想到段烨霖会在这里提起这件事,便说:“段司令好意,我很感动,只是我用惯了那个人,轻易不想换。”
  看见她眼神躲闪,便知道有所隐瞒。
  他于是故作威严:“小姐,别怪我鲁莽。我贺州城的兵都是用来镇守百姓安全的,不是为富贵而遣。如果当真只是一个奴仆,我想…我的士兵们怕是没本事,找不到。”
  “你这话什……”章饮溪不满段烨霖的态度。
  “段司令见谅!”章修鸣知道自己妹妹是个什么德行,生怕她一出口有些不遮拦,便先打圆场,“这个人偷了我们家的一些财宝,虽说也不值得什么钱,可是其中也有我母亲陪嫁品,所以格外上心。一个奴仆,自然用不上段司令的手下那么金贵,我们自己找就是了。”
  段烨霖表演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说:“这样啊…不过,这里是贺州,不是上海滩。你们要找人,自然我不管,可要是在城里大肆搜罗,惊扰百姓,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章修鸣的桃花眼笑得很有风情,却又有些狡黠:“段司令说笑了,为了一个奴仆,哪里值得?”
  酒杯碰了一下,各怀心事的人各自喝下,自然滋味不同。
  黑宫惠子今天难得话很少,一直都只是单手撑着下巴看戏。她看着这贺州城接下来要粉墨登场的人物,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宴会结束了,理妆的房间里传来发脾气的声响。
  “大哥!你刚才在那人面前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搜了!那个下作的东西当然要抓回来弄死才行!”
  房间里,章饮溪插着腰对着章修鸣大呼小叫,大小姐本性暴露无遗。
  章修鸣插着兜在窗户前看着段烨霖离去的车队,眼睛微微眯起来:“你没听懂他的话吗?我们刚到贺州,别忘了父亲的嘱咐,不要太张扬了。”
  “怕什么!父亲是参谋长,张扬又怎么了?我就是、就是看不惯他那桀骜的模样。”
  “我看,你分明是看不惯他不讨好你的模样吧?我们家的小公主,也有人不买账的时候了。”章修鸣与她相反,心情一点不受影响。
  “哼!”
  章修鸣板了一下脸:“我还要说你呢,你得多糊涂,才会让段烨霖的人帮你去抓人?这事漏出去,还要不要脸面了?”
  章饮溪脸红了一下,嘴巴还硬的很:“我…我…所以我才说只是个奴仆嘛,我以为那个副官随便指使别人找找就好了,哪知道他们会想那么多…”
  “这就叫愚蠢。”章修鸣很不客气地批评。
  “好好好,怪我!全怪我!”
  见到自己妹妹发脾气,章修鸣勾着嘴唇,无奈地笑了,只能哄了哄:“行了行了,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帮你把人找回来的。”
  “你少哄我!”
  “他可是我妹妹重要的药罐子,再说,不抓他回来,谁去给鬼爷交代?嗯?”
  章饮溪气鼓鼓坐下:“这个破地方真是哪里都让人讨厌!让我找到那个人,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接下来又是细碎的一些骂声,再然后也就没有声息了。
  他们二人在这不熟悉的地方说话,倒是一点也没忌讳,自觉着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谁知道一个在门口伺候的女仆听着了,眼珠子转了转,都记下了。
  两个小时后,这番话以两千银元的价格卖了出去,先到了乔松耳朵里,再全都进了段烨霖和许杭的耳朵。
  当夜,这女仆就上了离开贺州的船。
  虽说信息不多,倒也是一番值得推敲的话。
  再加上段烨霖将今日宴会上的事情同许杭当笑话一样讲,许杭听完,给了个很有意思的评价。
  “一个花瓶草包,一个笑面精狼。”
  段烨霖嘴里砸吧砸吧味,觉得评价得很是到位。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章家的兄妹两个人还真不像一母同胞的。
  “都不成什么气候。”
  许杭把铁皮石斛熬出来的汤递到段烨霖面前:“你今日倒也肯用偷听墙角这样不入流的法子了?”
  “对什么人用什么招数,”段烨霖喝了一口,味道清甜,“要不是如此,今日,我怕是连你的一碗汤都喝不到。”
  许杭一听,果真一抽手就把汤给端走了,让段烨霖喝了个空:“分明也是为了你自己去查人底细,别到我这儿来卖乖。”
  段烨霖有时候对他这张厉害的嘴真的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于是伸了个懒腰:“看来,你后院里那个沈京墨,真的就是他们要的人。”
  想到沈京墨,许杭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见状,段烨霖就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故作凶相:“你要是再时时刻刻想着别的男人,看我怎么办你!”
  许杭埋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看得段烨霖心头一热,当即就吹熄了灯。
  新买的玉骨竹席大床虽然结实,到底比不上木的,摇晃的声响响得多,所以也让人臊得慌。
  白的皮肉贴上凉的席子,低声的咒骂配上满嘴的浑话,翻动的躯体加上迷乱的思绪。
  不过凉席有个好处,那些黏黏腻腻的水迹顺着竹片的缝隙流淌,比被褥好清理得多。
  若是那千娇百贵的大小姐知道,这个不解风情的段司令此刻伏在别人身上,低吼喟叹、口出狂语的样子,明明很懂风月,那才真的是要气歪了鼻子。


第95章 
  章修鸣来贺州的第二天,就去了花街柳巷。
  自然,请他的是贺州城的几个纨绔,他愿意给他们这个奉承的机会,无非也就是借着他们的口探一下贺州城的情形。
  几个美人依偎在章修鸣怀里,用嘴叼葡萄喂给他,章修鸣吃下去,又把手伸进其中一个美人的嘴里,摸她的牙。
  “宛如编贝……真是一副好牙口。”
  那美人一向以一口白牙自傲,客人们多爱看她笑,现在被夸,更是欣喜。
  章修鸣问道:“你卖身价是多少?”
  美人一听,这是要赎她回去,一下子喜不自胜:“五百银元。”
  章修鸣从口袋里拿了一叠钞票出来,塞进她的衣领之内,两胸之间:“这是一千,去告诉你妈妈,一会儿我就要带你走了。”
  美人乐得笑容都藏不住了,千恩万谢,一路小跑着就赶着出去了。
  同行的纨绔子弟一个个都笑了:“章二少真是好风流,这随手就带走了一个美人,你若是再多呆两天,这全烟花巷的美人可都要跟了你去了!啊?哈哈哈哈哈!”
  谁知章修鸣喝了一杯酒,舔了舔唇:“为了美的东西,一掷千金是应该的。”
  不过又有人说:“可是你方才买的那个,没有头牌漂亮。”
  “美人在骨不在皮,”章修鸣眼神变得像狼一样,“我别的嗜好倒是没有,就是喜欢收集美人……身上的事物。”
  “这个收藏我也喜欢,哈哈。”
  众人没仔细听章修鸣话里的真正意思,喝过一轮,渐渐也就散了。
  等人只剩下章修鸣一个,他扣了扣桌面,外头的手下捧着一个托盘上来。
  那盘子里放的正是一副刚拔下的牙齿。
  果真整整齐齐,洁白干净,还带着一点血。
  章修鸣像欣赏古董一般看了一会儿,满意地说:“不错,比家里那副还要好,看来这贺州城也是有宝藏的。嗯…就是我前几日得的那双绣娘的手骨还不够好,还得再找找。”
  能欣赏这可怖东西,并且引以为乐的,章修鸣此人也实在算是可怕。
  就连拿着盘子的下人,心里也忍不住发怵。
  “那女人呢?”
  下人回答:“给了她钱让她自己找大夫了,现在在楼下躺着。”
  “已经是没用的垃圾了,由她去吧,咱们走。”章修鸣松着衣领,披着衣服就打算从楼梯上往下走。
  这花街柳巷,都是穷苦命贱,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死了有什么足惜的?
  他的足尖刚准备踏出门,就见门外围着一小圈人,里头是那个被拔了牙的美人,躺在地上呕着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他会停下来,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有人请来了一位大夫。
  做皮肉营生的人,大多数大夫都不屑于医治,每每都是从妓者自己斟酌买药。而如今这个美人已经被赎,却又被弃,算是自由身,妈妈不愿意出钱帮她,就把她丢了出来。
  整个贺州城,也只有鹤鸣药堂,才会不另眼看人。
  章修鸣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了。
  那医者的手,纤细、有节,长一分嫌长,短一分嫌短,似水糯做的,手指飞快地诊脉、施针,宛如蝴蝶飞舞。可知那皮肉之下,是多么灵巧的骨头。
  他看得迷了,这才把目光从手移动到脸上。
  恰少年如玉。
  “这人是谁?”章修鸣给了身旁端茶小厮一块银元。
  “这是许杭,许大夫。咱贺州城里,最厚道的药铺就是他家的鹤鸣药堂了。”
  章修鸣点了点头,舌头又伸出来舔了舔下唇,手里把玩着那枚牙齿。
  终于,找到一副美人骨了。
  这边许杭忙着救人的事情,另一边的金燕堂里,沈京墨倒是出了一点麻烦。
  原是沈京墨因为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一整日都无所事事,只能思索今后的打算。
  虽然许杭说让他安心住,可是他到底不是许杭的什么人,不能挟恩求报,那倒真是小人了。未来日子还长,他总得找些养活自己的法子。
  思来想去,他猛然想起一个地方。
  他从前教过书的学校后头,有个济慈院。那济慈院是官办的,里头多是孤儿、残疾儿之流,倒是也常需要一个老师,从前他也是常去的。
  虽然看不见,但他会吹口琴,说说故事、讲讲课文也是容易的,那地方要求不高,纵然钱少,可包吃包住,自己孤家寡人也够活着了。
  打定主意,他本想叫蝉衣,叫了几声,蝉衣在后厨房做事没听到,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忙里抽手,就自己拿着竹杖出门去了。
  他在贺州活了二十七年,这里的每条街每块砖他都很熟悉。可是瞎了眼以后,贺州对于他,陌生得像个新城镇。
  他大约记得,出了金燕堂,拐两个弯,过长街,过了桥再经一巷子就到了。
  因为那地方偏远,沈京墨走着走着,街上的嘈杂声越来越轻。他走得很慢,别人五分钟的脚程,他需要半小时。
  叩、叩、叩…
  竹杖在地上一下一下摸索探路,为他避开许多风险。
  他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被一个人撞了一下,摔在地上,那人骂了一句:“没长眼啊!”
  沈京墨连连道歉,然后站了起来。这一撞,撞没了他的方向感,他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一个收摊回家的卖菜婆婆见他有难处,便问:“孩子,是不是找不着路了?”
  “婆婆,济慈院怎么走?”
  卖菜婆婆把他转了个方向,拍拍他的背:“就这样,往前走,过了桥就是了!”
  沈京墨略略弯腰:“谢谢婆婆。”
  卖菜婆婆见他有礼数又长得不错,便说:“小伙子,你要是有事啊,办了早点回去,这两天城里有人在抓个瞎子呢,你可要小心啊!”
  “有人…在抓瞎子?”沈京墨的心绷紧了一下。
  “可不是嘛,就我隔壁那个天生瞎眼的搓背小子,前两天还被人闯进家里,差点就带走了!你自己当心啊!”卖菜婆婆唠叨完就走了。
  沈京墨站在原地,喉咙干渴,背部出汗,大热天也像掉进了冰窟窿。
  是他们吗?是他们吧…
  完了,一定是来抓他的,没想到动作这么快,竟然一点喘气机会也没有。
  他抖着手,加快了点脚步,想赶紧找到济慈院,现在他空落落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就像被暗处的眼睛盯着一样让人害怕。
  因为紧张,他摔跤的次数更频繁了,跌跌撞撞下了桥,拐进巷子里。
  巷子的安静让他心安。
  一手扶着墙壁,一面往前走,他记得出了巷子就是济慈院的大门。
  脚步快了起来,竹杖叩地的声音也快了许多。
  正当他的手摸到墙壁的尽头,嘴角微微一松,吐了一口气,准备迈出巷子,突然肩膀被人往后一拽,整个人就往墙上贴!
  “唔!”
  刚想开口,一个宽厚的手掌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一只有力的膝盖顶在他的膝盖上,死死得把他制住了!
  沈京墨天灵盖一阵发麻,四肢百骸血液倒流,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是寻常的打劫?
  还是抓他的人?


第96章 
  巷子里的空气开始凝固,沈京墨甚至都屏着呼吸不敢乱动。
  压住他的这个人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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