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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云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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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敬真给参习惯了,对于这类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瞎说八道向来不爱理会,嘴巴长在了别人身上,人家爱说什么难不成他还能拦着呀?
  张晏然也不爱理会,只是牵扯上了故人,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他再三相邀,何敬真不会惹来这么些“口水”。两人说话也直白,主家开门见山地问客人是否需要避嫌,客人说哪来那么多嫌可避,参两本就要避嫌,日后还不得避到九重天外啊!言官们早就备好两本折子了,你不避他说你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你避了他就说你心虚谋退、以退为进,算了,随他们去吧!
  客人算了,主家自然也就跟着算了。反正客人住州衙的时间也长不了,每日校场点兵、练兵、巡营,三更灯火五更鸡,被窝时常是凉的。知州衙门也忙,忙得足不点地,两边能碰到一起好好说句话都不易,也就是挂个“住”的虚名而已。客人住进州衙的第十天,照例差人来报知今晚不回来用晚饭了。主家习以为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当晚没做客人的饭。理事理到二更,夜深沉了,看样子客人今夜是不回来歇宿了,于是关了侧门,准备回房歇下。关门落锁,穿过柱廊,经过客人居住的厢房时,听到一阵很不寻常的动静。说是水声,又不完全像,很密集,把一弧水拘在一个极其逼仄的空间内,反复捣/入又拔出的那种响动,间或出来一两声极其压抑的低/喘。

☆、呆若木鸡的张知州

  张知州两年多前在广合成了家计,男女之事见识过,鱼水之欢领略过,风月上算不得老手,但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一瞬便恍然了悟,知道里边是怎么一回事了。他首先想到的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军旅昼夜兼行,少有时机做这种事,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次,立马黏糊得命也不要了。想想又觉着不大对劲,这故人的脾性他还是知道一两分的——自律得近乎刻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别人家中行这种事?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复又笑自己多心,故人的身手整个中原汉土少有匹敌,他不危及别人就好了,谁还能动得了他?!
  罢了罢了,还是回去歇下吧,都快三更了。
  刚抬脚要走,里边又出来几声啜泣,给逼到绝处再也忍不得的妖矫,听得人耳根酥麻。这就有问题了——由头至尾都只有一条嗓子在低/喘、啜泣,若是女嗓就算了,偏偏是男声。那么样的煎熬,不该是双方都一个锅里难受,一潭泥里摆荡的么?
  总之不大对。
  张知州抬起来的脚又收回去了。他无声无息地走到门边,曲起手指敲了三下门,问里边:“行简,你在么?”
  里边的动静停了。过了一会儿水声卷土重来,大起来,粘起来,绵延不绝。低/喘与啜泣被什么东西封堵,闷着出不来,但又确实断不了。
  张知州这回确信里头出事了,擂门擂得山响,“行简!行简!你再不出来我可进去了!”
  这下可了不得了,里边动静骤然丰富——拳头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扯破布帛的声音、蹬倒凳子的声音……
  乱了一刻,门从里边缓缓打开,露出一道缝。故人站在门内,双手把着门的两端,从头到脚裹着一件皂色旧披风,只露一张脸,见了他,淡淡两字:“有事?”
  张知州逢乱不惊,也淡淡回道:“没事,就想看看你是否安好。”
  别看他表面上淡淡,底下可是惊涛骇浪的。他想的是,这人究竟有没有好好照过镜子?那眉、那眼、那唇、那满面绯红的春情,灯下一照,加倍的冶艳!这么一副模样,还不如不出来祸乱天下呢!
  “那我先睡下了,你也早些睡。”
  故人淡淡说完,正要闭门,一只手从他身后闪出来,截住他,温温柔柔掀开覆在他头上的披风帽子,脖子以上完完整整露了出来,排布在颈项上的一道道红痕也完完整整露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吮出来的。那手一出来,故人就魇住了,像是正发着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有知觉但却无法动弹,任由那只手挑开他衣襟,满身摸弄。接着,从黑暗中浮出一张半人不鬼的脸,发色如银,高鼻深目,瞳色湛蓝,雪肤红唇,近乎凄厉的一种美,看得人胆寒。但,再美也是个男子。从骨架到举动都不容错认。当然,远不止是个男人这么简单,那股霸气,绝对是个居于顶端的掠食者。掠食者不会仅仅满足于摸弄,他把猎物的脸掰过来,缓缓把唇覆上去。从眉弓开始舔舐,一直舔到唇角,最后拐了个弯,狠狠叼住猎物的双唇,辗转缠绵,死生不渝。最后衣袖一拂,门板在呆若木鸡的张知州面前轰然甩上,严丝合缝,又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第二天一早,何敬真就从州衙搬回了蔚州大营里。张晏然绞尽脑汁也说不出什么体面的挽留话,双方都尴尬得很,碰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不如都不提,黑不提白不提的,总有一天会冷下去。
  梁将军见何敬真从州衙里头搬回来,高兴了,以为他回心转意,准备投入麾下了呢,谁知竟不是。公开的说辞是来回不方便,还是在军营里住着好。
  不论如何,兵士们见长官搬了回来,还是顶开心。尤其是狗皮膏药,简直就是高兴傻了,干啥都大鸣大放,进进出出摇杆挺得笔直,也不挺尸了,也不打蔫了。之前何敬真住进州衙,他也想跟过去来着,哪知人家不让跟着,他死乞白赖地缠说半天——什么还有好些偏方还没试过啦,什么没个人跟着,万一想吃口热食该怎么办啦……。说开又说,讲开又讲,人家统共就俩字:不准!
  狗皮膏药给他这俩字砸蔫巴了,缩进墙角拽野草根子,拽一条念叨一句:
  “我又没别的意思,就是跟过去做个‘老妈子’而已……”
  “……你衣衫总要人洗吧?”
  “……端茶递水总不能你亲自动手吧?”
  “……好赖也是个手底下有几千条人的副将,还不兴带个人在身边伺候?”
  “不然我吃了饭再过去,不占他们知州衙门的口粮还不行嘛?……”
  正主儿早走没了,他还搁那儿没完没了地叨叨。
  何敬真住了十天的知州衙门,狗皮膏药就充了十天的蔫巴茄子,天天天没亮就在蔚州大营门口候着,十一月的风凉辣凉辣的,站久了冻得气短脸抽。何敬真五更天从州衙驰至蔚州大营,迎面就是这么一个缩肩塌背、冻得铁硬的“膏药坨子”,十天下来,想不“透心凉”都难。那坨“膏药”质地坚硬,打死不回头,骂死不抽身,何敬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就想,要不还是搬回来吧,反正蔚州大营这边也有被褥,他随身带的也就几套换洗旧衣,扎个小包袱就行,一点不费事。又想到住的好好的,突然要搬回去,主家难免会想到是否照顾不周上,一时间有些踌躇。经了昨晚那阵仗,不搬也得搬了。搬回来以后,狗皮膏药早晚各一趟,端着一碗颜色与气味一样复杂的汤水进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端着,耷拉着脑袋,时不时飞快睃他一眼,可能想表一表这十几天来喝风屙沫的“哀怨”,可惜眉眼生的不大端正,动动就是“獐头鼠目”,再动动又是“贼眉鼠眼”,“动动”得何敬真一阵憋闷,又不好说大实话,忍到第三天,狗皮膏药“动动”出新花样来了——他扑到何敬真腿上咧开嘴嚎啕,嚎出来的眼泪、鼻涕、哆目糊糊了何敬真一身,嚎起来还没个完。本来还想让他哭完了再细问的,看这头与尾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架势,等他哭完太阳都一个起落了!
  何敬真甩他一个大巴掌,甩过后拎麻袋似的提溜起他,问:“家里出事了?”
  “……”狗皮膏药哭得出不来音,光点头。
  “你娘怎么了?”
  不问还好了,一问这货又嚎啕上了,何敬真一连六七个巴掌轰上去才止住他“飞流直下”的嚎啕。
  “……娘、娘病了……”
  嚎啕猛然改换成抽噎,起伏太大,眼泪鼻涕都还在前赴后继,这么猛抽气,鼻涕顿时被鼻孔吹出两个硕大的泡泡……
  “……”
  何敬真对着这副尊容,忽然就有种“无言独上西楼”的欲振乏力。
  “刚、刚收到的信,说娘病了好几天了,水米不沾牙……怕是、怕是……”
  后头的话是不能说的,怕那个“一语成谶”。
  何敬真听了,当即进营帐中找纸笔,飞快铺纸润笔写一封书,边写边交代他,“你现在就回攸县接你娘,这封信带上,攸县知县与我有些私交,和他讨份人情,你就在攸县县衙做个杂役,领些薪俸也够你们娘俩过活了,上峰那头我自会去说。”
  “哥、哥……你、你这是……”狗皮膏药一下傻了,他没想到何敬真会要他走。
  “没听明白?你回去以后把你娘接到县城,赁间干净屋舍住下,看病吃药都比村壤方便。这是五十两银子,不多,好歹是番心意。待你娘的病情稳定,你再携这封书到县衙领差事。好了,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备马备干粮,半个时辰后上路。”
  “哥……我、我没想去攸县县衙干……我、我想跟着你……”
  狗皮膏药还在抽噎,脑子里乱麻一团团,但账他算明白了,知道这五十两银子可不只是一点心意这么简单,何敬真从军这几年的薪饷基本都在里边了。想到“心意”,想到此去不知可还回还,这货一发哭得不成人样。
  何敬真深深叹口气,劝道:“父母在,不远游。独养儿子怎么也该回去为‘老家儿’养老。人老了,等不起的,走吧……”
  “哥……”狗皮膏药纠结死了,一张哭肿了的脸直抽抽,抽抽到半个时辰后,马匹干粮都备好了,这才抽抽噎噎、一步三回头地上路了。
  没想到狗皮膏药出了蔚州不过三天,周朝与西蜀、北羌之间最大的一场战事就爆发了。

☆、败仗

  《周史—何敬真传》中对这场战事的缘起是这样描述的:隆佑八年十一月二十五,西蜀与北羌盟,相约攻周。西蜀以其东北面二十三县献羌,事之以父礼,盟遂定。约若克周事偕,则蜀羌三七以分。
  北羌去蜀地五百余里,本来不搭界,但这两国偏就搅在了一起。西蜀将东北二十三县割给了北羌,称之为“父国”,靠这个结的盟。结完盟后约好了一起出兵攻伐周朝,事成之后三七分成,羌七蜀三。算盘打的顶好,看来谋划也不是一两天了。梁衍邦见蜀地几次三番派人在边境打探,料定有一场大战要打,早在何敬真入蔚州之前就传令蔚州与蜀界上二十八个军寨全面戒备,同时收缩兵力至蔚州州衙附近,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战事初期,周军应对还算从容。真正陷入败局无法自拔,应该是从梁衍邦被调离蔚州前线开始的。其实这调遣并无大错处,因后梁李天泽与西蜀勾连,派一队人马从水路攻来,先下庆城,再克连县,都城留阳岌岌可危,综观整个周朝将官,能打得动水战的不多,沈舟又被李天泽主力拖住,胶在了留阳西北部的献县。不得已,只能把梁衍邦从还不算最危急的蔚州调去回援都城,通盘安排均在情理之中。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出在了后来接手的这两位身上。一位王光实,时任西南总关防,总领整个蔚州战场。一位赵青彦,时任西南总监军,是整个蔚州战场的总督察。
  先说王光实,这也是位“发于卒伍”的猛将,虽然比不上梁、沈二位能打,但若是把周朝三百四十八年来出的两百来号战将拎出来站队,此人能排进前二十。其他先不说,战场经验就足够老道,从一名步兵卒子做起,一直做到正三品的西南总关防,没有一点真本事怎么行!然而此人有两处硬伤:一是心眼小,好计较、爱嫉妒;二是贪财贪权贪功,说穿了就是个“贪”字,心有不足,不懂得见好就收,谁拦着他“贪”他必定寻个由头狠狠反咬。
  蜀羌两国把这人的弱处拿捏准了,把得牢牢的,用了两招来对付:一是通过内应送金银珠玉十万两,什么时候想要了再开口,后边还有得送;二是找人给他上“眼药”,上谁的“眼药”呢?就上何敬真的!说这个何敬真号称“何无敌”,从军以来至今未曾尝过败绩,禀性最是狂傲,什么人都不放在眼内,又说这回蔚州战场就该让他吃个把败仗,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狂这么傲!
  王光实金银珠玉收了,“眼药”上足了,小心眼被撩拨得热热的,到了蔚州大营,第一件事就是把何敬真这队人马赶到蔚州前线最近边的几个小镇,让他们把那儿的百姓护送回蔚州城,免得遭战火涂炭。话说得十分堂皇,家国大义、百姓生计,不由拒绝。
  何敬真听从调遣,拉了人马往指定地界赶。到了那几个小镇一看,百姓早就跑得差不多了,他们刚好撞上最后这波逃战祸的,三四百人,老弱居多,一见丘八们露头便惊得“呼啦”四散,老的老小的小,逃都逃不快,没一会儿就给撵上、围拢,费了好半天劲才让这群人明白他们与专事烧杀的蜀羌军有什么不同。三四百老弱逃得丧魂落魄,大部分没顾上带吃的,这会子安定无虞了,肚皮也跟着松下来,腹呺声此起彼伏,何敬真就让兵们从口粮中匀出一份来分给他们吃喝。吃饱喝足,不知谁提的议,说是要犒军,没酒肉可犒,好歹也该让将士们听听俺们当地的小戏。说话间就扮上了,扮的还不一般,是《牡丹亭》里的柳梦梅与杜丽娘!生旦调情的一出戏,偏偏是俩发落齿稀的老头老太给扮的!“柳梦梅”一脸的白粉饼子,一张嘴缺俩门牙,咬字总也漏风。何敬真“主位”上坐着,每每被那“柳梦梅”一惊一乍且通风透气的:“啊!!我那蜜蜜甜甜的亲亲姐姐!!”弄得满身起鸡皮。这还不算完,一会儿“杜丽娘”扭着条水桶腰上来,娇娇羞羞一声:“噫~~~呀~~~柳郎~~~”,一营的兵顿时觉得刚才咽下去的半个馒头有翻上喉间的趋势……
  惹不起躲得起,丘八们各个忙碌,巡营的巡营,防护的防护,只剩百姓们看得投入,想来平日里听得惯了,时不时还给喊个“碰头好”。可怜何敬真被团团围在百姓中间,脱不得身,硬生生挺着让他们“犒”。正听得牙根发酸、舌根发淡,一只小手巴上了他,紧接着一个五岁多的小屁孩儿盘到了他的大腿上。何敬真低头看,先看到一个溜溜圆的光脑袋,只在囟门那儿留了一小撮头毛,接着看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清鼻涕长流,嘴边还粘着几粒馒头渣子。
  小屁孩说:“可冷哩,冷得睏不着觉呢,给我暖暖好么?”边说边肉虫子似的拱拱扭扭,不断往何敬真怀里缩,自己冷得受不住,怀里还暖着条剩不多点儿毛的瘦狗。
  何敬真心里一疼,快快把披风卷起来围住一人一狗。小屁孩儿被一副怀抱暖着,舒服惬意了,也爱扯闲篇。他问他:“你是这队兵里头最大的官么?”
  “……算是吧。”
  “你就是!不然他们那么些人为啥独独怕你一个!”
  “……”
  “那你能带上我和旺财一道走么?”
  旺财就是那条剩不多点儿毛的瘦狗,黑皱黑皱,老塌着腰,是条残废老狗。
  “……你爷娘呢?”
  “不知道呀……听刘大爷说,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我爹就让蜀军拉了兵伕……我娘么,去年逃战祸时走散了……”
  “……”何敬真一下下抚着他溜圆的脑袋瓜子,心里那股隐痛迟迟下不去,实在无话可以慰藉这么小个孩儿,只能默不出声。一大一小静默了好久,小的有些不安,哀哀央告:“求你带上我走吧,刘大爷说他带不动我了,你带上我,我给你洗衣烧饭,做个役使奴仆可好么?”
  “……”何敬真一阵心酸,想到十来年前自己甫入师门,也是这么样一套说辞,求师父雇他。乱离的惨痛直切眼前,他抵挡不住,就许了个空头愿:“我带你到蔚州,将你托给故人照应吧,跟着他比跟着我好。”
  “真的么?”小屁孩儿一双眼亮了起来,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可招人疼。
  “真的。”何敬真勉力一笑,轻轻拍他后背,哄他入睡。
  前头有披风包着,后头有一副怀抱暖着,还有一条好嗓子贴在耳朵边哼一支听不懂的歌谣。荒郊野外临时搭起的草台班子上那两条“磨砂”嗓子远了,失了怙恃的凄惶远了,后路无着的忧心也远了,剩下暖烘烘的一种宁静,小屁孩儿舒舒服服睡过去了。何敬真把他放进军毯里裹好,让他好好睡。百姓们热闹一场,这时也都乏了,各自寻地方睡去。何敬真和守夜的兵士们一道站着戒备,有兵过来劝他去歇一歇,他摆摆手,慢慢将这片地界又走了一遍,反复子在脑子里把各种可能遭遇的情况过几趟,蔚州布防变成一张图刻在脑子里,附近有几条大道小路,分别通向哪处,若遇敌袭从哪条路撤离最好。哪处有密林山川谷地,哪处能供藏身,哪处能布伏兵……
  正想着,一名斥候来报,说是西南方向百余里开外有兵马朝蔚州疾驰,人数约在三万左右。何敬真听了心一沉——百余里……按正常速度,过不多久就要和他们正面遭遇,带着这么些老弱,跑是跑不及了,还是得分两路行动,一路由他领着做饵,引开大部分兵马,另一路护着三四百老弱退至二十里外的鹰嘴口,同时派快马火速向西南总关防王光实求援,若能得三千弓/弩/手伏于鹰嘴口山崖,待百姓尽数退入谷内,弓/弩/手引弓怒射,追兵必定不敢冒险追入,这么一来可保无虞。
  将帅种子上了战场都有种本能,本能的知道应该怎么排兵布局,怎么进怎么退,前后左右一一瞻对,说白了,就是种打胜仗的本能。何敬真这么安排确实是那种情况下胜算最大的一种布局。可那是在人家肯配合的情况下。王光实正等着看他吃败仗呢,指望得上么?
  再看看另一位,西南总监军赵青彦。先说说什么是“监军”,这玩意儿,你说是虚职么,它又管着整个战场的监察,甚至还能对战将的排兵布局指手画脚;可要说是实职么,任监军的不是太监就是“纨绔”,一水儿的屁事不懂。好比黏在牛马身上的大跳蚤,不出血不出力,轻轻松松就把战功挣下了。这是打前朝起就积下的陋规,一来防止将官们拥兵自重,派个监军拦路、挡道兼掣肘;二来世家大族的子弟们要到朝堂上接干爹亲爹的位子,没有点儿“功绩”面子上难看,就需要这类“出了错别人担着,有了功自己吞下”的位子,供“纨绔”们做进身之阶。再说说赵青彦,此人有两重身份,一重是左相赵梓言的侄儿,正正宗宗的一只“纨绔”,另一重是“书生”,书读得不老少,而且专好读兵书,也颇写了几篇谈古论今的所谓“战事点评”,这回能到蔚州任总监军,赵相可是使了好大劲的,他们的谋划是这样的,若是蔚州这仗胜了,封个实缺不成问题,赵相在朝堂上又多了一条膀臂,若是败了,反正有战将们顶着,罚也罚不到他头上,油水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赵相能不一口咬上去么?!就是赵青彦本人也一再上书自请到蔚州前线去“为国效力”。真能效力也就罢了,凭他那副肉大身沉、让酒色掏空了的皮囊,出得了力才怪!再说了,书生监军就好比武夫治学,得悠着点儿,不然一不小心就是出大悲剧!看看这位凭着几封“战事点评”当上监军的“书生”干下的好事——到了蔚州二话不说,先把原先梁衍邦收缩至州衙附近的十万人马分到整条战线上,拖得又长又散,若是蔚州州衙有险,根本集中不起兵力回援。这样的“人才”,敢指望他给你配合好么?!
  前边这些和最后这条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因为那毕竟是“公事”,哪曾想西南总监军此行不单为“公”,关键的,还为了“私”。犹记当年何敬真升任副将后,派亲信彻查克扣粮饷的“蛀虫”,连杀了十几条人,其中有一条就是赵公子的私交,这私交可不简单,那是磕过头的拜把子兄弟,且,兄弟的“妹子”正好是赵公子的宠妾,勾栏院里的头牌,向来柔媚多情最肯奉承,自从自家哥哥挨了断头刀,妹子成天到晚哭哭啼啼,平日里常玩的那些花样也不肯做了,定要赵公子把仇家杀灭后才同他“续前缘”。赵公子急得茶饭不香,这回出来是带着“任务”的,不了“旧账”不行。公事连着私仇,那还好得了?
  两位极其关紧的人物都把“私”摆在了“公”之前,天时地利人和,人和先毁了,何敬真于是吃了入军旅以来最惨烈的一场败仗。

☆、世事人心

  应当说何敬真手底下的兵还是相当硬扎的,派往王光实处求援的两队人都在时限之前就赶到了,顺利见到了王光实和赵青彦,报上前线急况,也确实得了这两位的准信才往回返的。王光实红口白牙,说出一番两肋插刀的话来,让“何副将”放心,必定“从其所请”,派三千/弓/弩熟手伏于鹰嘴口,另再派一万兵马靠前接应,务保我“烝民”安全无虞!
  西南总关防么,这么大一个官,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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