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潜锋-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爹娘的仇人,别指望我能善罢甘休。”


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这番话说得霸道有余,但实际上对赫戎而言,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他最初说这些时,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的确如祁重之所想,他异常反感自我。
  尤其在每一次用上下两排牙,疯狗一样去咬破另一个活物的皮肉,从中吮吸完鲜血后,他都一度不想低头去看自己。
  那还像个人吗?那根本就不是个人了。可眼前的男人为何丝毫惧怕都没有?这不应该,这太不寻常了,他应该惊恐万状地夺路而逃,或者跪下来叩首求饶,若是胆子再大点,也可能会拔刀跟他拼命,口中宣称着“惩恶扬善”。
  对,第三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在赫戎有限的了解里,祁重之就应当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并没有,他只是蹙紧了那双秀气的眉峰,神游天外了好一会儿,最后在赫戎的掌心攥到几近冒汗时,斩钉截铁地说:“想把我吓跑吗?没门儿!”
  赫戎掀起眼皮,深邃的瞳孔里倒映出祁重之的脸——那张脸太年轻了,年轻到几乎还带着未褪的稚气。此刻张扬地面向他,五官里尽是蓬勃的朝气。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但并不显得昏暗,因为床边正坐着一轮太阳。
  赫戎不禁想起,在行将忘却的久远过去,他也曾有过这样一段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日子。
  他的母亲是北疆高贵的公主,国君是他的亲舅舅,他一出生就享有无上的尊荣,十岁之前,除却每年必要的祭祀祈福,他素日里都是无忧无虑的。
  他喜欢牵着他的小羊羔,小大人似的在部落间到处游走,每个族民看见他都要行礼迎拜,珍贵的糖果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便拿一大把一大把的糖果去跟伙伴们换更新奇的东西,例如新降生的小奶狗、撞在旗杆上断腿的雁、伙伴们的阿爹从中原带回来的花朵,虽然已经变得干瘪,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又馥郁的东西……
  没有人敢忤逆他,即使偶尔有人不乐意也无妨,他会去抢,如果手里的东西是抢来的,他阿爹则会骄傲地夸赞他的勇猛,并告诉他——强者才配拥有一切。
  他是整个北疆的小霸王,不满十岁的他洋洋自得地想,他热爱所有美好而热烈的事物,而这些事物最终统统都会属于他一人。
  多么恶劣,但又多么鲜活。
  思绪回笼,他把目光从祁重之的脸上收回来,将手里的药均匀敷在牙印上。眼前的肩膀被药劲杀得往后一缩,他及时握住胳膊不让祁重之乱动,鬼使神差地,照着伤口轻轻吹了口气。
  接着,两个人都因这下意识的举动愣住了。
  这场面给人的感觉无异于看鲁智深穿针绣花,向来贪恋温香软玉的祁重之都受不了了,僵着半边身子把手扯了回来,自认还是被赫戎心狠手辣胡乱折腾一通的滋味儿更好受些。
  真是贱呐,他腹诽自己。
  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往尴尬的路上一奔不复返,祁重之倒着牙在那儿琢磨该说点什么戳破沉默,刚预备打个哈哈将微不足道的此篇接过去,那头赫戎回过味儿来,发现伤患居然十分不听话地脱离掌控,当下竟语气不悦地开口:“我还没有给你包扎完。”
  祁重之:“……”
  此厮情商,当配天上地下第一人也。
  祁重之干笑着扯扯嘴角——怎么办,更尴尬了。他现在是解释因为受不了赫戎的“铁汉柔情”,还是直接把手再主动递过去?
  赫戎却压根儿不容他多虑,直接上手,扣着祁重之肩膀,将他不由分说拽到了紧跟前。
  这下几乎半个身体都撞在了赫戎胸膛口,遒劲有力的心跳声像一柄小锤,不必细听也能自发钻进祁重之的耳朵里,敲得他如临大敌,连忙正襟危坐,与赫戎拉开一分距离。
  苍天,他是个爱走后门的,还正当肾火旺盛的年纪,算算日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开荤了,此下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光着膀子被一个品相上佳的爷们儿摸来摸去,不说干柴烈火,也差不许多了,稍有个不慎,万一给他烧出根硬如铁的柱子来,再让赫戎瞧见了,那他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一顿包扎费时并不久,但祁重之却觉得度时如年,他如坐针毡地等待赫戎系上最后一个结扣,在脱手而退的刹那,飞也似的套上衣服,换来赫戎一个狐疑的眼神。
  祁重之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头了,忙欲盖弥彰打了个哆嗦:“哎呦,真冷。”
  赫戎:“你出汗了。”
  祁重之面不改色:“冷汗。”
  夜已深了,托“身负重伤”的福,今晚的祁重之不必蜗居地面,可以堂而皇之睡一回久违的床榻。
  只是睡得不怎么安稳,半夜被热醒了三回,回回踢开不知何时堆上来的两床厚被,整宿闷得他热汗淋漓,到了第二天一早,睁眼去瞧,被子竟又原封不动地压回了身上。
  祁重之睡眠不足,青筋暴跳,嚯地掀开被子:“杀千刀的,你大晚上不睡觉,折腾我干什么?”
  赫戎在床边放了个椅子,此刻四平八稳坐在上头,看不出丝毫疲态:“你不是冷吗?”
  祁重之莫名其妙:“这都快五月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冷了?”
  赫戎:“昨晚说的。”
  祁重之细细一回想,登时噎了个倒仰,无可奈何胡拉一把乱糟糟的脑袋,拒绝再和他继续扯淡。
  他下床穿衣洗漱,顺手将一块热毛巾扔给赫戎,把桌上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扶起来,边化开一指薄荷油往太阳穴上抹,边道:“你吃过早饭后,再隔半个时辰,把这个红瓶的药吃一粒儿。”
  赫戎见他今日的穿着不俗,似乎是将压箱底的过节衣裳都拿出来了,不解问:“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里?”
  祁重之答:“逛妓院。”
  赫戎:“什么是妓院?”
  “就是……”祁重之半侧过头,朝他暧昧一弯唇角,“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说罢走到门前,手搭上了把手,只听赫戎在身后无情嗤道:“你没有银子,是去被嫖吗。”
  祁重之:“……”
  非得这样揭人老底吗?
  赫戎却起身了,抓起那个红药瓶,近前率先拉开了房门,对他道:“走吧,我见识一下。”
  “嘿,”祁重之跟在他后面,惊奇扬眉,“大意了,这儿原来有个学口技出身的,当将军真是让你屈才了。”
  祁重之说要逛妓院,当然是胡诌八扯的,正如赫戎所说,他身上钱财所剩无多,前去卖身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他改换行头,伪装成豪门公子哥儿,不为别的,是自有一番关于当年旧事的算盘要打。
  至于赫戎要跟来,那纯熟是意料之外——不过跟来就跟来吧,现在放他一个人待在客栈,他还真有点儿不放心。
  时间还早,街上行人并不算多,二人蹲在日头底下,花俩铜板解决了十张油饼,站起来时,祁重之抓了赫戎的袖子一把,偷偷把满爪子的油抹在了人家的衣服上,反正是黑的,看不出来。
  赫戎阴森森瞄了他一眼,他目不斜视地咂咂嘴:“葱花放少了,不够味儿。”
  紧接着,他不知从哪儿捞出来一把折扇,哗地在面前展开,翩翩摇动。
  温州城距离京郊不过百里,也是个繁华都镇,建筑风貌很有北地风情,整体格局大气又粗犷,赌场酒楼遍地都是,随处可见穷困潦倒、怀揣三枚铜板就敢往赌场跑的愣头青,当地的土特产也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暴发户。
  祁重之此行,充当的就是其中一员。
  他带着赫戎财大气粗地跨进一间珠宝店,店家打眼一瞧他的装扮,立马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今儿个门口有喜鹊叫,我一猜就是有贵客到,这不——客官,您想挑点儿什么?”
  祁重之连正眼都不看他,晃着折扇大摇大摆入内,在几个货架间挨个转了一圈,皱着眉头在椅子上坐下,端起伙计奉上的热茶,刚喝了一口,就“呸”地吐了出来,拍桌子大声嚷嚷:“这他娘什么破茶!把你们这儿最好的给爷端上来!”
  掌柜的一巴掌拍在伙计后脑勺,小伙计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祁重之不耐烦摆摆手,他屁滚尿流地滚下去泡新茶了。
  黑咕隆咚的赫戎被店家当成了护卫一类的存在,得以闲着在一边儿冷眼旁观,只觉得祁重之一人千面,眨眼间就能给他翻出无数朵花儿来。
  今天这朵开的是什么品种?他倒是有点好奇了。
  只见祁重之鼻孔朝天,仰面倚在靠背里,呼出的气仿佛都带着“老子有钱”四个大字,掌柜的搓着手陪在旁边,嘿嘿笑道:“这位爷,本店珠宝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成色雕工都是上品!首饰挂件应有尽有!您是要买给自己,还是要买给家中娇妻啊?”
  祁重之“啪”地合起折扇,拿扇头一点三步外的赫戎,落音成雷:“买给他!”


第27章 第二十五章
  此话一出,掌柜的目瞪口呆,见鬼一样盯向赫戎,发觉后者的反应也不外如是,同样神色古怪,与他面面相觑。
  二人又齐齐看向祁重之。
  掌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赫戎小心翼翼问:“客官,您刚刚说要…买给他?”
  “对,就是买给他,”祁重之斩钉截铁,“把你们这儿最纯最贵最大最亮的宝石,统统给爷呈上来!”
  掌柜的一拍大腿——管他买给娇妻还是壮汉呢,能给钱就是小祖宗!也不支使旁人了,亲自颠着山胖的身子,颤巍巍去后院搬压箱底的宝贝。
  赫戎瞧着一团肉滚出了视线,问祁重之:“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嘘,”后者竖起指头让他小声,左右看四下没了人,方笑出一口得意洋洋的白牙,“你等着看吧,这出戏叫‘祁太公钓鱼——愿不愿意都得上钩’。”
  祁太公是何许人也,赫戎反正不清楚,他只知道现在的祁重之,给他的感觉像一朵刚被浇了水的大喇叭花,可着劲儿地摇头摆尾、搔首弄姿。
  他希望待会祁重之被店主打出去时,不要捎带上自己,很丢人。
  掌柜的说话就到,不知道扒翻出了什么好东西,神神秘秘捂在怀里,待祁重之凑前去看,他偷偷摸摸把衣服敞开,拿出里头的一枚小锦盒,将盖一开:“这可是本店压箱底的宝贝,您看看,亮着呢!买回去做玉坠、镶宝剑、做挂饰,都合适!”
  精雕细琢成的翡翠桃叶,不足两拇指大,纹理脉线清晰可见,绿汪汪躺在一方红丝绢上,翠得清新怡人。
  祁重之心中赞叹,暗道好物。
  面上却把双眼一瞪,唾沫星子喷出老高,撸起袖子怪叫道:“爷要个头最大的宝玉!你拿这指甲盖一丁点儿的破烂东西来糊弄谁?!”
  整个是一没见识的市井泼皮无赖。
  掌柜的“哎呦”一声,心说这哪来的王八犊子啊,不识货到家了,忙把装翡翠的盒子收起来,免得被这厮磕碰坏了,扭头苦大仇深地朝伙计喊:“去,把院里那块大玉石搬来给他!”
  祁重之这才消停了,横眉数目地在椅子上重新坐下,不着痕迹攥起了发颤的左拳——刚刚不留神扯到了肩头伤口,有点肉疼。
  不多时,帘子被掀开,两个伙计吭哧吭哧搬出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咚”一下墩在祁重之跟前,把他唬了一跳。
  “好家伙!”祁重之把伸展开的脚倏地缩回来,眯着眼睛打量起石头,“这是个什么东西?”
  掌柜的往玉石顶上吐了口唾沫,拿袖子使劲一擦,勉强擦出几道粗糙花纹来:“这是上等的酒泉玉,个头够大,够天然了吧?”
  祁重之皱眉细瞧,啧啧道:“是够大了,可它不够亮啊。”
  掌柜的急眼了:“嘿,我说这位爷,您到底想挑个啥?”
  祁重之朝赫戎示意:“你看他的面貌,中原的东西他能喜欢吗?有没有异域特色浓厚一点儿的?”
  掌柜的不明白:“啥叫异域特色浓厚?”
  祁重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起赫戎:“啊,就是颜色艳丽,个大块重,摸起来粗糙厚重,敲开来光滑细腻的。”
  那是什么玩意儿?店家直接懵了:“您是要买个蚌啊?”
  赫戎:“……”
  祁重之“怒从心起”,咣当一敲桌子,气势汹汹道:“敢笑小爷不识货?!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等着,等爷找着那种北疆奇石,非得买上一车,把你家的牌匾全给砸了!”
  说罢,不待掌柜反应,一把拽起赫戎的手,大步流星跨门而去。留下被无缘无故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店家,终于是回过神来被人耍了,一时气得暴跳如雷,喘着粗气追出来,当街叉腰大喊:“我呸!哪来的乡巴佬,一个子儿都没有,还买北疆奇石,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头街上红衣黑衣交错一闪,两个人影已飞快没入了人群。祁重之拉着赫戎,在缝隙里七弯八绕钻出老远,抽机会一看背后,见已把珠宝店主甩出了视线,方停下来弯腰歇息,兼之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偶尔当回混账,也别有一番滋味。”
  等笑够了,才发觉还攥着人家的手。
  “咳,”他触电般松开,尴尬轻咳。无意识轻握了握五指,隐约觉得掌心发湿,似乎是把汗也抹到了对方手上。便没敢抬头去看赫戎有何神色,摸着鼻尖说,“走吧,咱们去下一家。”
  他闷头踱出了几步,恍然发现赫戎没跟来,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心里一急,忙转身去找,却见赫戎仍旧杵在原地,举着刚被祁重之牵过的手,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随后,他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竟将手凑到鼻前,深深嗅了一口。
  继而声色平静地点评:“薄荷味。”
  轰隆一声,祁重之从头到脚,臊成了一只半身不遂的熟虾。
  “你……”祁重之结巴了,“你……”
  他刚刚是被调戏了吗?
  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太新鲜了,新鲜得他想找个地缝,把赫戎的脑袋整个塞进去。可对方的神情又太正经,没有半点调侃的意思,让他窘迫之余,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歪了。
  “你……”
  在他憋出了第三个字后,赫戎终于挪开尊脚朝他走了过来。他好像清楚祁重之心里正在想什么,并不嫌事儿大地加以肯定道:“你想得不错。”
  祁重之更惊悚了,六神无主地跟在他身边,气焰全都噎进了肚子里,成了个姹紫嫣红的小跟班。
  赫戎又说,这次语气很坚决:“你应该早告诉我。”
  ……告、告诉他什么?
  祁重之满脸茫然,心思急转:怎么,莫非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被他看出来了?
  可看出来就看出来吧,尽管说出来不大好意思,但这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秘辛。
  然而话又说回来,告诉他这个干什么?
  难不成他也——
  此等念头一冒出来,祁重之眼皮一跳,禁不住细细去回想,这一想可了不得了,简直觉得处处都是蛛丝马迹,甚至越到后来,越恍惚觉得赫戎是不是对他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他登时认为自己光芒万丈,魅力果然上至北疆大汉,下至中原小姐,无一不及、无一不喜,刚刚垮下去的肩忽而又扳直了回来,昂首挺胸地展开折扇,哗啦啦扑棱出一串小凉风。
  他语气温柔道:“不是不告诉你,是担心你被我吓到。”
  赫戎深以为然:“如果你早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
  帮?怎么帮,用什么帮?番邦人开放到如此程度了吗?祁重之的目光一下子深长起来,思绪更如脱缰野马一去不返了:“这个…不大好吧。”
  赫戎说:“你既然帮我买药,我也不介意‘回礼’,你想要北疆的天外飞石,应该早说。”
  祁重之:“……”
  赫戎:“现在只有我知道陨石的形貌,有我的帮忙,你会省事很多。”
  祁重之:“…………”
  赫戎看他脸色突然发黑,不由皱眉:“你怎么了?”
  祁重之两眼发直:“没怎么,就是不想活了。”
  本以为人生中的桃花冒出了花骨朵儿,欢天喜地凑近一看,发现居然是他娘的爆米花,这狗找尾巴根似的急转弯谁能受得了?祁重之悲愤填膺地向前走去,感觉被欺骗了感情。
  他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好冲着下一家的店主高声嚷嚷,把人家好脾气的大爷惹得吹胡子瞪眼,拿笤帚打孙子一样将他打了出来。
  接连几家皆是如此,当街还手太容易惹麻烦,两个人每每大摇大摆进去,再灰头土脸出来,赫戎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祁重之似乎并不意在寻找石头,而是像在借石头去宣扬某样消息。
  然而不知为何,自从刚刚的谈话过后,赫戎再问他什么,他都一律跟聋了一样装听不见,时不时还万分不平地“哼”上两声,看起来似乎在闹脾气,可惜赫戎并不清楚他的脾气从哪而来,只觉得他大概是被各家店主打出了毛病。
  祁重之抬步踏进新一家店面,伙计笑脸如花上前来迎,一见他的装束,反而愣了一下:“哎呦,您这是在哪摔着了吧?”
  祁重之没好气呛声:“这你甭管,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爷要把他店里最贵最好的宝石都给买下来!”
  伙计自然以为大生意来了,正要扭头去请人,余光瞥见他背后一人,两眼立刻放起了光,扔下祁重之不顾,点头哈腰奔了过去:“这不是李先生吗!稀客稀客啊,您快请进,小的给您泡茶去——还是洞庭碧螺春?”
  “李先生”三字入耳,祁重之登时一惊,暗道不好,怕是要露馅儿。他眼珠转了转,稳住脸色慢慢转身,恰好与一身素纹锦袍的李兆堂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各自眼中皆带了诧异。
  门口的李兆堂挥手打发了伙计,视线在祁重之和赫戎之间穿梭来回,犹在前者花里胡哨的衣服上停顿颇久,神色古怪,似乎在琢磨眼前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祁重之灵机一动,抢先拱手,面露惊喜道:“哎呀,李先生,上次酒楼一别,我还没来得及向你好好道谢呢!”


第28章 第二十六章
  祁重之一提起上回,李兆堂的面色霎时便由古怪转为了窘迫,客是他说要请的,到头来却因为贪酒,完全忘了有结账这回事儿,连自己是怎么一睁眼从酒楼到了郡公府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怪难为情的,显得他好像是个骗吃骗喝的王八蛋。
  李兆堂尴尬低下头,手掏进了袖口,临摸到银票,正打算拿出来还给祁重之时,又觉得过了这么些天再来当街马后炮,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活像人家是专门来跟你要钱似的。
  他又把手拿了出来,略一犹豫的功夫,伙计已经将茶端上了桌面:“李先生,茶来喽——瞧您,怎么还在外头站着呢?”
  闻言,李兆堂心思一动,现是在何处?珠宝店门口啊!还用愁没处花钱吗?当下莞尔一笑,朝祁重之二人拱手:“巧见巧见,祁小哥说的哪里话,该道谢的应当是李某。”
  伙计近前来迎他,他一面往里走,一面又问:“二位也是来赏玩珍宝的吗?可有看上的样件?”
  李兆堂这一来,可算喧宾夺主地抢了祁重之的风头,熟人在前,总不能再扯着嗓子装大头蒜,只好收敛锋芒地跟着入内:“我俩刚来,还没见着喜欢的呢。李先生是为哪样宝物而来?”
  赫戎紧跟而上,靠着祁重之就坐,把李兆堂挤到了桌子对面。
  祁重之的气还没消,立马把屁股往里挪,与赫戎隔开距离。
  李兆堂没察觉二人的小动作,兀自惭愧道:“谈不上宝物。前些日子喝醉酒,在郡公府上闹了出笑话,不留神把发冠上的珠玉给磕碎了,今日是来挑一件新的镶上。”
  说到郡公,祁重之面露好奇:“哦,就是那位与皇家有姻亲的荣阳郡公吗?”
  李兆堂:“不错,郡公大人的亲妹妹,是今圣身边正得宠的贵妃娘娘。”
  祁重之恍然大悟,继而又问:“原来如此,这层关系也算不浅,可为何只封了个郡公呢?”
  此言一出,李兆堂倒吸凉气,忙压低嗓音,喝令他噤声:“小哥慎言!留神隔墙有耳,此等话怎能随口乱说?”
  祁重之满头雾水,顺着他的视线四顾一望,果然见刚刚还笑逐颜开的伙计一下子变得低眉顺目,很有眼力劲儿地自觉退到了门后。
  祁重之更不解了,前倾过身子低声问:“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兆堂犹豫了一霎,见他两眼瞪得贼溜圆,实在好奇得紧,便无奈道:“罢了,你们是外地人,不在荣阳常住,知道了也无妨。祁小哥年纪轻,或许不知,您身后的爷应该听说过。”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互相都心知肚明是在演戏,还总称呼赫戎为“爷”,听着怪别扭的。
  祁重之点明:“他姓赫。”
  赫戎:“我不姓赫。”
  “你爱姓什么姓什么,”祁重之头也没抬地一口呛了回去,对李兆堂,“先生继续说。”
  李兆堂接口:“五年前,曾出过一桩轰动边境的大事,驻守边防小城的官员,在北疆大军压境时,不仅未出兵迎战,反而关闭城门,带领一众下属做了逃兵。此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赫……赫兄来自北疆,必然也知晓一二吧?”
  早在李兆堂话说一半时,赫戎便明白了他指的是哪件旧事——火烧蒲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