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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_梦溪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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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迟疑道:“可这些里面有些还是族长夫人介绍的……”
    “就说我如今心系科举,无意论及婚姻大事,再有人来提亲,您都帮我推了罢。”
    陈氏叹了口气:“为娘知道你心气高,看不上本县女子,可也不能拖一辈子吧?”
    明显陈氏是想歪了,但是这种误会有助于事情,赵肃不介意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赵肃:“说不定京城有哪位贵人看上我,会把女儿许配给我呢?”
    陈氏无奈笑道:“你啊!”
    说笑归说笑,她是个好脾气的,又习惯了听儿子的话,既然赵肃不乐意,陈氏也不会再勉强,就此揭过话题。
    十月,赵肃一切准备妥当,便与赵暖、陈洙等人一道乘船北上。
    临行前,知县杨汝辅亲率长乐缙绅前往相送。
    这回乡试,长乐县把头两名,杨汝辅又拒敌有功,简直是双喜临门,连京里都发来嘉奖令,如无意外,可以想见今后几年的仕途都很平坦,杨汝辅春风得意,现在连走路都带飘的,只差没在背后生出两翅膀来。
    说来也算陈洙好运,当初他被赵肃甩下,不久又大病一场,延误了返乡的时间,恰好避过倭寇来犯,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外患早已平息。
    时值秋高气爽,闽江上帆影点点,岸边丹桂怀香,纵然送别,也令人凭添豪气憧憬。
    杨汝辅殷殷道:“少雍,伯训,你们可是长乐的希望!”
    沈乐行笑眯眯:“少雍兄啊,要考个状元回来,我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子等着你呢!”
    赵慎海语重心长:“少雍,你少小失怙,若你能金榜题名,你爹泉下有知,必然高兴!”
    其他又有若干亲友凑上前来,说的无非也是一个意思,让两人争取拿个功名回来,让长乐县也风光一把。
    陈氏是女眷,不好抛头露面,但该说的话在家都说了,还让戴忠跟着来送行。
    再看陈洙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赵肃与陈洙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好不容易摆脱了送别的人群,两人上了船,马上躲入船舱,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陈洙苦笑:“我怎么觉得肩上担子突然重了许多?”
    赵肃拍拍他,心有戚戚然:“尽力就是。”
    那头赵暖翘着二郎腿摊在椅子上,全无坐相地嘲笑两人:“瞧瞧我,无事一身轻,所以说啊,科举考试害死人,古往今来,多少人倒在这上头!”
    赵肃扯了扯唇角:“你道你爹为什么肯让你跟着我出来?”
    赵暖立马换上一副谄笑:“肃哥儿,你到底跟我爹说了什么,在下对你真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只不过跟你爹说,会督促你读书,让你在京城里拜个名师,准备下一次的乡试。”
    赵暖惨叫:“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赵肃不再理他,转头问陈洙:“伯训到了京城,有何打算?”
    陈洙见他们抬杠,忍笑道:“先租个宅子安顿下来,以便能安心读书,不若我们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赵肃笑道:“正有此意。”
    陈洙从家里是带了个书童出来的,赵肃没有经验,顿觉事事不便,等船泊在福州的时候,他也下船买了个书童。
    那书童才十二三岁的年纪,是江西一带灾荒被父母卖了,又被人牙子带到这里来的,生得瘦骨如柴,惟有一双眼睛还算机灵,赵肃见他识得几个字,便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给他起了名字,赵榕。
    “少爷,榕是什么意思?”没两天,赵肃平和的性子就让赵榕没了畏惧,还好奇地打听起自己名字的来历。
    “福州又名榕城,既是在这里……遇见你,就以榕城为名。”
    赵肃本想说“买下你”,但他毕竟骨子里还保留着一份来自数百年后的习惯,无法真把人当成贱如草芥的奴婢。
    赵榕恍然大悟,高高兴兴地给自家少爷洗笔磨墨,他生性伶俐,许多简单的活计不两天就学会了,也因此赵肃有了更多的时间埋头读书。
    赵肃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这次能拿下乡试第一,固然也因为刻苦努力,但是做一件事情要成功,刻苦却只是其中一个因素。
    在考试之前,他打听到本次乡试的阅卷官,是巡抚刘焘与学政宗臣,这两个人都是实务派和主战派,不喜虚文,这次还特地加上了抗倭的论题让考生回答,如果满篇辞藻华丽而夸夸其谈,必然会名落孙山,所以赵肃心里有底,事先在这一块准备充足,答出来的卷子自然投其所好,让阅卷官满意不已。
    只是这条策略若用在京城会试上,作用就不是很大了。
    一来会试的阅卷官更多,每个人脾性不同,分归不同派系,卷子要给每一个考官都审阅,你完全不知道哪个喜欢行文华丽,哪个喜欢风格朴实,这对基本功的要求也就更高,所以赵肃必须花更多的时间,把四书五经都背熟读透,这样将来的把握也更大些。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几人终于到达京师。
    上辈子赵肃曾经在北京生活过一段时间,可那是数百年后的北京,古建筑已经被拆得差不多,到处都是水立方、鸟巢这种“高端科技产物”,长安街上一遛,不是奔驰就是宝马,已经很难感受到古都的氛围。
    然而此刻,他正站在明代的北京城门前,看着这座自金代便成为国都的首府,历经岁月洗练,纵然城墙上青苔斑驳,却掩不住泱泱气魄,也正是这座城市,记载了中国将近一千年的兴衰荣辱。
    而今,又有一个叫赵肃的无名小卒来到这里。
    也许会金榜题名,也许会名落孙山,像无数举子那样黯然返乡,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这一刻,记得自己曾经也有豪情壮志,想要凭一己之身去改变历史。
    赵肃抬起头,望着巍峨的城墙,默默道。
    “想什么呢!”肩膀被拍了一下,赵暖嚷嚷:“真像个乡巴佬进城,看傻了?”
    他的话引来不少路人注目赵肃,也都露出嘲笑的神情。
    赵肃心情甚好,也不回嘴,只懒洋洋道:“我在想,晚饭吃什么好。”
    赵暖见陈洙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便对他小声嘀咕:“他是个黑芝麻包子,面白馅黑,你可别光是笑,到时候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陈洙扑哧一笑,辩解道:“少雍这是胸怀丘壑,心中自有乾坤,所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赵暖摇摇头哀叹:“完了,你才认识他多久,这就完全倒向他那边了,一个赵少雍就够厉害了,往后对着你们两个,这日子可怎么过!”
    他顾着耍嘴皮子,也没注意陈洙脸上的不自然。
    三人在京城逛了数日,终于在地安门附近找了处宅子,附近离商贸集市不远不近,正适合潜心读书,赵肃询问了陈洙的意见之后,便决定租下这里,正巧院落宽敞,有好几间房,三人各居一间,可以互不干扰。
    鉴于两个书童都不会做饭,陈洙又另外雇了个老妇负责几人三餐,只负责做饭,按月领工钱,不必在此居住。
    方便是方便了,但做饭的人手艺一般,仅仅停留在可以吃这个水平线上。另外两个人只能指望赵肃心情好的时候炒上两三个菜,又或者偶尔上食肆饕餮一顿。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快便到冬至。
    对古人来说,冬至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甚至有“大如年”的说法,朝廷会在这一天休沐,民间也有各式各样的祭祀与庆祝。
    陈洙是个肯下苦功的,放在现代,就是每个老师都喜欢的那种学生,所以这种节日,他自然也是不凑热闹,照例闭门苦读的,但赵暖却看不过眼,将他与赵肃两人强拉了出来。
    “过节就该有个过节的样子,小心把脑子读傻了,来来来,让兄弟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嗯,咱们是先去万花楼好呢,还是醉梦楼好?”
    怎么听着都像青楼楚馆的名儿?
    陈洙跟在后面苦笑,反倒是赵肃一派闲适:“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愁眉苦脸了,就当是散散心嘛。”
    陈洙摇摇头,诚恳道:“我可不像少雍你这般天资聪颖,听说你是十三岁起才开始读书的,短短几年便有如此成就,我拍马也赶不上,只希望勤能补拙了。”
    赵肃哑然失笑。
    别人都觉得他是天才,可谁又知道他每天都看书看到多晚,即便如此,他也恨不得一天能多出几个时辰。
    三人来到东安门外,一眼望去,灯市如昼,仿佛延绵到天边,连半个北京城也照亮了。
    这样的节庆,平日里很少出门的大家闺秀也在家人陪同下出来赏灯。
    游人如织,接踵摩肩,盛况可想而知。
    赵暖惊叹道:“不愧是天子脚下,跟这一比,长乐简直就上不了台面啊!”
    在赵肃听到这句话的片刻之后,他回过头,无奈地发现自己跟另外两个人已经走散了。
    幸好不是大热天,三个人也都是大老爷们,不担心被人拐走。
    赵肃顶着一张被寒风吹得快僵掉的脸默默吐槽,一边随着人潮的方向漫无目的地逛着。
    “你这个怎么卖?”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偏生问话的语调又显得老成,让人忍不住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说两个问题——
    1、明代嫡庶之分
    明朝嫡庶之分是很鲜明的。
    虽然律法上说“嫡庶无别,诸子均分”,但说是一回事,具体实行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代法律还禁止重婚呢,但实际上包二奶的又哪里少了,只因为没有领结婚证,就不触犯法律了?
    别的不提,就拿明朝庶子考中进士的比例来说。
    嘉靖35年,进士共305人,其中庶子才19人。
    嘉靖41年,进士共299人,其中庶子24人。
    万历8年,进士共302人,其中庶子19人。
    这个差别巨大的数字说明了什么?
    说明嫡子和庶子的受教育环境与待遇是有很大差别的。
    连朝廷藩王继承,也是嫡子优先,没有嫡子,才轮到庶子。
    在士人阶层,如果你是庶出的,那么很有可能会娶到一个庶出的女子,别人看你的眼光也会跟嫡子不一样。
    作为主角,赵肃就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成长出来的。
    写文的时候,我只是尽量做到贴靠历史,但不是全无破绽,也欢迎大家一起来讨论。
    不过有人说我的文是棒子剧,这帽子扣得太大了,恕不接受。
    要知道古代朝鲜李氏王朝的一切制度基本也是抄明朝的。
    2、关于赵肃会不会娶老婆的问题,我现在已经有了安排,尽量看起来更加合理,又不会觉得膈应,至于啥安排,先不透露,要相信俺,嘿嘿。
    
    第15章
    
    “承蒙惠顾,三文钱一根!”
    “这个颜色太老,最多只值一文钱!”
    “我这摊子是小本经营,恕不还价!”
    “我手上这根,明明比其它的都小,怎么就要三文钱了!”
    “这位小公子,我看您衣着华贵,不至于连两文钱也给不起吧?咱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啊!”
    “一定要三文钱?”
    “是的!”
    “那我买二十根,给你二十文好了!”
    “啊?”
    谁家小孩这么有才啊?
    赵肃听得喷饭,抬眼一瞧。
    一个粉雕玉琢,裹着雪狐裘的小娃娃,正一板一眼地跟小贩谈论价格。
    谈论的对象是……
    二十根糖葫芦。
    偏生那小孩儿神情特认真,瞅得糖葫芦小贩压力很大。
    “我说小公子,您就别作弄我了,你,这……”
    看在对方打扮华贵的份上,指不定有大人在附近,小贩没敢发火,只是哭丧着脸。
    “一文钱一根,二十根,是二十文喔!”
    小孩儿严肃道,可惜闪闪发光的眼睛出卖了他,视线黏在糖葫芦上,只差没流口水了。
    白白嫩嫩的脸蛋被寒风刮得染上一层红霞,越发衬得玉雪可爱。
    小贩想了想,忍痛道:“算了,一根两文卖你好了!”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他欢天喜地说:“那我要一根!”
    小贩瞪大眼:“你不是说要二十根吗?”
    小孩儿无辜道:“我一个人吃一根就够了,为什么要二十根?”
    小贩嘴角抽搐,面容扭曲。
    那头朱翊钧兴高采烈地摸遍身上,赫然发现自己临出门前母亲亲手挂在他身上的小荷包不见了。
    眼看小贩的脸越来越黑,小孩儿也泫然欲泣,赵肃终于伸出援手。
    “三文钱,我买一根。”
    “好嘞!”小贩笑颜逐开。
    赵肃接过糖葫芦,递给小娃儿,顺道捏了捏粉嫩的豆腐脸。
    朱翊钧瞅着红彤彤的糖葫芦,也顾不上这人的无礼,张嘴就是一口。
    “好吃么?”他抬起头,那个帮自己付了帐,长得很好看的书生正笑睇着他。
    冯大伴说过外面的人都是庶民,不用和他们说话的。
    于是朱翊钧没理他,继续埋头啃糖葫芦。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不理他。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咔嘣,咔嘣,酸酸甜甜真好吃……继续不理他。
    赵肃越发想逗他:“不理我啊?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还是有许多人牙子的,尤其像你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孩子,一般会被卖到山沟沟里煮了吃。”
    朱翊钧终于有点害怕了,他虽然聪明伶俐,却毕竟才四岁,平日也不常出门,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结果因为自己贪玩乱钻,被人流一冲,就跟冯保他们走散了。
    “我要回家!”他扁扁嘴。
    赵肃扑哧笑了,弯腰抱起他:“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回答他的是朱翊钧咕咕叫的肚子。
    小孩儿对上赵肃带笑的眸子,凶巴巴道:“不准笑!”
    他本想从对方身上挣扎下来,可小胖腿早就酸得不行,象征性地扭一扭,也就任由别人抱着了。
    “好好,不笑,”赵肃觉得这娃儿真是好玩极了,简直比当年的小元殊还好玩。“要不要去吃馄饨?很香的哟。”
    “要!”一听有吃的,朱翊钧小朋友立马两眼放光。
    赵肃带着他在附近的馄饨摊子坐下,要了两碗馄饨,见小孩儿狼吞虎咽,忍不住摸摸他的头:“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
    “户滚摸额头(不准摸我头)!”朱翊钧喊得很有气势,可惜饿得狠了,色厉内荏。
    赵肃笑眯眯当没听见:“你一个人跑出来的?没大人跟着吗?”
    “走散了!”小孩儿吃饱喝足,小舌头舔舔嘴唇,又摸摸肚皮,打了个饱嗝,像只餍足的猫咪。“你送我回去,我让他们赏你!”
    “赏我什么?”赵肃饶有兴致。
    朱翊钧认真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家还真没什么东西可以赏给别人的,气势不由低了一半:“我回家问父亲去……”
    赵肃随口开着玩笑:“随便赏点金银财宝就好了。”
    “你是读书人吗?”
    “是啊,怎么?”
    朱翊钧瞪大眼:“爹爹的老师说过,爱钱的读书人都不是真正的读书人。”
    赵肃有点意外,他本以为这小孩儿只是出身优渥,但现在看来,兴许是官宦人家了。
    “你家在哪儿?”
    “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你父亲姓甚名谁么?”
    “嗯嗯,知道。”
    “?”
    “但是不能告诉你。”
    “……”赵肃嘴角微微一抽。“那我走了,你在这儿等你家人来接你吧。”
    说罢作势松手,顿觉衣襟一紧,小娃儿已经揪着自己的衣服,大有你敢抛下我,我就大叫的架势。
    “你要带我回家!”脸颊气鼓鼓的,越发像个包子了,水汪汪的眼睛蕴上泪意,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然我让大伴砍了你!”
    赵肃无奈,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长大了怎么得了?
    “好好,砍了我罢,看谁还带你回去。”
    朱翊钧瘪着嘴,抽了抽鼻子,像是下一刻就要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赵肃可不希望两人因此被围观,只能继续哄着小屁孩:“别哭别哭,一会儿送你回家的路上,顺便带你去买捏面人儿,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于是终于妥协,说出自己家的名字:“裕王府。”
    “什么?”赵肃怀疑自己听错了。
    “裕王府!”朱翊钧看见赵肃吃惊的神色,又得意起来:“你要送我回家,不然就治罪!”
    “哎哟,在下好害怕!”赵肃再度抽抽嘴角:“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不要去看捏面人儿了。”
    “要看要看要看!”小屁孩终于撕下伪装的老成,彻底暴露年龄,只差没耍赖打滚了。
    于是京城冬至夜,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赵肃苦命地抱着一个小屁孩缓步前行。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赵肃继续刚才的话题:“有钱,才可以买柴米油盐,读书人也要吃饭,怎么能说爱钱就不是真正的读书人呢?圣人也说过,富贵功名,是大家都向往的,只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取得,就是君子。”
    因为对着小孩儿说话,他只能把简短的文字拆成直白的话来讲,饶是如此,朱翊钧也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可是爹爹的老师说过,钱财会让人丧失信念和斗志。”
    “能让人丧失信念和斗志的只有自己,不是那些外物。”赵肃觉得这种话题对他来说实在过于深奥,便问:“刚才的馄饨好不好吃?”
    小孩儿诚实地点点头。
    “无论是谁,只有有钱了,才能吃好吃的馄饨,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有了钱,大家吃饱穿暖,不会冻死饿死,也不用为了抢一块饼打架,天下就太平了。”
    赵肃尽可能用简单的话来解释,但他觉得这种话题对于小孩子来说应该没什么吸引力,正想哄他看花灯,却听见朱翊钧问:“有人饿死吗?他为什么不吃馄饨呢?”
    赵肃失笑,心道幸好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否则又多了个“何不食肉糜”的千古笑话了。
    他见时辰还早,便一面向他讲起前些年长乐县水患的事情来。
    朱翊钧小朋友再聪明,毕竟也只有四岁,又是出身不凡,哪里会记得自己家的具体地址。
    赵肃没奈何,只好边走边向路人询问裕王府的所在。
    一大一小说得起劲,逛得开心,浑不知那边已经有人快急疯了。
    冯保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
    裕王的儿子,当今皇上唯一的孙子,在他手上走丢,这是个什么罪名,他想也不敢想。
    要说其实也不能怪他,谁让小皇孙一年到头都被关在府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跟放出笼子的小鸟一样,他们人手再多,也不可能拦着他不让走,结果小皇孙身形矮小,又尽往人多的地方钻,不一会就从冯保手上挣脱,跑得不见踪影。
    如果找不到人,充军流放兴许还是轻的,说不定要被凌迟或齐市,株连九族。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各种后果,冯保哭丧着脸,就差当街大喊三声小祖宗您就别玩我了赶紧出来吧。
    但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不敢惊动五城兵马司,只是先派人回裕王府禀报,又让跟着出来的人四下寻找。
    早年嘉靖的几个儿子,有的英年早逝,有的幼年夭亡,最后就剩下两个,当今裕王和景王。
    但就是这么两个仅有的儿子,嘉靖也不待见,大臣起码隔几天还能见上皇帝一面,而儿子一年到头也看不到老子几次,逢年过节收不到什么赏赐不说,连到手的岁俸也常常短斤缺两。有一回,裕王甚至要左挪右借凑了一千五百两贿赂严世蕃,才收到自己迟了三年的岁俸,此事曾被严世蕃引以为傲,到处炫耀,闹得人尽皆知。
    相比之下,景王的境遇则要好上许多。
    要知道像嘉靖这样权柄在握并且猜疑心极重的皇帝,是不会乐意过早立太子的,加上早年所立的太子没多久便病逝了,他觉得自己克妻克子,越发不肯立嗣,谁劝也没用,对儿子的态度堪比后爹。
    但再怎么苛刻,如无意外,在皇帝驾崩之后,帝位还得从这两个儿子中来选,皇帝虽然没有明确的态度,但这并不影响大臣们押筹码下注,选择一个来投靠。
    严嵩父子选择的是景王。
    于是就可以想象得到了,在严嵩父子把持的朝廷上下,景王的岁俸自然按时到手,且一分不少,而裕王,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要靠贿赂才能拿到自己的俸禄。
    能在朝廷上混得久的,有哪个不是人精,皇帝不喜欢裕王,严嵩父子也不喜欢裕王,谁还敢不要命地往前凑,因此惟独裕王府的门庭冷冷清清,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上门。
    但朱翊钧毕竟有些不同,他虽然是裕王的儿子,可也是嘉靖唯一的孙子,上回小皇孙四岁生辰,皇帝还赏赐了东西下来,如果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难保会有什么后果。
    再者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是严世蕃的人,届时如果是他们先找到小皇孙,说不定会为了景王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尽管冯保急得六神无主,却不敢大肆宣扬。
    那一头,赵肃手里抱着个重得要死又不肯自己下来走的小屁孩,走得双腿都快没知觉的时候,就听见朱翊钧指着前面一处宅子大声嚷嚷:“那里就是我家!”
    
    第16章
    
    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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