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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本无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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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凝心道:“见不见分晓,全凭你动动嘴皮子,你是有心折腾我,同焰火有何干系。”
  虽如是想,却未出口讥讽,只是任陆仲殊牵着,缓步去往江滨。
  江滨此时不比街市,往来稀零,又因着夜阑风凛,一阵风过,便叫人一阵瑟缩。
  肩上一沉,楚玉凝偏过头,身上多出件银狐边玄青大氅,陆仲殊将将收回手,向他一笑,道:“可暖和些了?”
  “我不是说了……”
  “你不愿穿,我便命平心带了来。”陆仲殊道:“我们出府尚早,夜里是要冷的。”
  那圈狐裘雪白柔软,同玄青色大氅相映,愈发衬出楚玉凝面白如玉,一双剪瞳如有秋水盈盈,印刻着街市中不熄的灯火。
  陆仲殊忽觉周身燥热,不得已转开目光,心道:“这焰火怎的还不出来。”
  又想:“不出来也好,以免叫他瞧见自己这般泼皮模样。”
  某处热度更甚,他无语望天,恨不能跃入江中,一气游个五百里。
  这一切,楚玉凝全不知情,只感到握住自己那手掌心炽热,好似要将他灼伤。
  他抬眼去看,却见昏暗中,陆仲殊似乎面色潮红,不由道:“你……”
  话刚出口,便猛然顿住。
  ……自己怎的竟主动关心起他来?
  一旁陆仲殊问:“何事?”
  他抿唇摇了摇头。
  “那处有枣泥糕。”陆仲殊道:“你不是喜欢吃?不若叫平意买些来。”
  楚玉凝闻言看向他,“你如何得知……”
  “你是我夫人,这些我合该记着。”陆仲殊朝他脉脉一笑,话锋一转,故作无事道:“怪事,今年焰火怎的这样迟?”
  “……”楚玉凝不接茬,默然望向夜幕深处。
  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啸鸣。
  人群骚动,只见一道白光破空而去,在江面上绽开一朵火红的花。
  “牡丹!”“是牡丹啊!”
  人们争相告知,那朵华丽的牡丹不过是引子,无数艳丽繁复的焰火紧随其后,纷纷腾空而起,一齐照亮了黑暗的江面。
  陆仲殊偷眼看向身边人——他正仰头观赏江上焰火,目光专注。陆仲殊深吸一口气,耳边唯有心跳阵阵,以至他听不清自己的话音。
  楚玉凝闻声看去,目露询问。
  “我……”陆仲殊喉头滑动,忐忑道:“我已请皇叔赐婚,赐你与我……”
  变故陡生。
  斜刺里忽然杀出一柄短匕,寒光涔涔,竟直往楚玉凝脖颈而去!
  楚玉凝并非习武之人,待到看清时已然不及躲闪,只得站在原处,任那柄薄刃贴上他颈项——
  他一生坎坷,作恶多端,落得这般结局,也算是报应。
  耳边传来寄奴稚嫩的惊呼,楚玉凝心道:“自己到底无法护他安稳,死到临头,又要伤他一回。”
  罢。
  杀气已近在咫尺,电光火石间,却有一双手死死环抱住他,顺势向旁一转。
  刀匕刺入皮肉,耳边一声闷哼,赫然是陆仲殊!
  楚玉凝猛然睁眼,只见陆仲殊伏在他身上,目光相对,竟有余裕向他笑了一笑。
  只是那笑实在难看,才刚咧嘴,便见一道血线沿着下颔缓缓流出。
  “阿凝……”
  那刺客一击不中,当即抽刀逃跑,不多时便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平心扑身而来,一手遮了寄奴双眼,惶急道:“世子,世子!”
  伤处的鲜血汩汩而出,顷刻便浸透了衣襟,耳边似有孩童的哭喊,楚玉凝听不真切,只感到身上那人的喘息愈发沉重,半边身子无力地压在他肩上,已是支撑不起。
  “阿凝……我,求、求皇叔……赐婚……”
  “你住嘴。”楚玉凝颤声道。
  那人却罕见地不肯听从,续道:“……皇叔允了……诏书……不、不日便下……可惜……”
  他嘶声笑了出来,“可惜……”
  楚玉凝暗暗心惊,慌道:“住嘴,莫要说了!”
  血流得愈发急,他笨拙地以手覆住,却是徒劳。
  “楚公子……楚公子”
  朦胧间似有人呼喊些什么,他无心分辨,高声道:“太医!太医何在?!”
  “太医已传至府上,楚公子且松手,容奴等送世子回府啊。”
  耳边嗡鸣,他脑中混沌一片,只觉有人要拨开他的手,便本能地拥紧怀中人。
  不许走,你不许走。
  他如是想,下一刻却颈后一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第四十二章

  42
  “阿凝……阿凝……”
  呼唤温柔而缱绻,唯恐惊扰他一场好梦。
  笑意在唇边漫开,楚玉凝缓缓睁眼,只见陆仲殊着一袭月白衣裳,背后是华灯熠耀璀璨。
  那人轻拍他后背,笑道:“可是乏了?怎的半折戏不到便睡了。”
  戏台上勾脸吊眉的傩人正唱到“凉夜迢迢”,他记起来了,是京城顶有名的岳家班开场,寄奴闹着要看,他与陆仲殊便寻了位子观赏。
  只是他太过倦乏,不多时便犯起迷糊。
  “若是倦极,不若早些回府。”陆仲殊道:“岳家班出了年方才离京,我们改日再来,也未尝不可。”
  微风拂乱了花灯,烛火赤红,在灯间跳跃摇曳,恍惚将他的月白衣襟映上一抹血色。
  那头傩人犹唱着,声声凄切,好似要念破观者心事。
  “且喜得明星下照,一霎时云迷雾罩……”
  唱得着实出彩。楚玉凝不由向戏台望去。
  再回首,却见陆仲殊心口忽然多出一个血洞,鲜血冒着腥气汩汩而下,顷刻间染湿了下裳。
  他垂眸看去,轻叹一声,道:“阿凝,我怕是回不去了。”
  “忽喇喇风吹叶落,……又听得哀哀猿叫……百忙里走不出山前古道。”
  楚玉凝周身战栗不止,开口便湮没于喧天锣鼓中:“……为何回不得?”
  “我要走啦,阿凝。”
  “去何处?!”楚玉凝慌忙伸出手去,却只见他足尖轻点,向后撤去,“你往何处去?!不许走!我不准!”
  陆仲殊宠溺一笑,朝他轻摇了摇头。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竟多出一扇黑沉的大敞的门,门后是河水幽幽,一座石桥横跨其上。
  楚玉凝眼前蓦地一黑,猛然起身,“陆仲殊!”
  那人只是深深看他一眼,缓缓背过身。
  “陆仲殊……陆仲殊!”
  楚玉凝推开了身旁桌椅,拼死向他奔去,身后却凭空多出无数双手,牢牢将他按在原地。
  “陆仲殊……阿越——!”
  他用尽全力,却终究无法挣脱,唯有眼见着那人渐行渐远,半边身子消失在门后。
  原先的喧嚣褪去了,茫茫夜色中,唯有戏台上一缕余音飘渺而来——
  想亲帏梦杳,想亲帏梦杳……
  楚玉凝趴伏在地,遥望着已然阖紧的门,喃喃道:“阿越……”
  “阿越……阿越……!”
  “阿凝!可算醒了!”
  楚玉凝猛然睁眼,却见眼前银钩绡帐,四下寂静非常。
  ……这是何处?
  一旁那人见势不对,又唤:“阿凝?”
  他闻声看去,一时不能回神:“……三喜?”
  “是我。”三喜道:“可有哪里不适?平意那三脚猫功夫,说甚么手刀,可千万别劈出个好歹来……”
  平意……?
  楚玉凝眨了眨眼,忽然自榻上一跃而起,攥住他前襟,问:“他如何了?他现在何处?啊?!”
  三喜自然会意,面露难色,道:“小王爷他……”
  “他如何?”楚玉凝心急如焚:“你说啊!!”
  “小王爷伤势不轻。”三喜一咬牙,交待道:“此刻正在前头包扎,袁太医并另两位医官一道,你……”
  他话音未落,便见楚玉凝松开手,扭头向外奔去。
  “哎!”他忙道:“阿凝,你且穿上鞋、披件衣裳啊!”
  东厢距偏殿并不太远,楚玉凝赶到时,遥见下人自内室匆匆而出,手上端了盆血水,边沿搭着条沾满血迹的白布巾。
  他心头一跳,几乎踉跄着跨进门去。
  二喜正在内室门外候着,抬眼见是他,微一点头,便要进门禀报。
  楚玉凝忙拉住他,嘶声道:“他如何了?”
  二喜道:“世子玉/体不容我等置喙,不若我向世子禀明,你自去询问。”
  “他……他还醒着?”
  二喜点头,回身道:“禀世子,楚公子到。”
  里头一阵轻响,随即便听一道男声:“世子不可!”
  继而是陆仲殊,虚声道:“阿凝。”
  楚玉凝浑身一震,未及多想便推门而入。
  室内暖意融融,陆仲殊被医官围在当中,状况看不真切,唯有地上沥沥血痕,刺目万分。
  楚玉凝站在人群之外,忽然生出了一丝怯意。
  “阿凝,”陆仲殊道:“你靠近些,让我看看你。”
  他的喘息被压得极低,却依然清晰涌入楚玉凝耳中。
  楚玉凝缓缓上前,只见他上身□□,胸口已敷了伤药,但伤处狰狞,且面如金纸,唇上血色尽失,显见是十分不好的模样。
  楚玉凝脚下一顿,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好似再次置身梦境,灭顶的痛怮倾巢袭来,死死将他扼住。
  他只听一道声音支离破碎,从自己口中发出:“……你要走了?”
  陆仲殊一愣,苦笑道:“我如今这般,走往何处?”
  然而楚玉凝置若罔闻,摇头又问一遍:“你要走了?”
  这回他未待对面回答,自语道:“别走。”
  一室寂静,他双目空洞,面无血色,好似被魇住一般。
  陆仲殊观他颜色,忽然福至心灵,向他招一招手,道:“过来。”
  他果然举步上前,乖顺地矮身跪坐。
  一旁袁济之救人心切,不由道:“世子……”
  陆仲殊不看他,吩咐道:“先退下。”
  袁济之自然不肯,“下官行事当以世子为要,现下世子伤处未……”
  “既如此袁太医便在此候着,尔等退下。”陆仲殊不愿与他多耽搁,待人悉数出了门,便试探地摸上楚玉凝的手。
  楚玉凝动了一动,并不反抗。
  陆仲殊轻咳两声,见他眼中担忧更甚,方道:“阿凝……我的身子,我自然清楚……如今只怕……”
  他并未说尽,却见楚玉凝眼眶通红,须臾便落下泪来。
  “若当真……我别无所求,只求你宽恕我往日种种……”
  “你莫说了,太医,太医……”楚玉凝颤声打断,回首向袁济之下拜,口中道:“先生妙手仁心,若今日救他,某来世结草衔环,甘做牛马以报!求先生……”
  袁济之向旁侧步,不受他这礼,手上虚扶道:“公子言重,世子不过是……”
  他尚未说清是“不过”什么,就听陆仲殊狠咳了几声,原本敷了药粉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楚玉凝一惊,正欲继续求人,便被他扯住手,道:“阿凝,你不应我,可是仍有怪罪?”
  “我不怪,不怪。”楚玉凝慌忙道,泪珠扑簌簌滚落。
  他此刻全副身心俱在陆仲殊一人,是以瞧不见身后,袁济之已是面沉如水,几次欲言又止,却到底不曾开口。
  陆仲殊又道:“我前几日,已求得皇叔赐婚……恐你不喜,便迟迟不敢开口……如今看来,也…也好,你本就不愿、不愿同我共处,我若不在,也可放你归去……”
  “不…并非如此……”楚玉凝不住摇头,眼前模糊一片,“我从未…从未……”
  他声声哽咽,艰难道:“……寄奴尚幼,你若不在,他该如何自处?你说放我归去,我、我……
  “——我归往何处?”
  说罢,他再无力支撑,伏首床边低泣出声。

  ☆、第四十三章

  一夜春风、万树梨花。
  饶是楚玉凝见惯了北境冰雪,清早推门而出时,也不由暗叹。
  “瑞雪兆丰年啊……”
  寄奴穿了身冰蓝小袄快步走来,珠翠紧随其后,轻声道:“小世子且慢些……”
  楚玉凝闻声回头,一见是他,忙出屋迎接,口中絮絮道:“怎生起这样早?此时风露正浓,仔细受了凉。”
  一旁珠翠笑道:“楚公子毋需挂念,小世子福泽深厚,昨儿才请袁大人瞧过,道是已大好了。”
  寄奴点头附和,小声道:“爹爹不必忧心。”
  楚玉凝不语,微微一笑,刚欲开口,便听身后珠翠并绿映齐声道:“奴婢请世子安。”
  他面上笑意稍滞,背转身去,为寄奴解开外袍,道:“可用过早膳了?”
  寄奴面朝着门,看看面前目光温柔的爹爹,又望向其后满面无奈的父王,斟酌道:“尚、尚未。”
  楚玉凝就势道:“新调了茶汤,可要冲一碗来?”
  “茶汤好啊。”陆仲殊见缝插针道:“绿映,去着人冲三碗送来,记着桂花卤需放多些。”
  绿映应声而去。
  陆仲殊假咳了两声,若无其事道:“怎的不穿那件如意云纹的衣裳?”
  他不提也罢,说起这事,直叫楚玉凝窝火。
  那日楚玉凝吐露心迹后,陆仲殊面上不显,实则已心花怒放,一面将人揽过细声哄劝,一面却已盘算起八字尚缺一撇的婚事来。
  熟料袁济之耿直,见不得他如此作弄人,待得楚玉凝哭声渐歇,忽然幽幽道:“这位公子……”
  楚玉凝慌忙拭净泪痕,带了三分羞赧,道:“大、大人见笑,仆……”
  “楚公子不必多虑,在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仲殊见势不妙,忙道:“既如此便是不当讲,袁大人……”
  “袁大人请讲。”楚玉凝道:“可是他——”
  “不不,”袁济之一拱手,笑道:“世子此番伤在右胸,看似严重,实则刀口不深,只消卧床静养,月余便可痊愈。”
  言至此处,他轻捻髯须,状似不解道:“只不知世子何故虚弱至此……”
  陆仲殊暗暗咬牙,“袁太医——”
  “许是受惊过度,又或是……唔,另有隐情?”
  楚玉凝闻言,目光缓缓转向床上那人。
  他初时为梦魇所害,加之见了那道狰狞伤痕,未及多想,便自顾陷入“陆仲殊命不久矣”的恐惧之中,而今回过味来,再观此人颜色,终于渐渐觉出几分蹊跷。
  那边厢陆仲殊忙一蹙眉,急声呼痛。
  却见楚玉凝直起身子,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你这伤……?”
  “痛、痛得紧。”陆仲殊假意吸了口凉气,“你是见着的,阿凝,流了那样多血,我——”
  楚玉凝看着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设了幌子,欺我、欺我……”
  “绝非如此!”陆仲殊支起身,惶急道:“阿凝,便是再借我几个胆子,我也是决计不敢欺瞒于你的!”
  伤口尚未包扎,被他一挣,便又流出血来。楚玉凝无法,只得暂压下心中怒意,向袁济之撤步行礼,“烦劳大人为他裹伤,仆在此拜谢。”
  “公子言重。”袁济之上前搀起他,和气一笑。
  打那时起,楚玉凝再未同陆仲殊有过只言片语,更不曾涉足东厢一次。
  谁知又过三日,陆仲殊忽着人送来个尺长的沉香木匣,打开一看,竟是一身如意云纹的纁玄深衣,与喜服足有八成相似。
  楚玉凝额角一跳,当场沉下脸来。
  此时陆仲殊特意捡了寄奴在场时发问,楚玉凝不好发作,只得佯作未闻,回身对寄奴道:“此处有些点心,先垫垫肚子,如何?”
  寄奴应声捻起一块枣糕,道:“多谢爹爹。”
  楚玉凝笑笑,看他咬下一口,问:“味道如何?”
  “好……”
  “好极了!”陆仲殊手中亦捏了半块枣糕,啧啧赞道:“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便是玉珍楼的大师傅也没有这等手艺,阿凝当真一双巧手,我——”
  “不巧,”楚玉凝凉凉道:“这枣糕正是三喜自玉珍楼买来的。”
  “……”陆仲殊噎了一下,干笑道:“哎,想来若是阿凝出手,必然只出其右……”
  楚玉凝微微一笑,打断道:“我并不会做枣泥。”
  门外一声轻响,是来送茶汤的珠翠没忍住,吃吃笑出了声。
  陆仲殊接连被戳穿,却也不恼,待珠翠放下茶汤退出内室,便腆着脸凑到近前,对楚玉凝道:“阿凝,你莫恼我了,仔细气坏了身子,我、我会心疼。”
  “你是心疼,还是胸口疼?”楚玉凝道:“我如何敢恼你,万一累你又挨一刀,我不就成了罪人?”
  “……你此言何意?”
  “我是何意,你当真不知么。”
  “你,你——”陆仲殊恍然,难以置信道:“你当那夜是我有所预谋?你当那刀是我命人下的?!”
  “难道不是?”楚玉凝搅了搅碗中茶汤,头也不抬。
  陆仲殊百口莫辩,一张嘴开开合合,末了憋出一句:“我、我在你眼中,便这般——这般……龌龊?”
  楚玉凝垂眸不语。
  “好,好。”陆仲殊连连点头,忽然道:“川儿,你出去。”
  “你——”
  “这些话,你总不愿当他的面说罢。”他语气略微强硬,打断了楚玉凝,“川儿听话,且回去温书。”
  寄奴目光在他二人之间逡巡一遭,跳下高凳,乖乖行礼告退。
  陆仲殊随至外室,将周遭侍奉的下人一并驱散,方进来关起了门。

  ☆、第四十四章

  门扉轻阖,楚玉凝蓦地感到一丝慌乱,起身道:“你要做什么。”
  那双昔日爱意浓厚的眼中,如今唯有警惕与戒备,陆仲殊不由心痛,闭了闭眼,缓缓来到他面前坐下,道:“你不若猜猜看,我要做什么。”
  楚玉凝眉头微蹙,没有接话。
  陆仲殊低声一笑,“你如何便知,我是用的苦肉计?”
  “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如何不知。”
  “啊…”陆仲殊点点头,“既如此,想必你业已知晓,我此番称病亦是同嫂夫人串通一气,为的是将你骗回府来。”
  楚玉凝如何也想不到他这般厚颜无耻,一时怒火攻心,“你——!”
  “我如何?”陆仲殊为自己斟上一盏茶,好整以暇的模样。
  楚玉凝一忍再忍,到底未能克制,咬牙道:“你恬不知耻!”
  陆仲殊闻言轻笑,“我不仅恬不知耻,还卑鄙下作,你怎生这副颜色,莫非今日才认识我?”
  楚玉凝周身轻颤不止,目光沉沉,几番吐息之后,缓缓道:“我当你已愿改过迁善,却不曾想,你便如、便如朽木粪土,端的是,端的是……”
  他顿了一顿,语气中难掩失望,“——端的是无可救药。”
  真真荒谬。陆仲殊心想,他对楚玉凝这一腔爱意,父王不肯信,皇叔不肯信,便是楚玉凝自己亦不肯信,如今他破碗破摔,以滥为滥,楚玉凝反倒当了真,指责与斥骂字句分明,直捅入他心底。
  “是,我是无可救药。”他放下茶盏,抬眼向楚玉凝一笑,一字一顿道:“只可惜,你此生唯有同我这般无可救药的朽木粪土纠缠,生同衾、死同穴,永世不能摆脱。”
  心痛如绞,他却自暴自弃一般,觉出一丝报复得逞的快意。
  楚玉凝面上血色尽失,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理智被怒火焚烧殆尽,再回神,却见陆仲殊侧脸泛红,偏头一阵呛咳,唇角流下一丝鲜血。
  “阿凝……”
  楚玉凝浑身一震,慌忙收回手。
  下一刻,只见他脚下踉跄,跌坐在桌前,竟就此厥了过去。
  “陆仲殊?!”
  方才的猜忌立时抛去了九霄云外,楚玉凝大惊失色,扑身上前,急声唤道:“陆仲殊!陆仲殊!”
  门外绿映闻声而来,见状惊叫一声,惶惶然回身对小厮道:“快,扶世子榻上安歇!我去请袁大人!”
  内室须臾间乱作一团,楚玉凝被挤在人群之外,一双手轻轻虚握,却掌心空空,往日温暖早已消弭于无形。
  “旧伤未愈,兼之急火攻心。”袁济之取出一只白瓷瓶,对楚玉凝道:“此药性烈,于化腐生肌却有奇效,世子稍后自会苏醒,公子不必担忧。”
  说罢,便沿伤口细细撒上药粉,那药触肤即溶,陆仲殊晕迷之中猛然弹起,狠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睁开眼来。
  袁济之道:“啊,世子怎生醒得这样快。”
  陆仲殊阴恻恻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托袁大人的福。”
  “看来世子并无大碍,既如此,下官先行告退。”袁济之面色如常,手上麻利为他裹好伤,提起药箱,转而对楚玉凝行礼:“楚公子近日是否寝不安席,精神欠佳。”
  楚玉凝一愣,答道:“确有一二,所幸并无大碍,劳袁大人费心。”
  袁济之自箱中摸出一只手掌大小的冰裂纹青瓷瓶,交予他道:“此乃鄙人前日调制的百花凝露,溶于茶水中服用,辅以柏木沉香,有安神助眠之效,楚公子不妨一试。”
  楚玉凝未曾想他竟会关照自己,连连摆手道:“这如何使得……”
  “此物系袁济之所赠,而非袁大人,你好生收着,切莫推辞。”袁济之不与他多说,收起药箱,向陆仲殊道:“下官告退。”转身欲走。
  陆仲殊忽然开口叫住他,“袁大人今日此举,是那位的意思,还是袁大人自己的意思?”
  袁济之垂眸道:“世子谬言,下官不敢揣度圣意。”
  不敢揣度圣意?陆仲殊暗自一哂,心道:“此话经你口而出,才真真是谬言。”
  手上却挥了一挥,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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