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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_沉佥-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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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脾气吧。何况我屋里也不是我一个。”
  陈世钦一脸谦恭,躬身应道:“王爷说得对。是老奴失察。今儿立刻给王爷换个懂规矩的来伺候。”
  看这意思,他似乎明面上还不想和靖王殿下翻脸。
  嘉斐静了一瞬,也不想与他多废话,便直截了当问:“父皇龙体可还安好?我自回京以来,未能得见父皇,很是挂念。”
  陈世钦闻之一笑:“殿下一路辛苦劳顿,姑且安养。待过些时日养好了,圣上自然就会召见了。”
  陈世钦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他如是说,便是皇帝如是说。
  父皇不肯见他,想来还正在气头上。
  也怨不得父皇。他这一件事做的,着实让父皇很为难。
  嘉斐心中怅然,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静静点了点头。
  陈世钦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寥寥数语,看似无奇,却是彼此都已试探过了。
  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毕竟不是什么喜闻乐见之事。
  嘉斐沉着脸坐在屋里,若有所思。
  甄贤靠在一旁看着,想劝,却又无从劝起,只能叹了口气,轻声唤道:“殿下。”
  嘉斐闻声抬起头望着他。
  甄贤犹豫一瞬,略有点吃力地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想喝茶当然是假的。小贤一向规矩得四平八稳,几时使唤过他这个王爷?小贤这是瞧见他的脸色,又在替他担心了。
  嘉斐稍稍收敛起神色,给甄贤倒了一杯热茶,喂他慢慢喝了,终于苦笑。
  “我有时会觉得,说起来我是父皇的儿子,却还不如几个太监与父皇亲近。想要见父皇一面,还得由太监在中间传着话。岂不可笑。”
  他郁郁将头枕在甄贤腿上,闷声如是低语。
  甄贤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不由怔了一瞬,低头问他:“殿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做什么这会儿纠结起来?”
  嘉斐轻笑一声。
  “你觉得我跟着你一起入诏狱是莽撞。但我就算不跟你一起来,也只能留在王府上等候传召。还不如索性就进来这里,让他天天惦记着,一想起来就窝火。”
  这话里已现了几分负气自嘲地味道。
  殿下与圣上,是父子,却又不是寻常父子,个中滋味,外人实在无法体会万一。
  甄贤一时无言,默然安抚地将手抚在他臂上。
  嘉斐便也不再说了,只抬起一只手,覆在甄贤那只手背上。
  靖王殿下在北镇抚司也算是薄有人缘,锦衣卫中人多愿意看靖王殿下这份颜面,两人除了不得自由出入外,其余并没有什么不便,一应照顾周全。
  陈世钦也不再派宦官来盯梢,大约是怕再被靖王殿下弄死一个,这脸就彻底留不住了。
  这暴风骤雨前的宁静,竟让甄贤恍惚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但心深里当然是知道的,此时宁静,不过是风眼偷安罢了,而外间只怕早已炸开了锅。
  二哥执意送甄贤入诏狱,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嘉钰在靖王府等到半夜,一颗心凉得跟冰一样。
  他不是没有想过二哥会这样做。他只是不信,二哥怎么能这样扔下他一头扎进诏狱去。
  有那么一瞬,他当真气得发抖,恨不得就此算了。
  你既无情,我又何必有义呢?不如干脆撒手,让你和那个甄贤“长相厮守”去好了,爱在诏狱里也好,爱在哪儿都好,和我还有什么相干?
  但气头过去了,心却还是清楚明白,他怎么可能撒得了手。倘若能够,他大约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凄凉的境地。
  小七那个没心没肺地刚进京城就再也牵不住缰,连心爱的姑娘都忘了,飞一样地奔回亲娘那儿去。
  而苏哥八剌却还在靖王府上。
  鞑靼人在中土没有驿馆,两国联姻之事也还未见诏书,一个鞑靼小公主孤身在此,处境实在微妙又尴尬。
  苏哥八剌不能留在靖王府,否则这事将来,无论从哪一方面论起,恐怕都难以说清了。
  嘉钰立刻找来童前和玉青,让他们先秘密寻了一处稳妥的宅子,将苏哥八剌安置好,然后立刻进宫去拜见母妃、请见父皇。
  没料到,父皇竟连他也不肯见。不但不见,还不许他去拜见母亲。直接一旨口谕,把他堵在西安门外。
  父皇这是铁了心要把二哥一起关在诏狱里了。
  嘉钰心里苦得跟浸了黄连似的,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折回靖王府,另作他法。


第53章 二十三、绝地一击(3)
  父皇定会先召见张思远。
  但他不能找张思远游说。若想要张思远对二哥有利,就不能让父皇以为张思远已被他和二哥“笼络”了。
  他只能找别人。
  第一个想到的是内阁首辅曹慜。
  曹阁老是朝中肱骨元老,是实权派,更是二哥的老师,在朝门生广布不说,与甄家也算颇有旧交。而曹家的东床王显又是父皇钦定的兵科给事中,虽无什么大品阶却近得天子,是为父皇进谏兵事、稽查兵部的要员,之前二哥执意北上那件事就有他参与其中的份。倒是未必要请曹阁老和王显在父皇面前“美言”,但摸一摸圣意,探一探情势总还是可以的。
  其次是他外祖万家。母亲万贵妃出身小官宦之家,算不得士族,蒙受恩宠以来虽不曾如何为娘家谋利,但主动贴上来巴结的也不在少数,再加上父皇不时恩赏,外祖和舅父自然今非昔比。祖父万梁在工部出任尚书,为皇帝掌管工事,舅舅万恕有也在京畿五军中任至指挥使,虽算不上什么朝中权党,但在京中也有一席之地。能帮上什么忙都是其次的,嘉钰对母族其实从没有太多要求,重要的是别添乱。
  其三,是嘉绶。这个七弟和他不一样,深受父皇宠爱。父皇可以将他拒在宫墙之外避而不见,但一定会见嘉绶。弄不好这小子已经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一通过了。
  嘉绶是二哥如今最大的威胁。
  这话他虽不想这样说,却也不得不这样说。
  他不能让嘉绶落进别人手里,尤其是陈世钦。
  陈世钦最想要的,不过是父皇气性上来了把二哥和那甄贤扔在诏狱里自生自灭,他好在另立新主扶嘉绶上位。
  以七郎那个天真憨傻的劲头,必然被陈世钦捏得死死得,沦为傀儡。如此一来,莫说他和二哥了,只怕先祖打下的江山和普天黎民也要一起遭难。
  是以他此时绝不能任性置气,或是绝望放任。
  权臣,外戚,皇子,只要他紧紧握住这三把剑,虽不一定能立刻把二哥保出来,但逼着父皇见他们、好好听他们说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还能说话,一切就都还有回还余地。
  但他不能叫父皇起疑,更不能让阉党捏住把柄。
  嘉钰一夜无眠,第二天大早还红着眼眶就去了万府。倒是也没有刻意掩人耳目,毕竟外孙回去探望外祖父、顺便也看一看亲舅舅都是人之常情,刻意遮掩反而显得古怪。但不曾想,到万府时,曹阁老竟早已在那里了。
  他原本是想请祖父以商议明年宫中修缮工事的名义去将曹阁老请来的。怎么曹慜却自己来了?
  难道是走漏了消息?
  嘉钰脑子转得飞快。
  二哥昨日刚入的诏狱,消息不应该扩散得这样快。
  或许是曹阁老见靖王殿下还京以后突然就失了踪影,既没有主动拜谒皇帝,也不见皇帝召见,而他连夜进宫请见又被拦在了内城门外,于是察觉有异,才特意来打探消息。
  可为什么不直接去靖王府,而是来了万府呢?
  曹慜也是官场老手了,当年甄裕任内阁首辅时,曹慜为其副手,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屡屡博弈,最终是甄氏一门倒了,内阁辅臣尽数清洗,唯有曹慜一人自保,反而接任了内阁首辅之位,与陈世钦相安至今。以陈世钦干掉一任内阁首辅之狠厉,曹慜这个继任者能做到既不与阉党同流,却也不被阉党践踏,其圆融老辣,在朝百官拍马难追。
  如今这种情势,曹慜避开靖王府而前来万府,是与他不谋而合,还是另有所图?是想寻求盟友力保靖王,还是想改换门庭以图自保?毕竟,若以权术论,此时无论倒向七郎,还是改而向他这个四皇子伸出绿枝,都比死死抱住自己一头撞进诏狱里去的靖王殿下要明智得多。
  嘉钰实在难以猜透,也不敢立刻开口就说了实话,只得察言观色,小心应对,坐在一旁听外祖父万梁和曹慜两个老头打着太极聊了半晌为父皇翻新仁寿宫的事。
  父皇虔诚玄黄,多年来一直有心将仁寿宫改建为玄修之所,并供奉列位天尊,只是苦于国库空虚,工事进展十分缓慢。
  修宫殿的事,说白了,其实不全是工部的事,主要还得户部拨银子。按理,这一件事,工部尚书和内阁首辅两个人凑在一起聊也聊不出什么结果,根本是白聊。当真要聊,就应该将户部尚书也叫到一起来,才能聊到实处。
  但圣朝今时,户部尚书一职是从缺的。
  自从上一任的户部尚书甄蕴礼死后,圣朝就没有户部尚书了,每年官员的俸禄、宫中的开销、军饷粮草、各地灾荒民需……全都是皇帝亲自过目核算。为此司礼监还特意弄了几十个精通算数的小侍人,每天不用干别的,专职侍奉圣上打算盘。
  换言之,圣朝如今的户部尚书,是皇帝本人。
  这翻修仁寿宫的事,不去御前议是毫无意义的。
  既然如此,这两个老头坐在这里长吁短叹愁眉苦脸,又是聊得什么呢?
  多半是聊给他看的,想等他自己接话。
  可单是那曹慜也就罢了,万梁是他的外祖父,是他亲生母亲的爹爹,这打断骨头连着筋肉的关系,也跟着起得什么哄演个什么劲呢?
  嘉钰忽然满心不爽,连带看着眼前这两个白胡子老头也觉得面目可憎,当即便沉了脸,冷冷扯起唇角。
  “那仁寿宫一下大雨就漏水,父皇想修许多年了,可是国库缺钱,没有钱自然修不了。这不才让人往江南要银子去了吗?可惜银子没要回来,还差点把儿子给要丢了。一国之君,连给自己修个破屋顶子的钱都拿不出,这等窝囊事,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信吧。要我说,杀几个祸国殃民的奸商污吏抄没家产,该有的钱就都有了,何至于这么憋屈。”
  父皇想修仁寿宫,当然不是真的因为漏雨。但外有鞑靼、倭寇,内有灾荒饥民,父皇却还想着修宫殿奉天尊……这种事怎么好说得出口呢。真要这么说,就聊不下去了。
  嘉钰在心底暗自翻了个白眼,瞅瞅两位老臣花白的胡子,又是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不然我也写一道折子,下回内阁议事的时候,外公和曹阁老替我递上去?”
  一言既出,曹万二人全是满脸尴尬。


第54章 二十三、绝地一击(4)
  “郡王殿下真是少年意气,锐不可当啊!”
  片刻沉默过后,曹慜陪着笑开口。
  这么便宜的一句夸赞,嘉钰当然不领情,冷着脸把茶杯一放,“您先别夸我,还是说说这钱的事吧。”
  父皇现在愁的是钱,边关打仗要钱,满朝官员发俸要钱,安抚黎民也要钱,谁能把这钱给父皇变出来,谁就是父皇的功臣。
  而每年司礼监通过织造局的丝绸生意给国库赚回来的钱仍然是大头,哪怕五百万两银子里头有三百万两都飞了,那剩下的二百万两也还是大头。
  所以父皇才为难。
  一方面陈世钦的确权盛势大党羽深植,而另一方面,父皇如今还着实离不开陈世钦。
  万一追不回来那三百万两,连剩下的二百万两也飞了呢?
  这道理这帮老狐狸各个心知肚明,所以一个个虽然在背后骂遍了陈世钦往上十八代祖宗,一旦需要站立场硬碰硬了,便一个二个全开始往后躲了。
  无非就是怕父皇如今还不愿意动从陈世钦手指头缝里漏下的那二百万两银子。
  平日里高谈阔论,吹捧二哥是“明主之选”、“必可重正朝纲造福万民”、“他日肃清阉党必是靖王殿下”云云,到这会儿二哥真的把这个头阵打出去了,这帮老狐狸就把二哥一个扔在前面冲锋,自己缩在后面观望。
  嘉钰心中越想越气,难免脸色不善。
  万梁对自己这个皇子外孙的脾性还是了解的,见他眼神不对,已料到他要发作,连忙先把锅甩出去,绑上曹慜。
  “曹阁老已经奏请圣上,将江浙富庶之地的赋税——”
  但就这么硬甩,也还是没逃得过。
  “还加税啊?外公,您去过浙江么?见过那边的百姓都苦成什么模样了么?浙江的税都已经提前收到后年了。那边可还打仗呢。”
  嘉钰眼角吊起,薄唇一开一合,利得跟刀子一样,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留。
  “一品阁臣,二品京官,说起来全是国之栋梁,一提到钱就说税算什么本事。盐务的钱呢?冶铁的钱呢?尤其是盐务。天下富商巨贾一半可都是盐商。丝织的事大部分在江南,这盐的事可是遍布各州郡啊。两淮、两广、福建,这些地方的州府大员全是曹阁老您的学生吧?父皇这一回是只查了丝织,下一回呢?”
  这架势,根本已是在训斥了,哪里有与外公和阁老说话的样子。
  别看这四皇子不及冠年,还是个半大孩子,说起政事来也还稚嫩,远不及久居官场的“老人”们圆滑沉稳,但字字句句却也直指症结。正是初生牛犊的气势,曹阁老那一句“少年意气,锐不可当”是真心夸赞的。
  但万梁甩在自己头上的那口黑锅,曹阁老当然也不肯接。
  曹慜便闷着不吱声。
  万梁在自己的外孙这儿蹭了一脸灰,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圆场。
  “盐务毕竟不如丝织,丝织可与洋人通商——”
  不料嘉钰闻言竟笑出声来。
  “既然说到与洋人通商了。外公,曹阁老,您二位可想知道织造局都是怎么与洋人通商的么?”
  他眼角溢出些许意味深长的讥讽,按在座椅扶手上的指腹无意识地描摹着雕花的形状。
  “不然咱们直说吧,二位今日是想跟我这儿串供呢,还是套话呢?”
  万梁遽然一惊,当即疾呼:“殿下这是从何说起——”
  嘉钰眸光一寒,“我不是二哥,不乐意陪你们闲扯那些有的没的。二位一个是我敬重的老臣,一个是我的亲外公,我今日来,原是有一条让二位都可以做功臣的明路,可瞧二位今日这架势,怕是不想跟我做同路人吧。既然如此,是我的错,就此告辞。”
  他站起身,作势拂袖要走。
  “殿下!”万梁也紧张地跟着站起身,急怒之色已再难掩饰,显然是要阻拦他。
  但嘉钰哪里肯听。
  曹慜沉寂许久,瞅着这祖孙俩先把该说的都说绝了,才喟然一声长叹。
  “殿下的意思,老臣都理会得。”
  他只看一眼嘉钰,也并不像万梁那般着急,而是慢条斯理地缓声开口。
  “老臣曾经是靖王殿下的老师,这‘同路人’就算老臣不想做,也没有改换门庭的机会。殿下大可放心便是。”
  这算是十分直白的表态了。
  瞬间万梁脸色就变了。
  嘉钰倒是站下来,神情渐渐缓和。
  “曹阁老是君子之腹,我是小人之心。但我没有退路,还望阁老不要见怪。”
  他老老实实低头向曹慜赔了礼,重新又返回座椅上坐好,一脸言听计从的乖巧。
  四皇子并不是当真如传言中那样不知礼数飞扬跋扈,方才疾言厉色也不过是诈,目的正是要逼曹慜这个内阁首辅明确选一边站定了。
  这一点曹阁老心知肚明。
  四殿下聪明伶俐嗅觉敏锐,虽然偶有机关算尽之嫌,却初心仍在,再多历练数载,必是辅国治世的栋梁。
  他曹慜已是个暮年的老人,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太过计较。
  又及,于公于私,靖王殿下是无论如何也要保的。否则他又何必一大清早便上万府来等着四殿下的大驾呢。
  曹慜不由摇头苦笑,安抚地看了嘉钰一眼,叹息道:
  “如今这一件事全在圣心,需要小心谨慎从长计议。眼下圣上是正在气头上,什么也不好说。殿下姑且宽心莫急,给老臣一点时间,老臣自会设法劝圣上回心转意的。”
  但万梁就并不如是想了。
  万梁其人,原本只是地方小吏,因为女儿蒙恩入宫册封贵妃的缘故才一步步爬到工部尚书这个位置,若说野心,其实并不大,但也绝非完全没有。
  他就是想让自己的外孙做太子,将来再做皇帝。
  偏偏嘉钰天生体弱,又还一心一意地追着二哥跑。
  为这一件事,万梁没少发愁怄气,甚至埋怨万贵妃,觉得是贵妃因为嘉钰身体不好便百般溺爱,对嘉钰失于教导才叫他走歪了路。
  好好的一个皇子,又不是愚笨呆傻,但凡上一点心,那也是大有可能,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为他人作嫁衣裳?
  嘉钰大清早上门时,万梁原本还暗自窃喜,以为这孩子终于是开窍了,是来找他这个外祖父共商大计的,却没料想人家只是要把他当跳板,逼着曹阁老为靖王殿下出力来的。
  万梁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能像寻常长辈训诫儿孙一样教训嘉钰,直怄得要吐血,好不容易待送走了曹慜,转回头苦口婆心地抓着嘉钰一气儿嗔怨:
  “四殿下,圣上昨夜为何不让你入宫?你以为是怕你跟爹娘膝下哭几声求个情吗?圣上是想让你把自己摘出来,不要再蹚这浑水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能体察圣恩?这件事,你牵扯得越少越好!”
  嘉钰看着自己的外公,心中亦是五味陈杂。
  外公的心思,母亲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呢。
  为他和二哥之间这种在在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亲密,母亲已不知说了他多少回。他便也和母亲吵了多少回。最后一次争吵,他干脆跑去二哥府上赖着就不肯走了,一小半也是不愿意再为了这个和母亲相看两相厌。
  但是母亲也好,外公也好,他们都不明白。他们都以为是他傻,是他年少幼稚看不清。殊不知,看不清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他们以为好的,终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的,或许求不得,却是倾尽所有也无怨,无悔。
  “我早就摘不出来了。”
  心绪一时纷乱,十分怅然,嘉钰不由深深吐息,压住面颊酸麻和语声中的哽咽。
  “我打出生就跟二哥在一条船上,您要是不乐意,就把自己从我这条船上摘出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要彻底绝了情份。
  万梁毕竟也是个六旬老人了,对嘉钰也是百般疼爱,从没有过半点坏心,哪受得这种刺激,顿时两眼一黑,颤巍巍伸出手指住他。
  “你……你难道打算也这么和你的母亲说不成?”
  “这话我早就和母亲说过了。”
  嘉钰狠心冷着脸,不去看外祖父痛心的表情。
  “反正您这辈子,是没可能做‘圣上的亲外公’的。但二哥从小也是和我一起在母亲宫中长大的,与母亲虽没有生身之恩却有教养之情,到底要站在哪头,您自己选吧。”
  这么几句话当面甩在脸上,万梁顿时连坐也坐不稳了,险些直接摔在地上,直觉得自己这个外孙儿是蒙了心中了蛊。难道只有靖王嘉斐是他的亲二哥,他们这些亲外祖父、亲舅舅甚至亲生母亲就全都不是亲人了么?
  “殿下!这种大逆不道的浑话你怎么也张口就来——”
  万梁简直痛心疾首。
  嘉钰却似根本看不见外祖父脸上痛惜的焦虑与担忧。
  “我还有更大逆不道的事要做呢。”他又冷冷扯了扯唇角,语声里没半点商量的意思,就开口:“那个北边来的鞑靼小公主,我放在哪儿也不合适,不然外公您替我送去母亲那儿吧。”


第55章 二十三、绝地一击(5)
  擅自送一个鞑靼女子入宫,这是要掉一串脑袋的死罪,即便是皇子,也难有善终。
  四殿下大约是彻底疯了。
  万梁欲哭无泪。
  但他也深知自己这外孙儿的脾气。
  嘉钰这是已打定了主意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假如他这个做外公的不帮忙,定会去找别人来帮。既然如此,还不如他把这事揽下来得好,至少可以亲自照应着。
  万梁没有办法,苦苦拉着嘉钰又劝了几轮,仍旧无果,只得将嘉钰先留在府上,自己去找女儿万贵妃商议对策去了。
  但嘉钰哪可能乖乖在外公府里等信。
  母亲和外家还没彻底死心,定不会全心全意帮着他为二哥奔走,弄不好一会儿外公从母亲那里支完招,就要带着他那个做指挥使的舅父回来,把他也“圈禁”在万府上。
  如此一来,岂不被动。
  撵外公去和母亲商议一则是这一件事实在重大,不能瞒着他们,二则也是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只要外公和舅舅不捣乱,他自有办法把苏哥八剌弄进宫去。
  万梁前脚刚走,嘉钰后脚就从府上开溜了。
  他径直去了安置苏哥八剌的那宅子,又命人把童前和玉青也叫过来,让他俩动用旧年在锦衣卫中的关系,设法把人送进宫去。
  有了上回,童前原本不想再上四殿下的套了,但此时非比寻常,自家王爷进了诏狱就没出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就算不想跟着四殿下搅和胡闹,怕是也不行了。
  “四殿下,这人我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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