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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反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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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就这么说定了。”谢惭英说完,转身竟是要走。
“大哥留步!”二魔赶紧道。
“又怎么了?”谢惭英烦躁道。
“还劳大哥贵手,给小弟解了穴道,让小弟为几个兄弟解了药性。”眼见着其余三魔已经耐不住,在地上蹭来蹭去,恨不得就此死了才好,二魔只怕大哥事后来找自己算账。
“你这穴道两个时辰以后自然解了,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你们年年来山外聒噪,正是要你们好好吃点苦头!”谢惭英道。
二魔忙道:“大哥只要一声令下,以后我们自不敢再打扰尊师。”
谢惭英一听,又怒了:“打扰他算什么?干我屁事!你们扰的是我!”
“是是是!”二魔不料自己又说错了话,只想打自己耳刮子。
三魔心念一转,强忍住身体里燎原的火,道:“大哥有所不知,我们与一江湖好友约定,卯时三刻于沧浪山外的驻海亭相见,原是要做一单生意的。大哥今日既加入我们,少不得要把沧浪五恶的名声好好打出去,正好我们也为大哥引见一些同道,如何?”
“生意?什么生意?”谢惭英原急着回去,好不叫师父发觉,何况今日已经是师兄走的第十天,说不得现在已经到家里了,但想着自己既是要做恶人,三魔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三魔平复着呼吸,道:“还请大哥抬贵手,解了我们兄弟的药性,待小弟细细为大哥分说,否则我们几人如此丑态,平白脏了大哥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秒怂的阿英,接下来要干大事。
☆、抢劫
要么说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还是三魔会说话。
谢惭英心想,早点办完事早走,于是终于上前解了二魔的穴道,等几个人服了解药,三魔才告诉他,那个同道名叫定海蛟丁胜,是泾州一带有名的悍匪。
此番他打听到泾州一个大户的家眷打从沧浪山下经过,有心干一单,但沧浪山毕竟是沧浪四魔的地盘,于是干脆联合他们四人,到时候五五分赃。
“丁胜说这大户举家迁移,往南边走,带着万贯家财,分好几批才能运完,还千里迢迢请了京城最大的镖局一路护送。这家大户的主人也是江湖好手,但因有别的事,并未跟着这批家眷同行。因而我们才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先捞一笔。”三魔细细说完,打量着谢惭英的神色。
谢惭英凝眉细思,以后下了山,行走江湖免不得要花费,这一次好好赚笔银子,日后就不用为了银钱费心思,倒也是桩好事。顺便劫些钱财,好好修缮一下家里的竹屋,盖间好点的灶房。
思索片刻,谢惭英点头应允道:“好,我跟你们去!”
二魔趁机拍马屁道:“有大哥出马,这一次保管马到成功。咱们五恶自此在江湖上名声大振,到时候大哥可要好好露一手,好叫我们兄弟心服口服!”
谢惭英知道他们终究是没有完全服气,心想借此打服了他们也好,便道:“前面领路吧。”
“哎!”二魔一马当先,瞧见大魔脸色不善,偷偷给他拱手告罪,这才在前面领路。
五个人运起轻功翻山越岭。沧浪山连绵一片,虽然并不险峻,但重重叠叠,地域极大,也难怪宁拂衣曾说外人极难找进来。
沧浪四魔轻功远不及谢惭英,走了半个时辰,谢惭英赶着要回去等师兄,便道:“你们几个是乌龟么?爬得这么慢,快些快些!”
沧浪四魔心中恨恨,无奈打又打不过,只好气喘吁吁跟野狗似的在前面狂奔,丝毫不敢懈怠。谢惭英轻轻松松跟在后面,谁稍微落后一点,就一剑鞘抽上去。
前面四人气喘如狗,谢惭英在后面得意洋洋,觉得自己这恶人真是当得十足十的像。
月亮西沉,四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不久后,东边天际泛起一丝晨曦,天空由墨转青,不一会儿,深青色铺满了大片天空,如同巨笔晕染一般,山水画的颜色渐趋浅淡。
终于林子里的花叶草木都清晰起来,空气中浮着晨露的气息,第一声鸟叫啼破了最后一点黑夜,一缕清冷的阳光透进林子里,光华流转。
五个人此时已经来到沧浪山峦之外,大道上一条小路通向一座矮矮丘陵,丘陵上果然一座六角石亭,亭中坐着一个身形细长的人,另有几人站在他身后。
丘陵上四散着一堆堆抱着刀剑长棍的人,正搭火架锅,准备吃早饭。
等谢惭英五人靠近的时候,不远处的树上如猴子般跳下一个小个子,飞一般蹿进亭子,道:“老大,客到了。”
那细长身形的人于是站起来,走到亭子边,声音竟是粗豪浑厚:“几位哥哥终于到了,让小弟好等。”
大魔先上去与那人叙礼:“丁贤弟。”
丁胜一眼就注意到了谢惭英,见他一副半裂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漆黑闪亮的一双眸子,和仍可见英挺的鼻尖与微抿的红润薄唇。
“这位是?”丁胜冲谢惭英点头致意。
大魔实在没脸承认这么个毛头小子是自己的新大哥,便在其他人开口之前道:“这位是我们新结拜的兄弟,今日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哦?”丁胜眼中闪着精光,虽含着笑意,但谢惭英仍看得出并没有多少善意,“这位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
大魔自然知道丁胜心中所想,多个人就意味着财宝需得多分出去一份,谢惭英就这么凭空冒出来,丁胜当然不会乐意。
三魔察言观色,直接道:“这些新结交的兄弟不请自来,还望丁兄弟海涵。事后分成,自然是从我们那一份里出。”
说完又看向谢惭英,眼神中带着一丝求肯,道:“你说是吧?”
谢惭英心想,大恶人自然是要独占的,不过猎物的情况他并不了解,姑且先应付他们一番,等财宝到了手,那时候再和这些人算账也不迟,便只轻轻哼了一声,似乎颇为不屑。
丁胜见他与四魔之间气氛诡异,再看谢惭英怀中所抱长剑,他多年来打家劫舍,好东西见得多了,一眼看出这剑并非俗物,便道:“这位小兄弟器宇不凡,想必身手更加卓绝,待会儿还要请兄弟一展身手才是。”
这是在探自己的底了,谢惭英浅笑吟吟:“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这时大魔对自己几个兄弟说道:“方才一路赶来,大家也倦了,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丁贤弟,前番我托你给我带的书信可带来了?”
说着伸出一手,示意二人到僻静处说话。
丁胜愣了一瞬,再看大魔的神色,心下了然,嘴上应道:“带了带了,就在身上,这样隐秘的书信,是莫兄哪个相好啊……”
两人说着慢慢走远,丁胜手下的人端来几小碗面汤和两盘子肉干摆在亭里石桌上。
谢惭英目光紧盯着大魔和丁胜,微微侧耳,想要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三魔却先把肉干和面汤摆在谢惭英面前,放了筷子,道:“待会儿还有一场大战,先吃饭!”
远处两人不约而同向谢惭英投来一瞥,谢惭英直觉他们商量的与自己有关,且不会是好事,便先等着三魔几人喝了汤吃了肉才动筷。
不一会儿丁胜和大魔都回到亭中坐下,丁胜端起面汤对谢惭英道:“刚才莫兄跟我说起兄弟身手了得,又十分仗义,丁某感佩不已,深恨未能早些结识兄弟。今日咱们共谋生计,日后就是自家兄弟。且以面汤代酒,敬兄弟一杯,待赚了银子,咱们再好好喝一顿。”
谢惭英端起汤碗,语气平淡道:“丁大哥客气了,小弟初来乍到,还要丁大哥多多照拂才是。”
二魔和三魔有些讶异地看向他,不知他何以突然如此客气。二魔想不透,三魔却看得清清楚楚。
谢惭英的眼里,透着秋末冬初山巅霜雪的清冷寒气,如同冷月俯视人间,如同利刃架临血肉,竟是带着杀气。
他扭头看向大魔,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大魔皱了皱眉头,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
那不是正好,让丁老狗和这人自相残杀,他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谢惭英并不知道他们各自打的那些小算盘,吃完东西就靠在石柱上默默看着大路远处。
丁胜走过来与他搭话:“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谢惭英下意识便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又被吞了回去,转而道,“我姓宁。”
“宁贤弟,”丁胜熟稔地喊了一声,“我瞧着宁贤弟不过十七八岁,竟能与四位魔兄交心,真是少年英杰。”
谢惭英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大愿和他多说。
丁胜碰了个钉子,似乎浑不在意,正欲再说什么,却见伏在官道旁的一个人飞奔而来,冲他躬身道:“来了。”
“兄弟们!赚活计了!”丁胜将一把厚背大刀抗在肩上,嘿嘿笑了两声,长手一挥,带着乌泱泱一片人就奔到大路上拦在当中。
远处传来一阵阵粼粼马车声,不一会儿,当先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膀阔腰圆,腰挎两把阔斧缓缓行来,后面并排跟着两个穿着同样服饰的人,再往后便是几辆普通马车,只是马车顶上插着几杆蓝底黄边小旗,前头两面旗上分别写着“镇远”“扬威”,约莫是镖局旗号。
远远瞧见丁胜等人的阵仗,那人绷紧了身子,但神色还算镇定,知道此时队伍绝不能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在隔着丁胜五丈远的地方停下,拱手道:“前面不知是哪一道的朋友,今日首经贵地,未能拜见,还请包涵,改日再来致谢。”
他身后一人下了马,捧了一方木盒走上前来,递给丁胜。
丁胜身旁一人走上前去,揭开木盒子,便见里面是白生生十个大银锭,合起来也有二百两之数。
这镖局常在道上走镖,如今这是第一次路过沧浪山往南边去,路上的盗匪是未曾打点过的,因此今天主动奉送二百两银子,足见诚意,便是要借道过去。
然而丁胜只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冷冷笑道:“听闻阎家万贯家财,在泾州一代那是首屈一指的富户。我手下兄弟几十张嘴巴等着吃饭呢,还要阁下多挪兑挪兑。”
马上那大汉不禁皱眉,二百两银子打发不了的,大约就是胃口太大,想要整吞。这趟镖是阎家花了大价钱托的,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这时,后面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小厮,跑上前来在大汉耳边轻声道:“夫人说钱财多给些无妨,万勿伤了人命。”
大汉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去跟夫人说,叫她别忧心,秦某心里有数了。”
嘴上这么说着,姓秦的镖师实则心中已有些忧急,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懂得什么,以为什么事都能拿钱财摆平。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恢复啦!小天使们不来条评咩~
阿英这么可爱,让我听到你们的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游戏
且看这拦路的满脸杀气,刀上森森寒意,一看就是惯匪,后头跟着的几个人形貌各异,但约莫看得出身手绝非俗辈。只怕人家不光要财,还要命。只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姑且一试,于是叫人又捧上一个檀木盒子来,递到丁胜面前。
这一回丁胜亲手揭开看了,见里面是黄澄澄二十根金条,映得盒子灿然生光,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忽然向谢惭英招手道:“宁兄弟,你瞧瞧,要是喜欢不如拿去,就当哥哥的一点见面礼。”
谢惭英以前在家里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在沧浪山的几年更是连银子都甚少见,丁胜这么一说,他也不客气,接过来,道了句谢。
还等着他客气两句的丁胜:“……”
不过谢惭英此举倒是给了丁胜一个好借口,他扭头冲大汉咧开嘴,露出一口黄津津的牙齿,脸上的笑容却森然如鬼魅:“你看,单这一个兄弟就要这么多金子,我这儿可还有几十个兄弟没得分呢。”
秦镖师脸色终于沉了下去,知道今日之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善了,这些家当银子也就罢了,那几个家眷是万万不能有所损伤,因此只好尽力保全金银,还要设法让家眷们逃出去才好。
他双手按上腰间的斧柄,对左右两人悄声道:“一会儿打起来,你们护着家眷先走,着一个人去向阎先生报信,请他速速赶来。”
说完冲丁胜道:“阁下既要相留,还请示下姓名。”
丁胜虚虚抱了个拳,道:“好说,贱名丁胜,江湖上送了个外号‘定海蛟’,那就是区区了。这几位,乃是沧浪山有名的人物,沧浪四魔。”
秦镖师听丁胜报了姓名,脸上血色全无,待再听到沧浪四魔的名头,脸色已然煞白,如同冬日里的积雪,坟墓里的死尸。
素闻沧浪四魔奸、杀、抢、掠无恶不作,今日若让家眷们落在他们手里,他丢了性命事小,只怕镖局从此再无立身之地,也许更严重,要知道托镖的那位可不是好惹的。
想到这里,大汉心念一转,道:“阁下可知,我们这趟镖受托何人?”
丁胜已经有些不耐烦,不过比他更不耐烦的是谢惭英,丁胜还未开口,他便道:“谁管你受托何人,要么把钱财都留下,要么把命留下。”
这话一出口,丁胜身子一歪差点没站稳,沧浪四魔在一边更是十分尴尬。要知道他们从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原本就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这笔钱够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拿了钱到南方坐船出海,从此世上无人找得到他们,也不担心有人寻仇。这也是丁胜敢于自报姓名的原因。
可是谢惭英这话却分明给了对方一个希望,只要钱财不要命。
秦镖师一听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正要开口,丁胜却对谢惭英道:“宁兄弟,这些人都是镖局里的练家子,人家接生意糊口,断没有拱手把镖让出来的道理,少不得是要动手的,宁兄弟不如打这个头阵,给兄弟们长长威风。”
谢惭英在面具下挑了挑眉毛,但别人都看不见。他想自己真是懒得与他们再费口舌,这会儿师兄定然已经回到家里,恐怕不多时就要出来寻他,师父也一定正揪着师兄的耳朵大发脾气,于是不再多说,脚下轻点,如一只雀儿般瞬息便到了秦镖师面前,而后迅捷无比地踢出一脚。
秦镖师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被谢惭英一脚踢下了马,待到要抽出斧子迎敌的时候,谢惭英的长剑已然架在了他脖子上。
静默。
不光是秦镖师一行人,就连丁胜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太快了,这家伙的身手。
秦镖师惨然变色,眼中满是惊惧。他早知丁胜和沧浪四魔的名号,但想自己苦练功夫数十年,拼死一战总还能拖延片刻,然而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的一个毛小子竟然就在一招之间将他制服。
丁胜回过神来时,不由得向大魔瞪了一眼,这人实力恐怖如斯,自己和这几十个兄弟还不够人家热身的。
镖头沦为了阶下囚,剩下的人都开始惊慌起来。
谢惭英看向丁胜,意思是你现在满意了吧?
秦镖头知道今天不能善了,自己这条命是保不住的,便先喊了一声:“不用管我,护镖要紧!”
先前的人已经得了他吩咐,全都涌到前面两辆马车周围,竟是不顾财物,要先护着人离开。
他这一喊,丁胜一行人也知该动手了,强盗们一拥而上,砍杀过去。
没见过这等阵仗的几个丫鬟小厮凄厉地尖叫起来,然而那尖叫声戛然而止,人已经在瞬间被砍翻在地。
谢惭英觉得那声音十分刺耳,好像从耳朵一直刺进了心里,在那里化作了尖刀,而后又顺着血管涌遍四肢百骸,带来令人窒息的痛苦。
恍惚间,他蓦地想起那个大雪夜,那个时候,也是这般尖利随即戛然止住的叫声。
“兄弟,还愣着做什么,先杀了镖头,其余人群龙无首,正好办事!”丁胜冲过来,举刀向秦镖头砍去。
秦镖头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而耳边当地一声,刀锋并没有落下来。
他睁开眼睛,见一把剑横在半空,挡住了刀的落势。顺着剑身看过去,惊讶的目光便放在了那个戴着半破面具的少年身上。
同样惊讶的还有丁胜,他眼中闪过凌厉的光,道:“宁兄弟这是何意?”
谢惭英一时语塞,似乎也意识到作为大恶人,是绝不会做救人这种事的,想了想便道:“他是我捉住的。”
丁胜一听,嗤了一声,啊,原来是为了一会儿分赃的时候多拿,不过反正是从四魔的份子里出,他便也不在意,道:“哈哈哈,是哥哥想得不周全,那这人便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去斗剩下的镖师。
谢惭英扭头看见地上已经倒了七八个人,有的一时没被杀死,正躺在地上扭动呻。吟。
鲜血洒落在路边,染红了抽芽的嫩草和半开的野花,褐色的土地被血浸染成红色。他觉得有些刺眼,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不过几个闪身,便替镖师和仆从挡下了即将落到头上的刀剑。
丁胜的一刀又没砍下去,不由得着恼道:“宁兄弟,这人可不是你捉住的。”
谢惭英皱眉道:“你们既然是为了钱财,为什么非要杀人?”
丁胜像是听见了什么大笑话一般,发出几声凌厉的笑,道:“我们是盗匪,杀人越货,谋财害命,那是做惯了的。我们要财也要命,小兄弟没这个胆量,我看还是趁早离开。”
谢惭英抬手将剑锋指向他,道:“你说谁没胆量?”
丁胜心下一阵悚然,刚才那话也是一时生气,却不敢真的和谢惭英对上。但若谢惭英一味要阻止他们杀人,也是个大麻烦,且后患无穷,眼珠一转,放缓了语气道:“我自然知道宁兄弟绝不是胆小懦弱之人,只是干这个行当,心狠手辣是免不了,手上必定要染血的,今日就当是带兄弟入行,兄弟好歹也该见个血,方才显诚意不是?”
谢惭英觉得他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看看他,又看看已经吓得尿了裤子,趴在马车底下浑身发抖的老仆,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
“那就赶快动手!”丁胜催促道。
谢惭英上前两步,靠近了那老仆。老仆吓得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拱着两手不停上下摇晃乞求。
谢府里也有一个老仆,大约同样的年纪。每日里追在谢惭英身后,说:“少爷,天冷了,要添件衣裳。”
“少爷,你看,我给你带了糖人,两个。”
“少爷,老奴年纪大啦,做不了活,要去乡下的庄子养老去,明天就走,你可要乖乖的。”
然而第二天,天还没亮,老仆被杀死在卧房里,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放在桌上,包袱里细心地裹着谢惭英前一天和舅舅去集市上买来送给他的两双护膝。
“宁兄弟,还不动手,发什么愣?”丁胜伸手去拍谢惭英的肩膀。
“吵死了!”谢惭英烦躁地骂了一句。
剑锋一转,扑哧利刃入血肉的声音。
丁胜的手掌悬在谢惭英肩头,瞪大了一双眼睛困惑而怨恨地盯着他。
谢惭英抽回刺入丁胜心口的长剑,也有些茫然。
好像有什么不对,他想,自己竟然真的杀人了。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血腥味冲入鼻间,让他几欲作呕。
“狗日的黑吃黑!”丁胜的心腹见老大惨死,呼喝一声便招呼其他人围拢上来。
谢惭英不及多想,只全凭本能地保护自己,对方下死手,他也只好下死手。于是一阵叫嚷嘈杂间,一圈圈人冲上来,一圈圈人倒下去。
等到血染遍衣裳,滴滴答答顺着下摆淌下去时,谢惭英周围已经躺倒了二三十个人,无一活口。
“大哥,这生意做不得了,快走!”三魔早先发觉异常,没料到丁胜竟然就这么死了,更没料到谢惭英竟然会突然反水,只恐他杀红了眼,自己兄弟几人受到殃及,便趁他还没醒过神来,拉着大魔赶紧离开。
剩下的丁胜的小弟们要么被镖师们杀死,要么看谢惭英太过恐怖,揣了些银两四散逃蹿。
☆、狭路
谢惭英也没去追他们,他仍旧有些茫然。
秦镖头却觉得这家伙想必是要一个人独吞,招招手让其他人一边护着家眷一边警惕地盯着他。
浓重的血腥味让谢惭英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缓步走到路边,坐在一块大石上,呆呆地盯着顺着剑身缓缓流淌的鲜血。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即便当初在山后看到那块大石,心里决定要学那个刻字的人,也去做这人间至恶。可他到底对此并没有明晰的概念,只是全凭直觉地去做,比如要当四魔的大哥,比如同他们一起来抢劫。
然而真到了这个当口,身体里却有另一股力量完全操控了他的身体,让他去做了截然相反的事。
在此之前,那个“至恶”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叛逆少年的游戏,而现在,这场游戏成了真。
他抬头看向那些镖师,看见他们眼中的害怕和惊惧,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才真正成了个恶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和沧浪四魔一样。
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到底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拉住衣袖去擦剑上的血,似乎是怕人瞧见。
然而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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