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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反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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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到底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拉住衣袖去擦剑上的血,似乎是怕人瞧见。
然而衣袖上也已经被血浸湿,好像只能越擦越多。
“阿英!”有人在远处大喊了一声,谢惭英猛地一抖,便把剑扔在了地上。
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跑近,扫过地上遍布的尸体,然后把目光投向浑身浴血的谢惭英,疾步上来双手捏住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发颤:“阿英,你……你受伤了?哪儿伤了?”
谢惭英一怔,终于微微抬首,对上宁拂衣担忧的视线,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嘶哑的两个字:“师兄……”
宁拂衣已经检视了一遍,见他身上并没有伤口,才终于松了口气,道:“没受伤就好,发生什么事了?”
太过温柔的语气让谢惭英感到一阵羞惭,继而鼻头泛酸,他低下头去,不敢答话。
宁拂衣见了,只当他是吓坏了,便走到路边,一眼看见了尸体已经渐渐僵直的丁胜。他闯荡江湖这几年,自然识得定海蛟,再看马车上的镖局旗号,心下已有了几分猜测,便对依然有些茫然的秦镖头道:“是他救了你们?”
从那些尸体上的伤口来看,都是出自谢惭英一人之手。
秦镖头也不知如何作答,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啊,啊,是啊。”
人家问的是不是那少年救的人,自己一行人确实算是他救的,想否认也不行。就算他想解释一下其实那少年和那些强盗是一伙的,可这人显然同那少年关系匪浅,要是得罪了人,自己怕反而惹祸上身,于是十分识趣道:“多亏了那位少侠,助……额,保全了我等性命。”
秦镖头本想说助我们击退恶匪,可显然眼前这人已经看出人都是少年杀的,因此话到了嘴边变了个样,脸上更是有点臊得慌。
宁拂衣点点头,道:“这定海蛟作恶多年,今日也算是替天行道,你们既然无事,便收拾收拾赶紧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
“是是,”秦镖头应了两声,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不敢请教阁下和宁少侠大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改日再见必当重谢。”
宁少侠?宁拂衣挑了挑眉毛,难道阿英还顶了他的名字?
“萍水相逢而已,不必客气。”宁拂衣留下这么一句,回到谢惭英身边。
这时,马车上下来一个丫鬟,看见遍地尸体仍然心有戚戚,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血迹,双手捧着一个盒子来递到谢惭英面前,道:“我们夫人说……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奉上薄礼一份聊表心意,待夫人归家安定,必定日日诵经念佛,祝祷公子平安康健、一生无忧。”
谢惭英不接,宁拂衣本打算拒绝,那丫鬟似乎看出他的意思,忙道:“我们夫人说了,请英公子一定收下,否则夫人心中难安。”
宁拂衣觉得这称呼有些怪,但想到大概那夫人只听见自己唤他阿英,因此才这样说,意思是收与不收,还是要看谢惭英的意思。
盒子又往前送了两分,谢惭英瞧见那盒子上描了两朵杜英花,心中一动,终于接过,紧紧抓在手里。
那丫鬟福了福身,却没离开,又道:“江湖险恶,夫人说请公子万事小心,保重身体。”
说完转身回了马车上。
谢惭英听了这话,怔怔地看向那辆角上挂了两个银铃的马车,直到宁拂衣把剑擦干净收回鞘中递在他手里,才回过神来。
镖局大队人马已经继续上路渐渐走远,宁拂衣替谢惭英拢了拢额边的碎发,道:“怎么不在家等我,这么等不及出山了?既然是做好事,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
“我没有……”谢惭英低声喃喃了一句,却没说明到底是没用他的名字,还是没做好事。
然而宁拂衣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道:“回去吧,师兄给你带了好吃的。”
谢惭英不再说话,跟着他走了一段,看见路旁一间小茶棚边系着白马,店里桌上放着一个包袱,茶棚伙计瞧见宁拂衣,忙道:“公子您可算回来啦,东西我给您好好看着呢。”
“多谢。”宁拂衣扔给伙计一块碎银子,背起包袱。
谢惭英这才明白,想是他回山路上在茶棚歇脚,听见这边的打斗声才赶过来。
“上马吧。”宁拂衣扶着谢惭英上马,自己坐在他身后,把人圈在怀里。
谢惭英反应过来,忙道:“我还是下去吧,身上都是血。”
“没事。”宁拂衣带着几分笑意,道,“好久没抱过你了,让师兄这么抱一会儿?”
谢惭英于是不再坚持,感觉到师兄的胸膛贴着自己后背,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是熟悉的,一如当年的雪夜。
马儿走得不快,沿着山间小道踽踽徐行。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谢惭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师兄,我……我今天杀人了。”
“我知道,”宁拂衣说,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阿英,是害怕了?”
谢惭英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他是害怕了,却不是宁拂衣以为的那种害怕。
他张张嘴想问什么,却又觉得问出来并没有什么意义,以后自会知道答案,于是身子微微向后,更加靠紧了身后的人。
宁拂衣感觉到了,一手揽住谢惭英的腰,将他抱紧。
行过隐蔽在树木草丛后的小路,马儿终于到了山脚下,两人下马步行上山去,推开院门,浮游老人正坐在梅树下,半眯着眼叼着烟斗,飘散的烟雾让他脸上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师父。”宁拂衣先走上前去躬身行礼。
浮游老人微微扭头,却是看向谢惭英,语气冰冷道:“回来了?”
谢惭英低下头去:“是。”
“多少人?”他问得十分平静,在看到谢惭英一身的血时就有了猜测。
谢惭英沉默片刻,艰难地开口:“二十个,也许三十个,我不知道。”
“能耐了,”浮游老人嘲讽道,“谢大侠武功如今独步武林,杀个人算什么,杀十个二十个更是算不得什么,所以也不用数的,人命嘛,不过草芥而已。”
“师父……”宁拂衣忙道,“阿英是去救人的,沧浪四魔勾结了定海蛟拦路抢劫杀人……”
“是吗?”浮游老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难怪难怪,那么谢大侠一定是春风得意的了。”
“不是,”谢惭英不敢看宁拂衣,却是直直注视着浮游老人,“我不是去救人的,我原本……是和四魔一起去抢劫的。”
“阿英……”宁拂衣神色复杂,但并没有惊讶,似乎早已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最终的结果总是好的,因此才决意为他遮掩。
“哼,”浮游老人道,“谢公子光明磊落,倒是让老夫好生敬佩。”
他一口一个谢大侠、谢公子,看起来是不打算认这个徒弟了,谢惭英上前一步,凌目逼视着他:“我是违背了约定先出了山,我是杀了人,可我不后悔,那些人我杀得痛快极了。若师兄没有来,我还要再杀,一百个,一千个!是,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您是大侠,您慈悲,您手上不染血,所以沧浪四魔可以掳掠逼死良家女子,可以眼睛眨都不眨杀死一个路见不平的人,所以丁胜可以为了钱财要屠灭所有人!”
“阿英!”眼见浮游老人眼中似有风暴凝聚,竟隐隐已有杀意,宁拂衣忙出声喝止。
然而谢惭英却还在继续说下去:“可我不是去救人的,我杀丁胜,是因为他太讨人厌,我杀其他人,是因为他们要杀我。我就是愿意杀就杀了,不是为了什么行侠仗义的高尚作为。我乐意当个恶人,当恶人挺好的。你看那些做好人的,最后不都尸骨无存吗?您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所以您才不许我出山,不许用您教的武功杀人。”
院子里一片沉默,连虫鸣鸟叫、风吹树摇的声音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谢惭英这么明明白白地袒露心中所想。从他被带到这里之后,虽然偶尔总是喜欢顶撞师父,可也算得上听话,甚而脸上常常带着笑容。以至于时间久了,浮游老人和宁拂衣都觉得也许他已经慢慢从灭门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或者说他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难过,抑或者他足够强大,可以把那些痛苦抛到脑后,只一心一意得为将来的复仇做准备。
然而谢惭英却记得,不能哭,要为父母、为舅舅活着,他不想让师兄担心,因而活成了另一种样子。可那些未曾发泄的愤怒、仇恨、委屈在心中沉积,不知不觉间让他难以承受。
于是最后,在那晚山顶之上,目睹女子跳崖而死,那无能为力的负罪感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去理会那些为人准则,不用为这世上每一条无辜的性命负责,当个不管不顾什么也不在乎的恶人,原来才是最轻松的。
他选择了一条,不让自己从精神上彻底被摧毁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出山啦,咱们阿英要开始闯荡江湖,哟吼~
小天使们来个评啊~哭~
☆、出山
浮游老人怒气勃发,眉发戟张,伸出食指点了点谢惭英,最后却转而对宁拂衣骂道:“你看看,你只知一味袒护纵容,纵得他性子越发乖戾。原来往日里都只是装乖卖巧,心里却早有谋算。老夫识人不明,也教不了这样的好徒弟。从今以后,他不再是我门中之人,你自己看着办,清理门户也好,与他同流合污也罢,我是再不管了!”
说完转身对谢惭英道:“现在立刻滚出山去,若敢再踏进一步,我亲手了结了你。”
谢惭英默默站着,看着浮游老人怒冲进屋里摔上了门,不敢去看宁拂衣的脸色,也转身回屋去收拾东西。
他本也没什么行李,只带了两件衣裳、归清剑和那夫人送的盒子,兜里还揣了之前接过来的两根金条,走出门去,见宁拂衣站在门外等他,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谢惭英停下脚步,顿了顿,还是问道:“你跟我走吗?”
“阿英?”宁拂衣微微惊讶,看了看浮游老人的屋子,又看看他,很是矛盾,“师父只是一时气话……”
“你明知道不是的。”谢惭英道,“我已经十八岁了,本也该出山替父母报仇。这几年多承你照顾,若报仇之后还能留一条性命,我再回来,报答你救命之恩。”
说完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到得山脚之后便运起轻功,不多会儿就消失在丛丛山林之间。
“阿英!”宁拂衣走到篱笆旁大喊,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不绝,却再没人应答。
他走回浮游老人门外,敲了敲门,道:“师父,阿英不是他。”
屋内无人应答。
他知道师父为什么对阿英如此严苛,为什么定下那两条规矩,为什么对阿英擅自出山、杀人反应如此剧烈。
多年前,浮游老人也曾有过一个弟子,脾性甚而长相都与谢惭英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后来,那个弟子擅自离开,终于成了江湖上恶贯满盈的大魔头。浮游老人一心以为是自己造成,于是才决意从此绝不再出手杀人。
这其中的恩怨纠葛牵扯了许多人,浮游老人不愿多提。
但宁拂衣觉得,阿英就是阿英,不会成为和那个弟子一样的人。
他等候了片刻,又道:“师父,我得陪着他。”
过了许久,屋内终于传来长长一声叹息:“罢了,你去吧,本就是我自己作的孽,如何怪得了别人。”
宁拂衣躬身行了大礼,道:“师父,恕弟子不肖,等阿英报了父母大仇,我一定带他回来向师父请罪。师父,阿英不会是他,您相信我。”
屋内再无声息。
宁拂衣驻足片刻,终于也回到房内收拾了细软,而后向着谢惭英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谢惭英一鼓作气到了山外,站在路边,看着两头荒凉僻静的大路蜿蜒通向远方,却不知该向何处去。他不由得转身回望来路,心里隐隐有些盼望着师兄能追上来,但转而又想,师兄凭什么要追上来,他是好人,是侠客,自己这么做还无辜累他受骂。
本就是自己的仇,那也该自己报的。
想到这儿,不再犹豫,干脆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去。
一路向东行了两个时辰,夕阳西斜之时,谢惭英终于抵达一座小镇。
镇子很小,徒步穿越整座镇子也只需一盏茶功夫。谢惭英觉得有些饿了,便挑了间小面馆进去坐下。
店里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伙计,五六张饭桌随意地摆在大堂,此时只有两桌客人。谢惭英走到门边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这会儿在里面吃饭的不是行商就是闲散的江湖人,店伙计见谢惭英戴着张狰狞的黑色面具,腰间悬着一把长剑,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来。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伙计才走到桌边,问:“客人吃点什么?”
谢惭英除了那两根金条,只带了二两散碎银子,还是上次宁拂衣给他的,便道:“一碗面,一碟小菜。”
“得嘞!”伙计见他倒不似十分凶恶,声音还很有些少年人的稚嫩,心里的害怕减了几分,立刻向后厨招呼。
很快,伙计端着热腾腾的面摆在谢惭英面前,似乎生怕他不满意,那小菜装了满满一碟。
“客人慢用,有事招呼。”店伙计打着躬退到一边。
在山里住了这么几年,谢惭英几乎快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与外面百姓打交道时颇有几分生疏和别扭,好在戴了面具,别人看不清他神色。
面馆虽小,但打扫得干净,味道竟也不错。谢惭英唏哩呼噜吃碗面,把小菜也吃得干干净净,而后倒了一碗茶,坐着消食。
店里的客人除了他只剩了一桌,向伙计要了两碟瓜子边吃边聊。
“我说那个定海蛟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竟也不看是谁托的镖,血刀阎罗的东西也敢劫,活该最后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旁边一人吐出两片瓜子皮道:“非也非也,血刀阎罗又如何?名号听起来唬人,功夫却只算得上二流罢了。定海蛟在泾州一带势力庞大,就算是和他对上,那也难说谁胜谁负,更何况还有沧浪四魔,这几个才是狠角色。”
“可血刀阎罗和当今盟主交好,若不是有盟主扶持,他如何挣下这偌大家业?最近举家南迁,听说是想去做海上的生意呢。”
“此次定海蛟丧命,血刀阎罗下了追赏令,要沧浪四魔的人头,却不知到时候丢脑袋的会是谁。”
“那也不必血刀阎罗亲自出手,沧浪四魔固然厉害,可江湖上敌得过他们的好手难道还少了?”
谢惭英听得起劲,让伙计添了次茶水,心想原来自己救的是这血刀阎罗的家眷,只可惜武功不好,打起来很没意思,不如去收拾了沧浪四魔,赚一笔银子。
这时店外青石板路上传来笃——笃——木杖击地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走进店里,一脚踢翻了方才说话的一人,道:“血刀阎罗功夫再差,收拾你们几个杂碎也绰绰有余。”
被踢之人的同伴站起来骂道:“我们自管说话,你管什么闲事?”
老头抬了抬眼皮道:“我自管我的闲事,又关你什么事?”
那同伴冲另一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和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一齐朝那老头冲去。
“诶诶,别在店里打架,我新换的桌椅……”掌柜在柜台后连连摆手。老头正好挥杖扫飞了对手的一个小铜锤,直直朝着掌柜飞过去。
“哎哟!”掌柜大叫一声,抱着脑袋缩在柜台后,那铜锤于是砸进后面的柜子上,把些瓶瓶罐罐打得稀碎。
一时店里乒乒乓乓、稀里哗啦声音不绝,谢惭英一边看一边摇头,打得实在太烂,简直丢人现眼。
他提起茶壶想再添茶,却发现茶壶空了,于是冲躲在屋角一张桌子底下的伙计招手:“再来壶茶。”
“啊?”伙计瞪了一双眼睛,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都打翻天了,还添茶,出去怕不是添命?
谢惭英却屈起食指敲敲桌面,冷冷扫了他一眼。伙计在心里权衡一番,莫名觉得这个面具人比那几个打得热火朝天的人更加不好惹,只好从几张桌子底下钻过去,往后厨里提了一壶热茶,左闪右避地过来。
才走到一半,老头闪身后退,木杖后缩,正好点在那茶壶上,茶壶登时碎了一地,热茶浇了伙计满身。
伙计惨叫一声,使劲抖搂裤子。
那几个闲话的人也被老头击飞出去,不多不少正好把剩下的桌椅砸了个稀烂,再也爬不起来。
老头哼了一声,打完便要走。一步还未跨出去,喉间就横了一把冷剑。
“你是血刀阎罗的朋友?”谢惭英问道。
老头一惊,正要后退,一步仍未跨出去,剑锋却又横在了他脑后,削下几根头发来。
这下老头再也不敢擅动,脸色比地上那几个更难看,只得答道:“是又如何?”
谢惭英嗤道:“有你这么个朋友,那血刀阎罗看来也不怎么样。去,再给我提一壶新茶来。”
“什么?”老头和伙计之前的反应如出一辙。
谢惭英很不耐烦,道:“你打翻了我的茶,就该你赔。”
老头忌惮他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不好发作,只好瞪了那还在“哎哟哎哟”呻。吟的伙计一眼,道:“还不快去!”
谢惭英手腕微动,剑刃便在老头脖子上划下一道细口:“我让你去,你支使他作什么?我看这店里的茶壶不经摔,你这脑袋用来装茶,保不定更好。”
老头闻言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往后厨去了。地上躺着的一人眼见老头穿过门帘,抬起一只手弱弱地道:“少……少侠,他这一去,怕是不会回来了。”
谢惭英想了想,终于反应过来,几步跨到后面,便见里面两个厨师窝在墙角,后厨窗户打开,哪儿还有人?
“哼!瞧你往哪儿逃。”谢惭英跃出窗户,只看见一个人影闪过巷子拐角,脚下一点,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英要开始大“杀”四方了。
☆、旧容
老头跑到大街上,朝着镇子外面去了。谢惭英在后面缀着,以他现在的轻功,要拦下老头实在轻而易举。但追了一段距离之后,见老头累得嗬嗬喘气却因为看见他追来的身影而不敢有片刻停顿的慌张模样,谢惭英忽而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就好像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总要先戏耍一番。
就这么一追一逃,老头竟奔逃了大半夜。中间他想要躲进山林,欲借着树木和夜色的掩护溜走,却总是给谢惭英立时发现。及至天色微明时,老头才终于抵达另一座城镇。
这镇子比之前的大些,四周修了矮矮的城墙。
老头奔至门口时,正巧撞见一队车马缓缓出来。老头瞥见打头那人跨着高马,穿着褐红色的短打,袒着一条臂膀,膀上刺着一条盘旋青龙,立时大喊:“青爷救我!”
整整跑了一夜,老头早已累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喊了这么一声就扑倒在地。
被呼为青爷那人约莫也不过四十来岁,闻声望来,眉头微皱,竖起一只手示意后面的车队停下,下了马来扶起老头替他顺了气,道:“秦大爷这是怎么了?”
老头指着晨曦中缓缓走来的白色身影,道:“那人……那人对阎爷出言不逊,我便忍不住出手教训,没想到他武功深不可测,还放言要……要……”
青爷猜测多半不是好话,还是问道:“要什么?”
“要把阎爷的脑袋割下来当茶壶!”老头气愤愤说完,抢过旁边一人的水囊,咕嘟咕嘟灌了一气。
谢惭英慢慢走近,闻言嗤笑一声,这老头生怕别人不帮他,便把谢惭英威胁他的话用在那个什么阎爷身上。
青爷闻言脸色微沉,但见谢惭英不过十八九岁模样,心想这么个年轻人,有什么深不可测,不过是戴个面具装神弄鬼,也就是这姓秦的太废物,说不得是怎么得罪了人家。
姓秦的惯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仗着自家主人的名声在外面作了不少恶,也只会欺软怕硬,叫别人碍着阎家的势力不敢上门讨公道罢了。
他们一早出发,便是赶着护着一些家什与在前头先行的主人汇合,不欲多生事端,便上前两步向谢惭英抱拳道:“不知我这位朋友是否和阁下有什么误会?”
谢惭英抱着胳膊道:“没什么误会,他无缘无故打翻我的茶,我让他赔,他竟然悄悄跑了。”
青爷眉头皱得更紧,嫌恶地瞟了老头一眼,而后道:“哈,原来不过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大动干戈。秦爷既是你的不是,该赔就赔,一壶茶而已。”
老头见他显然是不想插手此事,忙道:“这怎么是一壶茶的事?你没听他怎么出言侮辱阎爷么?我是为了替阎爷争口气!”
青爷不耐烦地摸摸眉心,并不十分相信这话。
老头见了,一指谢惭英道:“不信你问他说没说过。”
谢惭英觉得老头这番信口雌黄倒是很好地给自己打下恶名,干脆主动承认道:“我说了又怎么样?什么盐爷醋爷?家里卖调料的么?比起你这颗臭烘烘的脑袋,他的脑袋兴许更好。”
这下子那叫青爷的可真的不能再置身事外,老头脸上一喜,心道这小子不知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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