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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归-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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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越和寻壑对视一眼,寻壑点点头,允许沈越开门,沈越便问:“怎么了?”
  “我媳妇儿……引章她今早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真的吗!”寻壑顾不得眼睛通红,抓着晏如就雀跃道,“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这位主子素来清淡,此刻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模样着实没少吓着晏如。晏如扶正被晃歪的冠帽,苦笑不得:“还有……还有一件好事呢!”
  “什么好事?快说!”
  “芃羽姑娘她今天也诊出了喜脉,咱们府上今儿可是双喜临门!”
  作者Say:超难产的一章。所幸成品还算满意,久等了各位。


第111章 花影莫孤人间月④
  转眼又到岁末,一年尾声。
  相较去岁的酷寒,今年可谓暖冬,直至十一月底,雪片才稀稀拉拉落下。大好天气,浙江新开垦的万亩桑田连保暖工作都省了。
  然而,于沈越而言,这一年的收尾着实不大好。
  事情是这样的。
  在建宁县走访时,沈越不幸跌入古井。这已经算不幸的了。但所谓祸不单行,这口干涸已久、村民们以垃圾填充的古井,竟枯木逢春,不知何时蓄满了水,所以,沈越最终是掉在腌臜水里泡着,其中脏臭可知。更倒霉的是,沈越落‘地’的时候,撞到了底下的硬物垃圾,双脚崴伤,发力不得。因而,费了村民老大的功夫,沈越在昏厥之前,终于得到救援。
  然而,沈越着地那一刻,意识松懈,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了。
  寻壑赶到时,见到的就是不省人事的沈越。
  前一日下午捞上来的人,直到次日深夜才睁眼。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沈越起初满是迷惘,然而,当看到身侧打盹的人儿时,沈越扯动干涩的嘴角,艰难却坚持,悄悄笑开。
  寻壑撑起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沈越淡淡的笑意:“爷,你醒了?啊,嘴唇都这么干了,对不起我去拿水……唔!”寻壑还没站起,就被沈越揪下腰身,唇瓣碰到一处。
  寻壑的呼吸一如其人,轻且淡,稍稍分开时,沈越只觉得寻壑呼吸拂在脸上,像被羽毛扫过。“现在不干了。”说时,沈越舔舔嘴角。
  寻壑记得清楚,草房子后院那些野猫得到投喂,酒足饭饱时,就是这个神情。
  “老流氓!有能耐占便宜,看来不用担心你了。”
  沈越揪了寻壑衣袖,嗓子嘶哑仍不掩其温柔,只听他说:“本来就没什么事,就是这几天累了点,多睡了会儿。”
  寻壑气急:“没事?!你知道自己脚崴得多严重?大夫交代,接下来半个月你都别想下地走路。还有,你摸摸自己额头,看烧成什么样了!”
  沈越手背碰了下脸颊:“哎,好像确实烫了点,可鲤儿,我真的没骗你。脚伤的事我昏迷前就知道不妙了,至于发烧,现在也只是微微头疼而已。可能……”
  寻壑端来糖水,服侍沈越润口,良久都没听到下文,寻壑遂问:“可能什么?”
  “可能因为,我梦到了你……梦里想你,醒来竟然美梦成真,你就在我身边,我哪还顾得上病痛?”这会儿,沈越不复刚醒来时的兴奋,身体抱恙让他的说话时带上几丝无力,可沈越还是尽力挪动身子往床里靠去。
  寻壑知道沈越是要自己躺下休息一会儿,可行馆的床榻不比家里,两个大男人并排躺着,只怕会挤着沈越。
  沈越心有灵犀,软下嗓音近似渴求,拍拍身侧:“你陪我躺躺嘛,我有故事要和你说。”
  寻壑只得依言躺下。
  沈越难以翻身,只能环住寻壑手臂,挨紧了寻壑,沈越满足地叹了口气,才道:“我和你说噢,在梦里,我们俩同样像现在这样恩爱,但过程完全不一样。”
  “嗯?过程是怎样?”
  沈越笑笑:“嘻嘻,说这个之前,我想告诉你个秘密。”
  “哦?”
  “你一直以为,我初次见你,是在‘蓬门’,对吧?”
  寻壑奇怪:“不然呢?”
  “其实呀,咱俩的缘分,从你一出生就开始了。你还是襁褓婴孩的时候,我就抱了你。”
  寻壑果然惊愕:“啊?”
  “你出生没多久,老献王就办了那场差点害自己送命接驾盛宴。那一次,我随父母一道出席了。席间无聊,我和沈超便偷溜到王府后花园,在花树底下见到了你。”
  “怎么会?”
  沈越改握为扣,和寻壑十指交缠:“呵呵,还真是这么回事。当时你哭得可厉害了,我和沈超见四周没人,就把你抱了起来。鲤儿,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跟你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婴儿了,言语形容不出的好看。可是呢,后来,你却干了一件大逆不道的大坏事!”
  “什么?”寻壑大惑不解,一名婴孩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你呀,竟在我抱着你的时候尿尿了。”略加斟酌,沈越还是决定跳过自己挑开襁褓窥视、惨遭寻壑喷泉‘报复’的桥段。见寻壑一脸错愕,沈越更觉得好玩:“后来你娘现身,得知情况一个劲儿给我赔罪。可我头一次受此等奇耻大辱,当场扬言要把你带回沈府赎罪。不过,后来我娘来了,所以最后,我只能把你交回你娘手里。”
  “天啊,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苏州沈府那些年,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呀。是去年子翀提起,我才联系到一起的。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我想和你说的是刚刚做的梦。你知道吗,在梦里,我把你押回家了。你既然在沈府,自然不会遭受后面颠沛流离的苦,平平安安,在我身边长大。梦里的我,对你也有情愫,可你和现实中一样,卑怯动摇,躲躲闪闪。最终我忍耐不住,冲动下强要了你。不过你放心啦,事后我负起了责,多年来一直未娶,和你偷偷摸摸厮守。梦到后面,我心里那个惆怅啊,我在想,如果现实就是这样该多好,那些苦头都离你远去,在我庇护下,你单纯而开心地活着。”沈越再按捺不住,不顾腿脚疼痛,翻身拥住寻壑。
  可寻壑似乎没受触动,仍旧兀自盯着床顶看:“不知道沈爷听过佛祖的一个故事吗,大概讲,一位年轻人向佛祖请教取舍。佛祖未答,只让他下到麦田,从麦田里摘一枝最饱满的麦穗,过程中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且摘了不得反悔。这位年轻人下田地没多久就摘了一枝,可往前走,发现前面总有更好的。我还记得这个故事是当年在苏州沈府,沈爷你书房里看到的。文中的年轻人与麦穗,就像沈爷和我,如若没有历尽千帆,沈爷怎知我是最合心意的。我和沈爷,只是在最适合的时候,重逢了彼此、如此而已。”
  沈越哑然。
  在沈越的呵护引导下,寻壑那闷嘴葫芦的外壳渐次剥落,渐渐愿意向沈越敞开心扉。已虽然经小半年了,可寻壑每说一次心中所想,沈越还是会被感动。
  不催促,不逼迫。
  静候花开。
  花开得慢不要紧。
  沈越愿意等。
  这是他此生最耐心的等待。
  “鲤儿,谢谢你,愿意信任我,和我说心里话。”
  寻壑起初发现,自己不经意透露了真实想法,沈越总会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回首往昔,过去的自己确实封闭,隔阂的累积,最终导致了六年前的决裂。自复合以来,沈越从不掩饰自责,自责当初对寻壑的粗暴对待。可寻壑而今想想,自己何尝无罪?
  遂拿定主意,克服固步自封,尝试着朝沈越迈过去。
  “我才该感谢爷,说出来不怕爷笑话。活了三十余载,亲友中能与之倾诉的人,几近于无。爷是我的归处,当初给了我一个家,而今又成为我最坚实的依靠。”说到此处,寻壑翻身,和沈越心肺相贴着拥抱,“其实,一直以来有些话我都没对沈爷讲。”
  沈越好奇:“嗯?”
  “沈爷别不信,除开决裂那会儿的冲动之下,其余的日子里,我从没怨过沈爷,真的。沈爷或许不知道,蓬门小倌的境遇。看似风风光光被高价赎走,但最后的下场,或遭抛弃,或被转卖。遭抛弃的小倌无一技之长,往往也无颜面对世人,活活饿死者,比比皆是。哎……“寻壑喟叹,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恩客赎走小倌,多为方便狭弄,有谁愿意领**进门。可沈爷不是,沈爷给我正名,还教我差事,最重要的,沈爷大大方方,带我进了沈府。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沈爷对我说——既然让我进了门,就没有把我当外人。沈爷待我好,连带着沈府上下也对我好。人生几何,能够为人所知遇……爷,真的谢谢你,让我有了一个家……”
  一语未完,寻壑已然啜泣不止,他也再不避讳,在沈越面前,大胆暴露伤怀的狼狈。
  沈越抹去寻壑泪珠,想起子翀曾说,双胎兄弟当中的弟弟,即寻壑,尤为爱哭。自西北战场归来的几个月相处,每每说到动容处,寻壑总是泣涕涟涟。可过去十余载,从未见寻壑落泪……思及此,沈越心痛不已,搂紧寻壑,柔声安慰:“哭吧,在我面前,你无需逞强。”
  簌簌风起,竟是半夜飘起了雪。
  冷月入户,夜窗如昼。一簇梅影,落在二人相拥的锦被面上。
  沈越受伤这事,叫楚野恭内疚得很,为弥补亏欠,楚野恭可谓事无巨细安排好沈越的养病事宜。
  可行馆再好,终究不是自己家,呆不多日,沈越就闹着回江宁。寻壑拗不过,只得收拾东西。
  沈越在行馆休养的这几天,都是寻壑衣不解带的照顾。沈越不时恍惚,觉得像回到了苏州沈府、寻壑每日鞍前马后打理自己的日子。此刻,看着寻壑仔细收拾的模样,沈越更觉好笑,便打趣道:“鲤儿,真该感谢这次受伤,叫我这‘奴才’体验了一回‘翻身做主人’的尊享,哈哈。”
  惹来寻壑没好气的一记白眼:“再乌鸦嘴我收拾你!”
  “嗯嗯嗯,夫人教训的是,为夫这就闭嘴哈~”说着沈越还真捂上嘴巴。
  照顾病人是件麻烦事,这一年来,沈越深有感触。原本沈越打算叫晏如过来,可寻壑不让,非得亲身照料。过了一段时间,沈越发现在照顾自己的事上,寻壑似乎沉浸其中。
  思量几日,沈越才明白过来,一直以来自己都错了。原以为单方面的倾心付出,让寻壑不必承担任何负累,就是最好的呵护。
  其实不是的。
  这样的感情,不对等。
  自己希望被寻壑需要,成为寻壑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那寻壑何尝不是呢?
  于是,沈越放下心结,安心享受寻壑的照顾。
  “收拾好了,咱们走吧。”三两仆人进屋搬走行囊,寻壑则回到床边,欲要扶起沈越。
  “不。”沈越嘴巴一扁。
  “怎么了?”
  “我脚又有点疼,我要你背着我出去。”
  被沈越诳了太多次,而今寻壑已经摸出些兆头了。可眼下明知他是捉弄,寻壑却不忍心戳破,遂认命地站到沈越面前,弯下腰身:“上来吧。”
  “嘻嘻,夫人待我真是顶顶的好。”
  寻壑的脊背比想象中要结实,迈出的步伐也毫不虚浮,以后得多对依靠这副身躯了。
  沈越心想。
  作者Say:知道寻壑为啥对越越如此死心塌地了蛤。
  下周没申榜单,打算休息一下。一方面是新故事灵感来了,攒攒素材;另一方面,《沈郎归》不日就要结尾,我需要做些准备。
  其实,比起大纲里的故事,我写出来的,比预想的要细腻得多、满意得多。总之,很幸运,很荣幸,有这么一次写作体验。
  另外,这本书的收藏,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毕竟,自认为这个故事选材小众,也没太多酸爽的套路情节,最重要的是,没车,只有尾气。哈哈。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
  如果有多余海星,还望大家不吝赏赐哈。虽然不知道干嘛用的,但我知道这是读者心意。不求打赏,只希望能收到心意~


第112章 花影莫孤人间月⑤
  岁初三月,人面桃花相映红。
  溶溶月,融融夜。
  二街拐角,不起眼的一间老屋,大门紧闭。然而,从旁经过,不时听得一阵热闹的掌声喧哗声。院内别有洞天,门后即是五开大房,房门前横置一木搭平台,一名清瘦高挑的华服女子缓步登台,莲步轻移,环绕平台一圈,最终回到舞台中央。楚腰惊鸿,翩跹转了几圈,裙摆上所绣的金蝶振翅欲飞,赢得台下喝彩纷纭。
  两男人从一侧悄声转入台后,一小厮追上来汇报:“姑爷!二位爷!姑奶奶一身行头卖得最好,比其他姑娘多了几十单呢!”
  被叫做‘姑爷’的男人打笑高个男人道:“瞧瞧,隐姓埋名,人家一看还是觉得你的手艺最好。”
  高个男人推辞:“你少来,就算有功劳,我顶多占三分,剩下的,是因为衣裳在芃羽身上着实漂亮。”话音才落,二人身后赶来一女子,正是方才在台上展示华服的那一位,只见女子笑吟吟道:“公子!灵修,太好玩儿了!”女子嘴巴一撅,登时娇嗔起来,“你们也真是的,都举办几次了,这会子才知会我!”
  这高个男人正是寻壑。听得芃羽此言,寻壑笑道:“你平日沉默寡言,谁知道你会对这些玩意起兴?再说,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少点胡来。”
  闻言,芃羽才恍然般,捂上微微凸起的肚子,随即躲到丈夫身后,嘟囔说:“我经过了灵修同意的。”
  沙鸥原名李灵修。夹在妻子与师傅之间,沙鸥胳膊肘不得不往外拐,对妻子芃羽道:“好啦好啦,你赶紧下去歇歇。不然待会师傅真拿我开罪了。”
  二人送芃羽到台后小院卸妆,随后走回台前去。路上,沙鸥自言自语:“哎,世上命苦之人,有三等。”
  “嗯?”寻壑问,“哪三等?”
  “先说最次一等吧,那就是我这类人。出身低贱,沉沦多年,不过好在时来运转,最终还能混口饭吃。”
  寻壑点头:“嗯,那我跟你算一类咯。”
  沙鸥摆摆手:“不,你和我不是一类人。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嘛。这第二类,就是女人。生来不得迈出大门,待字闺中,出嫁后从夫,一辈子都得听人差遣,看人脸色,你说可怜不?”
  寻壑即刻明白过来:“所以你才让芃羽登台?”
  “嘻嘻,不愧是师傅,立刻会我意。对的,自古女子就不得抛头露面,被迫当了男人的附属品,我偏要坏这吃人的规矩,只要我媳妇儿爱干的,尽管让她干去。”
  寻壑错愕,随后潇洒笑开:“难怪,我就说,近来芃羽是越来越放得开了,原来是在你这儿得到了支持。不错,怪道当初芃羽死心塌地非你不可。不过话说回来,你没把女人列进命苦之人的末位,难不成世上还有比女子更命苦的人等?”
  “还真有!”沙鸥瞟一眼寻壑,娓娓道来,“最命苦的人,是明明胸怀大志,却因虎狼在侧,而不得不收敛锋芒,臣服下位。哎,比起前面二者,这种人才最可怜,空有志向,却终生不敢施展拳脚。”
  寻壑捅捅沙鸥,笑得甚是无奈:“你误会啦,沈爷改变好多,而今宽容多啦,好多事有了他的支持,我才能做成的。再说,沈爷不在这儿,你在我面前拐弯抹角怼他,我又不转告,这架,吵不起来的。”
  沙鸥一脸不屑:“瞧瞧,瞧瞧,护短护得!我说什么你都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但凡提他一句不是,你这厢就喋喋不休了!”
  寻壑哭笑不得:“哪有哪有!”
  二人正笑闹着,一小厮找上来,禀报道:“姑爷,刚刚有一官人,出手甚是阔绰,他看上了姑奶奶穿的罗裙花样,一口气买下一千匹牡丹花罗。”
  “啥!?”
  “什么??!”
  寻壑沙鸥面面相觑,沙鸥喃喃道:“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小厮连连摆手:“不是的,这位官人交付的是现银,银票收在李账房那儿了呢!”
  “他有透露来头么?”寻壑问。
  小厮摇头:“没有,李账房问名姓,那官人也只报了化名。”
  沙鸥拧眉问:“化名叫什么?”
  “名儿古怪得很,叫‘重金寻妻’。”
  寻壑沙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人呢?带我见他!”
  小厮将二位老爷带至后院,甫一进门,寻壑就倒吸一口凉气——果真是沈越。
  沙鸥不怀好意,胳膊肘捅捅师傅:“让你护着他!这下倒好,算账都光明正大找上门来了,还不快求我救你!”
  “去!”寻壑推开沙鸥,讪笑着到沈越身边,“爷,你……你怎么来了?”
  沈越不急不徐,人模狗样地呷一口茶,才道:“嗯?出门时你不是说有事找赵监工么,怎么现在却在这里?”
  “呃……那个,”寻壑搔搔发麻的头皮,“那个,爷,咱们先回去,路上我给你详细解释,你看这样……行嘛?”说到后面,寻壑双掌合十,作哀求状。
  沈越放下杯盏,顺手捞过寻壑手掌,握住摩挲,好一会儿,才松口道:“行,那咱们走吧。”
  话是这么说,可路上,沈越兀自驾车,寻壑凑前去缠他,他也只是柔声安慰:“夜里风大,别出来,回去再说。”话毕将人搡回车厢。
  而后回到仙眠渡,寻壑亦步亦趋,屁颠颠跟在沈越后面上了山。到了草房子,只听鸟儿扯开嗓门呜哇直叫,沈越连忙跑到后院。寻壑还没绕过去,就见一只蓝羽炸毛鸟,大摇大摆,扇着翅膀走过来。
  “今天忘了放他出来走走,这下好了,发脾气了。”沈越说着,从屋后绕出来,蹲下,手掌放到蓝毛面前。这破鸟得了便宜还不卖乖,狠狠啄了两口沈越拇指,小爪子放开又拿起,几次来回,才嫌弃地站到沈越掌心,再顺着沈越肩膀往上爬,直到站在沈越肩上。
  寻壑随着沈越站起来,不由得想起那日,小可爱执意出来,寻壑不让,就在一人一鸟剑拔弩张之时,沈越及时调解,剪掉小鸟几片飞羽,这样一来,小鸟得到自由,寻壑也免去担心,两厢满意。
  那一次事后,沈越跟寻壑说,与其争吵,倒不如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鸟儿扑腾翅膀活动筋骨,寻壑瞧见它时隐时现的飞羽,便提醒沈越:“小可爱那几根羽毛长回来了,得赶紧剪剪,不然哪天他扑扑翅膀就飞了。”
  沈越淡淡道:“嗯。他现在气头上,捉他恐怕反被咬一口,明日来吧。”
  沈越终于回应自己了,寻壑百感交集:“爷,你刚刚是怕气头上说出过分的话,所以才一直不吭声的,对吗?”
  “嗯,”沈越清楚自己性子,生怕情急之下不择言语,说出什么伤害的话,遂生生摁下火气,直到恢复平静。“你愿意的话,说说前因后果吧。”
  “我愿意,很愿意的。其实……”
  “忙到现在,饭都没来得及吃吧。”
  寻壑惊愕:“你怎么知道的?”
  “呵!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想吃什么,给你做去。”
  “炒饭!”寻壑两眼发光跟过去,“我想吃蟹黄炒饭!爷做的!”
  “大晚上哪来螃蟹,”沈越叉了下腰,随即又道,“行吧,你等等。”
  寻壑笑眯眯:“嘻嘻,就知道沈爷有办法。”
  沈越煮下米饭,之后从篮子里取出几颗蛋,鸡蛋液敲入碗中,鸭蛋黄则挖出,拌入蛋液,搅拌,加入各味调料。
  不知觉,与沈越复合快两年,可时至今日,但凡见沈越做饭,寻壑都还是会被其利落的举止所倾倒。
  “趁着做饭,你继续说吧。”
  “哦,哦哦,好。”
  沈越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来沈越并非全部清楚,寻壑心想:“不久,去年腊月开始的,还是一次意外。”
  “怎么?”
  “腊月二十吧,那时沈爷你还在家养脚伤,我有事出去找沙鸥,碰巧见他收容一女子。细问下才知,这女子叫小怜,原是官宦之女,因父亲犯事,判罪沦为官妓。而小怜父亲,曾是沙鸥的恩客。沙鸥说,我走之后,小脸父亲陪了他好些时间,关怀备至。沙鸥一直想着报恩,却无从入手。大概是天意把,小怜原本投河自尽,孰料命不该绝,被沙鸥手下的船夫救了上来,沙鸥认出她后,便接回去好生调养。”
  “嗯,所以你顺代给小怜派了差事,让她当你的试衣女?”沈越知道,寻壑手艺不错,私下不少大户人家的妻女重金聘请寻壑裁衣。
  “是的。若有生路,谁愿意自尽。小怜无非是看不到出路,所以我就让她痊愈后到九畹当我的试衣女。”
  “后来怎么发展到这么多人的演出?”
  “嘻嘻,是我随口而出的一个想法而已,沙鸥竟帮我实现了。”寻壑沉浸在回忆中,没注意到沈越端着饭碗过来时不善的面色,“有天我做着衣服,和沙鸥说起每年面向西蒙的布料商展,来回就这么个形式。我设想,办个不一样的展览,让布料得到更丰富的展示,比如,让小怜穿着我做的衣裳,在台上给众人展示。当时沙鸥就一锤定音,说私下办个小展没问题,人由他联系,我只管安心当裁缝。正月十七那天,就在刚刚那个小院,我们举办了第一个衣冠展,芃羽逮住机会,趁机游说,当下就签了十几个订单。商家们也挺喜欢这种形式的买卖,所以,二月中旬,我们又办了一次。而刚刚,是第三次……而已。”寻壑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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