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满城衣冠-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戴着吧,好看。”傅云宪的嗓音像陈酿的酒,烧透人的耳膜,烧进人的心里,他又闭上眼睛。
他说,如果他像你。
第四十八章 第一
许苏在家“公休”两天,花一天半的时间倒头大睡,花半天时间详细查阅了蒋振兴案的资料。
他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蒋璇请他帮忙,重点提了案子的冤情,蒋振兴的为人,提了那些由蒋振兴捐赠分散全国各地的希望小学,甚至提了傅云宪高中时曾接受捐助的三万元学费,但她丝毫没提这案子央批部督,还有总理亲自批示。
许苏眼前一黑。
二话不说就赶往君汉,直奔三层傅云宪的办公室,与老板白日宣淫的事多半已经传开了,周遭人看他的目光很怪,但他完全顾不上。
敲了敲门,没回应。
文珺表示人不在,人去了哪里,这个时间没有工作安排。
许苏离开傅云宪的办公室,文珺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边说,我无意中听见许霖给你那个警花朋友打电话,老板好像今天约她在四季见面。
许苏转身就走,迎面撞上许霖。
君汉所的走道足够宽敞亮堂,然而许苏打哪儿走,许霖都移动脚步杵在他的前头,明显是成心的。
“哎,那什么不挡道,懂么。”许苏心急如焚,一眼看见对方颈上挂着的貔貅,更觉刺眼。
“蒋振兴的案子就是火坑,你成功把傅老师推了进去,你用他将蒙的难,证明了自己是独一份的,”许霖真当蒋璇是许苏的女朋友,耸耸肩膀,笑容暧昧,“你为你那小女朋友插了傅老师两刀,不过你的小女朋友对你却没有那么忠诚,她现在和傅老师在一起,付出之后才能索取。”
许霖的弦外之音非常清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凶残成性的掠食者,偶尔也可以茹素。
许霖抄着手,目送许苏转身而去。他料定这种又作又色的低劣生物,必定会为了所谓的红颜知己,跟傅云宪大闹一场。
电话是他故意让文珺听去的,地方也是那胸大无脑穷仗义的女人主动泄露的,即便事后傅云宪要迁怒追究,也有人挡在枪口前头。
从君汉所去一条街外的四季酒店,左右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许苏开着捷达一路飞驰,生生把时间缩短一半。
一群老外拥堵在酒店大堂,可能要参加个摇滚音乐节之类的活动,浩浩荡荡一大拨人,个个身背乐器,奇装异服。许苏被他们挡着,没法接近电梯。他扭头就跑。幸好他与驻店经理很熟,他还是君汉主管的时候,没少在这里包场地,订房间,一来二去便与对方建立了良好的私交。驻店经理只当许主管又来办公务,冲他笑着打声招呼,也不管不问。许苏连个笑容也没给对方,掉头改走楼梯,一口气爬上了十二层。
他怕自己来晚了。
楼道的台阶很高,爬到半程便觉吃力,许苏只停下歇了不过三五秒,又继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上狂奔。回忆像钝刀子割肉,在他心口来回磋磨着,一个记忆中的画面就是挥刀一下,一下一道血口子。他没来由地想起自刎乌江的项羽,继而想起翻许文军案时的傅云宪。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上了呼吸机,下了病危通知。
好容易来到1209门口,许苏反反复复摁响了门铃,嫌声音不够大,又发疯似的擂门大吼:“你个老流氓乘人之危,堂堂刑辩大状,还他妈要不要脸!”
许苏什么难听骂什么,骂得气吞山河,还一个词儿都不带重复的。在保安来找他麻烦之前,门总算开了,一个高大男人站在门中央,垂下深长眼睛,看着他。
是傅云宪。
许苏抬手就搧了他一个嘴巴子。
这一巴掌他用尽气力,以前都是傅云宪动手搧他,他一直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此刻这一巴掌却不是为了泄愤。
傅云宪皱了眉,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许苏已经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
方才摆出捉奸的架势只为了让傅云宪尽快开门,他压根没信许霖的挑唆,这老东西对着女人能硬才怪。
他怕自己来晚了——他怕傅云宪已经签下了委托协议。
动静太大,保安终于被闹来了,若干同住酒店的客人朝这儿张望,门后的蒋璇也露了面。然而许苏完全失措,视众人如无物,他将整张脸埋进傅云宪的怀里,两条手臂如铁钳一般,牢牢夹着他,拥着他,瑟瑟发抖。他对他的感情非常复杂。有时爱占上风,有时恨拔头筹,而此时此刻的他则是既惊又怕,唯恐一撒手,眼前人就不见了。
他一直是个胆小鬼。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
傅云宪对许苏难得的热情却没回应,由他紧抱自己不放,像要嵌进自己的血肉之中。半晌,才说:“怎么,这不就是你的大哥会接的案子。”
“狗屁!狗屁的大哥!”许苏恶狠狠地骂,只是刚一张嘴鼻子就酸了,听来气势不够,瓮声瓮气的。他仰脸看着傅云宪,红着眼睛,一双手仍紧紧抓着他:“叔叔,咱们不接这么危险的案子了,好吗……”
傅云宪问他:“我是谁?”
许苏愣了愣:“傅云宪……”
“那就没那么危险。”傅云宪态度冷淡,用词简略,“你回去吧。”
第四十九章 敌友(一)
1209号房内,傅云宪倚在沙发上,冷眼打量蒋璇,说,你自己脱。
蒋璇一怔,她来时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这个传言中只对男人感兴趣的傅大律师,真会提出这种要求。
傅云宪品着酒,对蒋璇的不自在无动于衷,他表示自己喜欢白酒多过红酒,但偶尔也可以换口味。
蒋璇满脸通红,手足无措,解内衣扣子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脱到最后一件遮掩的衣物,她终于蹲在地上崩溃大哭,她承认自己不只是蒋振兴资助过的学生,她大学在读时曾在蒋振兴的震星集团实习,短暂与之共事的时间里,被其魅力深深吸引,原本两人是打算结婚的。
她还承认,这就是她跟许苏一起商定的法子,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爱情。
傅云宪及时扔了一件睡袍给蒋璇,说,我要确定你是蒋振兴的委托人,你才有资格委托我作他的辩护律师。
直到许苏把酒店的房门砰砰砸响,她才意识到,他们那点花花肠子弯弯绕,在人大律师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蒋璇把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许苏,还说自己结结实实地受了一个教训。
与虎谋皮太不明智。
傅云宪接受了委托,立马就起了大作用。蒋振兴的前几任律师几年都没能会见成功,然而傅云宪一去W市就见到了大活人。
签了委托协议,出了看守所,傅云宪与市政法委书记、市中院院长等一起约饭,他们谈笑风生。
多少年来他经营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以各种或冠冕堂皇或不能见光的手段,笼络结交着形形色色的网中人,明的暗的,黑的白的。他一向看人很准。比如因共同嫖娼结识的平巍平庭长,短暂任职H市的中院院长后,现在已是某市的政法委书记了。
蒋振兴案案情十分复杂,光案卷就900余卷,傅云宪从头到尾亲自阅卷,熬了无数个大夜,头一天凌晨四点,他就在《审计报告》中找出多处错漏,指出最关键的定案证据明显失实。
傅云宪从W市回来,已经达成初步共识,由法院去做检察院的工作,原审起诉48人,由检察院撤诉其中23人,作为交换条件之一,此23人主动放弃国家赔偿,而其余被告人包括蒋振兴在内,原起诉多项罪名的,也都减少罪名或由新罪名起诉。
所里的律师团队开始着手下一步辩护工作,由蒋璇整理震星集团全部投资户的名单资料,也就是集资诈骗案中的被诈骗人,三万余人,一个不漏。傅云宪每一份资料都亲自过目,也将约见他们当中的代表,能约来S市的由他负担车旅费,实在约不来的,他也安排了所里的律师,上门拜访。
蒋振兴案辐射全国,投资户代表来自全国各地,浩浩荡荡二十余人,估计想以人数壮声势,免得在鼎鼎有名的刑辩大状面前露了怯。
傅云宪大方一挥手,吩咐服务员将两个包间之间的屏风撤走。这顿饭他请,两瓶五粮液摆上桌,这里的特色是外头少见的各类长江江鲜,价格不菲,但鲥鱼甜醇,刀鱼鲜美,很值得一尝。
有个来自武汉的投资代表,长得浓眉大眼样貌堂堂,旁人都管他叫老高,看着像是个主事的。他本来也不想过来,觉得能为诈骗犯辩护的律师一定巧舌如簧,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但他当初向震星投资了五百万,多年过去一点水花没看见,又实在好奇对方这回大宴各地投资户,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高走进饭店,就觉得这地方过于金碧辉煌很是刺眼,待见着傅云宪,怒火愈发难遏,冲他喊道:“我认识蒽!蒽是那个专门替贪官打官司滴黑律师,蒽肯定不管我着滴死活,只为奸商说话!”
傅云宪看他一眼,也不动气,用湖北某地的方言回他道:“我着邓主席都说过,黑猫白猫抓桌老鼠才是好猫,不管我傅云宪是黑律师还是白律师,为你着把血汗钱拿肥来,才是好律师。”
另一个投资户同样面色不善,问他:“犯人还没判刑,我们的钱怎么拿回来?”
“多少集资诈骗案的受害人,官司打赢了,犯人也判刑了,结果自己却一分补偿都拿不到。”早知道这些人会争什么,问什么,傅云宪扭头看许霖,许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复印纸,都是各地集资诈骗案的新闻,被诈骗的人呼天抢地,对着记者要哭要闹要上吊。许霖把这些分发给了在场的投资户。
傅云宪吸了口烟,低头一磕烟灰:“这些网上也查得到,不是我危言耸听。”
这些新闻看了,对傅云宪的敌对情绪反被拿不回的钱的恐慌情绪取代,喊打喊杀声倒少了,大家动了动筷子,喝了点酒,又有人提出疑问:“案子判了以后,国家缴获的财产不是应该对我们这些投资户进行补偿吗?”
拿起五粮液,傅云宪替自己把杯子斟满,对众人说:“我先透个底,我看过一审的《价格鉴定结论书》,错评严重,蒋振兴的资产所剩无几,你们想要全额赔偿,根本不可能。”
老高砰就拍了一下桌子,发号施令一般,一旁有人跟着他发难:“既然赔不出来,那我们还要上访还要闹,凭什么刑法修改了以后撤销了集资诈骗罪的死刑,一定要严惩那个姓蒋的骗子!”
傅云宪轻笑,主动举杯与那老高碰了一下,老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给面子一动不动,他便自己饮下半杯。傅云宪说:“你们今天要游行,明天要上访,每一次都弄得全国皆知,国家保护人民群众的私人财产,于是不管这案子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也要严惩蒋振兴。但严惩真的对你们有利?”
有人交头接耳,有人低头沉思。
“部分地方政府有个乱象,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民营企业家财产没入国库,充自己的政绩。蒋老板的案就是这样,程序屡屡违法,资产评估严重不足,审计报告也一塌糊涂。”除了个别时间与人碰杯喝酒,傅云宪烟不离手,吞云吐雾,他朝老高投去一眼,用湖北话问他,“打土豪分田地,政府吃肉你着喝汤,问题列肉是你着身上割下来的,有列过道理?”
连老高也敛了敛满脸怒意,陷入沉思。
傅云宪道:“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你们在场每个人的情况我都清楚,投资的少则三五万,多则上千万,攒下这些积蓄真的不容易……”他用几地方言与来自不同地方的投资户闲聊家常,他对他们的情况摸得很准。
早年为办案子跑遍全国,为了与各色人等拉近关系,他的方言很溜。
“你们想要回自己的投资款,首先就得让震星集团的资产回笼。目前看是‘资不抵债’,但震星在全国各地都有楼盘,只要恢复经营,完全有能力翻盘,蒋振兴越早出来,越能加快震星的民事重整,你们的损失也就越小。”
大多投资户跟着点头,只有老高仍持怀疑态度:“可列案子闹得列么大,还能把人无罪释放撂哇?”
“这案子是骆总理亲批,确实不能驳他老人家的面子,蒋振兴还是要入刑的,但理想状态是‘实报实销’,二审判了,他人立马能出来,震星的楼盘继续造,继续卖,各地房价还在涨,总比全成了烂尾楼要强。”
每个人都有问题,或专业或不专业,或根本胡搅蛮缠,傅云宪一一解答,表现出十足耐心。
“傅云宪打官司从不跟人打包票,但我今天以这三个字向你们保证,只有刑事案了结,民事才能盘活,我打赢官司,你们拿回钱,这是唯一的共赢的办法。”字字铿锵有力,最后傅云宪起立,向大家敬酒,“这杯我敬大家。”
其实一次次上访闹事,不也是为了拿回投资的血汗钱,哪个又真与蒋振兴本人有深仇大恨?到场的人呼啦一下全站起来,纷纷向傅云宪敬酒,喊着,傅大律师,我们全都仰仗你了!
傅云宪扭头看老高,再次递了酒杯在他眼前:“老哥,走一个?”
老高终于跟傅云宪碰了杯,激昂豪迈,溅出酒液数滴。他仰脖子一饮而尽。
傅云宪让许霖又发了一些文件给他们,一份是蒋振兴案的和解协议,一份是致当地检察院的陈情书。许霖态度和善也耐心,让在场的各地投资户代表全部签名并带回各自地方,让没来的那些投资户也联名上书,他说君汉的律师会将全部的联名书呈交给法官,如此一来,原本骑虎难下的检察院可以顺应民心,不至于在二审宣判后抗诉。
许苏没办法参与这个案子,傅云宪也不理他。他从君汉别的律师那里打听出案子进展,稍稍放宽了心,这说明确实像傅云宪说的,这个案子由他接手,就没有那么复杂危险。
然而他没料到,前方宁靖,后院火起,蒋振兴的前妻与儿子突然在网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厉声斥责傅云宪是官派律师,蒋振兴是被逼签署的委托协议,他们沆瀣一气,就是要分刮蒋振兴的资产,要置他于死地。
前妻与蒋璇很不对付,自然也很看不惯由蒋璇联络聘请的律师,而蒋璇虽有蒋振兴的委托,但公众眼里,她确实没有名正言顺的家属身份。数名在该案中多次约见未果的律师先在网上发难,认为“当地公检法对不同律师的区别待遇”违法违规,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发了律师圈内对傅云宪的集体围剿。
第五十章 敌友(二)
看守所以各种理由阻止会见,法院甚至对律师强行驱逐,这些按说都不该是傅云宪的责任。然而“官派律师”的指责甚嚣尘上,每天都有律师或在个人微博与朋友圈或借助媒体向傅云宪下请战书,措辞极不客气。
傅云宪根本没打算回应。
照旧参加学术会议,席间一个年轻律师获准向他提问,不探讨专业,反倒八卦,他好奇傅云宪对近日那些围剿他的死磕派律师的看法。许霖想拦这样的问题,在场那么多人那么多嘴,以傅云宪的性子必不会示弱,生怕传出去了如油浇火,将影响再扩大一番。
傅云宪没让许霖阻拦。他对那些律师有个统一且妥帖的评价:黔驴,鼠辈。
“专业会议谈专业内容,”傅云宪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那个提问的年轻律师,娃娃脸,白皮肤,五官也算清秀,像折上加折的许苏,“这四个字如果你还不满足,欢迎私下找我交流。”
这四个字当然在会后不胫而走,大概是戳到了某些人的痛脚,又一篇杀机四伏的檄文横空出世,标题就很触目惊心——《刑辩第一黑,腐败律师几时休》。
文章犀利表示,傅云宪能够攫取业内最高端的案源与最丰厚的收入绝非偶然,先说傅云宪假借各类学术论坛广为结交法官与检察官,实则是另类行贿,打通自己与公检法的关系;再说傅云宪的许多收入也不合规合法,借落马官员急于脱罪的心态大发不义之财,曾有一个受贿案子他竟收费高达千万;最后说傅云宪为赢官司不惜挑战司法极限,屡次以灰色手段改变既成事实,还帮着黑社会雇凶杀过人。
这名律师也是死磕派中鼎鼎有名的一位,与何祖平交情匪浅,多年来不依不饶地盯着傅云宪,多多少少知道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幕。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外头人是雾里看花,可许苏心里门儿清,有些事情是真的。傅云宪涉黑的那点旧闻又给翻了出来,圈内一片沸腾,许苏每天看着新闻都感心惊肉跳。
已是四面楚歌声,所里同样暗潮起伏,庞景秋将君汉所的几位高级合伙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会上,庞景秋轻推金丝框眼镜,露苦口婆心之态,名为好心规劝,实为幸灾乐祸,他要傅云宪顾全大局,适时向外界表个态,低个头,服个软,他的所言所行已经对君汉的品牌形象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几位合伙人纷纷点头,一同向傅云宪施压。
傅云宪咬着烟,冷冷一勾嘴角:“放屁!”
“我也劝你,勤思,谨言,少跟着外头人瞎掺和,”他吞云吐雾,丝毫不给律所主任面子,“先琢磨琢磨怎么打赢自己的官司。”
众目睽睽下,庞景秋那张和善的脸再绷不住,他盛怒而去。
不接蒋振兴的案子,就不会惹上这一身骚。许苏此刻别无他想,只想亡羊补牢,他几次想找傅云宪,却又不清楚即便找了他,自己能做什么。倒是许霖偶尔还在网上跟那些死磕派打打嘴仗,但其实一点没意义。死磕派比寻常律师更牙尖齿利,成天死磕早磕出了水平,磕出了经验,你跟他讲法理讲证据,他跟你上纲上线,根本就是秀才遇到兵。
许霖说要告写那篇文章的那个律师诽谤。许苏觉着不靠谱,傅云宪本人也没点头,这种澄清的姿态是对的,但不是现在。对方早就打定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主意,目的就是在这敏感时期把事儿越搅越大,把这堪称“律界皇帝”的刑辩第一人拉下马。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死磕派本来也就只能单方挑衅、过过嘴瘾,但傅云宪接了这个前总理亲批的案子,正是制衡各方势力、最微妙危险的时候,即便能打赢了这场诽谤官司,没准自己也遭报复进去了。
说到底,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许苏跟着傅玉致忙进忙出准备万源案,跑了千公里,回所那天终于在君汉门口见到了傅云宪。看似正要出门,许苏站定,一眼不眨地看着对方,欲言又止。
然而傅云宪一眼也没看他。两人擦肩而过,许霖跟在后头。
傅云宪似乎没把这些非议当一回事,他让许霖写了一封《君汉律师事务所答广大震星投资户书》,发布至官网与社交媒体,以官方口径把饭局上说跟投资户的那些再重申一遍,算是给没约来的各方投资户再吃一颗定心丸。
所里别的人倒坐不住了。傅玉致正代替自家大哥在《东方视界》录节目。不知是二少爷初涉刑辩圈,不谙圈内水深且浑,还是被英俊挺拔的主持人勾走了魂儿,又被对方带进沟里,面对刑鸣饶有技巧的节节逼问,面向电视机前万千观众,傅玉致不多加思索地又给傅云宪添了一把乱。他说,死磕律师是当今社会的百害之源。
原本只是圈里事,一经《东方视界》播出,登时成了街谈巷议。W市人杰地灵,素以民风彪悍著称,W市律协也在那期《东方视界》节目之后发话表示,W市本地律师将拒绝与官派律师合作。
蒋振兴案被舆论抛之风口浪尖,W市检法两院的压力也相当之大,私下跟傅云宪联系,傅律啊,这事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化干戈为玉帛嘛。
事情复杂也简单。傅云宪目前还缺一个合作律师。一个在刑辩圈内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由他振臂高呼,才能让这群死磕派心服口服,停止喧闹;同时还得照顾到检察院的情绪,撤诉23人已经很不痛快,再来一个专注于与公检法作对的律师,怕是会引发检察院的强势反弹。
许苏很快就想到一个人。
何祖平。
何祖平其人在哪里都招检法两院讨厌,唯独在W市不一样。因为何祖平在专职做律师前,曾长时间担任W市一所政法大学的刑诉法老师,不少昔日他的学生而今学有所成,遍布于W市的检察、法院等司法部门,顾念昔日师恩,怎么着也会对他手下留情。
所以显而易见,这个案子,舍何祖平其谁。
许苏知道,自己能想明白的事情,傅云宪肯定也清楚。可傅云宪是个暴脾气,怎么可能主动向何祖平低头,最好的法子还是由蒋璇出面,请何祖平为蒋振兴辩护,两人合作,顺理成章。
许苏先打电话给蒋璇。蒋璇也看见了近些日子网上那些风波,晓得整件事的起因是蒋振兴的前妻与自己那点旧过节,正感内疚,听许苏简单陈述其中利害关系,当下一口答应。
蒋璇说,当时一意孤行要离婚的是那个女人,离婚后一心求复合的也是她,她见不得蒋振兴挥别过往又找了别人,所以一直与自己不对付。
人心不过拳头大小,一旦被嫉妒填满,就无余地容纳别的东西。
许苏连着“欸”了两声,像叹气也像感慨,失去才懂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