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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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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铮听着他已经平静下来的声音,心想自己也没必要计较:“你不是要干活么,我先过来找你吧,就在你家附近吃好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忙昏头了。”
“没事,人之常情。”
杜梁衡住的地方也是租的,但他自己毕竟做的是这一行,房子的朝向和布局精心挑选过,签了长约,住进来之后又修饰过一些细节。常铮前几次来的时候,即使无心参观屋子,也对这环境专业水准印象深刻。
偌大一个厅,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几近奢侈,却不循规蹈矩放沙发,只随处放了几个懒人沙发墩,随时可以移动,也可以随处坐下休息。
杜梁衡深谙满不如空的真谛,除了落地灯、电视和书架,厅里再无其他陈设。常铮这回进门,仔细看过一圈,深感心旷神怡。
主人却没空接受他的赞美,匆匆又躲回书房去:“抱歉,你等我一会儿,让我把这一点画完。”
常铮没来得及答应,他人已经走开了,隔着房门留话给他:“你随意就好,我尽快赶完,我们出去吃。”
这一等,就从八点等到了九点。杜梁衡揉着脖子走出来,看到一脸疲惫的常铮还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刷手机,这才发觉已经太晚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时间了。这个点什么餐厅都一定有空位了,我请你吃点好的吧,权当赔罪。”
常铮累过了头,又饿过了头,望着他沉沉叹了口气:“算了,叫点外卖应付一下吧。我最近飞机坐多了,浑身都痛,实在不想动了。”
杜梁衡充满歉意的目光好一会儿都没撤回去,常铮赶紧开口堵他:“你这一晚上都在道歉,我都听腻了,免了啊……忙完也好,不然你要熬夜赶工,我还要孤枕难眠。”
话到这儿,安静中的张力才骤然一松。沉浸在工作里有些暴躁的杜梁衡消失了,常铮熟悉的那个得体自持,时常漫不经心的人又回来了。他露出一个浅淡温柔的笑容,压低的声音带出一点暧昧的温度:“我一会儿……给你接风洗尘。”
常铮也笑了:“我倒头一回听说,接风洗尘还能这么用了。”
于是周五晚上,连带着周六早上,就在杜梁衡这儿这么消磨过去。两人闹到上半夜才睡,大约六点的时候,常铮起来找水喝,发现杜梁衡又已经进书房去了。
可能有些人就喜欢清晨工作吧。清晨和深夜都是无人打扰的时光,最适合独处。他拿着杯子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杜梁衡专心致志,完全没发觉。
窗外晨曦初现,暖红的色调逐渐晕染了夜幕,却触不到室内。桌前雪白的灯光笼着他孤单的背影,像个拒绝妥协的孩子。
他值得更好的一切,而自己,一无所有。
原来那些不想付出更多的警惕都白费了,我能付出什么呢。除了逐利,我还有什么呢。常铮倚着门框默默地想,其实杜梁衡对我别无所求。
陪伴固然是难得的缘分,但也仅限于此。本质上并不需要对方的两个人,靠得越近越不舒服,又凭着动物的本能一次次重复靠近的过程,只能徒劳。
如同眼下,常铮不会问他为什么忙到一早就要起来干活,昨晚还要他过来。杜梁衡也不会问他为什么愿意容忍他的脾气,周六有没有别的安排,什么时候需要起床。
只要不动心,生活里的人来人往根本无所谓。近一分太近,远一分太远的游戏玩久了,也实在是令人心生厌倦。
脑子里过了这些念头,回笼觉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要是在自己家里,至少能睡到日上三竿。常铮烦躁地翻来覆去到八点多,认命地起床出了卧室,想要告辞。
杜梁衡已经把早餐放在桌上了,一摸还是温的,一点都没动过。常铮只好又到了书房门口,伸手敲敲门:“你吃过了吗?”
“没有,等你起来一起吃。”
“嗯,那我已经起来了。过来吧,一会儿放凉了还怎么吃。”
杜梁衡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常铮站得几步之遥都听见他的肩胛骨响了两声,笑着扔下一句“你该进健身房了”,转身先去了桌边。
门铃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常铮抬头,用征询的眼神看着杜梁衡。如果他需要他找个房间躲一下,他会立刻照办。
杜梁衡的表情完全一头雾水,直接去开了门。擦身而过的时候,常铮听到他自己在嘀咕,“现在送快递都不先问我在不在家么”。
门外站着一个跟杜梁衡有三分相像的男人。
杜梁衡的身形一下就僵硬了,常铮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色,想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只见那男人的目光疑惑地偏移了一点角度,透过杜梁衡和玄关墙壁的空隙,准确地落在了常铮脸上。
一个十分不妙的猜测闪过脑海,常铮不由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椅子跟地板的摩擦惊动了杜梁衡,他缓慢地回过头来,直愣愣地看了常铮一眼。
眼睛是杜梁衡五官里生得最好的部分,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眸光流转,眉目含情,平白比旁人多出几分灵性。可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无尽的灰败。
来客像是中了什么魔障,死盯着常铮,半天一言未发。僵持久到常铮开始觉得不舒服了,杜梁衡才发出一点声音来。常铮从未听过他这样说话,那语气里有星火燎原,也有大雨将至。
他听见杜梁衡哑着嗓子说,“哥,你怎么来了”。
第17章 渺渺2
杜梁衡的销声匿迹,开始于他表哥那天转身就走,他匆匆追了出去,而常铮趁这点时间赶紧离开。
常铮发过信息给他,屡次不回,一开始怕他出了什么事,又拨了电话过去。那边没接,过了一会儿,倒是一个固定电话打回来,说杜梁衡正在开会,没带手机,如有要事可以转告。常铮也没去编造什么“要事”,应付了几句,挂断了事。
他实在太清楚心里装着一个故事许多年,又被突然翻旧账是怎样的感觉。不足为外人道,也不必为外人道。
生活还在继续,这点涟漪很快就归于平静。接连几个以前合作过的大客户给了回头生意,常铮忙于东奔西跑敲定新项目的框架,陶然再接手细枝末节,这一忙起来,睡眠都成了奢侈,哪里还顾得上跟杜梁衡的私事。
他这个称不上情人的情人,也是时候该识趣地销声匿迹了。
又是好一阵没日没夜的出差,经历了好几回红眼航班上加班之后,常铮和陶然都觉得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白漫漫突然从一个办公室小文员的角色,成了代两层老板出差的替罪羊。
“我我我,我什么都不会呢,我不敢出差啊……”
陶然被气得直接笑了:“我这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行政已经给你订好票了,明天上午的飞机。”
白漫漫也明白,陶然对她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义务,三个月左右她就要进入正常轮换状态。真要说有什么特别,也就是第一年结束小黑屋评级投票的时候,陶然的意见分量会重一些而已。
“那我我我,我去了除了跟联系人面谈,还有什么别的任务吗?”
“你能把这个做好就不错了,记得做好面谈记录,尤其是你觉得谈得不怎么样的。”
虽然语气冷淡,陶然却没有走开。头一回出差的忐忑他能理解,只要白漫漫还打算继续问,他就继续答。
很显然,常铮觉得这样的好脾气没多大意义。他拿着两个公文包从会议室里出来,走到白漫漫座位旁边,把陶然的递给他,催促道:“该走了。我刚又问了一遍,他们强调这次要见到项目经理本人。”
陶然立刻跟着他往外走,心想到这儿也差不多了,等小姑娘飞过去了,真在现场遇到什么问题,照样随时能打电话来问人。谁知道白漫漫这个缺根筋的小二货,居然傻呵呵地一路尾随,出了办公室,穿过走廊,一直跟到电梯口。
她知道常铮绝不是她惹得起的,所以一脸怂样地走在陶然那一侧,念念叨叨地接着问:“我只打过电话采访联系人,面谈的时候……他们要是不配合,我该怎么办啊……”
低声急促的嘀咕声,活像凯撒那只肥猫时常发出的,莫名其妙的声音。楼层显示屏表示四个电梯都还在低区,陶然扫一眼常铮那张无动于衷的脸,无奈地开口指点:“你和被访者分别对谈话都预设,对方的预设往往不是你想要的,这个你明白吧。”
白漫漫点头如啄米。
“你有没有买过洗了就缩水的裤子?一开始穿上的时候,你会忍不住去拽裤腿,千方百计让它别缩上去。可等它缩到小腿的一半往上,你就会自暴自弃,懒得挽救了,对吗?”
白漫漫看上去已经懵了。
“每一次谈话,如果你发现对方的预设离你想要的相差太远,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他的心理极限。当他意识到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一点都猜不到你接下来要问什么的时候,他就会变得非常顺从。如果时间过去三分之一,你还没占据主导地位,那就照本宣科,把该问的问题过完结束。”
“……”这个比喻之神奇,让小姑娘半天都没缓过来:“您真是太……”
常铮忽然转过头看,用一种“我倒想看你能吐出什么象牙”的眼神给了白漫漫一刀,正中心口。
可即使是呼风唤雨的常老板,也有想不到的事情。白小姐作为一个花痴,一个颜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闹了个大红脸,并且已经这样了还舍不得挪开目光,愣是演绎了一出尴尬的追星族狂热。
常铮:“……”
陶然:“……”
白漫漫神经系统的电信号不知出了多大的故障,这会儿才传导完毕何谓“尴尬”。她转身赶快往回走,正好常铮和陶然也进了电梯,没想到这最后一眼,又被他们看出了问题。
她其实还不太会穿高跟鞋,也不知跟谁学的,套着一双鞋底是大红色的超高跟,走路的背影一摇三晃,奇葩到惨不忍睹。
常铮惋惜地说道:“即使在鸭子里,这也可以说是走得非常难看了。”
陶然挣扎了好几秒,终于伸手在即将合拢的电梯门中间挡了一下:“你先下去把车开出来吧,我去去就来。”
常铮见状,直接按下开门键:“我等你,快去快回。”
陶然只好快步在走廊里追上仍然在一摇三晃的白漫漫,严肃地叮嘱了一句:“出门穿低跟就够了,你这么走路实在太丢人,我们公司是要脸的。”
直到两人在车里坐定了,常铮开始绕圈上坡往地面开,陶然还觉得自己分分钟要瞎。那诡异步伐的视觉效果挥之不去,简直可怕。
常铮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翻出车里的cd夹让陶然挑:“如果执剑人换成你,我也立刻去炸装置。”
陶然迅速回答了他:“你觉得我提醒她,就是白莲花圣母?”
常铮毫不掩饰地哂笑:“不然呢,你难道不是?”
“举手之劳,我刚工作的时候,也有人帮过我。”
“我可不信你连穿什么都要老板费心。”常铮迎着一转弯迎面而来阳光,微微眯起眼:“你就这么手把手什么都教,过几个星期她不归你管了,别人对她不闻不问,你觉得她能适应?她能活下来?”
陶然沉默了一会儿,望着眼前的绿灯倒数秒数,等常铮一脚刹车停在白线前,才慢慢地答:“也许多提点两句,她就上道了呢。我只能勿以善小而不为。”
“我还是更信奉无为而治。该留的走不了,该走的也留不住。”
“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么,老板。”
常铮笑了:“你还有冒昧这个功能?问吧,随便问。”
“白漫漫虽然看着笨了点,但做出来的东西还不错,至少能用得上。你见过这么多新人,肯定也知道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为什么我多帮她一点,你好像特别不赞成?”
常铮沉吟片刻,忽然完全换了一种态度:“你真的要我的答案呢,还是随口一问。”
“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得出,我是随口一问么。”
“那我就真的说了啊。多少人寄希望于读书改变命运,事实上读书改变的只是一部分幸运儿的命运而已。小半辈子循规蹈矩,发现自己在科研上毫无天分,没有人脉和能力搭上有应用价值的项目,毕业后找不到跟研究方向相关的工作,就算找到了也没有往上走的潜力。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该有多恨这个世界。白漫漫这个傻乎乎的,仍然相信个人努力可以改变命运的小姑娘,又该是有多幸运呢。”
陶然不知不觉地,在副驾上坐得端正了起来。他认真地看向常铮的侧脸,希望用注视告诉他,自己在好好听着。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常铮难得地忽视了他的反应,自顾自说下去:“科研方向没希望了,顺利面进我们这个行业,又碰上你这样尽心尽力的上级,我是怕太多运气被她一个人占全了,今后的路反而走不远。白漫漫不算多聪明,我觉得现在对她最好的管理就是少管她。”
陶然接过话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应该让她去受挫,用这段时间判断一下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这个行当?”
“我也没这么善良。”常铮对着走走停停的车流叹了口气:“站在她的立场考虑,她现阶段更需要对她不闻不问的老板。站在你的立场考虑,带人不要考虑这么多感情因素会更顺。”
车里就此沉默了一阵,陶然再开口的时候,常铮已经听不出任何起伏了。
“说到底,还是事不关己吧。事不关己,是你最推崇的管理方式。”
“也可以这么说吧。你也要慢慢摸索自己的方式。在我们这样的公司,做得多好的人都有可能出一次纰漏,从此没项目敢用。人来人往的看多了,你也就心冷了。”
这话里的通透,已经不止人情练达这么肤浅了。有那么一瞬间,陶然觉得自己听出几分明镜本无台,何处惹尘埃的意味。
他自问还在凡尘中,而真实的常铮,显然已经走得更远了。
原来他的宁定洒脱,是这么来的。居然,是这么来的。
陶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一根弦,蒙尘已久,他以为早就不会响了,这会儿却死而复生,发出了一丝荒腔走板的颤音。
如同响应某种亘古不变的召唤,古莲子遇水仍要萌芽。那根弦响了,他的心便还活着。
——活着,并且义无反顾地跃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换执剑人是个三体梗,大概意思就是蠢人类换了个白莲花圣母上任之后,三体人直接实施军事打击,破坏了第一任执剑人勉强维系的战略平衡
致敬三体
第18章 渺渺3
毕竟管理经验更丰富,常铮建议的无为而治果然对白漫漫十分有效。她出差期间打过好几次陶然的手机,被置之不理之后还鼓起勇气打过常铮的座机——当然不可能找到人,随后就真的绝望了,终于明白了凡事都要靠自己。
后来,她居然出色地完成了那几次面谈。交上来的报告连常铮都没说什么,陶然再见到她的时候直接说了句“不错”,并向她发出了一起去见客户的邀请。
白小姐连过渡都没有,立马原形毕露:“我我我,我没见过客户啊,我可以吗?”
陶然:“我刚才说的话,你哪个字没听懂?”
常铮神出鬼没地在他身后冒出一句:“你不敢就算了,公司多的是挤破头想见客户的助理顾问。”
陶然心想这姑奶奶本来就怂,您再吓唬一波,恐怕要完。没想到白漫漫在自己男神面前一下就充起了大头蒜:“明天几点?我一定不给您二位丢人。”
常铮的脸完全一本正经:“呵呵,但愿。”
怀着对下属的满腔“慈爱”,陶然好心多提了一句“时间按行事历邀请来,我一会儿发给你”,很快在常铮冷冰冰地注视下跟着他一起走了。
第二天,这客户碰巧还真是块硬骨头。不知道是真缺钱,还是逢人就砍价的习惯使然,出面来谈合作的这位女副总从头到尾没什么好脸色。每次常铮陈述的过程里,她总在保持一种若有所思的做作。一个小时之后,陶然觉得她在思考的一定不是陈述的内容本身,而是这段听完该找什么麻烦。
烦人的两小时过完,出那栋写字楼都是中午了。常铮说上午辛苦了,要请陶然和白漫漫吃饭,小姑娘傻呵呵地表示还有活没干完,这会儿不回去晚上要加班要天明了,坚持非要先走。
常铮简直要自我怀疑,这样的二货为什么当初面试能拿到自己的赞成票。陶然看着她丝毫不作伪的坚持,也是无言以对,只好挥挥手放人。
已经习惯了一起工作餐,常铮和陶然很快决定了吃什么,结果刚坐下来,他们两个加白漫漫的群里就来了一条小姑娘发的语音。
常铮正拿起笔准备勾菜单,陶然就顺手点开了。
“我见完客户啦!你们都猜错了,居然是个油腻的老女人!我真不懂这年头的老女人都是怎么想的!我们陶经理对她那么客气,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不识抬举!怪不得那么丑陋!”
常铮笑得差点拿不住笔。
然而第二条语音进来了:“还有我们常老板!今天穿得真是帅到原地起飞!哇蓝宝石这么骚气的袖扣他都驾驭住了!颜值简直棒呆!”
常铮的笑声戛然而止。
陶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常铮也忍不住了,两个大男人相对一阵大笑,一边笑一边想,这么个活宝,怎么就弄进来了。
等笑声收了,菜也下单了,群里第三条语音才姗姗来迟。
“我……我发错了,而且已经撤不回去了……我,本来想发给她们的……我……我是不是快被开掉了……”
陶然笑着打字回复:“少八卦,多干活,发语音看清楚群。”
据说帅到原地起飞的常老板看着自己的宝贝袖扣,看了很久很久,心里其实十分想让这个二货立刻滚。
白漫漫总算聪明了一回,没再追问自己有没有被开掉,识趣地沉默了。
下午去老妖怪那里转了一圈,“回顾阶段性成果”,临出来时陶然跟几个老同事迎面碰上,寒暄了几句,大家说起徐远已经内部调岗,去香港的亚太总部做人力资源信息系统上线的项目经理了。
出去的一路上,常铮一直打量着陶然的脸色。见他一如既往的淡淡然,自觉可以放一半心。
还没上高架,已经堵在匝道口,车里的安静逐渐变得刺耳,陶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话来。
“我早就知道了。”
常铮真没给人做过感情辅导,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下意识顺着问:“怎么知道的?”
“他好几个星期前给我写过邮件,说他要走了。”
常铮从自己的百感交集里咀嚼出了一丝嫉妒,所以半天想不出该说点什么。
“不好意思。”倒是陶然自嘲的一笑给他解了围:“当时想尽办法瞒着同事,我和他也没有共同的朋友。我刚才就是突然想起,可能你算是知道得最多的几个人之一了。”
能跟知情者说点什么,其实是一段感情里当事人最普遍的心理需求。可陶然和徐远这段如履薄冰的关系,于沉默中诞生,于沉默中消亡,始终无人可说,简直萧索得令人心寒。
“你……”常铮很小心地又花了几秒钟,再三确定陶然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你心里放下了么。”
陶然凝望着夜色的眼眸静若寒潭,仿佛看尽了霓虹光影,空余茫茫。
常铮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既深且冷的眼睛朝自己转了过来。他的声音里,居然有几分真实且生动的笑意。
陶然说,“不爱比爱长久。”
常铮这小半生听过的所有答非所问里,再没有比这一句,更让他印象深刻的了。
路况差得让人心烦,而烦躁是这样费心费力的情绪,一点一点熬干了人的精神,最后只剩疲惫。陶然第一遍提议常铮不用送他了,他可以自己打车去剧院,常铮好心好意说了一通既然都开到这里了,也无所谓再堵过几个匝道口,就算他打车,也不会比这更快。
说第二遍的时候,常铮干脆没理他。陶然自己也觉得这客气得确实没意思,于是又加了一句:“一会儿我先请你吃个饭,你再回去吧。”
常铮无精打采地回答:“好。”
接下来,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谈起了剧。
“这是去看什么?”
“老古董话剧,据说是悬疑惊悚剧。”
常铮笑着看他一眼:“我猜你并不喜欢话剧。”
陶然叹了口气:“那也要看是什么话剧。有些还行,但十有八九,确实是不喜欢的。今天是有人买了票,约我去。十分不巧,这个面子我必须要给。”
常铮顺便揶揄了一把:“你怎么老是交这样的朋友?私人时间看个话剧还有不得已,你活得也真够累的。”
平心而论,跟常铮的相处,的确是陶然目前为止的人生里,最轻松愉快的经历之一。所以常铮有资格说这话,陶然也只好尴尬地笑笑:“我这个朋友……”
一开口,才发现无从说起。
还好常铮足够善解人意:“没事,我可以不知道。看你这么勉强,我也就安心了。”
“安心什么?”
常铮的神情忽然变得捉摸不透:“没什么,你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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