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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基因缺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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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006
纪肇渊步骤繁琐地清洗他娇贵的铸铁锅,热水洗净还不够,竟然还倒油裹了一层光亮的油膜,楚九歌靠在厨房门口,看得有些瞠目结舌。
他指了指堆在一旁的碗碟,问纪肇渊:“这些不洗吗?”
“洗啊,”纪肇渊侧过身,把洗碗布递给他,“你来。”
楚九歌不想碰,往后退了一步,“反正你手已经湿了,剩下的一起洗了不好吗?”
纪肇渊摇摇头:“怕你弄坏我才单独把锅洗了,很贵的。”他说着挤了些洗手液到掌心,搓起泡沫后均匀地涂在每一根手指上:“我做的饭,你不能白吃。”
他洗的很仔细,修长的手指在水流中弯曲、交叉复而伸展,指甲修的整齐圆润,浅浅的肉粉色里裹着小月牙,很好看的一双手。奇怪的是,楚九歌就这么看着,竟觉得那双手好像碰到了他心底隐秘的一个开关,把时间拉得又缓又长。他一时忘了反驳,乖乖应了下来,“……好。”
楚九歌长这么大第一次干家务,成果还算不错的——洗没洗干净先不说,至少一个都没摔碎。他打了个响指,有些得意,喊纪肇渊来看:“满分哦!”
纪肇渊看了他一眼,没应声,上楼去了。
他是请了小半天的假专程去接楚九歌的,再加上又吃了顿饭,这时已经过了中午一点。
纪肇渊拿了两份文献,给楚九歌留了备用钥匙和一张纸条:“二楼右手边那间是客房,Wi…Fi的密码写在纸上了,晚饭你自己解决。”
楚九歌坐了二十小时的飞机,现在又有些食困,他点点头目送纪肇渊出了门。他按纪肇渊说的,找到客房,把行李搬了进去。
床头摆着一盏卡通台灯,灯罩是西瓜皮的样子,窗帘还是粉色的,印着蕾丝花边。楚九歌看着明显小一号的床,有些啼笑皆非。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纪西瓜的房间。
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也在乎不了那么多,换了睡衣便往床上一躺。
床单上残留着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看来是刚换的……等纪肇渊回来得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这床小的跟玩儿似的,半截腿都露在外面没地方放……还有……他嘴里嘟囔着,眼皮却越来越沉……
很快他便不出声了,鼻翼轻轻扇动,呼吸一短一长,显然是睡着了。
等楚九歌再次睁眼,红霞已经从窗户洒进来,映出斜斜一块暗红色的阴影,他被笼罩其中。
刚睡醒,难免脑子昏昏沉沉。楚九歌揉揉眼,站在窗口有些愣神。天是很美的,云朵和晚霞都融在了一起,似真似幻,让他一时之间看得有些痴。直到肚子咕噜噜地响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带着孩子气的委屈。
国内的外卖软件远水解不了近渴,让他自己做饭还不如直接从二楼跳下去来的直接,楚九歌叹着气,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怆之感,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就要命断于此了。
他单手撑着下巴趴在窗户上,百无聊赖地把钥匙环套在食指上打转。
远处连着开过来三辆车,有两辆拐进纪肇渊家所在的小路,分别在路口和纪肇渊家旁边的屋前停下。远一点的车上下来一个老太太,抱着两大纸袋的食材,屋里迎出来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儿,身后跟着一只腊肠犬,两人亲了一下便回屋了。另一辆车离的近,车门一开就能听到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用中文聊天。
楚九歌笑起来,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朝她们吹了声口哨:“嗨!”
他跟她们聊了几句,隐晦地提了提自己的没着没落的晚饭。他笑得有些痞,还眨了眨右眼,披肩发的腼腆女生当场就红了脸,小声说不介意就过来吃吧。
楚九歌心情大好,脚步都飘起来,甚至在出门前还抛了个飞吻给墙上的“大麻花”。
“啪”地一声一摞资料砸在纪肇渊桌上,他放下笔,揉着鼻梁上被眼镜压出来的小坑,有些头疼地看着来人。
林昱,隔壁办公室的,人称“生科交际花”,主攻海洋生物方向。
和林昱的孽缘能追溯到高中时期。那时纪肇渊的情况比现在严重得多,他沉默寡言只专心于自己的兴趣领域,完全不愿意和这个世界有任何交集。他总是独来独往,看人时直接拿眼角的余光扫过去,爱答不理的。时间久了,自然免不了被人排挤和欺凌。得亏他长得高还学过跆拳道,不然能不能全须全尾毕业都难讲。
和纪肇渊恰恰相反,林昱白净清秀,性格也软,典型的亚洲小男生。当他被那些崇尚暴力的白人少年们堵在墙角时,除了哆哆嗦嗦地把眼泪鼻涕狼狈地混一块儿铺满整张脸外,什么都不敢做。
或许是出于同胞情谊,也可能是因为看不惯恃强凌弱的现象,纪肇渊就顺手拯救了小可怜林昱。没成想,林昱也是个会狐假虎威的主儿。有了人撑腰后,“娇花”摇身一变,露出“食人花”的本性,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扮猪吃老虎。林昱顶着纪肇渊的旗号,从高中一路横行霸道到大学。
同时,林昱也是纪肇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喏,你要的SAT资料,还有语言班的联系方式。”林昱递给他一张名片,抬腿坐在桌子上,“我记得Reily还小吧,再说她一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上什么语言班……家里有亲戚要用?”他说着又摇摇头,“你也不是这种爱麻烦的人啊,怎么回事儿?有情况?”
纪肇渊有些无奈,等他自问自答说完后才开口解释:“我母亲送来一个小朋友,教他用的。”
“多大来头啊还让你亲自教?这是打算考哈佛还是普林斯顿?”林昱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先告诉我是男的女的?”
“成年男性。”纪肇渊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表,快二十三点了。他简单收收东西,站起来,说:“我要走了。”
“这么早?!”林昱拉了他一下,表情有些惊讶,“你今天很奇怪啊……”
“‘小朋友’和‘成年男性’这种矛盾的描述性名词怎么会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有你明明能接受和我目光接触的,可你刚才回答我的时候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他从桌子上跳下来,上下打量着纪肇渊:“Weller,到底发生了什么?”
“家里有人,怕他毁了我的厨房。”
林昱还没反应过来,纪肇渊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纪肇渊按了电梯,看着数字依序往上蹦,逐渐接近他所在的楼层。
楼道很静,偶尔能看见几个抱着文件匆匆跑过的身影。整栋Barrows大楼亮如白昼,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怪不得林昱吃惊,这个时间回家的确太早了,尤其对纪肇渊来说。
Aspie诊断标准之一就是出现明显僵化地固守于特定的、非功能性的刻板活动和仪式。午饭时间不超过一小时,米饭固定地焖小半碗,还有二十四点准时下班,这些都是纪肇渊的生活常态,可一天之内却被全数打破。
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中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纪肇渊不行。准确地说,是很危险,偏离既定轨道的行为都有可能引起Aspie的焦虑情绪。
突然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纪肇渊走进冰冷的金属盒子,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亚当医生说,生活中出现无法忍受的混乱时,可以通过逻辑写作重新建立起秩序感。
纪肇渊犹豫两秒,给亚当医生发了一条短信:
【1。我自发性提前结束工作,动机未明,这令我感到困惑。
2。有一个人说他认为我是否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并不要紧,依据是他脸皮厚且话唠,不会出现冷场情况。我心里有很奇怪的无法描述的感受,我不确定原因。我猜想是因为他很无知,可我不能直说,是这种隐瞒让我不舒服的。您说过在他人使用明显的夸赞性或善意词汇和我交流时,我要保持沉默不能接话。虽然我仍旧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他们说话总是漏洞百出,但我会遵循医嘱的。】
亚当医生很快就回了过来,他没有解答纪肇渊的问题,只是说:
【Weller,你又忘记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你需要向我描述你所遇到的人,长相、性格、穿着打扮,越详细越好。】
纪肇渊想了想,打开了他母亲先前发来的一张照片。虽然母亲的请求是一部分原因,但如果不是看到那个晃瞎人眼的笑容,他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地答应让一个未曾谋面的男生住进自己家,更别提还要花费精力帮人补课。
屏幕上的楚九歌,应该是刚打完篮球。蓝色的球衣湿了大半,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好像闪着光。他笑得很好看,眼睛半眯的样子像是只吃饱喝足的小豹子,嘴巴半抿半翘。
纪肇渊指尖摩挲着楚九歌的小梨涡,组织了半天语言依然不知道该如何达到亚当医生的要求。他叹了口气,开始打字。
【智商不高,爱笑,身上混着加州阳光和橙子的味道。】
这条刚发出去,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重新点开发送界面。
【还有,他很好看。】
☆、第 7 章
007
纪肇渊从不说谎,不同于其他Aspie出于对道德和伦理的变态恪守而无法说谎,他是不屑。当回答林昱时,他的确真心实意地惦记着他的厨房和娇贵的铸铁锅。可当车开出一段距离后,他又慷慨地匀出一小丝担忧给楚九歌,怕低智商的生物体还饿着肚子。
然而事实上,他思虑了一路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的厨房安然无恙,楚九歌也没把自己饿死,反而半躺在沙发上啃鸡腿。
楚九歌看到站在门口的纪肇渊,赶紧把嘴里叼着的鸡骨头吐出来,然后冲他谄媚地笑笑:“你回来了啊?”
这种显而易见并且完全没有回答必要的问题,纪肇渊直接忽略了。他看了楚九歌一眼,径直走过来。
楚九歌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伸直双臂倚在茶几前,徒劳地想要挡住纪肇渊的视线。
烤得金黄的火鸡腿躺在白瓷雕花盘子里,加了双倍辣酱的炒年糕,装蔬菜沙拉的蓝色玻璃碗纪肇渊去年圣诞节还在五十米外的老麦汀夫妇家见过,还有一串不知道从谁家院子里摘的葡萄。纪肇渊扫过茶几上满满当当的食物,镜片后浅褐色的眸子暗了下去。
“我肚子有点饿,我就沿着前面这条路溜达了一圈……没想到加州人民都这么热情啊,家家户户都施舍了点吃的。”楚九歌有些尴尬地笑着,揪了个葡萄递到纪肇渊嘴边,“吃吗?挺甜的。”
纪肇渊躲开他的手,擦掉嘴角被印上的水渍,冷声问道:“英语水平不错?”
“不不不,”楚九歌连连摆手,“你旁边住的那三个美女是中国留学生啊,你不知道吗?都是她们帮我翻译的,我只需要站旁边笑就行了。”他边说边歪着头对纪肇渊卖了个萌。
这种复杂的表情纪肇渊自然解读不出来,他有些困惑,却也没多纠结,“既然你已经解决了晚饭问题,那么,今天我们的交集就到此为止。明天早上请在七点之前起床,我载你去上语言班。”
“好哒~”楚九歌叹了口气,啃完剩下的鸡腿,然后看了看手上的油渍,舔了上去。
纪肇渊几乎是咬着牙给他抽了张纸,“我睡觉了。”
“哎,”楚九歌笑起来,“纠正一下啊,你这句话完全可以换成‘晚安’。”
纪肇渊看着他,没有出声。
“晚——安——”楚九歌像是在教小朋友学拼音的老师,把每一个字的口型都放大到极致,“来试试?”
纪肇渊抿了抿嘴,思考了两秒,才字正腔圆地说:“晚安。”
毫无感情,楚九歌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紧接着他突然开口叫住已经上楼上了一半的纪肇渊:“对了,你家有几个卧室?”
纪肇渊转过身,皱着眉头:“两个,主卧和客房。”
“那没办法了。”楚九歌耸耸肩,朝他摊了摊手,“客房的床实在太小了,我要么得从膝盖以下截肢,要么得对折一下才能躺下。”他说着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戏谑,“今晚我得跟你凑合一下啦。”
纪肇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阵,才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
纪肇渊贴着床边躺下,他只占了床的一小半,手臂收放在腹部,尽量避免和楚九歌发生任何肢体接触,这反而让楚九歌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坐起来,直截了当地脱了睡衣,只留下一条浅灰色的平角内裤。他的动作有些大,弹簧床垫将震动传递到纪肇渊那边。纪肇渊不耐地扭头,却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惊着了。
“你……”
“我什么我,我还没脱光了裸'睡呢!”楚九歌侧过身抱住他,一条小腿压在他的腿上,“我想要个抱枕。”
的确是阳光混着鲜橙的味道,纪肇渊心想。然后他又想到亚当医生的要求,进一步把楚九歌的形象补充完整——体温偏高,身体素质不错,属于脱衣显肉的类型。但肌肉并不夸张,薄薄一层贴在骨头上,每一块都恰到好处的。
楚九歌看他像是中了咒语一样半天没反应,便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你能给我抱一晚不?”
当然不行!纪肇渊推开他,利索地跳下床。纪肇渊从衣柜里取了个枕头丢给他,“你刚才是在夸我吗?”
楚九歌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是啊,夸你手感好,抱起来舒服啊。”他啧了一声,调侃道,“怎么我藏心窝窝里的想法都能被你发现啊。”
这句话不是善意的,纪肇渊听出来了,现在不属于亚当医生所说的情况,他也就不需要保持缄默。
“人是群居性社会型动物,在一定程度上会对同类产生依赖性。同时也有调查表明,睡觉时喜欢抱着东西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所以我原谅你刚才出格的行为。”纪肇渊和他隔了一些距离躺下,“而且拥抱会产生多巴胺的。”
楚九歌难得耐心,等他说完才开口:“你喜欢吗?”
纪肇渊摇摇头,“多巴胺会影响睡眠质量的。”
楚九歌笑起来,凑近了一点,“那你讨厌吗?”
纪肇渊还是摇头。
“那就再抱一下好喽。”楚九歌快速地抱了一下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松开了手。楚九歌恶作剧得逞,偷笑着翻过身背对着他,伸手关了床头的台灯:“都说了我脸皮厚,不要跟我计较啦。快睡吧~”
☆、第 8 章
008
纪肇渊作息规律,睡眠状况一向不错。但今天他有些失眠。
楚九歌已经睡着了,枕头夹在腿间,上身紧紧地贴着他,细软的卷发会时不时蹭过他的脖颈。
同一办公室的康莱丽,每次熬夜加班都会在公共香薰机里加添加冰片分子的柑橘类熏香,说是有提神的效果。纪肇渊想,他之所以睡不着大概就是因为身边这颗大橙子。
楚九歌小小声地哼了一下,又往纪肇渊这边凑了凑,暖热的鼻息喷在他的颈窝里。纪肇渊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正在榨新鲜橙子的榨汁机,刚有点朦胧睡意的脑子又重新清醒起来。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一些焦虑。他把楚九歌的脑袋推开,然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短波睡眠。
这一番折腾下来,纪肇渊的生物钟也跟着紊乱了。他醒来后习惯性地看时间,六点二十五分,比正常起床时间晚了五分钟。
还有比起晚更严重的脱轨行为——他身旁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人。他努力压下不适感,然后起身洗漱去了。
早饭是鸡汁豆脑、爽口小黄瓜和香葱鸡蛋饼。楚九歌的胃又一次全方面被征服,他第一次体会到网络上那些冲着男神嗷嗷嗷喊“想嫁!”的姑娘的心情。
太好吃了,真的是……想嫁。
昨晚纪肇渊临睡前将食材用小火炖上的时候,楚九歌就在一旁看着。他先是将内脂和过滤好的豆浆拌匀,然后在上面搁一个田字格的大孔笼屉,最后把腌好的鸡放进去。小火缓缓炖着,鲜美的鸡汁率先滴下来,然后鸡肉被蒸汽渐渐分解,也透过笼屉上的孔一丝一丝落下来,混进正在凝固成型的豆腐脑里。
这个味道只存在于楚九歌的童年记忆里,大院门口有老人推着小车,车后座上架着一个大保温桶,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去抢最后一碗。
“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怀念,“如果上面再撒一点榨菜丁,那绝对好吃哭了!”
“为什么要哭?”纪肇渊不明白。
昨天楚九歌其实大概查了一下阿斯伯格综合征,但他现在才隐约有一点点明白什么叫做“不知道别人的情绪”。并不单单像他先前认为的说话不中听那么简单,Aspie倾向于从字面上理解别人的话,只能根据逻辑性来判断,不会进一步思考其象征意义,常常会对谚语、反话、修辞、影射和讽刺的语言感到困惑。
楚九歌不想笑,他喜欢逗纪肇渊,喜欢看纪肇渊冷着脸文绉绉反驳的样子。但他不想拿纪肇渊的缺陷开玩笑。
楚九歌抿抿嘴,用上了他毕生的文学功底解释道:“‘喜极而泣’你知道吧,一个形容词加上哭了,意思就是超级超级超级棒,棒到极限。比如说,我真是帅哭了,意思就是我很帅。再比如说……”
纪肇渊想了想,说:“你笨哭了。”
楚九歌被噎了一下,苦笑着冲他竖起大拇指:“学以致用,聪明哭了。”
纪肇渊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接受他的夸奖。
楚九歌原本还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辉煌的童年,现在也没了心情。他恋恋不舍舔着碗沿:“明天还做这个吧,好吃!”
“这是周二的早餐。”纪肇渊用完餐,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裤子上的褶皱,“你洗碗。今天用的是不锈钢炖锅,买东西送的,你一起洗了吧。”
楚九歌有气无力:“好——的——”
纪肇渊看了看表:“给你十五分钟,结束后上来书房找我。”
还是那辆奥迪SQ5,楚九歌戴着耳机熟门熟路地坐进副驾驶。他陶醉在音乐里,跟着节拍左右摇摆着,直到纪肇渊提高声音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楚九歌拽下耳机,看着纪肇渊。
“学校周围有很多餐厅,午晚餐自己解决。”他打亮转向,减速拐弯,“你记一下路,放学后自己回去。”
楚九歌揪着一撮额发,吹了一下,“你不能来接我吗?”
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散漫态度让纪肇渊有些不舒服,“我为什么要因为你而提前下班?”
“我哪知道为什么,”楚九歌耸耸肩:“问昨天的你喽。”
纪肇渊沉下脸,没有说话,似乎在跟自己生气。
楚九歌倒无所谓,他挑了下眉,又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语言班是一位华裔开的,在一条不算繁华的街上,门脸朝着马路,挂着蓝色的牌子,和国内那些神神叨叨的补习班没太大差别。
纪肇渊帮他报的是一个小班,收费昂贵,算上楚九歌一共只有五个学生。坐在最前面的矮个子男生戴着一副圆眼睛,人闷闷的不爱说话。中间并排坐着两个女生,胖一点的那个上来就踮着脚要捏楚九歌的脸,这让他很烦;另一个看起来挺腼腆的,他朝她笑笑就算认识了。
楚九歌注意到最后面的华人男生,穿着浅灰色的短袖,安安静静地在看书,左手腕压在桌子边缘,手里握着哑铃。这个动作楚九歌很熟悉,教练说能够增强腕部力量,对控球非常有利。但他懒,坚持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楚九歌朝他脚上看了一眼,KD8 EP。
楚九歌走过去,拍拍男生的肩膀,“兄弟,也打篮球吗?”
男生挺健谈的,很快便和楚九歌聊起来。楚九歌了解到,他叫齐威,是补习班张老师的侄子,刚收到UCLA的offer,趁着假期没事儿来这里打工,帮张老师看看班。
齐威很热情,邀请楚九歌一起玩儿:“周末我们湖边公园有比赛,一起来吧。”
楚九歌有些不好意思,“我英语不太好啊,和一堆外国人打球挺尴尬的。”
“没事儿,多和人接触接触练一练就好了。”齐威笑道,“球队里好几个都是华裔,再说打球又不用你讲话。”
楚九歌顺嘴问了齐威喜欢哪支球队,没想到两人碰巧都是Thunder死忠蜜。他们正打算同仇敌忾一下球队里突然转会的操`蛋小前锋时,张老师蹬着小高跟进来了。
齐威收拾了一下东西,压低声音说:“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楚九歌跟他碰了碰拳头,点头说:“好。”
楚九歌没想到,他在湖边公园的篮球场打了人生最操`蛋的一场球。他被对方的小前锋摸了屁股,然后齐威看事态有些失控,直接报了警。
纪肇渊一周之内,第二次提前下班。他面色不愉地听警察叔叔复述整件事情的缘由,楚九歌觉得他已经不耐烦到下一秒就要把文件摔在警察叔叔脸上。
但是纪肇渊没有。他一页接一页签着字,偶尔抬头递给楚九歌一个冰冷的眼神。直到格里斯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他握着笔的手指才微微颤抖起来。
“我就是摸他屁股了,怎么着?”格里斯对纪肇渊比了个中指。
纪肇渊没说话,他把手里的文件往前翻了两页,很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能把楚九歌拎出去的要求。
【当事人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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