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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与救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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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之前时安跟他指过他的家,白唯夫循着记忆,到对面斜街去问了问,却惊讶地发现,这边根本没有一个叫时安的青年入住。
  房东一边搓着麻将,一边把头摇作拨浪鼓,白唯夫只好离开。
  如果不是白猫还在眼前,白唯夫都要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从来没有时安这个人,白猫其实是自己抱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梦幻。
  ——但不可能。
  音甀今天早晨离开时,还同自己提起过时安。
  然而时安到底去哪了呢?
  他的突然离开,和自己有关么?……一定是有关的了,那天,那天自己该说些什么的……但要他说些什么呢?……时安收集着自己的资料,写了一沓又一沓的诗集,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什么呢?
  白唯夫坐在花坛边,脚边放着铁皮桶花洒,白猫蜷在他脚边,路过的人偶尔看他一眼,保卫室里的人也会看他,不过白唯夫丝毫不在意那位新来的大爷的目光。
  。
  不知不觉间,日子过得很快,浇了一年水的白唯夫在一天清晨,终于知道了时安以前为什么要每天给那些长草的花坛浇水。
  那些花坛里,一夜之间,开满了粉杜鹃。
  那灼人眼球的粉,像带着报复心理的海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还未苏醒的身体忽然感受到了某种强大而未名的力量,这力量让他头皮发麻,心脏触电般收缩,电流刺激着四肢百骸,死掉的躯壳因为这股力量重新有了知觉,还油然而生出一种失重感。
  。
  白唯夫狂奔下楼,穿着拖鞋站在花坛中央,在那天清晨的鸟叫声里,他溺亡于杜鹃海。
  。
  杜鹃的花语是节制的爱。
  在白唯夫写过的一部同性小说中,就用杜鹃比喻过那对特殊的爱人,越爱,越节制。
  时安如何不懂节制?他太懂了,才会抽着自己的筋肉作缚。白唯夫在时安那里,就是绝情谷的绝情花。
  即便被刺得体无完肤,却还是想要抱住。
  。
  1965年,《文英社》改头换面,改名为《新视报》,涌入了一大波新鲜血液,原本的人事资源差不多走完了,只有戴青还在,并且拥有股份。
  接到戴青打来的电话,白唯夫不觉得惊讶,戴青邀请他为《新视报》的同性文学版块写一篇文章,他也不怎么惊讶。但他回绝了。
  “白唯夫,你还记当年的仇呢?”戴青开着玩笑。
  白唯夫一手拿着听筒,一手夹着烟,嗓子有些嘶哑,清了清喉咙后,才道:“青姐,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写小说了。”
  戴青带着些笑意的声音慢慢变弱,“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青姐现在真的能帮一定帮。”
  白唯夫哑声笑了笑,“我根本不会写小说。”
  “你喝酒了?”
  “没有,我困得很,下回见面聊。”
  白唯夫挂了电话,机械地抬起右手深吸一口烟,脑袋慢慢往后仰,后颈枕在沙发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浓白的烟从微张的嘴里徐徐上升,已经发福的白猫打着呼噜睡在他膝上。
  外面下着暴雨,门窗震得比雷声还响。
  街上零散几个撑伞的行人,每个人走得都格外匆匆。
  。
  连自己都剖析不了,怎么能以笔为刀,去自以为是地剖析他人呢?
  那样不过自掘坟墓罢了。
  。
  白唯夫掐灭烟头。
  。
  。
  1968年,白唯夫任父职,作为全国文艺部部长和几位好友到德国参加文艺交流和学习两天,洛薇得知消息,特地赶过来。
  再见时,洛薇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面容没怎么变,气质更好了。大家几年不见,热情难减,一直聊到晚上航班出发前一个半小时才停止。
  洛薇送他们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聊起当年那台咖啡机,白唯夫无奈。
  洛薇笑了,“其实我只想让白找到一个帮他洗咖啡杯的人。”这话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声。
  白唯夫跟着笑了笑。
  洛薇看着他,眼角温柔,声音也放得轻轻的,“白,你找到了么?”
  “没有,咖啡机坏了很久了。”
  “哦,这确实令人难过,但是坏了的咖啡机可以拿去修,你不修怎么能知道它还会不会好?难道就一直摆在那里吗?”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修。”
  “多问问,多走走,总会找到的。”
  白唯夫笑了,“谢谢你,洛薇。”
  “不客气,白,愿你一切都好。”
  。
  回国的这天晚上,刚下飞机,丝丝冷雨又开始斜飞。
  跟其他人告别后,白唯夫看着这冷雨,提着皮革箱找到一家咖啡店,虽然他带着一把桐木柄黑伞,但没有撑开,他现在只需要热饮温暖一下身体。
  咖啡店很小,这个点了,人也很少,毕竟凌晨喝咖啡的人并不常见,除非跟他一样作息不稳定。
  这里的咖啡没有那么苦,他忘记叫服务生女士不要加糖,但至少温度足够温暖。在他等咖啡的过程中,雨越下越大,转眼外面就像是在砸豆子一般。
  很多游客纷纷往这些店里挤,白唯夫坐在窗边,将箱子放到桌上,以免被挤到。
  正出神想着雨什么时候停,一双眼睛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目如点漆。


第7章 
  这一瞬间的对视,仿佛过了一辈子。
  雨中的人瞳孔渐渐收缩。
  白唯夫迅速拿起手边的伞,一面推开拥挤的人群,一面叫着那人的名字。
  大雨倾盆,冲进雨帘中几乎看不清人。
  但是白唯夫冲出咖啡店,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人。
  一身湿透,身形比以前更加削薄,提着黑色格子行李箱,仍是乖顺的黑发下是一双漆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后就转身走了。
  白唯夫撑开伞,奔到那人面前,将伞撑在他头顶,喘气间,白色浅雾在二人眼前消散。
  时安瘦了很多。
  白唯夫张开手,紧紧抱住那具冰冷潮湿的身体。
  时安像一具木偶人,深潭一样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空中。
  “时安……你借给我的伞还没有找我要回,你忘记了。”白唯夫将头埋得很低,嗓子因为刚刚突然的大喊而变得嘶哑起来,十分难听。
  时安半张着嘴,在最初的震惊后,他的表情慢慢软化,但还是有些面无表情。
  “你这是做什么?这里这么多人……这样不好。”时安把他一把推开。
  白唯夫把他拉回,“与他们无关,是我们,我们的问题,时安。”
  时安表情一瞬间有些崩溃,“我们?我们什么问题?”
  白唯夫看着他,嘴张了张,但仍是没说出什么来。
  时安等他,又等他。
  最后,他拉开白唯夫的手,抬手抹了把脸,“我还有一趟火车要赶,有事以后再见吧。”
  白唯夫扣住他的手腕。
  时安回头,眼里是疲倦。
  “你的诗集,我都看了。”白唯夫有些哆嗦地开口,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
  时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猫,猫现在喂得又懒又肥,黏人得很。”白唯夫艰难地透过雨幕看着他。
  依旧没得到回应。
  白唯夫抹开眼睫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气,“杜鹃花,我每天都有浇水,但还是四年开一次,不过长得很好。”
  时安叹一口气,抬手止住他,“唯夫,唯夫冷静点,这些你想和我说都可以写信,我有急事,以后再说吧。”他掰开紧扣在手腕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将手从中间抽出。
  “对不起。”
  三个字,白唯夫垂着手落寞地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意思?”时安背对着他。
  “对不起时安,我不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我这个人蠢得很,又自视清高,还很自以为是,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谢谢你的感情,谢谢你的照顾,是我无知,我无知才伤了你的心,当年那天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我自己胆怯,对不起,对不起时安。”
  白唯夫一口气把这些年积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肩膀无力地下垂,脸上不知是泪混着雨,还是雨混着泪。
  雨大得两个人的话几乎要听不见,时安听着他喊出这一段话,握着手提箱的手微微发抖,关节泛着青白,口中呼出大团雾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冰冷的雨水中,时安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知道,我练习了几百遍。”
  时安深吸一口气,勾起嘴角,笑容蔓延在脸上,最后笑出声,声音越笑越大。
  白唯夫抬头看他。
  时安回头看着白唯夫,一身释然,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白唯夫的肩,“唯夫,我也谢谢你,真的。这是我的地址,你还有想说的,可以写信给我,我要走了,再会。”
  他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张有点泡发的卡纸,塞进了白唯夫的外套口袋里。
  白唯夫眼睛微微张大,眼看着他提着手提箱在雨中跑向街对面,然后上了通往车站的单程巴士。
  暴雨中,白唯夫手中的伞落到地面上,孤零零打着圈。
  。
  在新的一次作家会议结束后,白唯夫受邀去和戴青他们参加茶会。
  令白唯夫惊讶地是,茶会除了邀请了国内的部分先进思想的作者之外,还邀请了一些国外的诗人和作家。
  音甀就在里面。
  白唯夫看着她走过来。
  “表哥,你对自己的放逐结束了吗?”音甀坐在他旁边,当年尚显稚气的少女此刻已有几分成熟女性的味道。
  坐在对面的戴青也看过来。
  白唯夫搅拌着茶匙,“或许吧。”
  音甀眼睛一亮,“他回来了?”
  戴青对这件事有所耳闻,低头去喝茶。
  白唯夫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扭头看着她道,“你今天是作为代表过来的?”
  音甀眉头一皱,这语气,怪像要抽查作业的老师一般,“你又要考考我啦?”
  白唯夫笑了笑,“只是问问,伯父伯母来了么?”
  音甀往自己茶里加了块糖,“爸爸还在日本,妈妈跟我过来了,她正想叫你过两天去看看她呢。”
  白唯夫点了点头。
  戴青见他俩聊着,手摸起夹包想去和别的作家聊聊。
  白唯夫抬头叫住她。
  音甀立马端起茶杯走到一边去了。
  戴青坐回去,开玩笑道,“跟我聊必须要交稿的。”
  “先交一本诗集可以么?”
  戴青表情一愣,听错般往前探了探身,“你说什么?”
  “原来《新视报》不收诗吗?”
  “你准备回来了?”
  “不是回来,是出发冒险。”
  戴青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十指三五下从夹包内取出香烟来点上,腮帮凹下去深吸了一口后,才道,“你要写诗,确实是冒险。”
  说完还有些被呛到,边咳边笑。
  白唯夫也跟着笑了笑,闻着烟味,手指有些蠢蠢欲动,戴青对他这小动作再熟悉不过,摸出一根点燃,二指夹着递给他。
  白唯夫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放嘴里抽。
  “怎么想到要写诗了?”戴青眯起眼看他。
  “诗者,吟咏情性也。我有情,想写诗不是很自然?”
  戴青又笑了笑,没接着说,慢条斯理抽了好几口后,才道,“你这一次自我驱逐,可驱逐得够久的……我办公室老地方,等你的来稿。”
  她扣起夹包的金属扣,起身离开。
  白唯夫把烟掐灭,低头喝一大口茶。


第8章 
  白唯夫的《冷月集》在《新视报》上出版后,回老家养老的白父当天拨了通电话过来。
  “你又想搅什么乱?”电话里白父的声音又气又急。
  白唯夫躺在沙发上,举着听筒没说话。
  “你之前不是答应我,再不碰那些,接了我的任就老老实实做文艺批评么?”
  白父身体不太好,说话时喉咙里还有些痰,声音听起来破破碎碎,都是气音。
  “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想再听到有人来同我讲你的‘伟事’,你说你要走文艺的道路,我同意你,你说你想写同性,我也不阻止了,就连你现在三十八了还不结婚,我也没催你,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白唯夫摸了摸肚子上睡觉的白猫,懒洋洋道,“一本诗集而已,那帮人想用什么批评方法什么批评角度来解读,都只是他们自己的偏见而已,爸,你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活着不累吗?”
  电话那头传来咳嗽声,还有母亲的劝声。
  白唯夫目光投在天花板上的一块霉菌上,也清了清嗓子,“妈,你们照顾好身体,儿子先挂断了。”
  他举起的手一垂,电话线被扯长,听筒掉在地板上,被胡乱卷起来的电话线扯得一上一下。
  。
  三月诗社的人果不其然纷纷发表文章来大力批评这本诗集。
  白唯夫和从前一样,没有去搭理,粗略看了看晨报后,就把它放到了一边。
  他坐在书桌前,左手边摆着滚烫的咖啡,锋利的笔头悬在空白的信纸上半晌未动,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快燃到烟嘴处,落地窗外是大好的晴天,白猫蜷着身体窝在地毯上晒着太阳,间或甩甩尾巴。
  一室寂然。
  白唯夫手腕稍微抬起又放下,反复了多次后,才在纸上落下第一个墨点。
  “时安。”
  “请先原谅我没有在收到你的住址后第一时间写信给你。”
  白唯夫抬起手将所剩无几的香烟一口气吸尽,快速丢进烟灰缸内,然后继续写道。
  “今日是立春,兰城难得有了几分阳光,猫弟吃完罐头后正晒着阳光浴,你是知道兰城的天气的,总是阴沉沉,不是风就是雨,空气都带着潮气,简直像个细菌培养皿。”
  “知道你还健康平安,我很高兴,那日匆匆见面后,我又想了很多,不过害怕一时激动写的东西会唐突到你,于是我特意为自己定了闹钟,安排五日后再提笔。”
  白唯夫稍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落笔。
  “多年不见,你瘦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又不按时吃饭的结果。这些年一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落脚,四处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可见我从前认为你是个顶心软的人,是个谬误,你真是个果断的人,果断的人往往能干,所以我一点也不能干。”
  “我还担心你哪日突然回来,就把公寓的租金交到了我四十岁那年,这边也都未作改变,不过咖啡机1966那年坏过一次,我问遍了人,才找到一个可以修补的地方。猫弟也比以前能吃了,买的鲜鱼罐头现在不合他的胃口,最近换的牛肉口味,他似乎还算满意。”
  白唯夫把钢笔插入墨水瓶,吸过墨后,拿起第二张信纸,铺平。
  “心中饶有千千结,握到手中时,也不过化作一句想你。”
  “这句话我酝酿了很久,很久,醉了我无数个午夜,百般犹豫地写出,又怕你不敌这其中酒力,想为你备上醒酒茶,又想起你如今不在我身边。”
  “所幸,你还愿意同我交往。我握着这张你亲手交来的纸,却不敢贸然去寻你,一怕见你家业已成,二怕见你闭门不出,三怕见你早早换了新住处。只好重新坐在这案头,将千钧思量寄于这三分薄纸中。”
  “我为你学着写了几首短诗,朋友笑我笔拙,我虚心接受,比起你的俳句十七音,我确实是牙牙学语。”
  “此生从未同谁这般心惊胆战地手书,我愿你是唯一一个。”
  “等候你的回信,心爱的。”
  “唯夫笔。”
  。
  白唯夫晾干笔墨,仔细折好,塞进了早已贴上邮票的信封。
  走出公寓,楼下的保卫室大爷在给花坛浇着水,是大爷自愿的,他看白唯夫浇了两年,于是也在没事时去浇一浇。
  他同白唯夫似乎也比其他人亲一些,此时见他下楼来,抬起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白唯夫点了点头,捏着信走出铁栅门,在陆陆续续的人流中,穿过那条长街,走到街对面的绿色邮筒旁,反复摸了摸信后,才把信投进去。
  投完信,白唯夫没有急着回去,他走到旁边花店门口搭的棚子下,从怀里摸出一支烟,低头点上,抬头看着拥挤的人流。
  人群里不乏旁边那个中学的学生,个个穿着制服,一张张脸向着太阳,发着光,朝气蓬勃,笑声朗朗。
  曾经他也偶然见过时安这样笑的模样。
  那朵情窦初开的花,在他面前把花期延后,但还没酝酿好开放,就被他亲手折断,还要闻着手里的余香说谢谢。
  白唯夫夹着烟的手指有点颤抖。
  不知站了多久,卖花女打量了他很多次,白唯夫才踩灭烟头,转身问她要了一束百合。


第9章 
  信已寄出了十多天。
  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白唯夫从保卫室里走出来,提着铁皮桶花洒给杜鹃浇水。
  “白先生,您等谁的信呐?”出来做操的大爷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
  白唯夫嘴里咬着烟,含混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
  白唯夫浇完一处,走到另一边,继续浇。
  “是不是地址弄错咯?”
  大爷张开手有节奏地拍着肩背,笑道,“我第一回 给我儿寄信的时候,就填错了地方,还好没什么贵重东西在里头,后来弄了好久才找回,您是不是也不小心写错啦?”
  白唯夫放下花洒,拿下烟,平静道,“如果地址错了,错的不会是我。”
  “那就是那人弄错了?诶呀,那这就没办法搞定咯。”大爷摇了摇头,又抬头问他,“白先生你信里装了贵重东西吗?”
  白唯夫垂眼看着绿意盎然的花坛,薄烟从鼻孔呼出,过了一会儿后才回道,“贵重,是我这辈子最贵重的东西。”
  大爷一听,脸色一变,“这……白先生你联系了邮递员没有?”
  白唯夫抬手将咬得扁平的烟嘴塞回嘴里,没有回答,把烟抽完就转身上了楼。
  。
  音甀住了一个月,就同母亲回了日本。
  出发那天,白唯夫去送行。
  三人站着拥挤的轮渡口,音甀先让母亲上了船,白唯夫压了压黑色窄沿圆帽,今天海边风很大,他的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白唯夫眯眼看着音甀,“你老大不小了,照顾好自己和伯父伯母,有心上人了给跟我讲讲,我看看他够不够格。”
  许音甀眼睛一弯,抬手将飞舞的长发拨到耳后,“那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按照你的模样来找。”
  白唯夫无声笑了笑,“你这次回去,以后应该不会再过来,我就让你占点口头便宜。”
  许音甀仰头看着他,眼圈慢慢变红,两人对视了许久后,许音甀终于低下头来,抹了抹眼角,打开了手中提箱的金属扣,从中取出一叠纸。
  “你还讲我,自己的事都是一团糟。”许音甀把那叠纸递到白唯夫面前。
  “四年前时安离开那天送给我的。”
  白唯夫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将它接过来。
  是时安的亲笔书。
  许音甀看着他略带苦涩的表情,心里也像堵了一川蓬草,纷杂冗郁。
  “他原来还是心软的,不过不是对我。”
  白唯夫翻着那有些泛黄的信纸,轻轻说出这句话。
  “音甀!快上来,马上开船了!”许夫人从轮船的小窗探出头来,朝这边喊着。
  许音甀回头喊了句好,然后扭头看着白唯夫,深深吐出一口气,“表哥,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白唯夫从书信中抬起头。
  许音甀张开手将他抱住,紧紧闭上眼,睫毛颤抖着湿漉漉,耳边是呼呼的海风。
  白唯夫没动,许音甀忍不住在他怀中蹭了蹭,然后立马分开,笑容依旧很灿烂。
  白唯夫看着她,默然,慢慢抬手取下帽子,戴在她的头上。
  许音甀嘴巴一扁,趁眼泪掉下来之前,压住帽子立马回头跑上了船,一身白色波点长裙肆意张扬,同它的主人一样。
  登船口的船员将木板收走,松了铁链,汽轮长鸣一声,黑沉沉的浓烟滚成一长串,渐行渐远。
  白唯夫站在渡口,周围送行的人都已经往回走,他看着海面,直到船变成一个黑点,完全消失在海天之间,才缓缓转身离开。
  。
  回到公寓后,白唯夫坐到书桌前,拧亮了那台已十分年老的台灯,然后慢慢展开那几张纸。
  时安的文字,和他这个人一样,冲淡温和,如涓涓细水,让人如沐春风,滋润得悄无声息。
  白唯夫仔细看着这些文字,回想起曾经时安还在身边时的日子,心里又温暖又酸涩,如钝刀锯肉,痛得很绵长。
  一口气看下来,白唯夫知道了时安在哪,但其实知道了也没用。都不用从抽屉里取出那张被水泡发已经皱得不行的卡纸,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地址和时安给他的是一样的。
  时安一定早就收到了他写的信,但没有回信。
  白唯夫无力地掀了掀嘴角,将信纸对齐,收入了抽屉内。
  时安今年也有三十一岁了,也许早就已经成了家,拥有着令人羡艳的一家三口的日子,稳稳当当的,无病无忧。
  自己那封信只能算作他生活中的意外打扰。
  白唯夫闭了闭眼,起身回卧房拿了睡衣去洗澡。
  。
  又过了几日,白唯夫出门准备买墨水和稿纸时,保卫室的大爷从窗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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