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民国往事_羽尘-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卢爷。”沈熙平拱手打了个礼和沈熙觉一同落了座。
卢凤楼笑着朝台上举了举杯,楼玉春是他识了几年朋友,近几年他多在湖广少在天津,今天楼玉春能来唱也是因为他难得回天津。
“我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卢凤楼和颜悦色的说道,“两位沈爷的名号,如今在天津卫可是如雷贯耳啊。”
沈熙平和沈熙觉看了看彼此,看这阵仗瞧着场面就知道这请宴不简单,台上唱台下摆的都是鸿门宴。
“卢爷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小小的生意人,哪有什么名号。不敢不敢”
“今儿请了二位来,是为了两件事。”卢凤楼幽幽一笑,却是不怒自威的派头,吮了一口胚瓷杯里的香片。
“我手上有一批货,想要借沈家的船走一趟广州。”
沈熙平心里多半猜到了是什么。
“什么时候起货,您说,我安排。”
沈熙觉坐在旁边,没有言语。这几年漕运的生意都是沈熙平在打理,沈熙觉虽不说,可心里明白大哥没少做见不得光的事。
卢凤楼看了沈熙平一眼,笑了笑。
“第一件结了。咱们说说第二件吧。”
卢凤楼话音刚落,门边两个穿长衫的便大步走上前,一把将沈熙平押了,手起刀落。
沈熙觉还没来得急拦,便听到了大哥的惨叫,一截断指血淋淋的丢到墨云石地面上,沈熙平紧握着断了手指的手,鲜血不停的渗出来,疼的冷汗直冒。
卢凤楼自若的喝着茶,穿长衫的两人又站回到了门边,台上的楼老板还在唱着,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九】
血滴在透金的墨云石地上到也没那么扎眼,只是从指缝中渗出的殷红让人生畏。
汇金楼里里外外都是卢凤楼的人,早就听说津门青帮的卢爷是个心狠手辣角色,提心吊胆的来赴约,十二万分的小心着生怕得罪,可还是受了这血光之灾。
沈熙觉用帕子帮沈熙平裹了伤口,但血还是不断的往外渗着,沈熙平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只能咬牙忍着。
茶倌利索的收拾了地上了断指和血迹,转头给那壶龙脑香片加了热水,便又站在一旁默默候着。台上,楼玉春的一折戏唱罢,隐入后台,锣鼓胡琴俱静。
卢凤楼抬手帮他们俩各续了杯热茶,自己则拿起了桌上的蜜桔剥开了皮,一边慢条斯理的撕掉橘络,一边缓声说道,“我这个人,不算讲理,但还算公道。漕运的花费,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沈熙觉不言语,他和大哥的命现在攥在人家手里,多说一句话只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卢凤楼的名声在天津是个人都听过,虽受过腰伤腿有些不方便,看起来也是斯文模样,但却是个杀老子、杀亲姐、包娼庇赌、走私贩毒的恶徒,二十几岁成了津门青帮的当家,从军伐混战那会儿算起就没人敢惹他,哪怕是南京政府缉私局和海关总署也都不敢对他的生意动手。
而且他和湘6军的唐军长交情匪浅。湘6军在未并入党军之前,曾是两湖一带的军伐,北伐伊始加入了党军整编后成了湘6军,一路打下来可谓狼虎之军,湘军之勇连陆军何总司令也不会轻易得罪。
但若只说凭关系才站住脚,只怕就太过埋没了他。湘6军能有如今的气焰,无论从钱银还是人脉上,卢凤楼绝对有大半的功劳。
“你这人真不厚道。”
一声埋怨从身后传来,沈熙觉不由的转头望去,只见楼玉春卸了妆,一身丹宁色的长衫款款走来。
“我在台上给你唱张良,你在台下给我动刀子放血,多晦气。”说着,他笑嫣嫣的看了一眼沈家兄弟,笑道,“瞧你把人家吓的。”
卢凤楼笑着将他请到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自己壶里的桂花香片赔罪。
“我不喝,就你爱这一口,香的腻味。”说着,楼玉春把自己面前的茶换给了卢凤楼,拿起他的杯子倒了一杯另一壶里的龙脑香片喝了起来。
卢凤楼摇了摇头,把剥了皮去了橘络的蜜桔放到了楼玉春面前。“看你那小家子气,好赖还是个唱正生的角儿,怎么跟个丫头似的。”
楼玉春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起桔子来。
卢凤楼跟好友怼了几句,便转头说起正事来。
“阎四海杀了你爹,你杀了阎四海,我要你一根手指头,你不亏。”
沈熙觉终是明白了,原来卢凤楼是翻旧账立威来的,阎四海那几年趁着他不在天津便拿自己真当了当家看,可惜论手腕儿不及卢凤楼万一,论本事更是摆不上台面儿,成天就只是见高拜见低踩,抽大烟睡姘头。他死了,卢凤楼只要了沈熙平一根手指头,可见在卢凤楼眼里阎四海也不是什么要经人。
“我原是让他看着天津的当口,帮着帮里的叔伯们打理打理生意,可惜啊狗改不了吃屎,烂泥扶不上墙。死也就死了,到也不算个事儿。”卢凤楼话里透着满心的不待见,末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不过,帮有帮规矩。毕竟是插过香头拜过关二爷的,可惜了他死之前还是青帮的弟兄,我这个当家做主的就得给他个交代。委屈你了。”
沈熙平忍着疼拱手谢了,想是这事儿算是了结了,如卢凤楼所说自己也不算亏了,一家老小平安最重要。
说完了正事,卢凤楼转头对楼玉春笑道,“你收拾收拾,我让他晚些派车来接你。晚上请你到得月楼吃饭,算是给你赔礼。”
楼玉春傲然一笑,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只此一面之后,沈家便和青帮有了断不清的关系。
沈熙觉扶着沈熙平从汇金楼里出来,楼外站了一列卫兵,清一色的凝灰军装,显见与陆军不甚相同,之前在奉天看东北军的军装则是灰蓝,想来原都是各归各路各有算盘。
卢凤楼刚一出汇金楼,车里便下来了一个军官,卫兵立刻正了军姿一派严肃,只见那人冲着卢凤楼微微一笑,给他开了车门把他让进车里,方才从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刚发动,对方便把一个热水捂垫到了卢凤楼的腰后,“这么冷的天,让你先别回来,你也不听。赶紧捂上,不然又该要疼了。”
卢凤楼看了看他,笑道,“你一个军长怎么还带着这个?”
坐在身边的正是湘6军的军长唐孝嘉,湘军里出了名的人物,打起仗来如狼似虎,除了有些傲气到也是个讲理的,只是若有人在他面前说卢凤楼半个不中听的字,那他股子狠劲儿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谁让咱们卢爷性子硬不听劝呢。我呀也是操碎心,你还不慰劳慰劳我?”
“唐军长这是要我劳军吗。要脸不要?”
卢凤楼语带戏讽,可唐孝嘉却听的不甚欢喜。
“你不说咱俩是兵匪配流氓吗。这兵匪和流氓还有要脸的?”
卢凤楼白了他一眼,笑着转头望向车外,不与他不三不四下去了。
直到车行渐远,长街冷清后沈熙觉才赶急把兄长扶上车,往医院开去。
湘6军军长唐孝嘉入津的事许朋韬很快便知道了,只是他并没有带正归军来,只是带了一个排的卫兵,名为探亲,实则为何许朋韬也摸不清。
许朋韬不想跟唐孝嘉打交道,论派系他们各不相服,湘军虽不像东北军那般目中无人,可是对党系陆军也不算给面子,再说唐孝嘉这个人颇为傲气,只怕他这个师长自己送上门去,对方也不会多看两眼,何苦自讨没趣。
“真的不报吗?”顾廷聿再次向许朋韬确认。
许朋韬看了他一眼,笑道,“他没带正归军来,报什么?廷聿啊,别太较真儿了,这官场上好多事啊,你还是要多学啊。”
每次许朋韬跟他说这些官场、人情的,他就不愿意听,这耿直的性子许朋韬有时也拿他没办法。
“报告。”卫兵在门外行了个军礼,说道,“报告师座,沈家来人请参谋长回去一趟。”
许朋韬看了一眼顾廷聿,神色微怒道,“你多久没回去了,还要家里来请你?”
顾廷聿撇了头不言语。他也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只是心里终是有道槛过不去,沈芸妆对他越体贴他就越觉得对不起她。心往哪儿去眼往哪儿看,一家人坐下来吃饭,他就不自觉的老往沈熙觉那儿望。一来二往的,他便在沈家住的心不定了,本想若宅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就带着沈芸妆去眷村住,可刚说给许朋韬就被顾训了一顿。
其实训的到也在理,他一个参谋长,让自己太太住眷村像什么话,还要占着下边人的位子,更何况人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让她住在眷村里自己操持家务,外头还有卫兵把着门,沈家的人能答应吗。
“说了什么事儿吗?”顾廷聿微皱着眉头问,想着若不是什么大事,他还是不回去好。
“没说具体的事。就说沈少爷受了伤,夫人害怕……”卫兵这儿还在报告,顾廷聿的脸唰的就白了。
许朋韬这儿都还没回过神来,他夺门便跑了出去,从车库开了车就往沈家去了。
顾廷聿一路踩死了油门冲回沈家,进了大门就大步流星的往后院去,下人们跟都跟不上,进了沈熙觉的院子便冲进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他脱了外套,白衬衣上红了一片。
“哪儿伤了?怎么这么多血?”
也不等沈熙觉回答,便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起来。
“我没事儿。”沈熙觉先也是愣了神,没想到他这会儿会回来,也没想到他竟慌了神。“是大哥伤了,这会儿在医院呢。”
顾廷聿这才松了口气,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血迹,抬眼望着他的双眼,直到沈熙觉堪堪收了目光,才垂下眼不再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廷聿敷衍似的点了点头,岔了话问道,“芸妆呢?”
“去医院了。我回来换身衣裳再去。”
沈熙觉逃避着顾廷聿的目光,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你回来了,正好跟你说,宅子我帮你找了两处,价钱合适,宅子也挺不错,有空你和芸妆一起去看看。”
沈熙觉也不知怎么会提起这个,也许是许久没见面了,也许是因为没话找话,也许只想把这次见面的机会变得正常些。
“你不愿意在这儿住,就早些搬吧,别总让芸妆一个人,多陪陪她。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难受的,前儿她还跟我说,想搬去眷村住,她是怕你觉得住在沈家寄人篱下,心里不痛……”
顾廷聿猛的把沈熙觉拉到近前,深深的吻了下来,任由沈熙觉挣扎也脱不开他紧紧攥住的双臂,渐渐地好似决心戒掉毒瘾的大烟鬼又闻到了鸦片香,失去了理智的回应起顾廷聿的吻来,唇齿间的痴缠像滴进死水中的微澜,一发不可收拾。
拽着他双臂的手渐渐松了力气,环到了他的背上,两人之间贴的更近了,后背感觉到了双手的温度,越来越温暖,直到那个温暖游移到了腰间,沈熙觉如从梦中惊醒般的推开了顾廷聿。
“不对。不对。不能这样。”沈熙觉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理智,坚定的对顾廷聿说道,“你回芸妆的院子去。我要换衣服了。”
顾廷聿看着他,一脸严肃的问,“我人回去了,心还在这儿,有什么用?”
“你答应了我的。”
“你逼我的!”顾廷聿骤然发怒,一脚踹翻了凳子,喝道,“你拿你的命逼我。如果当初知道是现在这样,我宁愿和你一起死在奉天。”
沈熙觉默然不语,如果后悔有用他早就后悔了。
“我害怕回来。”顾廷聿话中透着锥心的疼痛,上前一步轻轻地揽住沈熙觉,将全身的疲惫依在了他身上,浅声的在他耳边说道,“骗别人,骗自己,要骗一辈子。嘴上能说谎,可心里说不了,你不也一样吗。”
沈熙觉筑起的心墙一瞬间土崩瓦解,已经被逼到了死角,顾廷聿的话触到了他心中最软弱的地方,本以为藏好了便能当做没有,可是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从回到天津那天起,沈熙觉就觉得自己像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只有忙到身心俱疲才能让自己无暇难过,直到婚礼那天便是秋后处决的日子,顾廷聿一身戎装从门外走来,沈熙觉只能躲,当他牵着芸妆来行礼时,他便连躲也躲不了了。顾廷聿被人灌酒,沈熙觉去挡,其实也只是想要喝醉了罢了。
醉了就能不想,醉了就能睡得着,醉了就能不难过。
原以为可以断的干干净净,原以为能把一份情藏在心里,原以为能心怀祝福,可是原来根本做不到。
沈熙觉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份冲动,伸手抱住了顾廷聿,这如同偷窃来的温暖让他无法自持。
“能不能让我后悔一会儿,就一会儿。”沈熙觉耳语般的声音,凝固了时间。
顾廷聿锁紧的眉头下一双灼热的眼睛望着他,在他的眼中寻找着同样的炙热,然后燎原之火便一发不可收拾,再一次唇舌交缠,情感烧尽了理智。
相拥、亲吻、抚慰,唇与唇间的濡湿,滚烫的气息仿佛连灵魂都要被烙穿,肌肤和肌肤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交缠的身体诚实而疯狂。抛开理智,抛开愧疚,压抑已久的感情无限膨胀,已经分不清疼痛的是内心还是身体,只是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结束。
☆、【十】
背叛,有始,无终。
沈熙平在医院住了几天之后,回家了。左手的食指断了,说起来卢凤楼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若不是阎四海确实不着他待见,只怕断的就不是手指头了。
晚饭难得人齐,厨房便备了一桌小宴,老太太精神越来越不济了,开席吃了几口便累了,薛嬷嬷就扶了她回小院儿休息去了。
沈芸妆心里高兴,大哥出院了,顾廷聿也回来住了,好似所有不顺都过去了,她往顾廷聿的碗里夹了块儿红烧肉,笑着低头吃着饭。
“大哥可受了伤呢,你都不给我一块儿肉吃?”沈熙平故意笑她,果不其然被她娇娇的白了一眼,可也得了一块儿她夹到他碗里的肉。
沈熙觉吃着饭也不接茬儿,沈芸妆便也给他夹了块儿红烧肉,“省得你再挤兑我。”
直到吃完饭,那块红烧肉还在小碟儿里放着,沈熙觉始终没吃。
夜虽深了,沈熙觉的小院里还亮着灯,沈熙平受伤这几日他一边要照看着纱厂和钢厂的事儿,一边还要打典漕运的生意,其实对他来说忙一些到也好,至少能少想一些,少难为自己一些。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一股凉气窜进了屋里,沈熙觉不由的觉得心口一冷,寻着寒气望了去,顾廷聿披着外衣走到了他面前。
沈熙觉略微回避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账本,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顾廷聿伸手抽走了他手里笔搁到了一边,“我来告诉你一声,我不搬了,不用再帮我找宅子了。…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别人,我会找机会跟芸妆说清楚,她要恨就恨我,是我对不起她。我承认我自私,但若让我骗她一辈子,我做不到。”
沈熙觉一时间消化不了顾廷聿说的这些话,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才缓缓的站起身,却又低下头愧于启齿。顾廷聿这番话不是一时冲动,是思虑再三得出的结果,与其骗来骗去,到不如说破了反到干净利索。
“我没碰过她。”一句浅声低语,像是一声炸雷在沈熙觉的脑中炸出一片空白。
“我没碰过芸妆。”顾廷聿再直言,可言辞间还是透着内疚,“我知道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在别人眼里她已经是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是我坏了她名节,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沈熙觉抬起头。
他想尽了法子想救顾廷聿出关东军司令部的大牢,他自以为面面俱到了,却彻底毁了沈芸妆的一辈子,她那样满怀欣喜的嫁给顾廷聿,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到头来还是落空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和芸妆都不难过。”
那日,在这间屋子里,沈熙觉和顾廷聿不顾一切的拥吻,背叛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事,只是那么一时的自私和放纵,便成了无耻的同谋。
“罪是两个人的。”顾廷聿拉住他冰冷的手,绝决的说,“我们是共犯。”
明明是两个人的错,沈熙觉却大包大揽,逼自己承受,逼自己冷静,他根不像他装的那般从容,他的心乱了,他早就溃不成军了。
“我对芸妆是愧疚。对你,是心疼。”
顾廷聿言罢,沈熙觉长长的沉了一口气,眼神坚定了许多,错犯下了便是不可逆转的了,光是逃避已然不可能了。
垂眼看着那只握住他手的手,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不够圆滑、不会周旋,却表里如一骨骼分明,沈熙觉不由的涩然一笑。
“受人唾骂、遭人白眼,都是活该,都是自找的。反正都不得善终,不如死的痛快些。”
顾廷聿听完他这“视死如归的豪言壮语”,不由的笑了。这两个月来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处处回避却更加想念,抬头是愁,低头是忧,顾廷聿连肺腔子里都要冒火了。
他是如此沈熙觉又何尝舒坦,话是他说出口的,婚是他逼着结的,到头来谁也没得善缘。
错都错了,还当什么善人。
沈熙觉手一用力把顾廷聿拉到近前,嘴唇便贴了上去,沉迷的吻着。顾廷聿先是一惊,随后也被他撩拨的忘我的吻了起来,披在身上的衣服无声滑落,贴近的身体,心跳也是同起同落,
“去关灯。”从唇角溢出的声音甜腻羞怯,让顾廷聿苏心不已。
灯息了,窗上的人影默在了黑暗里,沈熙觉从身后抱住了顾廷聿,顾廷聿转身望着他,漆黑的夜里他的眼中仿佛有了星光。
“共犯。”
“同谋。”沈熙觉说着将尾音了断在了炙热的吻里。
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扰乱了沈宅的宁静的夜,各房各院的灯先后亮了。
民国二十一年,正月十七。老太太,殁了。
老太太要了一辈子面儿,如今她走了,礼数自然不能怠慢。沈家在城郊原是有陵园的,前年方新修缮过,这一茬儿到不用太花心思,只是因为老太太走的有些突然,一时间尽找不到一口上等的棺木。
现成的只有几口柳木的算是好的,若想要用楠木的都没有现做好的,连夜赶工也需五到七日。沈熙平思前想后,选了一口上好柳木的,打算让人烫上金,也算能过得去了。
没想到老太太过逝第二天,便有人送了一口金丝楠木的烫金寿棺到沈家,押运的人是一队穿灰色军服的卫兵,还送上了五梭子银元帛金以示吊唁。
沈熙平接过随银元一同送来的单子,方知原来是卢凤楼送来的寿棺,那五梭子银元是唐军长随的祭礼。
沈熙觉和沈熙平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那口金丝楠木的寿棺,想来这个物件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金丝楠木可是皇宫里才用得了的木材,搁在大清朝用这样的寿材入葬那是僭越的大罪。
这金丝楠木可谓一两紫楠一两金,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置办得来,这位卢爷果然不是阎四海那货色能比的,真真是个人物。
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沈家便大肆操办起老太太的丧事来。自古红白是人情,这都是人情往来的场面功夫。当初沈元钊去逝的时候,沈家何其冷静,如今老太太的丧事却门庭若市,沈熙觉不禁觉得心寒。
人前有大哥,他不需参合也不想参合,他就静静的给太太烧些纸钱,送她老人家一程。
年少时初进沈宅,太太给沈熙觉的记忆便是凡事讲面子讲身份,说起来跟在太太身边最近的便是芸妆,像太太说的那样沈家三辈儿才出了这么一个女娃儿,最是太太的心尖儿,同吃同住从来不让她受委屈。
沈熙觉不禁看向了靠在身边的沈芸妆,她早已哭哑了嗓子,眼睛也肿得厉害,从前夜算起三天不到晚她着实憔悴了许多。
“芸妆,你回屋躺会儿吧。”
沈熙觉柔声说道,拿了她的中的帕子,帮她拭了泪,轻轻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眼中满是疼惜。沈芸妆眼中擒着泪摇了摇头,偎在二哥的身上,望着太太的寿棺默默掉眼泪。
顾廷聿向师部告了假也跪在一旁,隔着沈芸妆,顾廷聿和沈熙觉相视而望,忧愁又上了眉头,好不容易狠下了心,要做绝情负心的人,可这样的芸妆谁又能狠得下心再伤她。
客来客往,磕头还礼,这些礼数上事沈熙觉不敢含糊,沈芸妆不肯去休息,他便只能看着妹妹向上香吊唁的客人们磕头一边心疼。这才两天,后头还五天,他实在是担心芸妆的身子扛不住。他这个做哥哥的劝不住,只能向顾廷聿投去请求的目光,指望着他来劝一劝,沈芸妆或许会听。
顾廷聿其实并不想太过亲近沈芸妆,他是不想给她虚假的希望。此前,他便借师部的工作为由不回沈宅住,就算回来吃饭也是谎称要当职入夜便回师部。现在,他依然不想表现的太过关怀,人越在脆弱的时候越是会想要依赖,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狠得下心,否则日后她只会更加难过。
不是不明白顾廷聿的心意,可沈熙觉没法儿对沈芸妆硬起心来,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芸妆。
“你扶芸妆回屋休息一下吧。”
一句嘱咐,却更像是恳求。
顾廷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沈芸妆扶了起来,往后院去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