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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欢-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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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欢》作者:清九夜
文案:
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国舅吴鸾有着一颗热爱美女的直男心,
一次宿醉醒来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男子。
那人虚弱道:“国舅爷龙马精神,在下昨晚领教个十足。”
一个晴天霹雳炸在头顶,吴鸾想死的心都有。
从此吴鸾走上了不断自我修正,却越来越跑偏的断袖之路。
最终断得彻底,断得无怨无悔。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鸾,云绝 ┃ 配角:柳亦儒 ┃ 其它:
第1章 爷不是断袖
吴鸾平生最恨断袖,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放着娇滴滴的姑娘不抱,偏偏喜欢去抱一个大老爷们儿。别看吴鸾面白如玉,长相俊美,但是他有一颗热爱美女的心和直得不能再直的取向。
可是偏偏就有那不长眼的,江宁巡抚包黎回京述职,一同跟回来的还有他那不成器的断袖儿子包平。
包平在江宁也是横行惯了的主儿,在京城当街看到了一身浅碧色锦袍,腰系白玉带,手拿折扇的吴鸾,顿时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喷涌而出。
包平忍不住上前挑起吴鸾的精致的下颌,痴痴道:“美人,跟爷回江宁吧,跟着爷有肉吃!”
吴鸾正斜眼看着街边秀楼上窗棂处露出的一只女子的雪白柔夷,如盛开的兰花般执着一根撑窗扇的木棍,冷不丁下颌被人挑起,一回眼便看到了包平色眯眯的老鼠眼儿和一口玉米豆儿一样黄龅牙。
吴鸾差点儿没晕过去,待听见包平叫他美人,立刻明白过来,气得头发根都立了起来,俊脸涨得通红,手中折扇一挥,向身后跟着的喽喽招呼,“来人,给爷往死里打!”
一群人蜂拥而至,围着包平拳打脚踢。包平鼻青脸肿,抱头哀嚎,犹自放着狠话,“你个兔儿爷,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也不打听打听爷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
“啊呸!你才是兔儿爷,你全家都是兔儿爷!”吴鸾用折扇使劲儿扇着风也难肖心中怒火,冲过去扒拉开一个喽喽,亲自上去踹了几脚泄愤。
打手们见吴鸾出马,下手越发狠了,“孙子,瞎了你的狗眼了,咱们国舅爷也是你能招惹的!”
“啊?!”包平这才知道自己惹了祸,这个看上去白净秀气的弱冠青年竟然就是当朝国舅,圣上唯一的小舅子。
大周开国百余年,当今圣上李彧是大周朝第八位帝王,娶的正是比吴鸾大十四岁的胞姐吴倾颜。
说起国舅爷“吴鸾”这个名字,还是先帝爷御赐的名字,这是先帝爷除了自己的儿子以外,唯一一次给别人的儿子赐名。倒也不是因为吴家有多大的脸面功勋,让先帝爷额外施恩。
当年吴鸾的爹,文忠侯吴良老来得子,在书房里憋了三天三夜,给儿子取名“清流”,既显示了吴家两袖清风的官风,又是对这个儿子寄予的殷勤厚望。
老爷子的意愿是好的,却忘记了他本家姓“吴”。“吴清流”,就是没有清流,先帝爷知道吴良给独子起了这么个名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当时先帝已经给太子李彧选定了吴良十四岁的女儿吴倾颜为太子妃。国之储君有个叫“无倾颜”的正妃和一个叫“无良”的老丈人就够要命的了,偏偏还有个叫“吴清流”的小舅子,多堵心!于是一道圣旨送到文忠侯府,圣旨上只有一个“鸾”字。
可惜吴鸾终究没有逃脱老爹的魔掌。两年多前,吴鸾十八岁时,已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老侯爷拉着吴鸾的手,“儿啊,你已成年,为父送你一表字。”
吴鸾涕泪横流,“爹,您说吧!”
老侯爷缓缓吐出一口气,“国之清明系于吾辈之身,为父为你取字为‘晏清’,取‘天清日晏’之意,你可明白为父的一番苦心?”
吴鸾已然哭得头昏脑涨,对着只剩下一口气的老爹当然如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明白明白,儿子定然不负父亲的教诲。”
国丈吴良含笑而逝。
一日,吴鸾走在街上,身后瑞王爷的外孙子秦峥叫他,“前面可是晏清贤弟?”
彼时吴鸾还不熟悉自己的这个表字,依旧走得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直到秦峥大喝了一声,“乌眼青!”
吴鸾诧异回头,就见周围过往的人捂嘴而笑,对着他指指点点,此刻吴鸾才悲愤地意识到,自己还是被老爹给坑了。
然而,吴鸾却实在是对不起老爹给取的这个字,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国舅爷虽然承袭了老爹文忠侯的爵位,但委实没什么作为,成日游手好闲,最大的乐趣就是与一群狐朋狗友逛花楼喝花酒找美人。
老侯爷不在了,吴鸾的娘去得更早,早三年就先去那头等着老侯爷去了。如今偌大的侯府只有吴鸾和老祖母二人。老祖母七十多岁,耳聋眼花,还老犯糊涂。
吴鸾唯一的姐姐是当今皇后,对这个幼弟一向溺爱。这世上已经没人能阻止吴鸾花天酒地,混吃等死。众人私下里对他的评价是白长了一副好相貌,可惜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白日里受了腌臜气的吴鸾依旧心情烦闷,派人将被打成猪头,只剩下半口气的包平扔回包府,然后招来几个死党陪他喝酒解闷。京城中好吃好玩的地方,吴鸾都是常客,最适合消遣的便是城东的教坊区。
点灯时分,正是平常人家围坐一桌吃晚饭的时间,而白天静寂的教坊此刻却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红红的灯笼高悬,一阵阵的脂粉香气迅速弥漫在教坊上空,浮动的香雾如同勾魂的手,招引着过往宾客,这里便是京城有名销金蚀骨窝。
整个教坊区有不下百家花楼,其中最有名头的一家便是位于教坊区最里面东南角,临湖而建的盈袖园。不同于其他喧嚣吵杂的花楼,盈袖园是一个寂静的园子,高高的青色院墙,朱红色的大门,若不是大门口高悬的两串红灯笼,这里与寻常官宦人家的府宅没什么不同。
但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有最醇的美酒,最精美的菜肴和最销魂的美人。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往往一顿花酒就抵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花销。
此刻,吴鸾坐在最大的包间里,两边是盈袖园的头牌月影和星瑶。月影举着装满美酒的琉璃盏递到吴鸾嘴边,声音比美酒更加让人醺然欲醉,“国舅爷,再来一杯!这可是咱们这儿珍藏十年的胭脂酿。”
星瑶夹起一块蜜汁莲藕放在吴鸾面前的盘子里,“国舅爷,您尝尝这个,江南新送过来的莲藕。”
吴鸾就着美人的手饮下美酒,嘴里又噙了清香软糯的藕片,阴沉了一下午的脸终于笑成了花。就是嘛,男人就应该怀抱美女,温香软玉在怀,娇声软语入耳,这才叫人间极乐。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草包国舅混在一起的,自然也是京城中的一些纨绔子弟,瑞王爷的外孙秦峥,定国公家的次子王耀廷,还有大长公主的孙子关崇。
几个人喝得醉眼迷离,王耀廷推开身边的美人,大着舌头向吴鸾建议道:“国舅爷,这屋子里脂粉气太重,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到后头的雪庐坐坐?”
几位头牌不依,纷纷上去扯住王耀庭的袖子,“王公子是不是嫌弃我们伺候得不好?还要去后头找乐子,让我们姐妹几个的脸往哪儿搁?”
王耀廷被几人灌下几杯酒,差点儿出溜到桌子下头去,挣扎着求饶:“好姐姐饶了我吧,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其他几人看着得趣,纷纷笑道:“活该你讨打,你小子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王耀廷讪讪而笑,“听闻今日云绝公子挂牌,价高者得。”
盈袖园不单单有美女艳妓,为了迎合好男/风的客人,还有小/倌儿,只是小/倌儿不在前院,而是在后院。前院与后院之间隔着一个玉屏湖,也就隔开了两方天地,客人兴起想换个地方坐坐,需乘船方能到达彼岸。
后院的雪庐是整个盈袖园最精致典雅的院子,翠竹掩映,花木扶疏,云绝公子便住在其中。这位云绝公子号称艳绝京城,二十来岁的年纪,平日接待客人也不过是清茶一杯,手谈一局,若能得云绝公子抚琴一曲,便可以在众人面前吹嘘一番了。
不成想一向高在云端的云绝公子竟然要接客了,这也真是一大奇闻,连一向并无断袖之癖的秦峥也不禁抚着下巴,露出神往之色,“我曾与他下过几盘棋,果真是个少有的清俊人物。这云绝公子也年近二十了吧,寻常小/倌儿早就接客了,盈袖园能容他到今日才挂牌,也算仁至义尽。想来也是看他年纪渐长,再拖下去过了二十便不值钱了。”
云绝公子?这么矫情的名字,听着就觉得一股做作妖娆之气扑面而来,吴鸾不屑撇嘴,“这男子也有初/夜不成?怎知他不是做伪?”
其他几人面上露出暧昧笑容,关崇冲吴鸾挤挤眼睛,“国舅爷若想知晓,花些银子买下云绝公子的初/夜不就明白了!”
吴鸾脑补了一下自己抱着一个光溜溜的大老爷们儿,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啊呸,倒给钱爷都不去!”
结果喝多了的国舅爷还是被几个人架上了画舫,一路嚷嚷着,“不去,不去,爷要醉卧美人乡。”然后便醉得昏昏然然,断了篇儿。
吴鸾做了一个美梦,梦中醉卧云端,于美人环绕之中,满眼都是殷红的唇,丰润的胸和曼妙的臀。吴鸾左一扭头,饮下美人手中的美酒,右一扭头吻上美人的樱唇,倚翠偎红,比神仙还要快活。正在兴头上,云雾散去,吴鸾一个倒栽葱跌下云端,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不过是美梦一场。
吴鸾忍着宿醉的头痛,慢慢地转动着眼珠,近在眼前的是一个人的睡颜,如玉的额角,挺直的鼻子,漆黑的眉毛微微紧蹙,长长的眼线,浓密的睫毛悸动着,显得睡得不那么安稳。一头如瀑的秀发铺在雪缎的枕头上,漆黑的发色更衬得那张绝美的脸面色苍白,没有血色,连形状精致美好的唇也是淡淡的樱色,带着憔悴的病态。
吴鸾也算是阅尽天下美人的,却被眼前人的姿容所震撼,痴痴地看了半天。乖乖,没想到京城中竟然还有如此绝色的人物,怎么自己以前没有见过?
吴鸾心悦诚服地想,一直觉得盈袖园的花魁月影与星瑶就是绝顶的美人了,再有自己家里的几个侍妾也是春兰秋菊各有特色。但如今见了眼前的人,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的自己就如井底之蛙一般,守着几个庸脂俗粉还当是国色天香。
在吴鸾的注视下,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时间仿佛仲夏夜空的星河都映在他的眼中,吴鸾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人精致的唇角绽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吴鸾沉醉在她的笑靥中,只觉得溺毙其中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人轻启朱唇,“国舅爷您醒了?”
吴鸾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娘的,昨晚上喝得太多了,今日早上耳朵还是嗡嗡的,竟然听着美人的声音都是低沉的……
第2章 断袖还是无能?
吴鸾极其风流潇洒地将身前披散的头发撩到背后,扯起嘴角,露出招牌式的迷人笑容,“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时辰尚早,不如相拥而眠,过会儿再起身。”
吴鸾说完这几句话,感到自己神清气爽,连宿醉的头痛都没有了。
对面那人轻点螓首,低眉顺眼道:“随爷高兴,睡到何时都好。”
吴鸾挑挑眉毛,又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怎么自己的耳鸣还没好?听着美人的声音竟然还这么粗。
吴鸾的视线顺着美人让人目眩神迷的脸,划过锦被下隆起的身形,一直到床尾被脚。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人的脚在同一个位置。吴鸾身量不矮,在男人里也算高挑的,那这姑娘的身高……
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晴日里突然飘过头顶的乌云,吴鸾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但仍抱着一丝希望,“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人慵懒一笑,“爷这么快就将在下的名字忘了,昨晚可是叫了一夜呢。在下‘云绝’,承蒙国舅爷垂爱,重金包下,不知是否伺候得爷满意?”
云绝?艳绝京城的云绝公子,昨晚首次挂牌的头牌公子?吴鸾难以置信地一把掀开两个人身上的锦被,赫然看到两个人坦诚相见的身体,还有对方一马平川,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胸膛。吴鸾眼前一黑,差点儿晕死过去。
一股血腥味儿自掀开的锦被中飘散出来,吴鸾看到素锦的床褥上有一片鲜红的血迹,血渍晕染着已经快蔓延到自己的身下了。
在吴鸾愣神的当口,云绝拉过被子重新搭在二人身上,眉头因这番动作而紧锁在一起,声音中也带着疼痛的轻颤,“国舅爷龙马精神,昨夜云绝是领教个十足。”
仿佛一个霹雳在吴鸾脑袋上方炸开,吴鸾呆滞着,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屋外一阵吵杂,有人声脚步声由远而近。云绝的面色又白了几分,缩在吴鸾胸前瑟瑟发抖。
猛然被一个爷们儿依偎在胸前,即便他有倾国倾城之貌,还是让吴鸾浑身僵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忍无可忍地揪着云绝的头发,把他的脸拖离自己。
云绝璀璨的眼中现出一抹煞气,狠厉如箭芒,吴鸾吓了一个激灵,再看时,云绝已垂下眼眸,又是一副大鸟依人的温顺模样。吴鸾揉揉眼睛,只道刚才是自己眼花。
屋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几个身穿衙门官服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冲进屋来,嘴里喝着,“京城顺天府办案,捉拿刺客!”
为首一虬髯打大汉一指床上相偎的二人,“尔等速速起身。”
靠!吴鸾心里骂娘,老子还光着屁股呢,起来在你们面前遛/鸟啊!
此情此景颇为尴尬,这会儿起身自是颜面扫地,不起来便是当众与一个男人赤身相拥,传将出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吴鸾权衡了一下,还是待在被子里安全些,伸手将云绝的脑袋又往下按了按,用锦被遮得严严实实,这才慢条斯理地扭头向那官差道:“滚你丫的,老子就不起来,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那大汉被震慑住了,没想到竟有人在如此境地还能这样恬不知耻、气焰嚣张。他口气不禁也软了几分,“小的几人追查一名刺客,远远见他逃进这园子,便跟了进来。小的们也是当差,还请这位爷给寻个方便。”
吴鸾有一颗热爱八卦的心,听闻有刺客瞬时两眼冒光,“谁被行刺了?”
官差闭口不言。吴鸾琢磨着自语,“能让顺天府出人追查的刺客必定犯下大案,京城在顺天府尹邱老儿的管辖下一向还算太平,最近只有平西王蒋勋进京面圣,难不成是那老杂毛儿被人行刺了?”
几名官差大惊,见吴鸾不但猜出了案情,更口无遮拦地管顺天府尹邱容叫邱老儿,管平西王叫老杂毛儿,当下认定吴鸾必定不是寻常人物,神色中不觉带上了恭谨。
为首大汉躬身抱拳,“在下顺天府捕头刘阿全,还请这位爷让小的们搜查一下,也好回去交差。”
人家恭敬客气,吴鸾也不好太托大,况且他想着官差查过了便能离开,自己国舅爷的身份不会暴露,还能留丝脸面。至于遛/鸟的问题,都是大老爷们儿,看便看了,还能怎地?
吴鸾刚想翻身起来,却被云绝从后面一把搂住了腰。
“嘶……”吴鸾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不可名状之处被不明物体撞了一下,一时僵住。扭头看去,但见云绝水蒙蒙的眼中满是羞怯与祈求,倒叫吴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盈袖园的老鸨闻讯赶来,咋咋呼呼地冲进屋,“几位官爷,屋里的这位爷可得罪不得,这可是当今圣上的小舅子,咱们大周的国舅爷!”
几名官差大惊,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半裸在锦被外的吴鸾。
吴鸾泄气地躺回床上,这回彻底颜面全无,反倒多了一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从容。
那些官差平日里也接触过一些达官显贵,见吴鸾如此做派,泰山压顶而不行于色,又见他身后遮掩的妙人天姿国色,便知老鸨所言非虚,立即谢罪,“小的们不知贵人在此,冲撞了国舅爷,还请国舅爷恕罪。”
门口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吴鸾的几位损友自然也在其中。秦峥在刑部领个闲职,平日也与顺天府打过交道,因此认得刘阿全,他拍拍刘阿全的肩膀,“追人怎地追到国舅爷的屋里来了。”
刘阿全忙解释道:“秦大人,卑职带人一路追着那刺客,眼见他跑进这园子,在竹林后一晃就不见了。卑职搜查了竹林周围,并不见刺客踪迹,所以才进屋查看。”
秦峥不以为然道:“这园子这么大,树茂草深,刺客藏在哪里也说不定,再或者,在你们搜查时就已经从玉屏湖凫水而逃。你们速速禀报顺天府尹,让他增调人手,封锁方圆数里,仔细搜寻才是正经。”
吴鸾见众人聊得热闹,赶紧拿过裤子躲在被子底下三下两下地套上,又扯过外裳胡乱披在肩上。屋里站满了人,自己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总是不雅。下床之际,还不忘回身替云绝盖严被子。
刘阿全低头称是,眼睛却还飘向床上之人,他任捕头多年,追踪过无数盗匪杀手,直觉上就觉得刺客最大的可能性还是进到了屋子里。
那刺客逃跑时身中一箭,伤得不轻。这位国舅爷一看就是个草包纨绔,且行动灵活,身上并无伤势。而床上那个始终不肯露正脸的人却颇为可疑,“卑职自是不敢怀疑国舅爷,不过还请床上的这位起身,让卑职几个查看一番。”
云绝目光一凝,锦被下的手伸向藏在床垫下的利刃。
王耀廷挤进屋来,吵吵道:“看你娘的看,那可是京城闻名的云绝公子,老子都没福看一眼,也轮得到你们?”他不无遗憾地向吴鸾道:“昨晚云绝公子于众人中单单对你青眼有加,我们几个又不好意思和你争,大家凑了身上的银子让你拔了个头筹,倒让你捡了这么天大一个便宜去。”
吴鸾欲哭无泪,这便宜占的,合着还得值这几个混蛋的人情!
云绝身份既定,又有这许多证人,原是可以排除嫌疑的,但刘阿全心思缜密,“敢问国舅爷,这位公子可是一整晚都与你在一起,没有离开过?有没有可能他趁你熟睡溜出去?”
几位损友看向吴鸾,王耀廷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坏笑道:“若是枕边人能出去杀个人再回来,国舅爷肯定是没出力啊!是不是自顾自的睡了,白浪费了我们哥几个的银子?”
事关男人声誉,吴鸾自然不肯认怂,承认断袖也好过承认无能,当下梗着脖子道:“胡说,爷一宿睁着眼呢,精神得很!云绝公子一直在床上,哪里得空闲离开!”
刘阿全无可怀疑,吩咐众人,“王勤回衙门向府尹汇报,并请府尹增派人手,其他人随我到四周再仔细搜寻刺客踪迹。”
云绝低垂着头,悄悄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将出门之际,刘阿全不经意回头,瞥见锦被下渗出一缕血迹,渐渐晕染一片。他神色一紧,大步回转,指着床上血渍,向云绝冷然道:“公子是不是受伤了?小的要查看一下公子的伤势。”
第3章 国舅爷威武
云绝白皙修长的手指死死抓着被头,垂着眼帘道:“那地方的伤,如何让官爷看得?”
一旁的老鸨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地一声跳起来,“国舅爷,你辣手摧花伤了我们云绝公子啦!”她双手拍着大腿,“这伤势是要养个十天半个月了,我可还指着云绝公子挂牌挣银子的!”
吴鸾有些讪讪,他虽是风月场的常客,却从未于此事上伤过人,看看那血渍都顺着床沿嘀嗒到地上了,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心里堵堵的。
一旁的王耀廷吃惊地张大嘴,冲吴鸾竖起了大拇指,“国舅爷威武!”
秦峥对云绝颇为惜才,摇头低声骂了一句,“禽兽!”
吴鸾面子上挂不住,一屁股拱开刘阿全,“有什么好查看的,爷昨夜里跟他喝酒,失手打碎酒盏割破了他的手,不行啊?你有意见?喝酒犯了王法吗?找你们邱老儿来见我!”
话已至此,屋内的状况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刘阿全只能躬身道歉,“小的冒失了,国舅爷勿怪!”挥手带兄弟们撤下。
老鸨兀自哀嚎,直到吴鸾承诺再送两千两银子来给云绝疗伤才破涕为笑,挥着手中帕子招呼众人,“散了吧,都散了吧。说不定国舅爷还有体己话要跟云绝公子讲呢。咱们在这儿碍眼,人家怎么开口卿卿我我?”
吴鸾差点儿崩溃,两老爷们儿讲的哪门子的“体己话”,还“卿卿我我”?
王耀廷追上老鸨,“昨晚我谦让给了国舅爷,今晚总是轮到我了吧……”
“好说好说,只要王公子你肯出银子……”二人讨价还价而去。
秦峥不忍心,“好歹云绝公子也是风花雪月场的一号人物,冰肌玉骨的妙人,老鸨怎么如此作践?”
关崇拍拍秦峥肩膀,叹道:“未挂牌前还能撑个名声待价而沽,破了身自然是高贵不起来了,只能沦为赚钱的工具,永坠泥潭。世态炎凉,可叹可叹!”
二人叹息而去。云绝心中冷笑不已,两个伪君子,幸亏他昨晚选中的是此刻站在屋里,手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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