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望尽山河-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已有好一段时间没在穆王府出现,卫长轩总觉得他跟元茂等人本是一伙的,所以对他有些防备,现在看了他这样,倒是愣了愣:“你怎么了?”
陈绍没有回答他,只是扭过头去,继续用力砍着木桩,好像有什么极端的恨意需要抒发出来。木桩不堪重负一般闷响着,木屑从刀砍的缝隙里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卫长轩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答案,索性也取了刀,背对着他,向着另个木桩练起刀来。陈绍手中的刀渐渐开始发出嗡鸣,那是刀锋震颤所发出的声音,卫长轩觉得他用力太过,刚想开口提醒他这样练刀会伤身,却忽然听见他猛然大叫了一声,而后沉重的木桩轰然被劈碎了。
木桩碎裂的一刹那,陈绍像是被刀劲带着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卫长轩迟疑地放下手中的刀,他觉得陈绍这个样子很不寻常,正寻思着要不要继续询问的时候,突然发现陈绍头顶的发带竟是白色,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按说家中有人过世才会把头饰换做白色,但看他并未穿孝服,想必不是长辈去世,卫长轩知道他有个兄长,在西北军中任职,似乎还是个校尉。难不成前些时候西北那场乱战中死伤的士卒,竟包括他哥哥吗?
“你这么拼命的练刀,是想上战场去杀燕虞人吗?”卫长轩试探着问道。
陈绍似乎吃了一惊,他两眼通红地看了卫长轩一会,用力点了点头:“不错,等我投了军,一定要把燕虞人都杀光,为我哥哥……报仇。”
这答话肯定了卫长轩的猜测,却让他更加吃惊,他坐到陈绍身边,低声问道:“我在王府里,听不到什么军中的消息,难道说安阳那边那场战事真的如此惨烈,连你兄长都……”
陈绍咬着牙道:“西北都护府所统率之军几乎全军覆没。”他脸上渐渐有些凄厉之色,
“我兄长做为军官,誓死不降,被那些燕虞蛮狗把尸身挂在木杆上,足足曝尸三日。”
卫长轩听得背上发寒,终于明白了他是在极度悲伤中才如此失态。
陈绍又惨然道:“可我在这里练刀又有什么用,我军死了那么多人,换来的却只是一纸和谈,西北的土地还不是和那些将士的尸骨一起白白断送了。”
卫长轩想起前些时候穆王和长公子前去安阳,所为的好像就是与燕虞的这场和谈。
“他们都说,除了穆王,无人能调动东胡那些大都护的军队,可难道除了东胡人,我们中原就无人能够守护自己的国土么!”陈绍双手握拳,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低声道,“我陈家世代为将,先祖随太宗皇帝东征西战,打下这大好河山,难道就要让我们这些软弱的后世子孙拱手让给燕虞人吗!”
他说的这些话,卫长轩以往从未听过,但此时听在耳中,只觉胸口有一团火热在突突乱跳,他猛地站了起来,而后又去拉陈绍:“你说的对,我们大好男儿,难道守护不了自己的国土吗!站起来,我们一起练刀,将来若是有机会,就一起上阵杀敌!”
陈绍微有些吃惊,他看卫长轩神情坚毅,并不像在刻意说笑,这个少年虽然瘦弱,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难以遮掩的勇武之气。
卫长轩拉了他起来,又问道:“你可知道和你兄长交战的燕虞军队是何人带领的?”
听了这句问话,陈绍又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他们的将军叫阿史那努尔,是燕虞可汗帐下的大将。”
“好,我记下了。”卫长轩点了点头,重新拿过刀,正要向木桩劈下,却听陈绍在他身后道:“你的力气不小,可是刀法却很差。”
卫长轩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服气,可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悻悻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过你的木桩,上面刀痕的深度和劈斩的方向都不对,”陈绍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他手里的刀,“你连握刀的姿势都不准确。”
卫长轩知道他出自将门世家,所言很有些道理,只得按捺住性子请教道:“你可以教我用刀吗?”
陈绍沉默了片刻,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你方才为什么要问对方燕虞将领的名字?”
卫长轩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略愣了愣,才低下头:“我只是想,若是以后能上战场,万一碰到此人,说不定可以替你杀了他。”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夸大,且不说有没有机会上战场,那将军既然姓阿史那,可见是燕虞的皇族,又怎会轻易让自己碰到。
然而陈绍没有追究这些,他只是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教你上阵杀敌的刀法。”他夺过卫长轩手中的横刀,扔到了一边,“这种寻常佩刀,带上阵去,根本砍不到敌人。”
卫长轩有些无奈地道:“我在禁军的时候用的都是大刀,可是王府里好像没有这类粗制的兵器。”
陈绍从那堆形式各异的兵刃中找出了一把长而厚重的刀递给了他:“跟燕虞对战主力还是骑兵,只有这种马刀方能胜任。”
卫长轩接过,只觉沉甸甸的,他试探着举起,因为刀刃太长,劈到木桩时反弹进手心里的力量比那些步战用的刀要大得多。
陈绍稍稍指点了他几式入门的刀法,而后自己也举起刀在一旁练了起来。
他们一下午劈碎了六根木桩,最后累得手都抬不起来,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卫长轩望着日暮下的草场,心里暗道:这么拼命地练刀,也不知以后能不能派上用场。
“你说,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去战场上啊?”陈绍跟他一同望着日落的方向,有些愁闷地道。
“说不定很快了,”卫长轩想了想,“依穆王的性子,应该不至于对燕虞人示弱,说不定和谈不成,就要开战了。”
实际上,他们两个少年对军国大事又能猜透多少呢,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牵系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是和是战,就连泰安宫里的皇帝也说不清楚。
然而,一件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影响了大昭的局势,入夏过伏的时候,安阳传来急报,说是穆王的车驾在途中受了惊,穆王从马车上摔下,伤势十分严重。
第11章 病重
大昭与燕虞的和谈最终是尘埃落定了,安阳以西大片土地——曾经的祁梵国,后来的西北都护府,皆归燕虞所有。燕虞大军退回,穆王的车驾也匆匆向六千里外的建安赶回,长子杨玳一路陪护。外人只知道他伤势严重,然而究竟有多重,谁也说不清。
市井间甚至有谣言传起,说穆王在途中便薨逝了,长子秘不发丧是生怕都城内的诸位公子比他抢先世袭王位,毕竟穆王还从未设立过世子。
永安二年,七月十二日,大队车马从建安城西侧定安门进入,车驾皆为紫檀木色,贴着赤金的金箔,车顶上正是穆王府的标记。
穆王杨烨回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建安城,一时王府门外车水马龙,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能到穆王府上拜谒探访的多半是世族公卿,然而长公子杨玳只把这些尊贵的客人们引至偏厅内奉茶,并不肯多谈穆王的病情。
这样搪塞了几日,直到中元节过去,一尊明黄车辇停在了穆王府正门前,如今这样的车辇除了皇帝,便只有皇族的宗室长辈——雍王杨燧可以享用。此行除了雍王驾下,还有门下御史谢鏖随行,王府内早得到了消息,杨玳亲自迎出门来,将年过花甲的雍王扶下了车。
“听闻大伯父连日里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差人来吩咐一声不就罢了,怎么竟亲自前来。”杨玳对这位大长辈态度很是恭敬,一路将他搀扶到了正殿之中。
杨燧咳嗽了几声:“我这把老骨头常年多病多灾倒也惯了,只是老七他一向康健,怎么去了趟边陲便伤成了这样?”他眼睛本是半睁半闭,问完话却是睁开大半,直直看向杨玳脸上。
谢鏖也在旁低声道:“朝堂内外对穆王殿下的伤势都十分关切,卑职此番也是奉了皇上旨意,想来请教长公子,不知王爷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杨玳直起身子看了他们一眼,他二人一位是德高望重的老亲王,一位是朝中要员,此番前来,却显然不是寻常的探访之意,倒像是对自己的兴师问罪来了。
他垂下眼睛,轻声叹了口气:“大伯父,谢大人,二位既然对父王的伤势如此忧心,不如随我去内室看看父王,如何?”
他这话倒是正合这二位的心意,杨燧连客套话也不说便站起了身,示意杨玳引路。
杨烨居住的内室外守着的并非是寻常家仆,竟是左骁卫的士卒,这几名士卒见了杨玳,一起跪下见礼,杨玳却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让到一边。
“父亲,雍王殿下和中书令谢大人前来探望。”杨玳轻轻叩了叩门,朗声向屋内道。
屋内没有一点回应,杨玳也不以为意,推开房门,缓步走了进去。穆王的内室里燃了安神的熏香,四处都静悄悄的,屋内服侍的侍女们早早地抽身退去,室内便显得格外空旷。
杨玳上前小心地揭开了丝织的床帏,先向床内低头问了个安:“父亲。”而后才转向雍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谢鏖只是外人身份,不敢贸然上前,在几步外便停住了脚步。杨燧却毫不客气拄着杖走上前去,撩开床帏一看,显然吃了一惊:“老七,你……”
躺在病榻上的杨烨身形倒没有消瘦多少,只是精神看起来十分差,他原先锋芒毕露的那双眸子此刻毫无光彩,杨燧几乎都拿不准他是否看到了自己。
“是大哥么?”杨烨低低地道,他胸膛起伏着,说起话来十分费力。
见他认出了自己,杨燧略略松了口气,他应了一声,倚着床沿坐了下来。杨玳在一旁将帷帐挽起,而后垂了手,仍是十分恭敬的样子:“大伯父和父亲说话,侄儿去外面候着。”
见他这么乖觉,杨燧简直有些诧异了,他点了点头,又向下面道:“谢大人也去外面等候吧,我同老七说几句话就出来。”
谢鏖立刻应了一声,跟在杨玳脚步后走了出来。
等到了外面,杨玳忽然转过头来向谢鏖道:“谢大人此番前来除了奉皇上旨意,恐怕也有赵李邝卢四大世族的意思在里面吧?”
谢鏖稍稍一怔,抬眼正对上杨玳那双狭长锋利的眼睛,赶忙笑了笑:“穆王殿下乃是国之肱骨,谁料遇此不测,几位世族家的大人自然对此事十分上心。”
杨玳也低低笑了一声:“怎么,在几位世族大家的眼中,我杨玳竟是个要弑父弑君的险恶之人吗?”
谢鏖微微变色,又强笑道:“长公子这玩笑开得些微过了。”
杨玳摇了摇头:“我知道诸位大人心中的担忧,隐瞒父亲的伤势确实是我的主意。当日父亲从马车上摔下,第二日连站都站不起来,眼睛也出了问题,时而看不见东西。”他低声道,“若是把父亲的伤势早早地昭告天下,谢大人以为如今大昭的局势会是如何?”
谢鏖心里有些惊了,他当然能猜到后果会如何,朝堂中各派系的争斗不必细说,若是穆王不在,皇帝是根本压不住的。在上位的中书门下两省自己都有一堆政敌要去应付,更不要说去管其他派系的事。再者,燕虞若是知道穆王已经伤重如同废人,恐怕也不会轻易从安阳境外撤兵,说不定更要趁势开战了。
“长公子深谋远虑,”谢鏖向他作了一个深揖,又道,“不知这些时日王爷的伤势可有好转的迹象?”
杨玳神色有几分阴郁,他缓缓摇头:“恐怕还要再将养些时日,”他看着谢鏖,有些无奈地道,“谢大人想必也明白,如今我比谁都更担心父亲出事。”
离开穆王府时,雍王与谢鏖同辇而回,谢鏖悄悄窥视着这位老王爷的神色,只见他花白的眉毛紧紧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老七不好啦,”杨燧低低叹道,“当年睿宗皇帝狩猎时从马上摔下,也是这么个情景,我担心他熬不过去了。”
谢鏖陪笑道:“穆王如今还是壮年,未必就熬不过去,”他想了想,又道,“先前诸位大人担心玳公子有所图谋,如今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杨燧冷笑了一声:“我早说那几个老东西年纪越大越没见识,老七虽未立世子,可谁都能看出能继承王位的只有他那个长子,他只要不是傻瓜就不会想着对自己父亲动手,从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变成一个弑父的罪人。”
谢鏖赶忙连声称是,又道:“不知方才穆王殿下可曾提起立世子之事?”
“他说不了几句话就乏了,倒没提这些,”杨燧摇了摇头,叹道,“其实我也不懂老七心里在想什么,从很早之前我就看不透这个弟弟了。”
“说起来,那位玳公子也是心思深沉,有些难以捉摸。”
“他确实有几分像年轻时的老七,听说他们此番回来虽急,可还另带了一支东胡兵马到建安,是要编入左骁卫的。”
谢鏖微微一惊,低声道:“玳公子这是要培养自己的力量,想必,他对世袭穆王之位已经十拿九稳了。”他说完,又有些懊丧的样子,“看来世族的力量还是难以阻挡东胡的势力,若是知道穆王的继任者是这位东胡血统的长公子,几位公卿大人一定会很失望吧。”
杨燧又笑了笑,他年纪已经大了,对这些小辈们的势力争斗兴趣并不大,只闲闲地道:“我知道他们想把穆王府的老三立为世子,可卢家近些年势力单薄,怕是保不了这个外孙。再说,那个杨玦若是年长几岁,心机沉稳些,还能与他大哥争上一争,现下想去硬拼,只怕是以卵击石。”
“老王爷对穆王府内的情形洞若观火,卑职着实钦佩。”谢鏖整顿衣襟,向雍王拜了一拜。
杨燧笑了几声,问道:“谢大人也是乖觉之人,我记得你是在孝宗年间出仕,以你的学识和门第,怎么也该升任中书侍郎了,怎么如今仍是御史一职?”
谢鏖苦笑了两声:“孝宗在位时,卑职在御前失了仪态,被贬黜出京,近几年才回建安任职。”
犯错被贬黜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雍王也不便多问,只一笑置之了。
晚间卫长轩像往常一样练完刀,返回了别院,谁知在院外便撞上一个穿着长衫的青年儒生,在这府中很少有穿着布衣的客人,而且此人看起来十分眼生,卫长轩有些警觉地道:“你是?”
青年看了卫长轩片刻,笑了笑道:“想必阁下是卫公子了。”
卫长轩一愣:“我是姓卫,可不是什么公子,只是个王府的下人罢了。”
“琰公子可没把你当做下人。”青年摇头笑道。
听他提起杨琰,卫长轩终于反应过来:“你……是那位韩先生吗?”
“在下韩平。”青年说完,看向他手中,“你手里的,这是马刀?”
卫长轩有些奇了:“先生也认识刀?”
韩平点了点头:“在边关走过,看过这样的刀。”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卫长轩手上的刀柄,“学这样的刀,可不像是为了游走市井,是想上阵杀敌吗?”
卫长轩吃惊地看向他,只觉这个青年目光淡然如水,可其中又像是有洞悉人心的本事,他握紧了刀,含糊地应了一声以作回答。
“若是上战场,光靠练刀可不够,”韩平轻轻笑了,“单枪匹马只是匹夫之勇,真正上阵还需知晓‘谋断’二字。”
他见卫长轩露出疑惑的神色,便又笑道:“你若对行兵布阵有兴致,可去王府的书库里寻几本兵书读来解闷。”
卫长轩一听要读书,面上不由露出几分难色:“兵书我若是读不懂,可以来请教先生吗?”
韩平轻轻摇头:“我从明日起就要离开建安,不能来府上了,”他仰头看了看愈发沉透的夜色,低声道,“兵书读不读得懂,也没什么要紧,等到真的有一天上了阵,你就自己明白了。”
眼看他抽身就要走,卫长轩又追问道:“先生,你就这么走了,以后不教三公子和小公子读书了吗?”
韩平又是摇头:“这王府中波澜渐起,哪里有读书的地方。”他说完,微微一笑,而后便离去了。
“也奚,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韩先生了,”卫长轩一面擦拭自己的刀一面道,“他看起来倒真是像有学问的人,可是,怎么就这么走了。”
杨琰趴在案上,手边放着一本书,他并不翻开,只是摩挲着封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卫长轩察觉到他心绪不安,擦完刀就干脆坐到了他身边,低声道:“你怎么了,在担心你父王吗?”
杨琰略略抬起脸,神色有几分茫然:“听下人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父王精神越来越差,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来回用手指摸着书角,“我想去看看父王。”
“可是长公子不是不允许旁人去王爷的内室吗?”卫长轩叹了口气,“听说三公子那边去了好几趟都被拦阻,他险些都要硬闯了。”
不过卫长轩也知道,杨玦那么拼命要见穆王,多半还是为了询问世子的事。而杨琰不同,那只是个孤苦的孩子对父亲的眷恋罢了。他轻轻摸着杨琰的头:“你别担心,过些时候就到中秋了,这种日子长公子总得让你们去给王爷磕头的。”
杨琰大约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如果……如果王爷真的有什么不测,你往后要怎么办?”这是卫长轩多日以来的担心,此刻才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这一问显然是刺中了杨琰的心,他神色有些颤抖,咬着嘴唇道:“大概,是要去我的封地吧。”
卫长轩这才意识到杨琰是个有封地的公子,他愣了愣,问道:“你的封地在哪里?”
杨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父亲之前只给二哥留了封地,其他人的还没提过。”
卫长轩便没有再问,只摸了摸杨琰的头:“不管在哪,反正我同你一起去。”他心里隐隐觉得,等到离开这座王府,他们的日子反而会好过一些。
第12章 争夺
八月已是荷花凋敝的季节,穆王府后苑的莲池内,夏时盛开的那些粉白花瓣已凋零大半,只剩下一点嫩绿微黄的莲心还在池中。
府中的下人大多都在忙碌,前几日穆王病情愈加恶化,连续几天无法进食,长公子已下令让府里着手预备后事,连棺木都备好了,不过也只是为了“冲一冲”。或许是此举起到了一点效用,穆王从昨日起又略有好转,身上的高热也退了下去,据跟前服侍的人说,王爷晨起时还进下了一晚参汤。
在这后苑的僻静处,杨玦正满脸暴怒地向身边那人低喝:“你当初对我说什么,你这计十拿九稳,结果呢!”他像是要大喊,却还是强忍住了,只从牙齿缝里又恨又急地道,“他还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你找的那些人可是要了我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承受着他怒火的年轻人叫做何衍,先祖也是在朝中为官的,这两代渐渐败落了,只在穆王手下谋了个小小的文职。杨玦身边都是些有勇无谋的少年武士,他便想收个精通谋略的智囊在身边,一来二去便相中了这个何衍,而何衍也不负所托替他出了几个很合心意的点子。不过这次,他显然是办砸了一件大事,终于惹来了杨玦的滔天怒火。
“公子,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何衍哆哆嗦嗦地伏着身子道,“为求稳妥,我可是亲自跟去了那边,亲眼看着他们给马下了药,谁知道他……他们换了马车……”
“废物!”杨玦哪里听得见他的辩解,一脚就踢到了他胸前,把他踢了个仰倒,“现下父亲不好了,我什么都弄不到手,我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杀了干净!”
何衍涕泪横流地爬过去抱住他的腿道:“小人对公子一片赤诚,天地可鉴,这次的事非同小可,求公子念在小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小人吧。”
杨玦还要再踢他,却见远远有人向这边跑来,那是他手下的一名小厮,跑到近前便急急忙忙地道:“公子,楚中卢家来人了。”
一听这话,杨玦脸色骤然转喜,待打发了小厮,方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外祖不会置之不理的。”他抬起脚就要走,忽然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何衍,问道,“之后的事,你处理干净没有?”
何衍赶忙点头:“回来的路上我便早早地透露了风声,晋州的那伙山贼听说有十万白银,早便候在了那里,抢了银子,将他们尽数杀了,料理得十分干净。”
杨玦总算有所缓和,指了指他:“现下闭紧你的嘴,快去东坊寻韩先生。”
窗沿下的鸽子缓缓踱步,偶尔转过头,轻啄雕花的窗棂,鸽嘴在窗纸上磨出沙沙的响动,坐在窗下的杨琰闻声抬起了头。他听见鸽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但是他看不见那只鸽子长得什么模样,只能轻轻嘬起唇,吹了个小小的唿哨,鸽子展动翅膀,呼啦啦地飞走了。
“四公子,”有人从廊外走了进来,向他低唤道,“王爷请你过去。”
杨琰听得出这是大管事方运的声音,他有些诧异地站了起来:“父王找我?”他赶忙向前伸出手,又有些疑惑,“方伯,哥哥们已经过去了吗?”
方运携了他的手,轻叹口气道:“王爷没有召其他公子,四公子请跟我来。”
王府中的路杨琰自然熟悉,他察觉方管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