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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尽山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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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中的路杨琰自然熟悉,他察觉方管事带他走的并非是寻常去内院的路,而是绕了道,从后院走了进去。方运缓缓推开房门,而后才道:“四公子,请进吧。”
  杨琰摸索着走进屋去,只觉屋内的格局还是熟悉的,但是空气里有股熏香混着汤药的气味,让他有些憋闷。就在他跌跌撞撞向前走的时候,前方传来杨烨的声音:“是琰儿来了吗?”
  杨琰赶忙俯身拜了下去:“拜见父王。”
  “不要跪了,来,到父王这来。”杨烨的声音虚弱得厉害。
  杨琰慢慢爬了起来,向床榻的方向走过去,他向前伸着两只手,忽然落入一双大手中,那是父亲的手掌。他忽然眼眶酸涩,险些在床边跪下去,因为有很久很久,他都没有握过父亲的手了。
  “父王,你的伤好些了吗?”杨琰看不见父亲的样子,但他觉得握着自己的双手热得有些发烫,这让他不由得心里发慌。
  穆王的眼睛灰蒙蒙的,他几乎要凑到很近的地方才能看清自己儿子的长相,但是杨琰看不见这些,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怔怔望着父亲的方向,眼睛里隐约有泪水闪烁。
  穆王捧起儿子的脸,仔仔细细看着他,他已有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儿子了,他看得那么久,都忘了回答杨琰的话。
  “父王……”杨琰有些不安,他已察觉到父亲气息的虚弱,他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害怕这个对他一向冷漠的父亲就这样死去。
  “也奚。”穆王轻轻喊了一声。
  杨琰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吃惊地仰起脸。
  “这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名字,对不对?”穆王低低地道,“你长得可真像她啊。”
  “琰儿,我知道你心里埋怨父亲,你觉得我对你没有对你的哥哥们那样好,是不是?其实……”穆王轻轻地摇着头,“我很怕看见你啊,你的脸太像阿依那了,我看见你,便忍不住会想起她来。”
  杨琰怔住了,他知道阿依那是母亲的小名,父亲有过三个王妃,每一个几乎都是为了联姻而娶的,他从不知道父亲对于母亲还有什么多余的依恋。
  “当年我还是皇子的时候,曾有半年在河西历练,那里是拓跋家的地盘,我生平头一次遇见了阿依那。她那时只有十五岁,她是那么美丽,像个公主一样,在东胡人心里,她就是他们的公主。他们东胡人家的女儿并不在乎什么抛头露面,每逢节日她都会跑到人群中,有时候跳舞,有时候是弹箜篌,她的箜篌弹得可真好。”穆王显然陷入了回忆,他原本委顿的神色忽然显露出光彩,好像回到了当年在边塞,自己还是个青年皇子的时候,“但是我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是拓跋信唯一的女儿,而我,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当时拓跋信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想让他的女儿和我的三哥,也就是后来的孝宗皇帝联姻,不过这件事却被孝宗皇帝拒绝了。我因为身份不够,即使愿意跟拓跋家联姻,也只能娶旁系的女儿,也就是你大哥的母亲。”
  “后来我被召回建安,封了沐王,以为此生和阿依那都不会再相见了。没想到,拓跋信一念之差,几乎成了反贼,为了招抚他,我终于顺理成章地娶了他的女儿。”穆王说到这,看向杨琰道,“琰儿,你知道么,那时我有多庆幸手中握有那么大的权势,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和其他的兄弟一样无用,即使做了亲王,也轮不到我去招抚拓跋信,更轮不到我去迎娶你的母亲。”
  他说完,静默良久,浑浊的双眼里忽然流下泪来:“可是我错了啊……权势能够毁去的东西,比你能够得到的要多得多。”
  “琰儿,这些话你的哥哥们都不会懂,我只能说给你听,因为我希望你好好活着,”穆王轻轻摸着杨琰的头顶,低声道,“你要明白,父亲一直不肯亲近你,不是因为不爱你。只是,你天生眼盲,我若过分爱怜,只怕引起他人嫉恨之心,他们更会加害于你。”
  杨琰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他扑进父亲的怀中,哭着道:“父王,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啊。”
  “你……什么都不要争……”穆王在他耳中低低地道,他已经说了太多话,气息更加虚弱了下去,但还是竭力地重复道,“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正在这时,原本沉寂的屋外忽然传来大声呵斥的声音,那声音十分耳熟,像是杨玦在吵闹些什么,而后又多了几个杂声,很快杨玳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杨琰不安地转过头听了一会,低声道:“大哥和三哥好像在外面。”
  穆王显然也就听见了这争执的声音,他长长叹了口气:“我的好儿子们啊……”
  他仰望着床帐的青色帐顶,那让他想起曾经在河西大片草原上看过的青色苍穹,他耳边恍惚又响起了箜篌的声响,忽然的,他抓紧了儿子的手:“琰儿,接下来父亲要跟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对旁人说。”
  “你们凭什么拦住我,里面的是我父王,我是穆王府的三公子,你们几个左骁卫的走狗也敢拦我的路?”杨玦气急败坏地喊着,见那几个士卒仍是木桩似的堵在门前,便又指向身边那个穿着长袍的男人,“这是楚中卢氏的御史卢大人,乃是父王的妻弟,倘若耽误我们的要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领头的那名士卒只管摇头:“三公子,什么卢大人李大人,咱们都不认识,卑职只知道长公子交待过,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打搅王爷。”
  “你好大的胆子!”杨玦有舅父在身后,更加涨了气焰,扬起手就给了这士卒一个耳光,“父亲还没回来时,这王府的事务可是我在掌管,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
  那士卒挨了一巴掌,只稍稍晃了晃,仍然站的纹丝不动,杨玦气得发抖,转头向身后道:“舅舅,你看那杨玳有多嚣张,父亲还没死呢,他就派手下的左骁卫把王府给控制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三弟,我若真像你说的那么嚣张,就不会允许你在父王的病榻前大喊大叫。”
  杨玦回身看到这个大哥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紧绷,而后又恢复如常:“我要进去见父王。”
  “父王病着,不想见闲杂人等。”
  “你说谁是闲杂人等!”杨玦显然被激怒了。
  杨玳看也不看他,目光扫向了一旁的卢御史:“这位想必是卢黎卢大人,不知阁下从楚中千里迢迢来建安,所为何事啊?”
  按说卢黎是他的长辈,可对着这位阴沉的长公子,他心中竟有些畏惧,拱了拱手道:“奉家父之命,有件事情要前来与穆王殿下商议。”
  “我说了,父王病着,不便见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杨玦在一旁忍无可忍地开口道:“杨玳,父王是跟你同行时出的事,你现在又百般阻拦我们探望父王,到底安的什么心!”
  杨玳终于转过脸来看他,他咬着牙,冷笑道:“三弟知道父王是怎么出事的么?不如我来细细地告诉各位。”
  府中诸人都知道穆王是从马车上摔下而受的伤,然而王府的马匹和车辇都是专人细心打理的,怎么会好端端地从马车上摔下呢?谁也不知道当日的个中细节,如今长公子提起,诸人不由得都凝神听了起来。
  “我们此番是先到河西,再去安阳,安阳城外有一段山路十分陡峭。你们都知道,我的那辆马车是月溪国打造,车轮皆用软皮包裹,父亲经不得山路颠簸,行了半里路便与我换了辆马车。谁知换了车后没多久,驾车的马便疯了一样跑起来,直向着山崖下冲了过去。若不是我手下的祁连阳奋力拖住马车,现下父亲可不止是摔伤,说不定已在山崖下尸骨无存!”他声音冰冷地道,“后来经查验,发疯的两匹马被人事先喂下了蛇蔓草,吃了这种草的马不久后便会血气暴涨,横冲直撞,如果不被强行拦下,会一直跑到死为止。给马儿下毒的人也算是心机深沉,他大约一路跟着我们的队伍,赶在行路陡峭之处才下手,目的大约是要置我于死地,没想到却害了父亲。三弟,你说,是什么人这么想要大哥的命呢?”
  杨玦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直发寒,他强撑着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父亲乘坐你的马车出了事,最大的嫌疑难道不是你吗!”


第13章 薨逝
  眼看他们的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卢御史自觉该拿出长辈的样子,便上前道:“玳公子,穆王殿下出此意外,究竟原因如何,现下恐怕还没有定论,”他轻咳一声,“恕我直言,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王爷尽早康复起来,毕竟这朝中宗室无一处不要依仗王爷。再者,这世子一事也要请王爷与我等商议商议。”
  “哦?”杨玳转过脸来,眯起眼睛,有些危险地道,“卢大人,穆王府立世子的事,你也要来商议?”
  这敲打之意显而易见,卢御史稍稍显出些尴尬之色,但是又挺起胸膛道:“我是奉家父之命来此,要带给王爷的也是楚中卢氏的意思。”
  “楚中卢氏?”杨玳低头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而后抬起头来,唇边有些讥讽之色,“楚中卢氏又有什么资格来管穆王府的事?”
  卢御史变了脸色,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杨玦气呼呼地道:“楚中卢氏是太宗皇帝亲封的‘紫袍世家’,你一个东胡血的杂种凭什么小瞧!”
  “玳公子,”卢御史知道此时不能输了气势,也上前了一步,“我们卢氏一族与宗室世代为亲,在朝中也算是举足轻重,穆王世子之事无论是国事还是家事,王爷都需听听我等的意见。”
  杨玳忽然笑了:“卢大人这是执意要见我父王?”
  卢御史从他的笑容中隐隐察觉到了危险,他怔住了,然而身后的杨玦已经开口道:“我们今日非见父王不可,你识相的话就赶紧让开!”
  杨玳脸上半怒半笑,他一手拖过高声叫嚷的弟弟,随手一扬就把他推到了一边,他身后那个叫做祁连阳的随从立刻把杨玦的胳膊牢牢抓住。而后,杨玳在弟弟的叫喊声中慢慢逼近了卢御史,他缓缓摇头:“卢大人,按理说,我也该叫你一声舅父,不过你啊,根本不该来建安。”
  卢御史眼看他向自己走来,这明明是个年轻的后辈,却让他莫名地恐惧,他沉声道:“杨玳,我,我是王爷的内弟,你敢……”
  杨玳显然根本不在意他所说的话,他置若罔闻地从一旁左骁卫腰间抽出长剑,猛然向前一送,便把毫无防备的卢御史捅了个对穿。
  鲜血迸裂在台阶之下时,杨玦才如梦初醒般张大了嘴巴,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嚎,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嚎什么。
  杨玳抽回剑,递给一旁士卒,冷冷道:“知会京兆府一声,就说御史卢黎擅闯穆王内室,意图不轨,被左骁卫斩于庭下。”
  “你疯了!那是我舅舅!”杨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大喊了起来,奋力向着内室的方向,“父王,杨玳他……他杀人了!”
  杨玳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正要向他走去,屋门忽然从内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满脸泪水的杨琰,他握着门框的手有些发抖:“大哥,三哥,你们不要再吵了,父王他……他快要不行了啊!”
  两兄弟终于一起变了脸色,杨玳率先大步走进了内室,而后杨玦也挣脱那随从的桎梏奔进内室去了。
  一进屋,杨玦抢先扑到了穆王的床榻边,哭着道:“父亲救我,那个东胡杂种要杀我。”
  病榻上的穆王已是气息奄奄,他被儿子摇晃着慢慢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是玦儿吗?”
  “是我啊父王,杨玳那个狗杂种他疯了,他杀了我舅舅!”杨玦在他耳旁大声喊着,“他这是要造反,他是要夺你的王位啊。”
  穆王静了静,向杨玦转过了脸来,杨玦突然发现父亲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那是怒到极处的神色,他有些害怕地收了声音:“父王……”
  “啪”地一声脆响,是穆王在他脸上甩了一个极重的耳光,那简直不是一个垂死之人会有的力气,杨玦被这个耳光打得滚到了一边,他几乎是懵了。
  “混账,他是你哥哥!”穆王发出低声的怒吼,这话似乎在斥责他的出言不逊,又似乎在指责别的什么事。
  “父王……他杀了舅舅啊……”杨玦捂着脸,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父亲已经强撑着病体坐了起来。
  “你杀了卢家的人?”穆王阴翳地向长子问道。
  杨玳跪到榻前:“是,儿子杀了御史卢大人。”
  “好……玳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穆王有些气喘地说着,他伸出手,抓住了长子的手腕,“杀得好,外臣欺入王府内室,该杀!”
  他从枕边摸索着拿出一指长的赤金令牌,按在杨玳手里:“拿去吧,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王位,兵权……”他用力地捏住长子的手,“玳儿,不要忘了你答应父亲的事。”
  握住手心里那枚令牌时,杨玳的胸腔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看着苍老的父亲,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做到。”
  他说完这句话,便觉得手上一轻,父亲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他向床榻上栽倒,直到死去,双眼仍然直直向上,看着青色的床帐顶。
  直到走出那间昏暗的内室,杨玦都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一切,父亲,舅舅,还有垂涎很久的世子之位。
  “公子。”有人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杨玦转过脸,愣了愣神,才认出那是他派出去的何衍。
  “我刚才去了东坊,可是听街坊说,韩先生已经收拾东西走了,他只留了一个字条给你。”
  杨玦怔怔地展开那窄窄的纸条,上面只写着:小不忍则乱大谋,谋定而后动,要紧,要紧。
  杨琰在角落站了很久,从方才哥哥们进来时他就没有再靠近父亲的床榻边上,只听到耳边嘈杂声不断,一时是杂乱的脚步声响,一时是女眷的哭声,他心里明白,父亲大约是死去了。
  忽然屋门一关,将院外的吵闹声阻隔开去,杨琰听见空荡荡的房间里,大哥的声音忽然响起:“四弟,你方才为什么在父王的屋子里?”
  这是一句很寻常的问话,杨玳的语气也是很寻常,云淡风轻一般。
  杨琰抬起脸,朝向兄长的方向,轻轻道:“是父亲唤我过来的。”
  “哦,是么。”杨玳应了这一声,而后便沉默了。
  杨琰虽然看不见,可也知道,大哥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杨玳向他走近了一步,眼底的锋利几乎要把这个幼弟刺穿,可是幼弟的眼中像往昔一样空无一物,他从他的神色中捕捉不到任何的惊慌,惶恐,甚至连悲伤都是淡淡的。
  “你去吧。”杨玳最终轻轻别开了脸,他听着外面云板的响声,慢慢握紧了手中那几乎要灼伤他的令牌。
  从云板声响起之后,卫长轩就急急奔回了西北角的院落,却讶异地发现杨琰并不在院中,不但他不在,连洛兰也不见了踪影。他心里有些慌了,总觉得在这时候要出什么事,前院那边不清不楚地传来消息,说三公子的舅父被斩杀在了穆王阶前。卫长轩焦急地想到,杨琰一个人什么也看不见,有人突然在他面前被杀了,他该有多害怕啊。
  他进不了内院,只能在外院各个角落里到处乱转,最后终于在一处轩廊的拐角处,看到了杨琰的身影。
  杨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一直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长轩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似乎受了一惊,有些慌乱地抬起了头。卫长轩看不得他可怜兮兮地样子,赶忙道:“也奚,是我啊。”
  杨琰轻轻动了动嘴唇:“卫长轩……”他低低地道,“我父王,死了……”
  他的声音在喉咙里有些哽住了,过了片刻,才有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面前静了一会,而后他忽然被一股力气揽着,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愣了愣,才意识到卫长轩抱住了他。
  “我知道,”卫长轩轻轻摸着他的头,“心里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杨琰用力地咬着嘴唇,他想起父亲在病榻上对他道:琰儿,你已经十三岁了,父亲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在猎场射杀猛兽,你是父亲的儿子,不要过于软弱。
  他觉得自己不该再流眼泪,可是被卫长轩这样温暖地抱住时,他心里忽然涌出了无穷无尽的悲伤,让他无法自已地大哭出来。那些无法在哥哥面前流露出的悲伤和痛苦,在这一刻终于宣泄了出来,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甚至有些发抖。
  卫长轩抱着这个痛哭的小公子,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跪着的膝盖都隐隐作痛,他等到杨琰的哭声渐渐平息后,才低声安慰道:“没事的,也奚,你还有我啊。”
  穆王的薨逝对朝堂乃至边关都造成了不小的震动,作为权倾一时的亲王,他的后事办得自然也是轰轰烈烈,从停灵到出殡,足足花费了两个月余。穆王长子杨玳袭承了王位,这位素来有几分阴沉的长公子将王府内的诸多事宜打理的还算井井有条,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将近年末了。
  永安二年,十一月初三,杨玳在沉寂的殿内看着面前跪伏的兄弟,语气平平地道:“二弟,这段时日忙于父亲的后事,多亏你前后打理,辛苦了。”
  杨琮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起:“大哥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兄弟份内的事。”
  “等到过完年,你就领着家眷去封地吧,”杨玳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不甚温和的笑意,“我猜你也不想留在建安。”
  杨琮低着头:“这个,自然听大哥的安排,”他小心地陪了个笑,“大哥也快大婚了,兄弟们留在王府里终归不好,不知道三弟和四弟,大哥准备差遣到何处去?”
  杨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是,”杨琮低下头,有些犹豫地道,“还有一件事想请求大哥,我想带母亲一起去封地颐养天年,以尽孝道。”他的母亲只是先前穆王的姬妾,连个侧妃都没有封,府里皆只称作冯夫人。
  “二弟这是担心冯太夫人在府中下人们照顾得不尽心吗?”杨玳笑了笑,“你只管放心去你的封地,我不会亏待你母亲的。”
  杨琮心里一沉,他知道,纵使自己已经百般顺从讨好,这个大哥也必是要把别人的软肋牢牢握在手中的。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下去吧。”杨玳轻轻地摆了摆手。
  杨琮慢慢站起,向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身跪了下来:“大哥,三弟被关了这么些时候,已经知道悔改了,不如给他一块封地,打发他远远地去了吧。”
  杨玳阴翳地看了他一会,才道:“老三的去处我自有安排,”他哼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的。”
  等到杨琮退出去后没多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屋外的女人几乎是闯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几个劝阻的下人,连声地道:“洛兰姑姑,殿下不准人随意进去。”
  杨玳抬起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倒是没有发怒,只向那几个下人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第14章 所思
  走进来的女人仍是往常一样的素净面容,修长的眉毛下是明媚的双眼,她已经不年轻了,然而气势还不见弱,仿佛仍是当年那个孤身从千里之外来到建安的东胡女子。
  杨玳慢慢站了起来,向她走近了两步,他低下头,行了个东胡的礼节,轻轻道:“姨母。”
  洛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敢受穆王殿下的礼。”
  “姨母从来不进内院,今天突然来此,不知有何事吩咐?”
  “吩咐穆王殿下,我还没有那个本事,”洛兰把手中握成一团的信笺抛向了杨玳,“我收到三哥寄来的信,这么些年,他们无缘无故不会寄信给我,这封信想必是你的意思。”
  “姨母怎么会这么想,”杨玳笑了笑,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外祖父过世,你是他最小的女儿,理应回去守孝,这是东胡的规矩不是吗?”
  一想到那个曾经驰骋草原的父亲这样突然地逝去,洛兰又沉默了,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我可以走,但你要让我把四公子带走。”
  杨玳轻声地笑了:“你要把四弟带走,带到拓跋家的地盘去么?他虽然是个残废,可说不定拓跋信会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血脉继承人,而把拓跋家的家主位置让给他,你心里打的想必是这个主意,是不是?”
  洛兰听他语气从柔和慢慢变得愈加狠厉,她看着这个外甥,心中有些微悸。
  “姨母,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得到东胡那些大都护们的信任吗!”杨玳猛地站了起来,“如果四弟到了那边,他会轻易地得到东胡的力量,而我呢,我会失去一切!”
  洛兰微有些怒色:“四公子和你不一样,他不会和你争什么。”
  “你就这么向着他,”杨玳轻轻地冷笑,“我才是你的亲外甥,不是吗?你在王府里十几年,几乎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却像个下贱的婢女一样去照顾我那个瞎了眼睛的弟弟。”
  “你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你们都怜惜他自幼没有母亲,可我的母亲也是早早地去世了,怎么没有人来怜惜我?”杨玳恼怒地低吼道,这些话不知道在他心底憋了多久,直到此刻,对着母亲的亲妹妹,才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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