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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只爱我的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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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情、妩媚; 带着笑。
  太致命了。
  不,太要命了。
  韩将宗想把命交给他。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千里烟波; 暮霭沉沉楚天阔”,什么叫“此去良辰美景虚设”; 什么叫“多情自古伤离别”。
  骆深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停在衣带间穿梭; 边垂眸说:“我想到一首诗,柳永的,雨霖铃。”
  韩将宗一顿; 心跳猛的增快。
  骆深已经开始念了:“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他越说,声音越小音调越低,到最后尽然哑透彻了。
  韩将宗确定自己刚刚没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这种默契和共鸣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他不动声色取来外衫; 又去桌上的水盆里随手洗了一把手,自药包里拿了一颗缓解沙哑的药棍,喂给骆深。
  骆深咬在嘴里; 舌尖略过即刻要收回的指尖,轻轻一转收回; 露出一个漂亮的带笑唇窝。
  韩将宗舔了舔牙,眼皮压低一线,要笑不笑的说:“就这样还不老实,我得再跟你‘好好’的交代交代……”
  骆深眯起眼笑起来,将乱七八糟的被子一掀,下床去寻自己的配饰。
  白絮玉垒山水佩,菩提雕件,攢金丝楠木半包后腰坠,数条参差蜀绣丝柔顺均匀的坠在最下头……
  韩将宗坐在一条腿撑在床上,搭着一条胳膊看着他动作,像欣赏一副画。
  贵气天生,即便没有那些配饰,也难掩金贵气质。
  他想,或许是因为人长得精致漂亮。
  “嗳,骆深。”韩将宗盯着他双眼,沉沉道:“此仗打完,我就回来。等我回来。”
  骆深看了他一会儿。
  韩将宗抬手招了一下,骆深没动。
  二人无声对视着,片刻安静仿佛过了许久。
  韩将宗站起身来,顺着那视线走过去,到了跟前把人一揽,紧紧的抱在怀里。
  “每三天一封信,会有专门的人送到你手上。你记得看,也记得回。”
  韩将宗亲了亲眼下光洁的额。
  额角的发丝柔软细密,同瞳孔一般乌黑。他伸出布满薄茧和细小伤口的大手轻轻揉了揉。
  粗壮结实的骨节硬朗万分,声音软和了下来:“最多八个月,一定等我。”
  夕阳下去不见月,今夜天气有些阴。
  孙家成带领车队一行按照原本速度行进,赶在天黑之前到了转山西歇脚的大客栈。
  韩将宗和大刘都不在,那这十万两银子的安危就落在了自己头上,孙家成不敢离眼,坐在马车的箱子上等上司回来。
  一等到半夜,刘副将终于同韩将宗一道追了上来。
  刘副将看见客栈外头整齐排列装满大箱子的马车,吊了一天的心中从嗓子眼里吞回了胸膛里。
  “太好了,太好了。”他下了马车,挨个去拍箱子,亲切的说:“能再次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孙家成:“……”
  韩将宗高高在上,骑在比夜色还漆黑的大马上,一刻不停的吩咐:“把所有人叫起来,整装出发。”
  孙家成:“……”
  “现在,就,出发吗??”他问。
  韩将宗回望一眼来路夜色,马身上的骢毛同主人一样,裹了一层细密冰霜,应该是疾驰导致的。
  他声音比冰霜还要冷,万分肯定的说:“是,早到早交差。”
  刘副将在后头拼命使眼色,孙家成得到暗示,跳下车去安排。
  韩将宗转回眼,改成眺望即将踏上的远方。
  路旁枯枝暗影悄然,除了黑,还是黑。
  “将军……”刘副将凑过去,讨好的笑了笑,还没笑完,就听韩将宗冷冷道:“滚蛋。”
  刘副将:“……”
  刘副将没有滚蛋,还不要命的往前凑了凑,倒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嘿嘿嘿一通笑。
  终于韩将宗扫了他一眼,“瞎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刘副将笑着说:“不敢瞎笑,不敢瞎笑。”
  “当心我抽你。”韩将宗说。
  刘副将连连摆手,看了一眼四周,发觉都是半死不活耷拉着眼皮的士兵,就连马都有气无力的在原地跺脚。
  “照我说差不多就行啦,大老远跑回去,待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刘副将嗨了一声,“多睡那一觉干嘛呢?”
  韩将宗从眼角瞥着他。
  刘副将吭哧吭哧的咧着嘴笑个没完:“你一大早那个欲求不满的脸色唷,我老天,结果跑回去一趟,好了,这回肯定睡够了……”
  “闭上嘴,滚远点儿。”韩将宗骂一声,想起骆深来,唇角不自觉往上提了提。
  “诶诶诶,叫我说对了吧!”刘副将指着他脸上的笑,得意了两句半,挖苦道:“反正是要分离,多睡那一觉也没什么用,平白耽误事儿。”
  “有用。”
  “啊?”
  韩将宗:“只要他体会过‘策马奔腾’的感觉,一般的小骡子就看不上了。”
  刘副将体会着这黄兮兮的一句话,只觉得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
  孙家成催马走过来,扭扭屁股坐的更稳当些,问:“什么策马奔腾?”
  韩将宗墨色瞳仁一动即收,猛地一甩缰绳,骏马随着他动作率先奔驰而去。
  刘副将牵起马头,点了点那飞跃背影,“走啊小孙,一起策马奔腾啊——”
  “……”孙家成觉得他俩去了一趟洛阳,一块儿魔怔了。
  歇过半夜的队伍半柱香内离栈出发,整齐而刻意放松的脚步和车轮轧在地上的“吱嘎”声一同响起,飞快的奔北而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日后,日夜兼程的队伍终于一脚踏进了山西边界,与此同时,韩将宗的第一封信也到了骆深的手里。
  我少爷亲启:
  展信安,你收到这信的同时,我应当已经到了山西地界。你当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北上,还要绕路到山西一趟,我来告诉你实话,为了看看能不能从山西的富商手里搜刮点脂膏……你聪慧,应当猜到了,并且还在笑我。
  没办法啊,朝中穷,军饷久不到位,若不是你有钱,恐怕我凑不够这些银子,回到军中还要挨老将军一顿骂。
  ……
  好了,这回就说到这里,刘倩影又要过来絮叨了。
  你抓紧时间,看完立刻回信,让给你送信的人再带回来,他知道我的具体路线。
  对了,忘了说,别忘了,离江天那崽子远点。
  今日的天仍旧阴沉沉的,辰时过了大半,却还笼罩着一层雾气。
  骆深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伸手摸了摸最后的五个字:韩将宗亲笔。
  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缓了一会儿才折好放回信封里,夹在一本野史中央。
  “先生哪里人?怎么以前没见过。”骆深笑着问。
  垂手站在不远处的年轻人一身的风尘仆仆,模样有些糙,闻言立刻回:“小人是安阳人,负责林州往来的信报,前日新得将军提拔,叫跟在身边做事了。”
  骆深点点头,“叫什么名字?”
  他声音和气,一点不见大门大院的颐指气使。
  但是又自带一种疏离感,同他金贵穿着无关,似与生俱来的贵气使然。
  这贵人蜷手在唇边一咳,袖口双金丝纹绣祥云闪过哑光,手也白的发光,脸也细腻干净……
  “咳。”
  门边的人猛然回神,后脊上攀出一层汗珠,匆忙说:“小人丁锐,将军唤我小丁。”
  “唔。”骆深桃花眼一弯,好脾气的笑了笑。
  丁锐松一口气。
  骆深:“有劳少倾,我给将军回封信。”
  “您请。”丁锐立刻把脖子往下弯了弯,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
  骆深取笔研磨,认真写满了一页纸。
  稍晾干些,他将纸折起,小心取出新信封来装进去,又题字封蜡。
  待蜡干了,才捏着新走过来:“有劳您将这信送到将军手中。”
  骆深摸了块整银出来,一并交给他。
  丁锐看着这足抵自己仨月的银子连连摆手,整个人都慌了。
  “不、不用,为将军做事,我……”
  骆深不等他表完衷心,不由分说往他手中一塞,点了点那信:“将军信中交代,路途遥远辛苦,叫我好好犒劳,小哥儿且收着吧。”
  丁锐一时进度两难,骆深朝他一笑。
  眼睫投下一片朦胧模糊的阴影,眼尾微动,眼神中充满狡黠。
  “小哥哥可别叫我抗令啊。”
  丁锐不知道骆深同韩将宗的关系,只觉得信件上肯定是机密事,但是摸不准是在商讨什么,因此不敢怠慢一分。
  尤其骆深朝他一笑,脑袋里头更加懵了。
  他连忙接了:“是!”


第45章 
  送走丁锐; 骆深一脚踏进院内,立刻有人从里头匆匆跑了出来。
  “少爷,老爷请您忙完了过去一趟。”
  骆深想了想,点点头。
  骆老爷在厅门口张望; 见他过来视线又绕过他望了望后头; 确定再没有别人; 才拉过他问道:“谁来了?”
  骆深进去寻到茶壶倒了杯茶水; 喝了一口有些热; 便放在桌子上。
  “问你话呢!”骆老爷作势抬手要拍他。
  “您以为是谁啊?”骆深坐在椅子上; 倚着小桌一旁:“反正不是韩将军。”
  骆老爷显而易见松了口气。
  也跟着坐在他旁边,不知道为什么; 他对韩将宗总有一种莫名其妙而来的敌意,非要追究; 大概就跟自己种的良田被猪给拱了一个态度。
  都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不忙吗?”他问。
  骆深一动不动盯着外头:“还成; 等下要出去一趟。”
  出去做什么和为什么等下再出去,骆老爷选择了第二个问题:“等什么?”
  “江天说同我一起去牡丹楼。”骆深说:“等他来找我。”
  之前骆老爷是不大瞧得上江天的,觉得他不务正业、沉溺声色; 但是自从韩将宗出现后,突然觉得江天也挺好的。
  胜在没心眼,挺实在。
  正说着,骆深端起茶盏来将温热茶水一饮而尽,搁回桌上。
  “江天来了; 儿子去忙了。”他起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骆老爷张张嘴,看他头也不回的走掉,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心说:算了; 他应当也挺烦的。
  江天刚远远露个头,没走几步就被匆匆走过来的骆深一把拉住; 拽着他往外走去。
  “诶诶诶……”江天嚷起来。
  “我爹看着呢,别喊。”骆深说。
  江天瞬间闭紧嘴,跟着他一道出门爬上车,探出脖子望了望院子深处没有人追出来,才瘫在车厢上。
  “你爹最近可真能唠叨,是不是岁数大了,到年纪了。”江天仰天“啊”一声:“我还是怀念以前他瞪我没好话的时候,痛快啊——”
  骆深脱口回怼了一句:“你爹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池塘里,洛阳的鱼都快叫他养绝种了吧?”
  江天没忍住笑起来:“滚蛋,别瞎说……”
  骆深也跟着笑了一会儿。
  马车转入长街,江天看着他神清气爽的模样,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高挑腿长,腰是腰臀是臀,穿衣裳还好看。
  十分绝。
  他忍不住问:“深哥,将军走了,也没见你消沉啊?”
  骆深:“该赚的钱还是得赚。”
  “你成天往外跑,将军能放心吗?”江天打量着他身上淡紫飘月色的圆襟水光纱罩衣,只觉得柔光缎闪,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那上好质感。
  他不自觉吞下唾液,眉心也跟着微微拧起:“不是有句话‘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得先拴住男人的胃’,然后再给他家一般的温暖,就成了。你,你……往后吃穿住行,还是别太招摇了。”
  骆深嗤笑一声。
  其实他吃穿方面讲究倒是事实,却实在算不上招摇。
  “你见过那些夜不归宿的男人有因为外头的姑娘地板擦的多干净,衣裳穿的多朴素,品行有多么贤惠居家,而乐不思蜀的吗?”
  他一挑眉,以前意气风发的劲头即刻附身:“还不是因为漂亮、会勾人、活儿好。”
  “啊!”江天眨眨眼,让他说愣了:“啊!”
  骆深唇边笑意加深一些,看上去意味深长:“就得让他不放心。”
  江天抻了抻脖子,无话可说,伸出来一个大拇指。
  二人刚到牡丹楼,骆深率先进了雅间,江天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问:“我能进去吗?”
  骆深好笑道:“突然这么客气。”
  “不是,”江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起之前被人撞破紧要关头,有些后怕,“……韩将军不会再突然回来吧?”
  “应当不会。”
  江天松口气走进去,显然还有点吓破胆后遗症。
  “也没有那么吓人吧。”骆深说。
  “没有那么吓人!?”江天龇牙咧嘴的指了指自己,“我当时,裤子都脱了,都涌到口儿处了!他突然进来纱帘还露着好大一条缝!我……”
  骆深严肃看着他。
  江天咬着牙吐槽:“更可恨的是那姑娘嘴上没数!紧要关头吭哧咬我一口,这特么……我差点给她跪下哭一场!”
  骆深没忍住,低眸笑两声。
  “还笑……”江天委委屈屈的说:“我真是服了,你俩谈情说爱腻腻歪歪,差点把我后半生的欢乐搭进去。”
  “这样,我补偿你。”骆深笑着说:“今晚出阁的姑娘送你房里去。西域买来的,长得好,声音柔的能滴出水。”
  江天想了想,有些不情不愿。
  骆深:“皮肤白滑,尤其那腰,细,还会扭,水蛇一般……”
  江天打个寒颤,心底激动面上为难的撇了撇嘴,“……成吧。”
  骆深眼睛弯的弧度略大些,拍他肩膀一下,走向栏杆处。
  他坐往美人靠上,上半身放松向后一仰,透过轻纱望了望楼中景象。
  这会儿正是人最少的时刻,楼下的高台上已经趁着清闲布置场地,将昨夜鼓皮尽数撤去,换成了大串的铃铛和长牛角。四周吊上艳红纱帐,层层叠叠错落在半空中。
  一看就是个旖旎火热的场景。
  待布置完成,雕栏大门一开,只等着夜幕降临。
  胭脂红唇,纸醉金迷,一晌贪欢。
  直至天明。
  洛阳果真不夜。
  骆深盯着一处出神,脑里心中都是韩将宗,不可自抑的想:北面的不夜,也是这种灯火通明,彻夜不眠吗?
  不对,该是明火鹰眸,风声鹤唳。
  “想什么呢?”江天凑过去随着他视线往下望,只看到忙碌的伙计,还有几个闲人看客。
  骆深突然说:“我要去山西。”
  “?”江天反应过来差点一蹦三尺高:“!”
  “什么!”他震惊道:“千里相会去找韩将军吗!?”
  骆深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对着外头小四匆匆吩咐:“去,把秦掌柜叫过来。”
  山西。
  韩将宗留两日,将银两换成物资,装在大斗车棚里,片刻未歇北上。
  行程之所以这样急切,因为北面已经开打了。
  铁勒三番五次试探深浅,终于猜出大将韩将宗没在军营,夜间突袭,烧了仅剩的粮草冬衣。
  这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沈老将军紧急制定作战计划,在乌罗布山以硬碰硬。
  双方都没讨到好处。
  这算是由两军对垒,一把火烧成了马革裹尸的局面。
  韩将宗深知军中缺吃少穿,恐怕撑不住。日夜兼程赶到乌罗布山南二里地远的军营里。
  他一到,即刻下发冬衣兵器,饭也管饱了,菜里也见到了肉丝,拖欠几月的俸禄也依次下发。
  大军有了主心骨,没了后顾之忧,死气沉沉的大军犹如冬冰遇春水,活过来了。
  就着水涨船高的士气,韩将宗为首当晚突袭铁勒,大获全胜。
  当然,也烧了对方的粮草。
  沈老将军黑了好几天的脸,终于添了点血色。
  傍晚十分清点人数与缴获兵器数目,韩将宗站在营帐外头绷着脸看着众人。
  眼窝明显,瞳仁深且黑,眉骨似是钢铁坚硬。
  手下士兵看一眼都觉得腿肚子转筋,同之前一样的可怕。
  但又不完全一样,怕是夕阳给渡上暖色的原因。
  大刘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的,“头儿,大将军叫你。”
  韩将宗扫了他一眼。
  刘副将退半步,连忙摆手:“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军中设有一个总将,三位分将,每人再设两副将,但是能被称为大将军的,只有这帐篷中的沈老将军一人。
  主帐三五日变换一次,不是亲近人分不清在哪里。韩将宗转悠两圈,一把撩起厚重门帘钻进去,站得板正挺拔:“沈老!”
  面前这老人年岁已高,却还精神矍铄,双眼亮堂似鹰胜虎。
  “还知道回来啊?”
  韩将宗没吭声,站在门边像座山。
  沈老瞪他一会儿,中气十足的骂道:“办个事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叫小孙去叫你也装死,催你的书信去了三封你可有回复一封啊!?早两天回来,还至于走到这个局面吗!你看看外头烧焦的粮草还有地上的尸骸!”
  他猛然喝道:“韩将宗,你认不认罪!”
  韩将宗身后背着光,整张脸隐在昏暗帐中,看不出神色。
  片刻后,他说:“认。”
  “好。”沈老也不多说,立刻吩咐守卫,:“拖他出去,杖责二十。”
  他指着韩将宗,恨铁不成钢骂道:“你还能站的起来再过来同我说话!”
  守卫一时不敢动,韩将宗率先扭头出去,走在最前头。
  军中行刑与外头不同,外头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群众,武夫结实点,也差不了太多。打板子的人也收着力气,怕把人真的打死。
  军中可不一样,都是提刀砍人的汉子,胳膊上肱二头肌绷的老高。一棍子上去,恨不能把棍子打成两截儿。
  韩将宗受刑,大刘观刑,行刑人是沈老亲卫,壮的跟山一样,挥起军棍遮天蔽日。
  好不容易打完了,大刘连忙上前扶他,韩将宗摆摆手,咬着牙站起身。
  又返回去找沈老。
  一路上大腿上的血混成一条线,从衣裳角滴滴答答往下淌。
  大刘心惊胆战跟着,看他一把掀开门帘,低头钻了进去。
  沈老负手站着,闻见血腥味,眼珠子动了动,但是仍未回头。
  “打完了?”他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问道:“打的你冤吗?”
  韩将宗默了默,才说:“不冤。”
  这倔脾气也不是一两天惯出来的,沈老叹了声气,转过身,上下扫他一眼情况,又叹了声气。
  “现下正是用人之际,没把你打趴下最好。”
  韩将宗不吭声。
  沈老上来望了一眼他脚下积攒的深色印记,呼出一口气去:“去吧,找大夫看看,别伤到骨头。”
  韩将宗转身便走。
  “将宗,”身后人将他叫住,“这回军饷一大半都是洛阳的骆家出的,我都知道了。”
  韩将宗的手顿在门帘上,侧脸绷紧,整个人都坚硬的像乌罗布山之上积雪的岩石。
  紧接着,沈老声调降下去,语气也委顿了不少:“这回军饷到位全靠你一力周旋,大户人家少爷脾气坏、心气傲,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听这意思……和这语气。
  韩将宗也没有听出来他到底什么意思。
  沈老:“咱们一码归一码,有功当奖,有过当罚。只是,”他略停一下,继续说:“军中物资匮乏没什么好东西,又是要打仗的重要时刻,这赏赐,先欠着啊。”
  韩将宗头微微一动,露出半张脸,沈老立刻解释:“肯定有的!这你放心,我亲自跟圣上去讨!”
  放到平时韩将宗肯定会怼两句,再不济,也要嘲两句朝廷,这回不知想到什么,只点点头作罢。
  沈老只当他真受了委屈,因此没再多说。
  韩将宗出了帐,额角发出一层汗,叫冷风迎面一兜,一股凉意从头冲向脚。多亏大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将军……”
  韩将宗定了定神,眼中颜色更深了,咬着后槽牙冷岑岑一笑:“……回帐。”


第46章 
  洛阳。
  骆家早早点了灯; 越黑越亮,到了半夜,正厅里头亮堂堂一片光。
  骆老爷真是密切关注儿子动向,稍有风吹草动就一跃而起叫来问话。
  这回是直接从牡丹楼里叫回家的。
  骆深站在厅中许久; 换了数种姿势来缓解麻木的双腿和酸痛的腰。
  “我一天好几趟的找你; 你也挺烦的对不对?我为什么找你?”骆老爷喝骂:“就知道你脑袋里没装好事儿!”
  骆老爷憋的满脸通红; 气急败坏一拍手; 骂道:“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自己去山西; 怎么你那个秦掌柜腿瘸了; 走不了路,去不成吗!?”
  骆深站在他对面; 衣裳剪裁得体,整个人高挑挺拔。
  “好好好好; ”骆老爷一连串的摆手; 转了几圈抓起个描砂金龙凤杯来往他脚下一摔,“啪”一声怒响,“你说说; 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骆深没立刻说,片刻后冷静了些才说:“盐……”
  一字出声,就被立刻打断了:“眼怎么了,眼瞎啦?!”
  骆深:“……”
  他顿了顿,才说:“城里粮食铺; 盐不够了。”
  骆老爷瞪着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咽下一腔怒火:“……就算是盐不够了,让秦掌柜去运几车啊; 这点小事还用你亲自去吗?”
  “我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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